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68
血染红了头发，但不是她的，而是来自周围那些残缺的尸体。她优雅的坐在一把比较干净的椅子上，得意地翘着腿，“相信你已经觉得厌烦了，我也一样。”
他浑身都疼，但更多的是晕，身体被倒吊着，而捆绑自己的不是绳子或者铁链，而是一头长长的，显得很拖沓的金发。从直观的印象来说，留这么长头发一个人出行如果后面没人帮忙拿着会很困难，可这头金发灵活得不像是单纯的头发，每一根似乎都有生命力，可以在主人的意识下摆出各种造型。
血腥味让他几乎晕厥，可他不敢晕，强行保持着清醒，他怕万一晕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对方，一个带着笑脸面具，浑身都是绷带的女人对于杀戮简直能用驾轻就熟来形容，他们这些往日与其他帮派械斗从不畏惧的人在几分钟内就只剩下一个人，他很庆幸在战斗开始就因为摔断了腿而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只是爬到桌子底下，想熬到战斗结束，战斗确实结束了，以己方惨败而告终。
为了获得答案，必要的虐待是在可行范围内的，泡芙用剑，划过一具尸体，剑尖所过之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烟与烧焦的味道，这味道对于淡化周围的血腥味有点帮助，但终究不好闻，她必须控制下力度，不能彻底吓傻对方，不然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先提前说明，别跟那些美国人学，我不在乎你是否养了宠物要回去喂，给我答案或者线索，我留你一命，简单，直接。”她用剑尖隔着对方的衣服，小心的蹭着，尽管没有伤到人，对方还是因恐惧差点哭出来，可他不敢。
“我不清楚，”生怕惹人不满，他立刻又说，“我们跟刘有过几次交易，主要是安排那些女人……”他哆嗦了一下，怕因为这些言词冒犯到对方。
但泡芙无所谓，她出卖过肉体，出卖过灵魂，为恶魔效劳，最龌龊的都经历过，不会在乎几句无心之言，“快点说，乖孩子。”
“我们主要是收点中间费，你知道，这在美国是合法的，刘拿了大头。”他竭力先要撇清关系。
泡芙对金钱利益的分配没有兴趣，她只想知道到那可以去找到那个人，“重点，位置。”
“康尼狄格州。”对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话说的很快，泡芙甚至需要仔细听，“他一直在变更工作地点，可能全美各地都有，但我上次介绍人去是康尼狄格州，具体我不知道，他很警惕，我只给那些女人安排旅馆，会有他的人去专门接待，那家伙有点古怪。”
古怪这个词让泡芙觉得很微妙，用无耻，卑鄙都可以，而古怪可不是她正在找的人该有的评价，可她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什么样的古怪，讲讲。”
“曾经有个人对货不满，想要退回钱，他不同意，双方闹得很僵，几乎要诉诸于法律，对方可是有点背景的，但很快这事就解决了，那个人死了，尸体，呃……”他看了看周围，“比他们还要惨。”
有趣，对于泡芙来说，目标和她一样，脱胎换骨了。
头发松开了，对方摔倒地上，捂着头，惊恐的像个在寒冬中无家可归的孩子发着抖。
泡芙挥了挥手，他可以走了，她突然打算发发善心，饶他一命，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仅此一次，尽管被黑心改造的烙印永远的留在了自己身上，泡芙对于身份的认同却没变，“换份工作吧，正常点的，这样你就不会再碰到我。”
当然，他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以前觉得只要聚一些人，搞点武器，便能为所欲为，可在真正的暴力面前他什么都不是，与死掉的人比他确实幸运，他再不也会去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决定去谋个出租车司机之类的差事，至少心里踏实。
在他逃走后，泡芙又坐了一会，跟着起身，随手挥出一剑，火焰顺着剑弧从空中蔓延，这里燃烧起来，不久之后烟雾就会被人发现，而那时，她早已不在了。
还是这个味道她喜欢，她闻着洗发水的芬芳，将一身的血味仔细的清理掉，这让她有了一种洗涤灵魂的舒适，水滑过她的皮肤，在蒸汽中她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只是享受着这一刻，这样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等她洗净身体，就又该上路了，有场杀戮等着她。
地狱的王座上坐着现任的王，不是墨菲斯托，不是黑心，而是一个恶灵骑士。这情景泡芙熟悉，她曾亲眼见证过上一个恶灵骑士这样，那时她觉得幸福无比，她坐在王座下方，属于自己的宝座上，幻想着，她真的能和爱人长相厮守，死亡不再是阻隔，而是永固感情的纽带，可是这纽带很快就被诺伯自己剪断了，他抛弃王座，抛弃她，带着罗克珊，这个黑心为了恶心强尼而造出来的玩具回到了地球。
她很想问问后来罗克珊是怎么又离开强尼的，肯定能听到一段心酸。泡芙不是为了嘲弄强尼，她关心他，真的，尽管她比强尼小，可因为她嫁给诺伯的原因，她就自觉是强尼的长辈了，她比强尼要大上……好吧，辈分长了点，她放弃细究了。
“你看上去在这挺自在的。”强尼说。
