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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忘/双洁/HE】王妃05【甜/轻喜/微沙雕】

2020-10-31 19:58 作者:一位大人家的乔  | 我要投稿

日在牵牛,暑往寒来。

 

初雪无声落下,月色在茫茫中,不知是谁皎洁了谁。

 

红炉火热,沏茶的铜壶咕嘟冒着热气。

 

金丝蔓的地炉里,银屑炭火泛着斯斯猩红。

 

魏婴和鸭蛋一人一个蒲团,围坐在地炉后,仰着头,目光投向共同处。

 

‘ 遇见这支狼王旗的部队,我们也很意外。但看其人数,不过二三十人,想来应是护卫王帐的亲兵…’

 

蓝湛坐在床侧,神色淡然的讲述。

 

‘ 可王爷你不是就带了二十人的小队么,人家三十个,比你们多,还不完蛋!’

 

鸭蛋满脸紧张,好像要完蛋的是自己一般。

 

魏婴扁嘴,一把夺了小侍女手里剥开的橘子,掰了一瓣塞进嘴里。

‘ 你就知道完蛋,他没说完,你都玩蛋多少回了…’

 

‘ 要真完蛋,他是鬼啊!’

 

‘ 哦,也对,后来呢?’

 

‘ 对啊,你说啊!’

 

看看主仆两个脑袋尖抵到一处的样子,蓝湛蓄上笑。

 

敲了敲手里空的茶碗。

 

魏婴立刻推鸭蛋,示意小侍女给上茶。

 

趁着鸭蛋去倒茶,蓝湛又对着魏婴手里橘子轻轻眨动眼皮。

 

魏婴领会。

 

见他要去拿新的橘子,蓝湛开口:

‘ 就要你这个。’

 

‘ 啊,这个,我都吃了一半啦。’

 

‘ 嗯,就是它。’

 

‘ 哦,给。’

 

‘ 你喂我。’

 

‘ ……’

 

‘ 快点,等下鸭蛋回来了~’

 

‘ …… 病的不轻,鸭蛋在又怎样,吃你的!’

 

魏婴看着蓝湛戏弄自己的眼神,气鼓鼓地发了狠,抬手把半个橘子都给塞人嘴里。

 

可他手还没撤回,就反被蓝湛使坏似的向怀里拉。

 

脚下失重,人往下倒。

 

就在两人几乎要撞脸一瞬,脖梗给人固住。

 

眼前乱晃,都没意识到对方是怎么干的,那半拉橘子的另一半就杵进魏婴嘴里。

 

软软的贴在一起,不知是橘子还是…

 

……

 

鸭蛋端着茶碗回来时,大条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蓝湛和魏婴都各自在原位,只是,两个都在嚼橘子。

 

‘ 大王,是不是烤火太热,你脸好红,要不脱件衣裳…’

 

‘ ……’

 

……

 

夜至极深,可因为雪,天给映的恍如白昼。

 

屋里三重的幔帐都给放下来。

 

魏婴穿着他的红色里衣站在床前。

 

高脚烛火晃动,将他窄的柳条似的腰肢映在蓝湛眼底。

 

‘ 你的腿走开,挡路。’

 

魏婴胡乱踢掉鞋子,也不踩脚踏,一只脚直接才上床边。

 

红色衣摆遮着,可那条过分秀场的腿,还是曲线分明的让人看的清楚。

 

‘ 你不吹蜡么。’

 

蓝湛侧身看他。

 

扭头看看身后三步距离的灯架。

 

‘ 以后定个规矩,谁睡外头谁灭灯~’

 

嘴里嘟囔着,魏婴还是转身去吹掉蜡烛。

 

帘幕太厚,光线一丝儿溜进来的可能都没有。

 

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魏婴稍显艰难地摸索,也没了先前迈腿儿的本事。

 

‘ 哎呦,磕死我了…都是你…’

 

‘ 我看看,磕哪儿了…’

 

‘ 你属夜猫子嘛,看得见就见鬼了…’

 

‘ 喂,你往哪儿摸呢,走开!’

