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有时候,真的好羡慕那些——想哭,就哭的人。
不晓得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逞强。在没有记忆的过去里我被告知别人会笑话我哭鼻子的样子,仿佛哭了,就是输了的意思。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看着别人哭,虽然越来越少。
与其说是讨厌,更不如说我是害怕打针。因为真的很疼,其次是打针时我会哭。最近一次打针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当时我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打针也就不那么疼了。当我的屁股被涂上冰凉的酒精后,一颤!我哭了。大夫笑话我都这么大了打针还哭。我没有吱声,只是尽力把哭声压到最小。提上裤子后我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一路上,伴随我的都是路上的车鸣和徐风。安宁河的喧哗像是一道土豆丝,杂乱,却又让人轻松。
我那时很在意别人看我的眼光,现在也是。打架时再疼我都不会轻易哭,不好意思,怕羞。久而久之同学中很多人都不哭了,而我们彼此的间距也越来越宽了。
我们都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虚伪了。变得——孤独了。
在遇到委屈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应该哭的时候,我都没有哭。我告诉自己这是坚强,这是成熟。就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哭,就是大人了。
是的,我学会自欺欺人了。
一味的压抑自己的情感,使得我的情感开始变得迟钝,麻木,甚至难以察觉。就像一把流沙在我指间疏漏。久而久之情感开始溃堤,我变得易怒,喜乐无常。最后我只知道笑。仿佛可以应付一切。
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不该笑的时候。我还是能分得清什么该笑什么不该笑。但我分不清自己,现在看来,我的灵魂和我的肉体是分开的,而且它们都在彼此的天涯海角。
情绪终究是需要宣泄的,我开始想哭,可我才发现——我哭不出来。有人的地方、没人的地方,伤感的故事或动人的音乐都无法使我敞开心扉,我把自己锁死了。
与其说我是个人,倒不如说我只是徒有其表。
大人的世界里没有天空和麦田,有的,只是一座座等待着泄洪的三峡大坝。
他们真的好孤独,没有哭的权力和勇气。他们需要的不止是支持和认可,还需要一个可以大哭一场的理由和机会。为什么性伴侣如此特别?因为性伴侣特别的不是“性”,而是一个显得“特别”的理由。双方的面前是彼此长大后少有的或仅有的能撒娇的地方。因为长大后,我们不得不穿上越来越多的“衣裳”,背上越来越多的包袱。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
相对女性而言,男性的情感释放角度都相对更窄,加上我国的传统观念,认为男人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存在,更加局限了男性的宣泄通道。这是不正确的。
“男人”这个词抹杀了多少男人柔弱的一面?说出来很多人应该都不明白,正是这种小小的观念和偏执直接影响着我国文化的发展路径。就像二郎腿翘久了会导致静脉曲张一样。男女之别微乎其微,都是晚辈和长辈;都爱吃好吃的东西;都需要关心。越是否认甚至否定这个事实,彼此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两者的关系会慢慢因为沟通的低迷而进入白热化,就像自己面对父母那样。这是不正确的。
而我们为什么会变得冷漠、无情呢?因为我们在自欺欺人。因为我们都是胆小鬼,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可笑”的自己,害怕别人的鄙夷和讽刺。哪怕十个人中有两个敢于直面自己的人,那还有八个胆小鬼呢。我们需要勇气吗?有德必有勇,按道理我们根本不缺勇气。但事实是我们不缺的是无知、盲目和偏见。
革命仍在继续,战争也是如此。祖国需要我们做的事就是好好爱惜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爱?就是每天早上醒来,问一问自己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