“那还用说。”就算这么久，泡芙依然能认出那里是自己曾待过的地方，那里接受过战斗训练，“那些家伙好吗。”她问的是狗头、於灵，害虫·雷克斯，尽管和这些所谓的战友并不存在友情可言，但好歹他们曾是一个团队，故地重游难免会问起来。
“看你对好的理解是什么。”强尼不是诺伯，可没有要从根本上改革地狱的倾向，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巩固已有的统治，“我自认为不算是高压政策的倡导者。”
泡芙笑了，看来后辈干的不错。
“这好像冷清了点。”她的话别有深意，按照她的理解，如果强尼，或者说扎坦诺斯登上了地狱的王位，为什么没有给淘气的小莉林弄一片私人空间，当初为了陪这个孩子胡闹，她可是以身犯险，难道强尼也变得那些地狱之王一样自私，不肯放过任何权利。
这个问题得稍后一下，她目前最想知道强尼为什么要找她，可就在这时，一个腰间别着剑，肩膀处的皮肤遍布条纹的恶魔跑了过来，半跪在强尼面前，他焦急的表露着对于强尼的忠诚以及对于叛乱者的焦虑。
德凯在泡芙的记忆中像个投机者，黑心在位时并没有给他多少重用，他把自己与另外三个人改造就是为了培养亲信，挤掉原来的人。看到现在德凯这种表现，泡芙的笑容又多了一种含蓄地嘲讽。
“你看，冷清在这可是稀罕货。”强尼说。
“知道吗，黑心并非一无是处，”泡芙说，在她短暂的效力期间，可没有听到什么叛乱事故，诺伯不算。
强尼从王位上缓慢的起身，他的表情阴森森的，让泡芙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畏惧，她向来大胆，在地狱敢公开背叛黑心，在天堂也从来不愿意看天使们的脸色，可现在的强尼让她觉得，他比自己以及当时的罗克珊更像个恶魔，不，是恶魔的王，人性就像一缕摇曳烛光，熄灭在即。
这缕烛光随后就变为凶狠的地狱火，强尼·布雷兹不在了，只有恶灵骑士。
“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受虐倾向严重的白痴，你就像个可怜的打工者，”他如此形容自己，“时不时就得用滚烫的铁链猛抽他们，不然他们就会觉得被忽略，我真想尽早结束这一切。”
他的言谈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比赛，而他会是唯一的优胜者。
泡芙原本也想加入，可还是决定让强尼独自解决，她只愿意为一个恶灵骑士贡献力量，就是诺伯。不过她乐意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见证一下‘晚辈’的表现，至于点评就算了。
“你们继续呀。”随着怒吼，这具身躯被强尼用锁链从左右撕成两截，他扔下血肉模糊的躯体，立刻就有一个长着鹦鹉脑袋，人身，四足的恶魔跑过来，他不是来协助战斗的，也不是叛逆者，他为强尼效命很久了，熟悉他的处罚手段，这些叛逆者接下来会被罚到下层，作为鱼食。
“别给它吃太多，我可不想到时再去操心它有一天用不用减肥。”强尼说。
他点了下头，和伙伴收敛遗骸快速离去，现场很快就被打扫干净了。
场中只有强尼一个人还站着，其他人心中反叛的烈火被剿灭了，“我要恭喜你们，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决定，所以，”他跺了一脚，地面裂开，通往地狱更深层，“自行回去吧。”
恶魔与灵魂爬了回去，等待着下一次机会，恐惧不会维持太久，他们的欲望，不同的欲望会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发动挑战。
“你该强化下个人威信。”泡芙说，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手里拿着酒杯，用吸管挑弄着饮料里的冰块，让她来算算，这次叛乱用了多久镇压，一天吧，人类世界的大约过了……换算太难了，她不太擅长数学，以前在学校的成绩只能用一般来形容。
“这次够快了。”强尼说，最激烈的一次，花了他一个月还是一个半月，该死，他也不想去算了，在地狱不能对时间看得太重，他现在彻底明白了当年胡斯的话，第一个十亿年最难熬……如果真要在这让我等十亿年，斯特兰奇你最好准备一场外科手术给自己。
喝完饮料，把玻璃杯顺手一丢，泡芙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一场对她来说酣畅淋漓的战斗欣赏够了，该言归正传了，“跟我说说找我来干什么。”
强尼用火焰在空中绘出了一个人的头像，“这个人你很熟悉吧。”
对杀戮都从容自若的泡芙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咬着下唇，心中挥剑的想法蠢蠢欲动，不是对强尼，而是对这个头像，面前的家伙化成灰她都不会忘，他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甚至高于诺伯，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我知道，这人有点像中国的一位艺人，叫刘德华。”强尼说。
“你也知道刘德华，”泡芙以为这个人在国际上也就在亚洲部分地区比较火，当初他参与张艺谋的电影《长城》在泡芙看来并没有像成龙一样给西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没想到强尼竟然知道他。
“我嘉年华的好友杨夫人是他的影迷，收集了他的全套影片。”强尼说。