 

‘ 呵,对不起,我又不属夜猫子~’

 

‘ 你压我被子了!’

 

‘ 羡羡,不是我压到你,是你…钻我被窝里哦~’

 

‘ ……’

 

好一阵折腾,床幔上的银挂和八角发出撞击的轻响。

 

屋子里安静一阵。

 

魏婴的呼吸很不稳当。

 

‘ 你养过狗没?’

 

蓝湛被他问的有些反应不过。

 

‘ 我养过,叫大黄,是只大狗,可听话了…’

 

‘嗯,然后呢?’

 

‘ 我想它了。’

 

‘ 嗯,然后呢?’

 

‘ 我想把它…带来归潮阁养。’

 

‘ 嗯。’

 

‘ ……’

 

‘ 嗯,是什么意思,行不行啊?’

 

‘ 我得…想想…’

 

魏婴枕头弹了下,他向着蓝湛方向凑了凑。

 

‘ 想什么啊,这王府不让养狗么,没听说过。’

 

‘ 嗯。’

 

被子蠕动的声音,魏婴又靠近。

 

‘ 我大黄可听话了,会坐,会躺,还会装死呢…’

 

‘ 嗯。’

 

蓝湛好像听见磨牙的声音。耳边发丝似乎碰着魏婴的嘴。

 

‘ 我只让它在我院里,肯定不乱跑,不会…唔!’

 

蓝湛忽然翻身,两个的脸面正正好卡主…

 

幸运的是,没至于嘴碰嘴。

 

蓝湛的嘴吧卡在自己鼻梁窝里。

 

本能向后,背上却多出一只该死的巴掌。

 

‘ 别动,我在想。’

 

魏婴不动了。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处。

 

‘ 你想好没?’

 

‘ 嗯。’

 

‘ 怎么又嗯…’

 

‘ 羡羡,今夜你若是能像木头人一动不动,那就养。’

 

‘ 真的!’

 

‘ 嗯。’

 

‘ 嗯,好。’

 

……

 

晌午时候,大黄的脚印落在归潮阁院中。

 

魏婴带着他的狗子在府里溜达一大圈。

 

像介绍友朋似的,把该认识的人都给狗子看个遍。

 

江厌离和江澄是魏婴发小,大黄见了格外热情。

 

聂怀桑出现时,狗子吠了两声。

 

魏婴将准备好的肉条递过去,为了两把,大黄就开始摇尾巴。

 

之后,粘公公,厨房几个婶子,秀坊几个胆小的丫头,甚至连金甲卫,魏婴都如法炮制。

 

大黄摇了一下午尾巴,肚儿圆圆的回到归潮阁。

 

见装肉条的袋子空了,鸭蛋道:

‘ 王爷快回来了,我去找两根给他。’

 

‘ 不用。’

 

‘ 那大黄会咬人的!’

 

‘ 你牵着点,吓唬吓唬,别真咬到就行。’

 

‘ 啊——’

 

魏婴笑的不怀好意。

 

几个月了,房梁就算重建也都盖好了。

 

庆云殿他去瞧过,端正的不能再端正。

 

可蓝湛总能有各种理由搪塞着,赖皮不走。

 

魏婴很头痛,因为,近来,他明显感觉到,晚上,那家伙越来越不…稳当。

 

思来想去,掉了几根头发,这才有了今日大黄的神兵天降。

 

赶不走,还吓不走么~

 

……

 

落日在墙外还差半头。

 

魏婴坐在门槛上,呆住般。

 

鸭蛋也是一脸不思议。

 

院中,蓝湛缓步走在打扫过的青石小道上。大黄绕着他,尾巴晃的人眼花缭乱。

 

晚上,魏婴将满腹怨气发泄在烤鸭上。只他一个,就干掉一只半…

 

