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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春迟(001章)

2023-04-22 16:04 作者:快爬小乌龟  | 我要投稿

恨春迟 爱怨匆匆何所寄,世事浮沉误相许 此生未有离别意,唯恨春迟不归家   一向是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温晁从未受过颠沛流离之苦,从小就为所欲为、张扬跋扈的主一路逃亡,此刻躲在一个漏风漏雪的破庙里,只有片瓦遮身,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他坐在破庙阴暗潮湿的地板上,身下垫了些稻草依然感受到寒意森森。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追着他的敌人就像是狼逮兔子一般,撵的兔子胆战心惊四处逃窜,但又不下什么杀手,仿佛在戏谑玩乐。   这场围追堵截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他就像是那只小兔子随时等待在狼群摁在利爪下开膛破肚,这种折磨快要把他逼疯了。   温晁凶狠地瞪着旁边那人,那人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长褂,长褂早已被血迹染红,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斑驳。   他的头无力的向下垂着,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灰白色的脸庞上处处是病态的虚弱,若不是偶尔发出轻轻的咳嗽声和微微颤栗的身躯,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他的脚上带着一副带刺的脚镣,脚腕处的鲜血滴滴答答往地上流去。如同枯树枝丫般的细瘦手腕看着一碰都会断掉,上面却缠着粗重的铁链。   长褂下的身躯瘦削得厉害,整个身子薄得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掉。   温晁怒上心头,转而揪过那人摁在地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了他十几个耳光,直到自己的手都麻了才作罢。   四散的长发覆盖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的抬起了头,脸颊肿的很高,虚弱的睁开眼睛。这般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人,在昏暗的烛火下,他明艳美丽的容貌依然震慑人心,他绝美无双的脸庞依然动人心弦,他傲世的姿色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虽然脸色灰暗伤痕累累,不仅不影响他的美貌分毫,只是让这般好看的人平添一份西子捧心的柔弱感,让外人更加怜香惜玉。   他似乎没有感觉一般,面对对面狠厉之人,破碎的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看你这胆小如鼠的模样,想必是怕极了吧?”   温晁怒哼了一声,撩开他衣服下摆,露出他赤裸的身躯,分开他纤细的双腿,狠狠地插入。“啊,疼,啊....”,从节节败退开始温晁把他滔天的怒气和怨恨更加变本加厉地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人早已遍体鳞伤,浑身上下连一块囫囵的肌肤都找不到,处处都是遍布着的各种各样的刀疤、烫伤、鞭痕、烙印、针孔,纵横交错,丑陋而狰狞。但不得不承认,配上他那张绝美的脸庞和此刻咬紧嘴唇颦着眉的隐忍模样,更让人欲望喷发。   温晁发泄完了,整理好衣物,他低头看着那人忍着痛手脚并用,拼命往另一个方向爬去,那迫不及待想逃离自己的模样,幽幽地说道:“只怕他来了第一要杀的不是我,是你吧”   那人的身躯猛地顿住了,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继而他笑了,笑的的浑身都在颤抖:“也好,死在他的剑下,也不枉此生了”   温晁刚欲发作,那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了无与伦比灿烂的笑容:“他来了”   话音刚落,数道蓝光从天而降,一席白衣飘飘欲仙的身影就落在了二人的眼前。   温晁大惊,自己竟然浑然不觉,想不到蓝忘机的修为已经高深莫测到如斯境界。避尘的剑气已经直指温晁,温晁慌乱之下拉起趴在地上那人,挡在自己的身前。   那人那双晦暗的眼眸,终于明亮了起来,他只知直勾勾盯着来人,他闻到那一阵清冷的檀香之味,看到那双淡若琉璃浅到冰冷的双眸,那张梦了千万次的俊美脸庞,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种美梦和幻觉,出现过太多太多次。   他缓慢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到横在自己面前的剑尖。