“那她可能要失望了。”泡芙说，“实际上如果她仔细核对每个镜头，就会发现有一些不是刘德华本人演的，而是这个家伙，他给刘德华当过替身演员。他还是有点演技的，要么当年我和其他人怎么会相信他许下的承诺。顺便说一句，他也姓刘，有很深的黑帮背景，香港有不少经典电影背后都有黑帮参与，话说他怎么复活的。”泡芙当年那一击是致命的，她满怀复仇的执念，不可能手下留情，可这家伙竟然复活了。
“与黑心有点关系。”强尼说，“黑心曾经欺骗过永恒。”为了确保泡芙能理解永恒的概念，他花了几分钟介绍这种抽象实体，因为黑心的蛊惑使永恒对生命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看法，他囚禁了死亡，导致一系列灾难，从宇宙到地狱，本该死去的人下不了地狱，而已进入地狱的灵魂也在借机想要颠覆原有的统治，墨菲斯托与莉莉丝面对内忧外患险些压不住场面，刘的灵魂就是在那时跑出去的。
“原来如此，欧耶！”这对于泡芙来说是个好消息，能再重新杀一次仇人，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现在的名字叫安迪·刘，就在美国。”强尼说，“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但还得告诉你一句，他跑出地狱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他又出现了，很可能不再会被你轻易杀死。”
无论多难泡芙都要杀了他，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他现在从事什么工作，还在拐卖妇女逼她们当妓女。”
“他在全美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情况对你来讲可能有点复杂，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在美国很多地方是合法的。”强尼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泡芙本来就不想大闹一场，这是她的个人事情，但如果有人敢拦她，她会视情况给与不同力度的惩罚。只是强尼的话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美国合法，“干什么，卖枪吗！”
“代孕。”强尼。
就算是泡芙，听到这个回答也愣了几秒，她脑中晃过很多不同寻常的想法，这个词她并不陌生，只是以她的价值观还是很难接受，她不算传统或者保守的人，毕竟自己曾为恶魔效劳，而且她不乏残忍的作风。可代孕这种事和为恶魔效力完全是两种概念，尽管对方是在孕育生命，可她不认为在道德上这种行为就比自己优秀，过了好一会，她才说，“这家伙一定比过去更需要女人，年轻的女人。”
“是的，他需要很多。”强尼说。
“看来他不论干什么，总少不了女人身体的付出，只不过一次工作的时间从不到一个小时变成了9个月。”泡芙咬着牙，“我去那找他。”她现在就动身，杀了他，立刻，她等不及要看到他的尸体。
然而强尼给不了她更确切的线索，以他作为地狱之王的洞察力，竟然也遇到了盲区，这就是让他最担心的。
金属容器内保留着捐献者精子，而与此相隔的屋内则保存着卵子，每个捐献者他都做了严格的审查，保证他们是最健康的，没有遗传病史或者不良的习惯，毕竟客户可不希望得到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
在安迪·刘的眼中，不论是捐献者或者咨询的客户在他面前都一样，只有一件事才是真关心的，就是保证每一笔生意利润最大化。
我可真傻，为什么以前没有从事这一行。他对着反光的金属容器，表面映出他的身影，他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子，这才是他该有的形象，不是那种穿着夹克、牛仔裤，杀气腾腾的恶棍。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才是他渴望的，曾经他贩卖人口，逼良为娼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脱下那身低俗野蛮的外套，换上现在这身。他喜欢西装带来的尊贵气质，从视觉上就给人舒适与成功的感觉，这套是新定的，每当站在玻璃或者能映出他形象的物品前，他都会调整一下，“这才是我该有的追求，我该有的生活。”他当初的时光是怎么忍受的，在廉价的公寓里，抽着没名气的香烟，和一群无赖似的同伴打牌，他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金属表面又映出了一个人影，同样穿着西装，可与他相比很矮小，而且肤色要深得多，他脸上总是有种比最虚伪的奸商还要卑鄙的笑容，可安迪不敢轻视这个人，他的一切都需要这个人，更确切地说，他与这个矮子有共同的大老板，但这个矮子却是老板的直接传话筒。
“生意一直很稳定，我这周已经接了十几起咨询，你知道这样的竞争有点激烈。”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带人去砸了同行的公司，因为这样会惹上不必要的法律纠纷，更会引起多余的注意，如果让人觉得这里不合适，那人数就会减少，“你们能理解对吧。”
“对你的认真他很满意。”矮个男人说，“实际上我来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你的老情人来找你了。”
“老情人？”安迪说，他的同伙都死绝了，情人，他可不记得在中国和美国时有什么情人，玩物倒是有几个。