灭了灯,蓝湛上床。

 

抱起魏婴的腿在怀里。

 

‘ 你又干嘛…’

 

‘ 给你按足三里,有助消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 哎呦…’

 

‘ 怎么吃那么多,见了狗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啊。’

 

‘ 呜呜,至于,可至于了~’

 

 ……

 

腊月里,天寒雪冷,农耕休种。

 

朝堂上却忽然热火烹油。

 

金氏大司马告王朗,张怡等博士值讲的明德书院,非议朝政,妄论国本,不尊皇威。且还呈上基本明德书院著作的书籍,里面圈圈点点,尽是不当犯上言论。

 

听说陛下很生气,在金殿上将那几本书册撕扯了扔在地上。

 

明德书院与朝中许多文官关联盘错,这件举告很快就演变成了许多桩案件。

 

皇帝似是刻意为之,竟委任金氏司马为主审。不过,或许也是怕金氏打击过甚,便另外让湛王为副审,协同京兆尹和京察衙共理。

 

于是,京中雪势纷纷的同时,人也乱遭起来。

 

学士街上,五家学士府宅,三家一夜查封,五六天的功夫就给定了罪。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这日早上,魏婴在院里逗狗。

 

 

明德案因太重,审理的官员们都被皇帝下令,不得归家。

 

蓝湛已经半个月没回过王府。

 

粘公公急匆匆跑进来:

‘ 魏公子,主子派人通知我,让您赶快回家照顾夫人…’

 

‘ 魏大学士,因为署名给牵连,凌晨时金子勋带人把老大人下狱了!’

 

‘ ……’

 

……

 

又半月过去,腊月至尾,年期将临。

 

天牢门外,打着王府灯笼的两架马车停下。

 

江厌离,江澄,魏婴三人站到一处。

 

天很冷,看守的脸更冷。

 

黑色高墙内,关押着他们的父亲。

 

对,是他们。

 

魏长泽下狱后不久,江枫眠也因曾参加明德夜会,而被捕。

 

湛王不在府中,王府却也在这个寒冷雪月,倏然少了半数多人口。

 

江氏,魏氏,子女各自归家,照护家中留下的母亲。

 

林氏哭的眼睛没好过。

 

虞妈妈也忽然变得老了好多岁。

 

魏婴与江澄奔走半月,什么效果也没有。

 

因有天子诏令,蓝湛见不得他们。好在,消息还是出来的。

 

两位大人暂无性命之忧,只看案件审理定性。

 

今日能入天牢探监,其实也是蓝湛安排。

 

拎着食盒,三个孩子迈上台阶,走进漆黑之处。

 

人声,哭声,骂声……

 

魏长泽和江枫眠被放在一个牢房里。

 

父子父女相见,各个都是泪眼。

 

‘ 我们的案子,只看张怡张大人那桩如何断法。都是跟他的连在一处的。’

 

‘ 他若判死,咱们也都活不成。’

 

……

 

洋刻钟的钟摆摇晃着。

 

蓝曦臣手里攥着青玉的棋子,眉心蹙紧。

 

‘ 弟弟棋艺长进。’

 

‘ 要谢王兄让臣弟读的那几本棋谱。这些日窝在衙署,无所事事,正好打发时间。’

 

找到一处破洞,蓝曦臣降下棋子。

 

‘ 无所事事,可我看金家父兄几个可忙碌的很那。我这朝堂上,每日都在少人…’

 

李公公轻手轻脚进来,将一个硕大锦盒拖着。

 

‘ 这次是什么好玩意?’