那坚硬而冰冷的触感从指间蔓延至全身,他的泪水便忍不住夺眶而出。是避尘,真的是避尘,是他,是他来了。   没有人懂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没有人明白那种无法言表的深情,没有人知晓那种苦苦等待的滋味。死才是自己的解脱,死在避尘剑下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在死前他只想深深看一眼自己的爱人,一眼就够了。   “阿湛....”,他情不自禁呼唤那个在心底念了无数次的名字。   避尘剑气大胜,一道蓝色剑芒挟着冰寒之气袭面而来。他舍不得闭上眼睛,只想在死之前多看一眼那张容颜,今生无缘,下辈子希望还能遇见。   一根细不可察的浅金色琴弦正系在他的颈间,“蓝忘机,你敢动我现在就杀了他,黄泉路上让他陪着我”,温晁的声音颤抖着,“只要你放我走,我就放了他”   来人眼皮都没有抬只是哼笑道:“温公子,温尊主,温晁。事到如今,你拿这个贱人来威胁我,你以为还有用吗?”,说完手中的长剑刺破血肉没入那人单薄的身躯。   那人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一般,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素衣如雪的人。我早就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阿湛,我好想你。   蓝湛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举着避尘的手都在轻抖。   蓝湛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时候自己还是无法硬起心肠,曾经无数次发过的誓言都化为泡影。只要一看到他那双眼睛,自己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乱了。   那双眼睛是怎么折射出无限爱恋和柔情的,一如往昔,一如往昔般让自己沉溺其中。这双虚伪的眼睛,一如它虚伪的主人,无论怎样美丽和深情,都是假的,是虚幻的,都只让人作呕。   蓝湛闭上眼睛,手腕微微用力避尘携着剑气穿透那人薄如纸片的身躯。身后的温晁似乎没有想到蓝湛毫不犹豫的绝情,放手也来不及了,被避尘的剑气所伤。   蓝湛耳力极佳,却只能听见避尘穿刺骨肉的声音和鲜血顺着剑尖涌落的声音,没有听到那人的只言片语,连淡淡的呼吸声都没有。   蓝湛猛然抽出避尘,蓝湛只看到鲜红而温热血顺着避尘滴答滴答滴在青砖上,仿佛是谁流淌无尽的心泪。   那人跪倒在地仍是努力仰着头看着举剑而立的杀神,静静望着他,嘴里咳出血染脏了他白色的云靴。他洁白的素纱被自己的血弄脏了,那是姑苏最好的苏绣雪纱,那绣着的云纹真美,真美。   蓝湛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的情绪:“魏无羡,你不是最贪生怕死,最贪慕权势的吗?现在这天下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你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   那人连跪都跪不住了,趴在地上盯着蓝湛衣角的云纹说道:“我.....我累了”,蓝湛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仅没有报复后的痛快反而心揪痛着。   蓝湛问道:“倘若知道有今天,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他不知道蓝湛说的是哪件事情,有些后悔了,有些永远都不会后悔。他微微笑了笑,“我无悔,死在避尘剑下,我也不亏”   蓝湛听到那个“死”字,心骤然一痛。“魏无羡,我不许。你的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解脱的。我遭受过的痛苦也要一一让你承受一遍,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那种滋味。你休想就这么一了百了,在你没有偿还完罪孽前,你有什么资格去见我的母亲”   提及蓝湛的母亲,那人的眼里闪过无尽的悲痛,也是,自己到了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去见夫人,自己险些害得蓝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抬起头看着蓝湛那张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沉溺的脸庞,他是真的舍不下,那是他永恒的牵绊。他还是那个任性的少年,可是自己偏偏就是爱惯着他。   看着如今这个一身寒霜的少年,在联想到那个姑苏城里最明媚的少年郎,那个曾经的阿湛是被自己害死的吧,魏婴的心就疼得厉害。那种疼比他遭受的所有虐待、身上无法愈合的那些伤口、被避尘刺破的伤加在一起还要疼。   魏婴明白了,蓝湛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否则以他的修为自己不可能活过这片刻,看来他是想要自己活着来赎罪。   