“叫什么郭莲，那个杀了你的。”矮个男人说，“她已经透过地狱知道你的事了，当然我们的信息渠道也不差，已经有些几伙人因为这事被屠戮殆尽，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找寻你。”
刚刚还在整理领子的手猛地抓紧，衬衣一下子多了无数褶皱，“我该怎么办。”他慌了，郭莲带给他的恐惧刻到了骨子里，以他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那个疯狂的女人。当年真是见了鬼，他觉得一对失去父母的孤儿好控制，于是利用娴熟的诱惑性话语将他们骗上了船，这是他做的最惨的一笔生意。
“别害怕。”矮个男人说，“用你们的话说，我们给与员工的福利待遇，是不错的。”
金属表面的倒影中，大量狰狞的面孔徐徐出现。
决心和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泡芙对于这点深有体会，她想要立刻解决刘，多让这家伙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等于再体会一遍屈辱，那个一旦她赚钱不够，就会用皮带狠抽一顿自己的混蛋竟然也能复活。可是来到康尼狄格州，她又没有渠道，想要调查几乎举步艰难，她联系了当地一些华人团体，为了找到刘甚至直接用了刘德华的图片，结果被讽刺为，追星来错地了。
“我可不是来追星的。”泡芙已经过了追星的心理年龄，虽然心中依旧憧憬浪漫，但可不是那些唱歌或者演员，跟诺伯的烛光晚餐或者来曲华尔兹才是她渴望的，可惜她爱上个不太懂女人心的骨头。
行动的时候切记不能胡思乱想，泡芙把脑子中不成熟的想法屏蔽，她需要线索，必须打破僵局。稍加思索，她想出个主意，那家伙不是搞起了代孕吗，那她可以利用下这点，伪造一个身份很容易，尤其是有地狱的协助。泡芙故意用了自己的原名，郭莲，一个职业女性，因为炒股赔了一贫如洗，身体健康，为了过上好点的生活想成为代孕妈妈，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她就等着看会不会有人安排她与刘会面。
我这可不是自轻自贱，她这么对自己说，与过去相比尊严几乎没有被侵犯。她连肉体都卖过，在生理期被迫跟素不相识，胸口长满毛的男人做，曾因为同伴给她留了几个安全套而感激对方，现在伪装成一个自愿代孕的人简直太轻松了。
“孩子！”偶尔，她也会考虑这种事，她已经死了，被恶魔改造，可她的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她幻想着和诺伯未来有个孩子。“他跟那个没有正式结婚的都留着后代，我可是正妻。”那场婚礼充满了政治联姻的阴谋味，可也是正式婚姻，她是诺伯的妻子，尽管声明了好几次，可只要和玛格德莱娜在一块，她就有种低人一头的自卑感，这种纠结让她至今不习惯。
在无聊的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泡芙没有总是住在旅馆里，也没像一般人那样去逛街，而是找了家可靠的私人诊所，开了一份身体健康的证明，毕竟有备无患，尽管不算是活人，可她能轻易瞒过给她检查的人，医生像是对待一部机器给她做了一系列体检，他面孔冰冷，话不多，可是从简短的交谈中得知，他已经见过太多出于不容原因充当代孕妈妈的人。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亚洲的男性面孔。”泡芙问。
“有不少，”医生对于她的提问理解错了意思，“这些年经过一些国家医疗机构的研究发现，全世界男性平均精子质量在下降……”
耐着性子听完他的生理课，带回了一纸体检报告。泡芙有好几次想要堵住对方的嘴，她宁愿去听地狱里恶魔的吼声，也不想听关于怀孕的注意事项。
她渴望有人找上门，而在夜晚，这个目的实现了，只不过结果和她所想的相差甚远，来的是个女人。
如果不是黑心的改造强化了她的身体机能以及感官，她可能真的不会发现对方。来者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消无声息的来到她的窗外，用爪子在玻璃上掏个洞后打开落地窗的门，她的脚步声微弱的比常人沉睡中的呼吸还要低，泡芙差点就要被瞒住了。
就像是突然的痉挛，泡芙惊醒，其实她不需要睡觉，可为了回味作为人的感觉，她还是会躺在沙发上休息几个小时。因为睡得不深，她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惊醒、变身、持剑，在出剑前她先伸出头发去阻断对方的企图。
然而闯入者的反应同样迅速，在看到泡芙变身的一刻，立即向后翻了出去，当泡芙的头发缠住她的左脚脚踝时，这个翻身尚未完全做完，在泡芙发力想要将她拉回来，她已经用手上如猫一般的爪子断开了她的金发。
泡芙的剑燃烧的火光照耀着一头金发，而对方在月光下一头飘逸的银发也闪着野性的光芒。她一身白色绷带，而对方是一身黑色反光的皮衣，在气势上两个人不相上下。
这个女人让泡芙想到猫这样的生物，外表很可爱，却又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你是谁。”
现在杀手的装扮都这么落伍了吗，黑猫作为时髦女郎在审美方面独具眼光，泡芙的变身有点意思，她的头发与剑是强力的武器，可是她的穿着，还有那个挂着笑脸的面具真的让黑猫感到可笑。
可是泡芙没让她笑，当微笑的面具凑近之际，燃烧的剑也来到了黑猫胸前，黑猫曾想冒险用手套的利爪去抓住剑，可火焰让她选择了后退。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躲过泡芙的攻击了，泡芙心中要砍到她的念头越发强烈，她的剑继续猛攻，转眼间两个人来到了屋外。