 

‘ 呵呵,陛下,还是那些东西。’

 

‘ 哦,弟弟清朗,这些物件少见,来,让你见识见识。’

 

李公公笑着随了皇帝意思,缓缓打开锦盒。

 

蓝湛看的眉头折了下又放开。

 

蓝曦臣拿起一串珠子:

‘ 这些都是金氏送的,用在…上,花样别致。’

 

蓝湛放下棋子。

‘ 王兄用过了。’

 

蓝曦臣笑,放下珠串,又拿起个红绳:

‘ 绳子中间的叫七孔珠,可以含在口里,绳子绑在脑后…人能出气…又能…’

 

‘ 还有这个虎*角,一头尖一头圆……’

 

蓝湛叹息。

‘ 王兄,后宫嫔妃皆为朝臣或外邦子女,这样对她们,未免…’

 

‘ 哎,不是有贵妃么。’

 

‘ 呵,金氏送的花样,用在金氏小儿身上…德与位配…’

 

蓝湛不再说话,眼底亮了亮。

 

‘ 这次的事差不多了,少了这么多空位,大司马又有好买卖可经营喽…’

 

‘ 咱们也正好看看,他的亲戚朋友,都有哪些…’

 

‘ 看清了,才好…’

 

……

 

街道上人群聚集,一辆卖炭的推车停的不很当正,黑炭擦在魏婴袖角。

 

此刻望着斩台上跪着的老者,人声鼎沸,魏婴更没心情计较那一抹黑。

 

刀斧手砍刀利落,血落在下面盆里,并无多少飞溅。

 

江厌离晕倒,江澄和魏婴拥着她出了人群。

 

马车里,人缓过气。

 

‘ 张大人问斩,那咱们的父亲…’

 

‘ 这几日王爷没有丝毫信息传出来,咱们更没法子传信进去。’

 

‘ 听说日前殿上,陛下因王爷替张大人说了一句话,而当堂训斥…’

 

‘ 可再无论如何,王爷终究是王爷,他怎样也比咱们有法子。’

 

‘ 如今情形,亲朋避之不及,咱们能求的,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江氏姐弟那里说话,魏婴则一直沉默。

 

归家后,像往日一样,侍候母亲喝了汤药,看着她睡下。

 

‘ 过年,总要放人回家吧…’

 

‘ 大王,你说的是大人么?’

 

‘ ……’

 

三日后除夕,万家灯火。

 

看着林氏睡熟,魏婴才披了雪袍出府。

 

马车在湛王府门停靠。

 

鸭蛋去敲门。

 

开门的金甲卫满脸吃惊。

 

……

 

宫中家宴在赤焰般蒸腾的焰火中落幕。

 

陛下搂着贵妃离去。

 

后位空置多年,许多年都在他们转身后,私议着帝妃恩爱。

 

再瞧眼下金氏如日中天的权势。

 

年后若有凤位旨意,必属金氏。

 

出了宫门,蓝湛纵身上马。

 

近卫收拾了面上过年的庆色,纷纷冷下脸面,随着主子在长街驰骋。

 

他们都跟随蓝湛多年,西北战场历练,戎狄草原饮雪,漠北黄沙讨命。

 

与蓝湛之间的默契,让他们一眼就可看出,此刻,主子心情极差。

 

京都官道统一用的平条长石,坚硬,耐用,平整。

 

马蹄踏在上面,发出连串的踢踏声。

 

夜雪骤降,路寒无冰。

 

可那冰霜,此刻都结在蓝湛心里。

 

兄长宴会前同他私语的话,比那杀场飞来长矛还要戳心。

 

‘ 梁国议和使者将到,带队的是九王萧炎。他曾在我朝拜一心上师,学道两年。’

 

‘ 这萧九郎与六王乃是梁国太子大热人选。若萧九上位,对我大胤最是有利。’

 

‘ 萧九私信,问起我朝今日明德乱事,信中,堂而皇之为魏长泽求情。说曾与他家小儿有半年的师友之谊…’

 

‘在梁探子回报,萧九去年下半年归朝,一改往日散漫,参与政事,争权夺利。且还推拒了好几门大族联姻。对外说的,都是他已有心上人,只是那人年纪不足,需得等他…’

 

