练习

院门发出吱呀的扭曲声音，宋翔歪头看去，已经进门的小五正将大门安装回去。

老红漆木门，左面被固定死了，右面那扇只剩下边的合页，虽然摇摇欲坠，每次开门都跟骨质疏松似的，但还能勉强坚持。

“哥，晒太阳呢。”

小五进门时就看见了屋檐下的宋翔，一关好门，就笑嘻嘻的拥了上去。

他蹲在宋翔身前，咧着大嘴，满口的小黑牙，牙根的角落里混着不起眼的白。

“咋？”宋翔懒洋洋的问道，顺便歪了一下身子，将身体重量从左屁股蛋换到了右屁股蛋上。

“给你看个好东西。”小五眨眨眼，他的脸很瘦小，因此显得眼睛很大，眨动时像个布娃娃一样。

他将黑漆漆的小脏手伸进了怀里，似乎抓到了什么，接着手腕翻转，用手托着，将东西从两个麻袋改的对襟无袖褂子里拿了出来。

宋翔两眼开了个缝，晃动眼珠看去。

小五手里的是个泥巴坨坨，而且是进过火坑的泥巴坨坨。身上漆黑，龟裂出不少细痕，还沾着草木灰。

“你没事烧泥巴玩干嘛？”宋翔面露忧色，伸手放在小五的额头上，“你小子不会癔症了吧。”

“噫！”小五侧头，晃开额头上的手掌，“哥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哦！”

他瞪着两只大眼睛，略带鄙夷的睨着宋翔。

“啥？”宋翔一愣，接着便好笑的用指节敲了一下小五，“一块破泥巴，你还想让我看出什么来。”

“那你打开看看！”小五将手里的泥巴往宋翔怀里一放。

这泥巴带着余温，透过轻薄的麻布传递到胸膛上，宋翔一时间还觉得挺舒服。

他伸手将泥巴拿了起来，挺沉，得有两个成人的巴掌大。

宋翔眉头一挑。

这份量，里面东西应该还不小。

用手轻轻在龟裂的细纹上一捏，外面干裂的土皮顿时脱落，露出了里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同时一股香味像是压抑许久，总算找到了宣泄口般，猛地冲了出来。

这味道…

宋翔忍不住拱着鼻子一阵吸气。

油香，肉香，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荷叶的清香，化作一团白雾，热辣辣的刺激着味蕾。

宋翔感觉嘴里面的津液像挖到了泉眼，呼呼往外溢出。

他喉咙耸动，口水往下吞了一口又一口，完全止不住。

一旁的小五模样也差不多，嘴里的口水已经收不住了，嘴角处慢慢垂下一缕晶莹。

宋翔看着手里只破了一角的泥巴坨。

这模样，这味道，这…

“这是叫花鸡？”宋翔有的不确定的问道。

快半年没见过正经饭了，猛地看见，宋翔都有些不敢确信。

“嗯！”

小五重重点头，眼睛依依不舍的从宋翔手里的泥巴上移开，一抹嘴角。

“二哥说你需要营养，咱就去后坡打了只鸡。”

他依旧咧着嘴笑，嘴角翘的很高。

“然后咱就照着你故事里讲的做法做了，咋样，整的还行吧。”

香气依旧在升腾，鸡肉特有的鲜味在此刻成了勾人的钩子，宋翔恨不得立马将舌头送出去。

“行，这也太行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迷醉不已。

“不过。”宋翔呼口气，将手里半开的泥巴放下，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小五。

“后坡哪来的鸡？”

“我成天在那转悠，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嗯？”

话到最后，他已经面无表情，只挑着左眉，两眼瞪着小五。

小五脖子一缩，得意的嘴角顿时落了回去。

“我真是从后…”

他还没说完，宋翔抬手在他脑袋上一敲。

“这回我不怪你，说实话。”

小五头低了下去，嘴巴嗫嚅着，过了片刻，才小声说道。

“这是用二哥去张家做工的工钱买的，他说大哥你现在太需要营养了，每天只吃几片野菜叶子撑不下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