战斗声已经引起了外人的注意，睡眼惺忪的其他房客，只看到夜色中，一道金色追逐着一道银色，从地面快速攀到附近的楼上，一会就消失了。
“真见鬼。”有人小声说。
“给我站住，你这爱乱窜的猫咪。”泡芙持续追击，终于在一栋楼顶的水箱旁截住了黑猫。黑猫似乎有点累，抓着水箱喘息着，泡芙的剑刺了过去，她不会要对方的命，但必须先打断她一条腿，泡芙有话要问她。
在剑刺来的刹那，黑猫眼中的流露的狡黠被泡芙捕捉到，她突然产生了，黑衣女人根本不累，她是故意在诱导自己进攻的想法。
她的剑正好刺中了黑猫刚才用爪子紧抓的位置，本来就有几道抓痕，再经过这一剑的破坏，水箱漏了个大洞，储存的水淋到了她的头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失去了之前的那种灵活，黑猫趁机飞身上前，右手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她看到绷带断了一小片，突然想到会不会自己这一下导致对方包裹身体的这堆布条散掉，那样对方就尴尬了。
泡芙可没有尴尬，她的头发因为被大水冲刷变得不灵活，可那把燃烧着地狱火的剑威力并没有削弱。在看到剑上的火没有被浇灭，黑猫马上判断出这个家伙与魔法有某种关系，“等一下，停手。”
等手，可以，等她制服这个女人，把她的脑袋也摁倒水里后泡芙会停手。反手一剑，她用行动回绝对方。
“你想找人对不对。”黑猫突然说，如果泡芙持续追击下去，二者之间必然会有一方以流血而告终，这可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抛出了一个绝对有诱惑力的话题。
但这反而加深了泡芙的敌意，“你是他派来的对不对。”这家伙看来有点长进，选了一个不错的杀手，只不过泡芙对于杀戮也是老手，会用血淋淋的事实让对方意识到错误。
该死！黑猫发现没有起作用，这把剑造成的弧度几乎要擦过她的胸口，她甚至感觉有零星的火花沾到了皮肤上。她的笑容不见，愤怒驱使着身体做出更狠的回应。
她再度翻身，一脚踢中泡芙手腕，那把剑飞了出去，钉在了水箱上，“给我老实点，带着可笑面具的家伙。”身体翻转过来后她猛地向前一扑，撞倒了泡芙，身下都是水，两个女人身体都被彻底浸湿了，黑猫的爪子抵住了泡芙的喉咙，而泡芙的头发在这时勒住了她的脖子。
“我觉得我们该各退一步。”黑猫提议。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出手。”泡芙说，她已经死过了，知道这一击会是什么后果，她们会共同下地狱，跟着强尼会把她送出来，而这个女人就悬了。
“不管你在找谁，我只是个好奇心过剩的人。”黑猫说。
“你好像突然从闯入的刺客变成了无辜的好心人。”泡芙说。
双方都没有松手的打算，眼看情况即将失控，黑猫说，“你之前杀了很多人，其中有些跟我有点冲突。”一个和自己团伙抢过生意的，甚至曾对自己组织过一次暗杀的帮派在一夜之间被屠戮，而且行凶者手段残忍。黑猫起初以为是惩罚者干的，毕竟有谁像他那样会如此彻底，可是从收到的情报看，所有人都是被砍死的，而且伤口有被火烧得痕迹，她便怀疑这里另有其人。
她是个大盗，在各种犯罪组织间周旋，组建自己的势力，时刻警惕有一天会被人盯上，对方的覆灭被认为是潜在的威胁，得提早作出防备，她要找出这个杀手并看看是那个组织的，于是派人调查，可是收获很小，泡芙行踪不定，她发动了更多的人，撒了很多钱，她不吝啬金钱，无论她花多少，都有手段能再赚回更多。
郭莲的名字出现在呈给她的报告中，刚看到黑猫甚至怀疑是不是搞错了，一个去代孕机构咨询的女人，从亚洲，乃至其他地方来美国代孕的人有很多，她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杀手，前几天杀完人，接下来就决定从事这种事。好奇心驱使她来到了郭莲下榻的旅馆，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头发松开，爪子也收回。泡芙起身，看着有点邋遢，全身的绷带现在对她像是一种累赘，让她的行动变得有点不顺畅，“难道没人教过你敲门吗。”她拔出剑说。
敲门通常不在黑猫的选项中，“工作造成的习惯，不好改。”
“你的消息很灵通。”对方能找到自己，说明有点路子，也许这可以带来帮助，于是泡芙说，“我确实在找人。”她变回了普通的外貌，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并有给黑猫什么太深刻的想法，她的外貌不突出，每年从亚洲来美国旅游或者求学的人中，长得比她出众的有不少。
这人该不会也像那些西方人一样觉得中国人都是头顶斗笠，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白痴，泡芙警告似的瞪着她，脑门处由黑心带给她，和诺伯同款（这被她视作夫妻间感情的羁绊）的奖章图示闪了闪，“我眼睛挺大的，懂了吗。”上次有个人当她面用食指把双眼拉成缝结果就是双眼被打的真肿成了一条缝。
“我懂，我懂，”黑猫善于交际，她知道某些不经意的举动会触及对方心中的敏感，“能跟我说说你要找什么人嘛。”她必须谨慎，不让自己牵扯进多余的纠纷中，黑猫并不认为欠泡芙人情，毕竟她杀掉那些人可不是为自己。
“你听过安迪·刘这个人吗。”泡芙已经知道了黑猫的身份，她不愿意和那些英雄合作，黑猫是个特例，她是个大盗，尽管跟不少英雄很暧昧，可她拥有着自己的黑道体系，如果她能提供点线索，泡芙是接受的。
“没听说过，”黑猫说，“这个人干什么的。”