‘ 弟弟啊,反正你府中几个都不是钟意的,不如…我发个放妻诏,将人都清掉……’

 

‘ ……’

 

马蹄停下,众人举目,魏府的牌匾高悬。

 

……

 

湛王府的大门敞开,两对至的六角灯笼将府门前照的清晰。

 

白雪在灯笼的黄皮纸透出的光线下,也变得枯黄。

 

魏婴坐在门槛上,雪袍兜帽的身影落在地上,被拉得细长。

 

鸭蛋站着打瞌睡。

 

金甲卫站成两排,面色肃穆,没人言语。

 

粘公公举着伞,在台下的石兽边,一会儿看看远处,一会儿看看门口。

 

魏婴始终垂着头,呆呆地扣着腰上系的飞鹤钱袋。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蹄声在远处。

 

粘公公如释重负。

 

‘ 主子,您可回了,魏公子…’

 

魏婴站起来,瞧着台阶下向自己本来的人,显得手足无措。

 

鸭蛋打了个趔趄,揉着眼睛说:

‘ 总算回来了,要冻死人…’

 

‘ 手好凉,怎么在这里,吹坏怎么办!’

 

魏婴的手给人攥紧,可他分明感到,蓝湛的比自己还要冷。

 

……

 

归潮阁。

 

魏婴泡在浴盆里,身上失去的温度重新找回。

 

透过落纱,他看向空空的寝室。

 

蓝湛吩咐了人打热水给魏婴驱寒,自己竟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回去庆云殿。

 

魏婴此刻,心里很慌。

 

分开一月还多,再相见时,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蓝湛,不再无赖留宿。

 

是不是代表,他…心意变换。

 

应…应该不会吧,自己还不曾让他…

 

又或许,如今家族处境,他心思清明,知道不能沾染麻烦,所以……

 

魏婴站在镜前,用一根红发带慢慢的扎起头发。

 

瞧着和素日没有不同的高发辫,他忽然觉得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按照心里想的计划,哪还需要束发,甚至连……

 

房门打开,有人进来。

 

魏婴迅速转身。

 

蓝湛已经退了初见时的蟒服玉带,只着件寻常家穿白袍。

 

头上的观也撤了,黑发散着,抹额在眉上露出一点翠。

 

‘ 为什么回来?’

 

魏婴眼珠晃动,不知如何作答。

 

蓝湛的白靴就在眼下。

 

指尖在烛光下格外皎洁。从眉眼一直滑落在耳后。

 

‘ 回来了…就走不得!’

 

魏婴不明白蓝湛为何忽然发狠,身子给推倒,按在梳妆台上。

 

小梨花,青睨观,桂花油,还有他从五羊观门口买的瓷娃娃,在三街口套圈回来的嫦娥木雕……

 

呼啦啦,散落在地上。

 

此刻,桌台上,蓝湛像个霸座的书生,只允许自己的东西留下,其他一律扔掉,扫开。

 

而属于他的,只一个魏婴…当然,还包括他自己。

 

兄长的话反复在脑海,蓝湛觉得,自己如果不做下去,就要炸掉了。

 

管他什么萧九还是萧五萧六,谁也不能,不能把魏婴抢走。

 

抱紧他,拽住他,甚至…

 

‘ 不许走!’

 

蓝湛的声音淹没在魏婴嘴里。

 

那件红色里衣的衣带来不及解开,就被暴力扯到松散。

 

为阿娘穿针时的画面闪烁,魏婴有些心疼,有些担忧。

 

可这些情绪很快就给撩起的衣摆扫空。

 

黄花梨的桌面,并不适合躺人。

 

他因为太瘦,背后一对蝴蝶骨格外突出。

 

身下…摸索。

 

疼字堵在胸口,与它一起的,还有一口气。

 

闭上眼睛,泪水随着身体的摇摆落下。

 

‘ 羡羡,你…哪里也不许去…’

 

‘ 我不答应…’

