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
国外国内连轴转了小一个月之后，队里给大主力们放了三天的“小长假”。
飞机准点落地，在跟教练队友打过招呼之后，王大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行李直接回了家。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他真的好想他的小姑娘。
小区楼下，王大头精准地找到了自家的窗户。窗帘拉得很严实，看起来小姑娘应该是睡了。他看了她的比赛，也看到了她的笑容，可他知道，其实她是不开心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回来了，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推开家门的瞬间，王大头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她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抱着一个皮卡丘的抱枕，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幕布，时不时的还动手比划两下。王大头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屏幕上放的正好是她刚刚输掉的那场比赛。小姑娘看得聚精会神，王大头便没去打扰她。自顾自地放好行李，顺便把小姑娘堆在门口的行李也一起收拾了。等到他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小姑娘的复盘也刚好结束。
王大头擦着半干的头发在小姑娘身边坐下，把毛巾扔到一边，胳膊一伸，连人带抱枕一起搂进了怀里。小姑娘没动，就那么乖乖的让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了推那个在自己颈窝拱来拱去的大脑袋。
“才一回来就这么黏人，你是小狗吗？”
“都一个星期没见了，你不想我啊？”话说得委屈巴巴的，再配上那个湿漉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怜。从小到大，孙莎莎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这样的他。
“想啊，当然想了。”
“那你还不表示表示。”王大头把侧脸递了过去，给了小姑娘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这不是……让你抱了嘛……”孙莎莎小声嘟囔着，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是习惯打直球，但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害羞。
王大头看着白嫩嫩的小豆包变成了粉红色，愈发起了逗她的心思。他继续扮演着可怜小狗的角色，撅了下嘴，然后接着“控诉”他的小姑娘。
“什么嘛，这就算表示了？这明明是我对你的表示。一个星期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见你，梦里梦外都是你。我下了飞机就往家跑，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本来胖哥他们还说要一起吃饭的，我都没去。结果进了家门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空气一样……要个亲亲都不给，孙莎莎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王大头滔滔不绝地倒着哀怨口儿，情绪湿漉漉地似乎连家里的壁纸都能拧出水来。正当他演技大爆发的时候，孙莎莎径直起身堵住了他的嘴。
过了一会儿，孙莎莎红着脸问王大头，“这样的表示可以了吧。”
王大头笑而不语，只是摆正了身子冲孙莎莎伸出了手臂。小姑娘又一次投入了他的怀抱，头靠着他的肩膀，双手搂着他的腰。积攒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哽咽地说了一句“哥哥，我好想你。”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这次输了好几场比赛。”
“我也输了好几场啊，输到我都怀疑自己了。”
“可你们还是全胜了啊。”
“没关系的乖乖，输了不要紧，我们下次再赢回来。”
“你知道的哥哥，我不怕输，真的，我一点儿都不怕输。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多练就是了。我就是很生自己的气，我明明可以赢下来的，我真的可以的。”
“我知道的乖乖，我真的知道。”
“为什么我不能坚持一下，我再咬咬牙是不是就可以了，再专注一点儿，就一点儿，我们就可以是冠军了。”
“乖乖，比赛我看了，你真的已经很棒很棒了。”
“哥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身后没有人，佳佳不在，阳阳不在，你也不在。我其实很想哭的，可是那么多人在看着我，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不能让那些关心我的人担心。我没有不想你，我最想的人就是你……”小姑娘越说越伤心，王大头越看越心疼。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给她顺着气。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无理取闹，永远都可以只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小朋友。不需要场场零封对手，不需要逼自己去做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不需要成为别人炫耀的资本，不用面对一些不愿意看到的改变，不用在意外界所有不好的声音。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的苦闷和压力，我知道你的不甘，我知道你已经拼尽了全力，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你被输球打倒，我只是很心疼你。