“你觉得我伪装是为什么。”泡芙说，“那家伙在美国从事代孕相关的业务。”
黑猫耸了耸肩，她已经失去兴趣了，“抱歉了，你知道，在美国不少州，这是合法的。”伸了个懒腰，她决定找个地休息了，她可不想去管这种闲事。
眼看她要走，泡芙不想错失机会，又说，“这家伙之前被我杀了，可现在又复活了，我怀疑其中有问题。”
死而复活也叫问题，黑猫所知，从死亡中回来的英雄和反派几乎成了每周必然出现的节目，“可能你当年下手轻了，话说你为什么杀他。”她只是随口一问，可泡芙接下来的回答，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混蛋逼我当妓女，在我逃跑后又追杀我。”泡芙说。这种事本来羞于启齿，可泡芙说出这些话却显得漫不经心。
她是装出来的，就算不去看泡芙的脸，黑猫从她的口吻中也能听出来，从残酷的环境中这个女人获得了力量，可她心中有弥合不了的缺口，她带着面具，是不是一定程度就是在掩饰脆弱。这话让黑猫想起一段大学时不堪的往事，“好吧，”她算是感同身受，“我偶尔也施舍点爱心，鉴于你干掉了一些曾想害我的人，我帮你这个忙。”
黑猫有自己的渠道，泡芙提供姓名，照片（依然用的是刘德华），她把这些交给手下，然后就是等。这次等的地点是豪华酒店，钱从来不会难倒黑猫，泡芙也借此享受了一下。
“你就没考虑换身装束吗。”菲丽西亚拿着红酒，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像只享受午后阳光的猫咪，“你那个一点也没有中国风的感觉。”她看过几部中国推广到海外的古装电视剧，只不过是去欣赏里面的服饰，以前认为旗袍就是中国女孩最完美的标配，可在看过一些电视剧后，她改变了看法。
让泡芙穿着古装影视剧的夸张服饰去杀人，她宁愿就绑着绷带，至少这样有种干练的感觉，不会拖泥带水，“你要喜欢COSPLAY随便，但别拉上我。”记忆中最后一次穿上奢华的衣服就是在婚礼上，她捧着花，羞涩的像穿着笔挺的诺伯提出希望他以恶灵骑士的外貌与她举行仪式，那是燃烧着的熊熊爱火，想到诺伯，她的心中难得温柔起来，也许菲丽西亚说的对，她是该准备几身像样的衣服，下次见诺伯一定给他个惊喜。
豪华酒店带给她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她没有看电视，没有翻杂志，也不去刷手机头条，现在的泡芙一遍遍回忆着头次杀人的过程，砍下刘的脑袋，这次为了保险多砍几剑，再焚尸。
菲丽西亚并不急，她明白线索从来是不是轻松的事，撒下网也不可能立刻有收获，这需要耐心，但她有信心，自己交代的任务会完成的，“你为什么不去找奇异博士，用他的水晶球看一看。”
“你觉得他会允许我去杀人吗。”泡芙说。
答案不言而喻。
菲丽西亚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有了。”
“在那。”泡芙立刻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泡芙猜猜线索是从那得到的。泡芙自然想不到，她跑了好几家代孕机构，却没有发现，而菲丽西亚的手下居然通过西装专卖店查到了线索，“那家伙给自己定制了好几套西装和皮鞋，价值不菲，对待这么个大客户，店家自然尽心。”
“多谢了。”泡芙说，接下来就是他和刘的事了，这家伙作为暴发户的新生该结束了。
菲丽西亚也换好了衣服，这次行动，有她的份。
她的风格这些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这么莽撞。刘对着金属容器的反光表面从容的整理着西装。他刚刚联系了几个已经怀有身孕的代孕者，其中两个即将临盆，被他早早安排好了医院，就等孩子生下来交给买家。跟着他就听到惊叫声，那是保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打倒才会发出的声音，对方在以秒记的时间内解决着他的手下，可这次他准备得更充分。
黑猫非常不赞同这个行动方案，她们应该潜入，不留痕迹，让一切在消无声息中结束，或者说利用泡芙之前的想法，她们伪装成卵子捐献者或者代孕妈妈之类的接近目标，可是泡芙直接劫持了一位工作人员，逼问出了刘的位置，直接冲了进去。至于黑猫，为了帮她要花点精力去破坏监控系统，保证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刘的办公室人去屋空，在追捕中泡芙得知他去了储备精子与卵子的区域，泡芙不假思索就杀了过去，接下来，她和黑猫被擒。
擒住她们的不是刘的保安，这些家伙不能用常规的人类去形容，那是一群丑陋的怪物，灰色的皮肤，尖尖的脑袋，类人的身体拖着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更意外的，泡芙知道这些怪物，它们被称为恩加莱，是柯森的造物。她能知道这些还得益于黑心，黑心制造他们是为了有一天去侵略并统治其他维度，所以让他们了解很多其他维度统治者与仆从的资料，恩加莱曾在地球压迫过人类，直到它们被赶出去，这些怪物的爪子有毒。她真的是行动草率了，心中的恨影响了她的判断，她忽略了强尼对自己的警告，刘的回归充满未知，现在她知道，这家伙竟然跟创造了黑魔法的古神有联系，而她不仅杀不了他，还连累了另一个人。
黑猫厌恶被这些怪物触碰，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妙，与它们战斗中她尽量避免接触，但每一拳，每一脚，就算击中也不能让她产生安全感，反而加深了心中的恐慌。它们太多了，凭借数量优势很快就将想要逃跑的她制服了。
