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攻略周相番外(他的追悔莫及)
清晨的雾气未散,尚有薄薄的白纱在竹林中若隐若现。
氤氲了整晚的湿气在竹林中树叶上,渐渐形成了一滴滴的水露,悄然落地。
周相静静地站在竹林中,任凭那水露一点点的打湿着着衣襟,发髻,甚至是脸颊,眼眶。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他只知道这里是四季山庄下山的唯一通道。
在这里他可以看见那个孩子,那个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又一次次逼迫他险些致死,差点亲手杀了的他的亲生骨肉。
那是他的儿子啊,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
他竟然亲手折磨了他将近三十年,他竟然以为他是先帝之子。
他用肮脏的手段掌控他,利用他的自责与愧疚逼迫他,命他与不喜欢的人成亲,令他去杀他不愿杀之人,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快乐,他就会用加倍的痛苦去折磨他。
他知道他其实已经生不如死,只剩一具驱壳,可却还不想放过他,只要一想到他的体内留着先帝的血,一想到那个男人抢走自己最爱的女人,他的心里便充满着仇恨。
他恨大宣江山,恨甄氏一族,他要毁了他们,毁了甄氏江山的百年基业,他要让他们甄氏一族臭名昭著,身败名裂。
于是,他在以为子舒是先帝之子的情况下,逼迫他与衍帝成婚,要求他主动与衍帝圆房,他甚至命人给衍帝下了情毒,就是为了让他们万劫不复。
谁让他是先帝的儿子,他就是要折磨他,要毁了他,要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想着有一天,他们兄弟几人乱伦的事情爆发后受到百姓的千夫所指,想着有一天子舒杀了他的兄弟们后得知真相的崩溃与痛苦。
这是他倾尽一生也要完成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权势滔天是为了那皇位,那权利。
可,他要那皇位做什么呢,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有什么用呢,他深爱的女人不在了,他唯一想与之共度此生的女人不在了,他一个仅剩复仇的躯壳要那些又有何用。
他以为他的计划很顺利,很成功,不会动摇。
可有些事却好像也在慢慢的改变着。
那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他会用着稚嫩的声音喊他父亲,用孺慕的眼神渴望的望着他的手,用他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手,他知道他其实很想自己摸摸他,抱抱他,甚至是夸赞他。
他动摇过,心软过,心疼过,却最终没有抵过自己的复仇之心。
周夫人,呵,只是一个挂着名衔的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已。
他娶她的时候,她便带着别的男人的骨肉,他们两人的成亲只是交易而已。
索性那个孽种没有生下,但她竟又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别的男人,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把他的无视与漠然当成了纵容,还以为他可以这么一直纵容下去。
所以,杀她们的时候他并没有一丝的心软。
当然,这些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子舒也不会知道。
将那把带血的剑放到子舒手中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放弃折磨他的念头。
皇宫大火,他失踪了。
那一年的时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的世界好像也变得空洞乏味起来。
再次得知他跟衍帝在宫外生活的很好的消息时,他的内心的愤恨再次重新燃烧了起来。
周子舒,你喜欢上了甄衍是吗,那么本相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所以他派蝎王去刺激他的记忆,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甚至故意透露出他们是兄弟的真相,他将他一点点的逼至崩溃,利用他的自责与愧疚榨干了他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将他一步步的逼至万劫不复之地。
却不想,最后也是将自己逼至了万劫不复,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他亲手将自己的骨肉逼至绝境,也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逼至死路。
胸口的那张老虎图被他捂的发热,那是子舒六岁时亲自画的,是他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如今的他,仅剩的唯有此画。
竹林外的小路上渐渐传来了清脆的说话声,他的耳朵动了动,立刻睁大了眼睛去看。
是子舒和成岭,成岭的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木框,看起来像是要下山去采集货物。
“娘亲,我最近厨艺是不是长进了很多,你快夸夸我”
“成岭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再喊娘亲,叫爹爹,这个称呼比娘亲好多了”
“可是成岭已经有父亲了啊,父亲不就是爹爹吗”成岭眨着一双眼睛不解的望着周子舒。
“谁说你有父亲的,你没有父亲,不许提他,以后你的爹爹只有我一个”子舒揪着他的耳朵好像很生气。
“嗳,好吧,爹爹”成岭很不情愿。
“背上的筐给我背好了,咱爷俩的吃食可就指望它呢”
“爹爹放心,就算没了吃食成岭也不会让你饿着的”
……
两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去。
那个孩子小时候会亲昵的喊他父亲,会佯装乖巧的给他端茶倒水,会用着渴望孺慕的眼神望着他,好像再说,父亲能不能抱抱我。
“爹爹,刚刚竹林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看我们”成岭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你看错了,没有人”是子舒的声音。
他猛的就闭上了眼睛,干涸的眼眶竟然连滴泪也流不出来。
竹林的树叶渐渐从青翠变成枯黄,又从枯黄再次变得青翠。
那里有风摇曳,有鸟鸣叫,有花飘香,而他唯一能感觉到能听到的却是,林间路上那熟悉柔和的脚步声。
“爹爹,那个奇怪的人还在那里站着,好像在看我们”
“成岭,你眼花了,赶紧走”
路上依旧是熟悉的两个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
他渐渐的看不清了那两人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几个月又许是几年,他再次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嘴角的笑容尚未来得及绽开,眼前的视线便突然间黑了起来。
他听到了自己倒在地上的声音。
“爹爹,竹林中那个人好像生病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相干之人,不要自找麻烦”是子舒的声音。
然后两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着,风还是将他们的声音带了过来。
“可是爹爹,后面那个总不是不相干之人吧”
“后面有人吗,哪有人”
“爹爹,不要装了,父亲都在咱后面跟了好几个月了”
“你说你吃饭把他当空气,睡觉把他当空气,下山采集货物把他当空气,甚至打架遛弯儿都把他当空气,怎么这次背箩筐就不把他当空气了”
“那个啊,那是咱爷俩的储备粮食,万一哪天闹饥荒真的没东西吃了,可以宰了他果腹”
于是,成岭默默望了眼跟在身后很远处背着箩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父亲,你好自为之吧!!
风轻轻的刮着,几人的声音渐渐消失。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慢慢的再也听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