也是,他的亲人都不在了,他在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家了,自己要是走了,他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如果这样能让他更高兴,不论生死自己都是愿意的。何况,三年的时光里日日夜夜他都在思念着蓝湛,哪怕现在的蓝湛跟以往看上去截然不同,但他是蓝湛,是自己的心之所向,心念神往。   蓝湛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魏婴,魏婴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洞。果然,刚刚还装出一副寻死腻活的模样来,其实是做戏给我看吧,可笑,我竟然还会上他的当,他最是会装模作样。   蓝湛早就发现室内信香四散,他的视线飘落,发现魏婴不仅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处处都是红痕,身上尽是乾元的信香,小腿上红白相间的体液滑落至脚踝,显得格外刺眼。   蓝湛手中的避尘寒光更盛,温晁跪地求饶:“蓝公子,蓝宗主。您饶了我,别杀我,别杀我”,蓝湛才看了一眼温晁,吼道:“来人,把温晁给我绑了”   蓝氏的小辈推门而入,蓝湛立时解下衣衫扔在魏婴的身上,“下贱无耻,有伤风化”   蓝清和蓝冰上前,就看着有一人奄奄一息但却身披宗主云纱,他们不敢多看,只是将温晁绑走。“魏婴,这笔账我们慢慢算,迟早我都会讨回来的。看到我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你放心,让你恐惧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就待在我身边好好赎清自己的罪孽,好好尝尝我遭受的痛苦”   蓝湛砍破手铐脚镣,用劲之大震得魏婴手腕脚腕都生疼,他蹲下身子抱起魏婴。实在是久违了的怀抱和熟悉的檀香味让魏婴有些意乱情迷。   傻阿湛,看到你我又怎么会恐惧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我天天祈祷日盼夜盼你终于来了,你比我想象中的来的还要早,只怕是吃了很多苦吧,你都瘦了许多呢。看着你的脸让我去死我都会笑着去的,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哪里是赎罪简直是享福。   蓝湛抱着魏婴御剑而去,三年了,他还是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三年前的自己,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权势地位,只是一个为了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傻小子。   自己从小到大并无他求,想要的唯他一人而已。只要他一句话,别说蓝氏宗主之位,就连自己心都能掏出来给他。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自己,给自己的心上戳了一剑。自己的心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活着的,无非是行尸走肉罢了。这三年拼命的练功,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拼命的告诫自己谁才是自己的恩人,是值得自己掏心掏肺的那个人。   三年的时间里或许爱早已不在了,拼命把铭肌镂骨的爱生生熬成了恨,恨却依然刻骨铭心。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想狠狠的揉碎他。但真当他就那么奄奄一息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反而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蓝湛努力了三年,无数次在脑中幻想着重逢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狠狠践踏那个无情无义无心无爱的贱人。可眼下他只是抱紧了魏婴,看着他形如枯槁的身躯,心中竟有几分心疼。一踏进姑苏地界他想到自己母亲惨死的时候身中五十多刀,自己的父亲力战温氏十大高手力竭而死,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怀里。   蓝湛心中翻腾着怒火,然而魏婴却浑然不觉。   魏婴的身子早就到了强弩之末,现下又被避尘所伤,早已是虚弱至极。他此刻就在自己魂牵梦绕之人的怀里,天大地大唯有这一方才是他最依恋的归宿。   最让他的心安的就是蓝湛的怀抱,但他早已不再奢望,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此生还能有幸重回蓝湛的怀抱。他知道他早已配不上蓝湛,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是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蓝湛低下头看到魏婴嘴角的笑意,也看到魏婴锁骨处的牙印,他心中怒意大起。