“让我们来谈谈吧。”刘以胜利的姿态说，他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血，那些是恩加莱的，泡芙还是交出了一定的成绩，败得不太难看，冲上来的恩加莱，一个被剑穿胸，一个被斩首，一个失去了双臂，脖子被她用头发拧断，没有第四个，不知从那伸来的爪子打落了她的面具，并让她身体朝右倾斜着摔倒，她的武器在混乱中被夺走很快就断成两截，恩加莱一拥而上，在刘的要求下没有杀泡芙，却将她完全控制住，甚至有十几只爪子从不同角度扯着她的头发，保证威胁降到了最低。
“你要缺钱可以跟我说。”刘开着玩笑，“而不需要伪装成代孕妈妈。”
“你依然是个要靠女人挣钱的废物。”没有亲眼看到前，泡芙以为女人出卖肉体就是最无底线的工作，可现在她的想法被眼前一罐罐冷冻着的样本刷新了，真的有女人愿意为钱，让机器从体内抽取卵子，甚至去怀上一个生命，经过漫长的孕期，生下来后如同货物一样交给素不相识的人，没有爱，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只有钱，她不知道该对这些人表达愤怒、同情又或者悲哀。
“我知道你恨我，”刘说，“可不论你想不想听，但我还是想说，鉴于你在杀死我前让我知道至少死于谁手，我也要告诉你，你悲剧的真正根源。”
“难道不是你吗！”泡芙嚷道，可刚抬起头，她又被迫将头贴着地面，只能勉强看到刘擦的程亮的皮鞋。一些可憎的记忆在这时出现，以前她像这样，卑微的跪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帮他脱下裤子，还用嘴去取悦对方的……
“我确实很坏，”刘说，“但真正决定你们命运的，不是我，是那些体面人，他们衣冠楚楚，笑的很和善，谈吐优雅，坐在万人仰望的高楼大厦中，在高雅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拿着手机，与各类名流打交道，就是这些人，你悲剧的真正黑手，我不过是个打杂的。”
“你好像就在形容你自己。”黑猫说，如果她眼力不错，刘身上这身西装可是价格不菲，顶的上一个普通上班族好几周的薪水，自己的任何手下都没有这样一身行头。
“对，这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刘说，“不论是组织偷渡，人口贩卖或者胁迫卖淫。郭莲应该了解，我还拍过电影，其实在过去，我真的仅想在影视圈里争得一席之地。”
小的时候刘并没有给人特别的印象，可是随着他长大，周围的人开始将他与另一个知名人士做对比，“你长得好像刘德华。”很多人这样说，他没有往心里听，曾经他心目中想做的职业是导游或者钟表修理匠一类的工作，可这样的话听多了，难免让他产生想法，也许我也可以，在某次几个好友开玩笑式的建议他去当演员后，他迈出了影响自己人生的最重要的一步。
从影的经历可不顺利，一开始的他只能打打下手，帮着抬东西，连当群众演员的资格都很少，他尽一切努力去观察与学习别人怎么做，得到的不是鼓励，而是无数的冷嘲热讽，一些入行早的人爱摆架子，拿他的外貌开玩笑，说只有刘德华去演要被杀死的角色时他才有资格充当尸体，长期的不得志，收入又无法保证生活，使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去夜店兼职当保安，可就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他接触到了那些帮派势力，不知是不是因为体内天生潜藏着暴力因子，或者是因为之前集聚的怨气，他在黑道如鱼得水，靠对他人威胁、殴打、好勇斗狠渐渐成为了小头目。
“成功有时以意外的形式展现，”刘说，在黑道越走越深的他竟然借此成功在影视圈获得了一点优势地位，因为有投资方的关照，他终于作为刘德华的替身演了几部电影，“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我也算磨炼出了一些演技，而且很扎实，可真发挥时我感觉不到投入其中的喜悦。”对于刘来说，梦想实现却味同嚼蜡，透过黑道观察娱乐圈，他看到了大量卑鄙肮脏的一面，世人只知道这些明星风光，可娱乐圈与励志的距离是最远的，少数成功者的萤烛之光盖过了大量淹没在黑暗中默默无闻的失败者，有时他看到国内关于影视基地群演的一些新闻，他会对那些人产生发自内心的同情，“我给刘德华当过好几回替身，最终明白一个道理，不论我在这一行付出多少努力，我的这张脸，已经把发展的可能彻底堵死了。”他最终还是成为了刘德华，只不过是黑道的，就算是同伙或者他的老大，也爱在这方面跟他开玩笑，叫着叫着，他的本名就被淡忘了，刘德华成为了他的代号。
这家伙，黑猫听了他的话不禁想是不是刘在这之前已经对着镜子排练过好几回。
“你他妈的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造成我悲剧的不是你，而是社会。”泡芙说。
“社会本身没有对错，它只是个客观实体。甚至这个实体慷慨的提供了很多机会，只不过想去抓的手太多太多了。其中的你，和我，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渴望移民美国改善生活，和过去乃至现在那些一头扎进影视剧组，梦想一炮走红的年轻人一样，只是比中大奖还底的概率，憧憬的泡沫总有碎的一天。”刘说，“再说一遍，真正操纵你乃至我的，还是那些早已功成名就的人，他们品着酒，吃着西餐，抽着古巴雪茄，不显山漏水，不会去捧场，不会去剪彩，只需要不时传递自己的意思或者让律师出面。就如现在这样，郭莲，你没发现，我们的位置没变，这次我还是比你快了一步。”
