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昊】我的初恋[6]
救我!我中了源源的蛊了,王者都不玩了,午睡都在构思……算了吧,我心甘情愿沉沦。这次是磊磊视角。微量山花。
一路上我不知捏了多少个加速诀,反正等我可以把师父的山门拍得震天响时,我脚下那朵出租车云都要累瘫了。
师父正跟他的凤鸿娘子你侬我侬地斗地主,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当我煞神降世般地把他拖出来时,满脸都是被我搅了好事的不情不愿。
“知道我和娘子有多少项目没来得及开展吗?”
“知道鸿儿多久才想起我吗?”
“你挡着我给你添师弟师妹了……”
……
“您老是不是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给您的关门弟子出殡?”我实在没心思像平时那样哄他老人家。
“?大概……是不想的。”师父平白挨了一顿吓,像个小孩儿似的看了看我,安静下来。
“那我就开全速了。” 我反手把十个加速诀甩在脚下的云里。
“啊啊啊啊我晕云啊你这孽徒!”
师父一出手,胜过我十个。
他老实不客气地要了我五十年的修为。
“别心疼啊,这就一零头,勉强算你出力了吧,要不将来你怎么跟人摆救命恩人的谱~”
我一点不在意他的逼逼叨叨,满心满眼都是床上那个苍白的小人儿。看他像只白绢剪就的蝴蝶那样,飘忽脆弱,像随时能飞走,我就心疼得要揪住胸口。
好在师父虽然不靠谱,却没辜负他的名头,消灵符拔得干干净净,我差点像当年拜师那样给他磕三个响头。
虽然当天下手的人已被手刃,军中却难说没有未出手的叛徒。如果……我不敢想。这里绝不是久居之地。他再经不起伤害了。
白敬亭和军花倒是有了亲近的机会。向来脑子好用的他自动请缨彻查这次的暗杀,和军花分到了一个侦查组里。不过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帮我护送小仙子回家了。
至于我自己,既是主帅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由我接任昊然的角色,做新的中军牙将,开战先锋。
我下了狠心,一定要把对昊然有威胁的杂碎都揪出来敲碎,不仅是军中内鬼,也包括对面的幕后主使。
左思右想,只剩下一个人选。
我将那副手叫来。战场上我也数次救这孩子性命,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亲父兄,此事交给他我还是放心的。遂将车马路线,病中宜忌,样样嘱咐妥帖了,命他替我送昊然回父母身边。
自然是舍不得。
可什么都没有他的安全重要。
风头正劲的先锋战场遇刺,军中除了愤怒,还有惶然,人人自危,生怕睡在上铺的兄弟半夜给自己一刀。
对方简直不战而胜。
这样不行。
我和主帅副帅,左右牙将等宵衣旰食,昼夜谋划,几乎不回自己营帐休息。
半月下来,别人尚可,我却一头栽倒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要死,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
白大山神把我摁在床上,不许我起身。
“我之前竟不知道你是个傻子!你自己挖了半颗灵元这么快就忘了?”
“半条命胡折腾什么?等他好了来寻你,你就给他看一具白骨吗?”
他没好气地甩给我面镜子,我扫一眼,也不禁后怕:两颊全凹下去了,两个眼下一片乌青,头发也自生自灭好久了,乱蓬蓬的,倒像个阎府的鬼厉,哪还有一点少年神将的影子!
我从没想过,一向强健的自己可以病成这种狼狈样子。
白敬亭日日来,让我靠在他身上,给我喂水喂药,殷勤地像我亲娘。
我颇过意不去,难得不跟他互损“不好意思啊,耽搁你跟军花培养感情了。”
“你少说话养养精神吧,我和大勋情比金坚着呢!”
等我能下床活动活动的时候,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疯狂想去看我的小仙子。
尽管我那副手三不五时便传信来说他一切都好,甚至能舞一会儿剑了。
尽管白敬亭把脸拉得老长,说我要不好好养着瞎跑就跟我绝交。
……
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他。
我还是偷偷溜到他家去了。走前还堆了个被子假人骗我这段时间的“临时亲妈”。
我像个翘课去和小情人约会的初中生一样,心在腔子里兴奋地砰砰跳。兴许是还没恢复好,额头上的虚汗擦了又出,我索性不管它。
没想到他母亲那么讨厌我。
“我们囡囡,以前从不知‘发愁’这两字怎么写的。”
“自从认识了你,他就再没开怀笑过!还因为你拒绝他跑到前线去。”
“你放过他行不行,算阿姨求求你。”
“他不懂人心险恶,我只想他长长久久活着。”
我没有办法反驳,是我让他伤心,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我默默地退出来,来时的兴奋转而变成巨石压在我心上。
还是忍不住偷偷跟着仆役们摸去了他的房间。
我就看一眼。他好好的我就走。我对自己说。
他的房间也和他本人一样,干净洁白。案上的栀子花有点要开败了,散出垂死的香味来。他睡着呢。依旧是苍白的,单薄的,只唇上一点浅浅的血色。怎么跟副手说的不一样呢,我想。
静静地守了一会儿,他好像在做梦,睡得不安稳,眉头蹙得很紧,我忍不住去抚,却抚不平。
“表少爷来啦!”前厅响起小侍女甜腻的招呼声。
“嘘!我自己进去,不要吵他。”跟着响起的是一个压低的男声,语气里的温柔和亲昵显而易见。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闪到了窗外。眼睛依旧舍不得离开他。
他忽然挣扎起来,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去揪自己的胸口,喘不过气来一样,嘴里溢出的呻吟里却能听得清“吴磊”两个字,反反复复……
我几乎忍不住立刻返回去搂住他,告诉他我在呢,我在呢。
但有另一个“吴磊”出现了:他还凝不成实体,虚虚地飘渺着,是我留在他身体里那半颗灵元!它带着一部分我的意识,好像知道要保护他,若有若无地拥着他。
他不再紧抓着胸口了,好像放松了一点,但还是不舒服的样子,喘着气叫我的名字。
我在窗外看着,心中又愧又疼,我只告诉他一次自己的名字,他就记到现在了么?简直像一根扎在他心里舍不得拔掉的荆棘。
我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如许深情,如许勇敢。
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着这一切,那个刚刚出声的小少爷。
我看到他伏下去吻他,眼里翻滚着阴云,阴云愈重,终于落下泪来。
他不舍得吻他太重,怜他梦中痛苦,用嘴巴一丝丝给他渡着气。
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我再没有任何立场继续呆在这窗下。
大概这就是昊然母亲口中与他青梅竹马的小少爷。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门当户对,才貌相当。
而我,露水情缘罢了。
我只给他痛苦和危险,别人却可以给他安宁,护他周全。
他总归可以忘掉我的,我想。
他平平安安真是太好了。
我很想笑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去拉扯自己的嘴角,却摸到几滴水渍。
北风猎猎,我终于发现,满脸都是冰凉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