经过云深后山处的冷泉,蓝湛将昏昏沉沉的魏婴扔到冷泉里。   姑苏蓝氏的冷泉泉水冰冷刺骨就算是当世高手甫一进入冷泉也无法适应。何况是身受重伤的魏婴,他瞬间就浑身湿透,被冰冷的泉水一激伤口冒着血丝,整个人冷到了骨头缝里,仿佛多待片刻便会血液冻结四肢结冰被冰凉刺骨的泉水冰冻。   冷泉再凉也比不过蓝湛的话语让魏婴心寒,“像你这般肮脏污秽的贱人,好好洗洗干净才配进我云深不知处,你就在这泡上一天一夜再自行上山吧”   魏婴的睫毛微微颤抖,他咳嗽了几声,就见蓝湛的身影一晃,人就不见了。魏婴也不想这样不干不净的进云深不知处,那是他的家,不管世事如何变迁,那都是他唯一的家。   魏婴随便抹了抹腹部的伤口,用力摁压住它,不让它流血过多。可魏婴心里明白,虽然这姑苏冷泉以前自己也没少泡,冷泉本就是供本家男子弟修行所用,有静心清性、驱除邪火等奇效。   可对魏婴现下的身子状况而言,只怕几个时辰就能要了他的命。魏婴强撑着让自己勉强站在冷彻心肺的泉水中,仅是片刻他的嘴唇变得发白,脸上全是寒气。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蓝湛。   蓝湛今年才二十一岁看上去却是少年老成的样子了,可是他给人那种凄凉肃杀的感觉,和以前的他格格不入。他看起来高高在上了,他看起来功法也已独步天下,魏婴能看的出,他过的不开心,他过的很孤独,他的心是冰封的。   蓝湛变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变了。   他曾经是那么阳光那么温暖那么温柔。曾经的他永远一脸明媚的笑容,咧开的小嘴露出细小整齐的牙齿比珍珠还洁白,翩然一笑眯起的笑眼比天边的月亮还缱绻,脸上泛起的笑意比三月的春风还温暖。曾经的他是姑苏最明亮的存在,比高悬的太阳还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爽朗的笑意所打动。   可现在的蓝湛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仿佛能把人的血液都冷冻。“过去你说姑苏蓝氏天天一身白衣太素了,你就喜欢穿蓝衣。可现在你却一身白衣活像披麻戴孝”,许是一见蓝湛欢喜到昏头了,魏婴说完脸色就变了,他抬起巴掌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殷红的掌印。   “蓝叔叔,蓝夫人。阿羡无心冒犯,纯是糊涂了,望二位原谅。也望二位可以在天上保佑阿湛,让他别在自苦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皆是我一人之错。要罚你们罚我就好了”   说完魏婴的身子抖了几下,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吃过饭了,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还在汨汨往外涌出鲜血,这要放到三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被避尘穿个透,他看着掌心中的鲜血喃喃自语道:“阿湛,我受伤了,好疼”   魏婴自小修习甚是刻苦,自结丹以来便日夜苦练,旁人只道他勤奋勤勉,却不知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从他第一眼见到那笑靥如花阳光灿烂的奶白团子起他就像着了魔一般想一辈子守护这份纯真的笑颜。   他知道他心底最在意的那人将来会是蓝氏的宗主,若自己庸碌无为又谈什么守护。魏婴铆足了劲地勤修,只为有朝一日能更好地辅佐蓝湛。   修习符咒术法他比都谁都用功,他心里明白姑苏蓝氏剑法超绝,蓝湛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卓绝之人,作为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湛自然是不屑于学习符咒术法这些补足之术。魏婴愿意苦练这些,蓝湛不愿意的事情他都愿意替他补足,这样自己可以永远在他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   魏婴修习剑法更是不落人后,三更灯火五更鸡,天蒙蒙亮他就起身练剑。可每次切磋剑术他都败于蓝湛,可每次魏婴并不气恼,他仍然苦练,目的就是要做蓝湛的试剑石。   看到蓝湛一手愈发行云流水的飘逸剑法,魏婴打心眼里高兴。魏婴练剑免不了带些伤,那些细细碎碎划开的小口子,其实两三天就全好了。可蓝湛要是看到了总是大惊小怪地拉着他去上药。   哪怕就是半寸长的小口子蓝氏上好的生肌散蓝湛都会给魏婴用上小半瓶,“阿湛,太浪费了。这点小事不擦药我一会也就好了”魏婴看着蓝湛擦药时的大方劲有些心疼这上好的金疮药。   蓝湛拽过魏婴的手,说道:“阿羡你受伤了,这怎么能是小事呢!疼不疼?”,边说边温柔地吹着伤口,“吹吹就不疼了”,他有些心疼地瞥了一眼魏婴,“阿羡,你练剑小心一点吗,何况你这么心急练剑干嘛呢。等父亲传我弦杀术到时候我再传授给你吗,你又何必这样辛苦,你受伤了我多心疼呢!”   魏婴笑道:“胡说,弦杀术只传历代宗主,在你嘴里怎么跟大萝卜一样,往谁家都搬”,蓝湛眨眨眼睛笑道:“宗主夫人也可传,你看我娘就会呀。你考虑做我们蓝氏的宗主夫人不就好了。再说,像我我阿羡这样的美人身上怎么可以有疤呢,那不是可惜了,你说是吧,宗主夫人。