等到小姑娘终于哭够了，王大头把她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用手给她擦干了眼泪，然后指着湿透了的领口逗她，“这件衣服我可得好好收藏起来。”孙莎莎不明就里，“为什么？”
“因为……”王大头挑了挑眉，故意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这可是我们家乖乖用‘小金豆’给我‘镀’的‘金’啊。”
“王大头！！！”
小姑娘气急败坏地抬起了右胳膊准备打人，却被王大头一把抓住。他顺着肩膀往下捏了一路，一边捏一边问她“还疼吗？”孙莎莎摇了摇头，搂着他胳膊反问他，“你呢？”
“疼啊，可疼了，肌肉贴撕掉的时候最疼了，最后疼到我都绑冰袋了呢。”聪明如王大头，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小姑娘撒娇的机会。
“那你刚才还抱我那么紧，胳膊不累吗？”
“累能怎么办呢，谁让我乖乖不开心来着。”
“爸爸妈妈这回来看我，他们说你把我给宠坏了。”
“宠坏就宠坏呗，最好宠到无法无天，宠到蛮横霸道不讲理，宠到除了我没人敢要……我跟你说乖乖，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除了训练和比赛，老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注意你就被人用麻袋套走了。”
“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那些怪姐姐怪阿姨可是乌泱乌泱的，分分钟惦记着跟我抢小豆包儿。”王大头说着说着又开始“生气”，仿佛面前站满了觊觎他家小豆包儿的“坏人”。
“她们还拍了那么多好看的照片，我都没看过。”
“我人在你身边，你看什么照片嘛。”
“你这次不是不在嘛。”
“那我们不是还视频了嘛。”
“那还隔着手机屏幕呢，她们都能在现场看你……想想我就生气。哼！”
眼前的王大头越说越来劲。孙莎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嫌弃他幼稚的同时，又觉得，她哥哥怎么能这么可爱。明明很聪明很通透的一个人，一遇到自己就变成了“傻子”。明明场上拽得不行，打球谁都不服什么都不怕，可遇到了自己，却总是患得患失。明明是一直被哥哥们宠着的弟弟，但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最可靠的哥哥，永远让人觉得心里踏实。没有人会不爱面子，尤其是男孩子。可自家哥哥从来不惮于在自己面前展现他最脆弱的那一面。他会反复跟自己强调他很久没参加比赛，担心他会拖自己的后腿。他会说自己成长得比他快，会说自己的位置太高，他配不上了。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却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而自卑。他承认她的优秀，并且一直在努力和她并肩。孙莎莎曾经想过，如果当时他们没有一起扛过那些风风雨雨，如果他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人掉队了，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故事。
“……我跟你说乖乖，真的，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一定一定要注意那些靠近你的人，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尽办法把你拐走……”王大头还在喋喋不休，却没想到小姑娘又打出了一记直球。
“哥哥，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我只跟你走。”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跟你走，孙莎莎只认王大头。”
话音刚落，小姑娘眼前一黑，第N次被圈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果然，增了肌，变成了“双开门”的哥哥会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全方位无死角的那种。王大头死命地箍住了怀里的小人儿，像是一个刚从沙漠中归来见到水源的人一样。抱不够，真的抱不够，哪怕抱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就是抱不够。
这一场热烈的拥抱，最后以“肠鸣”而告终。小姑娘虽然回来得早一点儿，却一直都没吃东西。王大头黑着脸在厨房里翻了一圈儿，最后只找到了一些过期的泡面和饼干。权衡了再三之后，决定去楼下的便利店里搞点儿食材。王大头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可小姑娘说，天太黑了，她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王大头微微一哂，明明刚才还摸黑复盘比赛呢，怎么这会儿又柔弱上了？孙莎莎理直气壮地呛他，刚才不是你不在吗？现在你都回来了，我还要坚强干嘛？此言一出，王大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被这么优秀的小姑娘依赖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比拿冠军还要爽。
北京的盛夏，夜里九点是难得凉爽的时间。路灯下，两个手牵手的身影晃晃悠悠。
“一会儿想吃什么？”
“汤面。”
“要鸡蛋吗？”
“两个，煎的。”
“青菜要什么？”
“可以不要吗？”
“菠菜还是小油菜？”
“那就小油菜吧。”
“给你买个冰淇淋？”
“可以吗？”
“亲我一下就可以。”
“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