 

‘ 给我,给我,给我……’

 

像是被放在粗糙的石头上,磨。

 

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只遇到狮子的小羊,受惊过度以至于连咩咩叫的本能都失去。只能任由那张血盆大口里的尖利牙齿,穿透自己…

 

身体翻转,双腿给架住…

 

魏婴趴着,双臂弯曲支撑桌面,一双手埋住自己的脸。

 

屈辱感油然而生,所以,才要掩面。

 

他不想见人,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地上是两人的影子,晃动的比烛光还…

 

一丝腥气弥漫。

 

痛楚变得麻木。

 

魏婴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

 

墙壁上挂着吴道的山水图,一边小楷题着:长湍一流而沸涌。

 

那些字正正好映射在两人。

 

蓝湛的湍流在魏婴……沸涌。

 

‘ 舒…么’

 

‘ 嗯’

 

从桌台匍匐,到倚靠红柱,再来是贴住窗棱……

 

终于,蓝湛开恩,带着怀里人,回到最正确的,最常用的处所。

 

那张大床。

 

这是第几次了呢?魏婴有些数不清。

 

后背上,应该落下好些指印,又酸又痛,又麻又痒。

 

‘ 坐上…’

 

‘ 嗯’

 

魏婴越是好摆弄,蓝湛心底越是不满足。

 

‘ 跪下,腰起…’

 

‘ 嗯’

 

床幔在发疯……

 

魏婴像是个没有判断力,只有生命的人偶,随便人…发泄,语言丧失,任人宰割。

 

他的身体已经软的一塌糊涂,很多个下一刻,蓝湛都觉得,自己要把他揉碎了。

 

野兽的暴虐,被柔弱唤醒。

 

蓝湛想起冲入戎狄王帐的那两月蛰伏。他就像是草原上最具耐力的灰狼。

 

忍饥挨饿,聚精会神,等着那千钧一发的分毫一刻。

 

突袭开始在星星都不会闪烁的夜里。

 

牛嘶马鸣,夜鹰长啸。

 

白色帐篷上染着血污,青草充斥血腥。

 

那时的血蜿蜒着,趟过星河,趟过山川,淌在此时此刻。

 

魏婴趴在…下…

 

白色…和红色…粘连,流淌。

 

床上被褥想给人打劫。

 

锦缎被面,福字的床罩,甚至还有一个枕头上,都沾上了……

 

眼下,狼藉一片。

 

不只物,还有人。

 

兽性退却,蓝湛终于露出不忍。

 

他将魏婴扶起,凌乱的床铺间,红色衣摆下,是赤…的腿。

 

魏婴身子微微发颤,像风中无力的小草。

 

他的嗓音低哑:

‘ 还…还要怎么做…’

 

蓝湛紧紧盯着他,发现这孩子根本不敢和自己对视。

 

那对长长睫毛像落下的帘子,盖住眼睛,也盖住心。

 

‘ 我,没关系,我们…到 你满意…’

 

‘ 我满意了,又如何?’

 

魏婴一只手抓紧自己敞开的衣领,似乎是尽可能想让现在的他,留些体面。

 

‘ 你,你能…救救我家父亲,和江叔叔么…’

 

蓝湛看着魏婴的脸,他觉得,这孩子说这句话时,非常费力。

 

好像,要哭了。

 

可,却还要忍住。

 

见蓝湛半晌没有回应,魏婴的睫毛不自觉颤动。

 

‘ 我,我,我可以让你,让你…’

 

蓝湛听不下去。

 

把人搂紧怀里,他懊悔极了。

 

就像上次,那个不要吃糖的吻…

 

甚至,比那次还有悔。

 

因为,魏婴如乱絮的模样,证据确凿地摆在眼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失去了这孩子。

 

但他确定,自己今夜的,脱离心智的暴行,毁了他。

 

一个错误的吻,都需要近半年来挽回。

 

何况…一次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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