“你的新老板就是这些……”黑猫犹豫了一下才说，“东西的制造者。”
“古神又如何。”刘说，“我在逃出地狱后慌不择路，竟然来到了黑暗空间，他们接纳了我，把我的世界观提升到了新的境界。你们认为他邪恶，他不过是把恶以强烈的视觉性直观地带给世界罢了，跟那些名流政要有什么区别，世界交给他，有何不可。”他用手指敲了敲这些金属容器。
泡芙和黑猫的表情很糟，被擒只是一部分，关键在于刘的话，以及他作为柯森使者的身份，不免让人怀疑，这家代孕机构给客户的婴儿真的是人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刘用鞋尖指了指死掉的恩加莱，“你有没有想过死掉的它们去那了。”他又敲了敲金属容器，“当然是成为受精卵进入某个女人的子宫的，等待几个月后作为人类诞生在这世上。”
泡芙的瞳孔收缩，她又一次感觉到了恐惧，“有多少。”她脱口而出，眼前这些怪物，仅仅是庞大数量的极少数，刘从事这种事多长时间了，有多少出生的婴儿，实际是以怪物的身份跑到了外面，每一个疑问都让人不寒而栗。
“抱歉，商业机密不便透露，不然我的雇主可能会责难我。”刘说，“你得明白，这家公司的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我不怕，你才是闯入者，你破坏了很多人建立家庭的梦想。你也许想不到，”似乎为了打击泡芙，刘故意说：“光国内每年有多少人来这里，需求带来市场，市场强化需求。能跑到美国，得到一个孩子的可不是一般人，他们也是上等人，回去之后恩加莱将得到最好的生活，含着金汤勺出生，不论他们去那，他们都会将得到的资源效力于柯森，最终在潜移默化中，古神胜利了，不是靠黑魔法，不是靠恶魔大军，而是人类的简单诉求啊!”
“你这个疯子。”黑猫说，她开始寻思怎么逃跑，必须得有人出去揭露这一切，去叫复仇者，摧毁这里，并追回所有出生的婴儿。
“好啦，郭莲，我塑造了过去的你，你导致了今日的我，该为这场互相成就的游戏落下帷幕了。”刘说。
“你要杀了我。”泡芙问。
“不，”刘对着金属容器，又一次下意识整理起领子，“我要送你去见见我现在的老板，这可比杀了你保险。”
“你的想法很好。”泡芙说，“而且你的话，有点道理。”作为郭莲，她发现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能认同对方的话，但是作为泡芙，这可真是一张欠揍的嘴，“只不过，烂仔，扑街的还是你。”
当她用粤语说出这话的那一刻，脑门的奖章的图案猛地光芒闪耀。
泡芙为了复仇而行事莽撞，但这种莽撞又有对于实力的自信，这种自信不仅是对自身，她还得到了地狱之王强尼的帮助，在离开地狱前，强尼曾告诉她，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他可以将一小部分力量借给泡芙。现在，到了兑现的时候。
黑猫看到从泡芙的额头喷涌而出一道火海，将包围她们的恩加莱瞬间烧的只剩下骨头，因害怕这火焰会烧伤自己美丽的脸，她立刻用手挡住，然而火焰像是具备制导能力，没有烧到她，甚至是她的银发都完好无损。
刘在火焰爆发的一刻当场死亡，而且死时依然保持着整理衣领的姿势，死亡降临的太突然，他根本做不出应对，泡芙一脚踢散了他的骨头，然后捡起面具，戴回到脸上。
“看来这次要引起轰动了。”黑猫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说，她之前还担心刘会不会动用仪器从她内体取卵子作为牟利的工具，如果他敢那么做，她发誓会不惜一切杀了他。
泡芙踩碎了刘的头骨，她的面具是笑脸，可面具之下是什么，谁也看不透。纵然这里的火势再凶猛，泡芙的内心却仿佛被置于那些金属容器中，让液态氮给彻底冷冻了。
“这里只有交易，没有别的。”她说。
医疗公司失火，老板身亡，大量器械与捐献的样本被毁，而旗下的员工竟然全部脱险，这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关注，只不过无论他们如何深挖，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家伙怎么样了。”回到地狱的泡芙第一个问起的就是刘的情况。
“我给了他一份新的工作。”强尼说。
“肯定不是拍电影。”泡芙说。
“是的，他可有的忙了。”强尼将刘改造成为了一种索命的鬼魂，鉴于他为柯森执行这个计划有一段了，那些出生的孩子以及尚未出世的胚胎放着不管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刘会在世界各地搜寻那些孩子，将他们身上恩加莱的成份在尽最可能不危害生命的情况下剥离，再交由强尼处理，等最后一个孩子处理完后，强尼会把他的灵魂交给中国的丰都，由阎罗处理，“我跟那边打好招呼了，协议签得很快，可比人类的外交事务要迅速。”
泡芙没有质疑这个决定，地狱之间的纠纷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国吗。”强尼问。
“是的。”郭莲说，毕竟她的家在中国，然而她也回不了那个家了，生与死的鸿沟是跨不过去的，都说叶落归根，而她的根不在中国了，当年她自己选择了离开。“回去，逛一逛，悄悄去看看还在世的亲人，以及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下次再见诺伯时，她要让他眼前一亮，唯有想到诺伯，才能让她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