反正你这个萝卜,肯定是要搬到我家的,自然是我说了算,到时候少不了给我生一堆小萝卜”,“不正经,又胡说八道”,魏婴被蓝湛的俏皮话闹了个大红脸。   蓝湛攥着魏婴的手说道:“阿羡,什么时候你都要看顾好自己,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特别疼,比我自己伤着了还疼”   蓝湛那炽热无比的眼神仿佛就在注视着自己,可眼下陪伴自己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寒冷。   寒气顺着小腿、腰腹往上冒,乌黑的发丝上已经结了霜,连长长的睫毛上也有冰晶。血液都变得越来越冷,魏婴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直至跌入黑暗。   蓝湛刚回到静室,连口茶都没喝,一道匆匆忙忙的身影就闯进来了。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的家规被那人违反到淋漓尽致,一溜烟就钻进了蓝湛的怀里,“湛哥哥,你答应我三日必归的,怎么迟了半日,该罚”   蓝湛摸着怀中之人的长发说道:“好了研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吧,想要什么?”,那人撇了撇嘴,拿手指揉了揉鼻尖,说道:“我想要的可多了,我要你天天陪我练剑,还不许次次都赢我”,蓝湛说道:“好好好,我让着你还不行吗?”,那人笑道:“我们去吃新采来的莲子好不好?可新鲜了,下火又清心”   二人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用过晚膳赵研又拉着蓝湛下棋,其实才几日未见但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至深夜赵研才恋恋不舍地回房间,却央求蓝湛给他弹清心音助眠,蓝湛的清心音弹的出神入化,过了一会赵研已然睡熟,蓝湛却没有离去继续盯着那熟睡的容颜手指在琴弦上翻飞,他的人虽然依然在这一方天地,他的思绪早已远走。   “阿湛,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的”,魏婴盯着那个执拗地弹了一天清心音的少年说道。“阿娘说你此番下山被邪祟侵了心智,让我替你驱邪静心,不可怠慢,快躺好”,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里全是焦急。   魏婴躺下却还是盯着他说道:“可是你都弹了一天,必损耗你不少灵力吧,我都好了”,蓝湛头都没抬地说道:“至少三日,你快静心别唧唧喳喳个不停了,凝神”,蓝湛一向俏皮活泼,鲜少有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让魏婴有些不习惯。   “阿湛,真的不需要三日,我.....”,还未说完蓝湛就对他施了禁言术,他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了让你凝神,你非得不听话,逼的为夫不得不用家法。谁家有你这般不听话的娘子,不许闹腾,静心”,魏婴拿手指揉了揉鼻尖,撇了撇嘴,乖乖闭上眼睛。   蓝湛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仅仅三日这清心音弹的比蓝氏宗族长老都炉火纯青。“阿湛,你辛苦了”魏婴坐起身子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其实可以让你喝草药的。可是我一想,草药这么苦,哄你吃药岂不是更麻烦。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我的娘子呀,做了我的娘子这辈子自然是只有甜头吃的”,蓝湛坐在魏婴的床头说道。   魏婴笑道:“你是什么神仙呀,还能保证我这辈子都无病无灾吗?那我以后病重了,你也能治......”,一个吻把他的话封在了喉咙里。蓝湛歪着脑袋狠狠地亲上了那柔嫩的双唇,“阿羡,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放心,有我在,你必然无病无灾”   蓝湛举起三指对天发誓:“菩萨在上,今日我蓝忘机起誓,愿以自身二十年阳寿换我娘子魏无羡此生无病无.....”,还未说完魏婴一手握住他的手指,一手捂住他的嘴,心中默道:菩萨在上,刚刚戏言求您千万别当真。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蓝湛拿自己的小舌头轻轻舔舐魏婴的手心,魏婴面色羞红。满屋信香浮动,魏婴看着情动的蓝湛,自己也难受得很:“阿湛,早些也无妨的,你.....”   蓝湛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怎么行,我不会委屈了你的。等到我们成婚,阿羡,我....我会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子,我一定会等到洞房花烛再要你”,蓝湛顿了顿,“现在轮到我静心凝神了”,“阿湛,你别忍了.....”,魏婴自然是不想让蓝湛难受。   蓝湛虽然平日里爱玩笑,但这种事情还是恪守规矩,除了严守君子之礼之外更多的是对魏婴的尊重和爱护。何况坤泽最重名声,绝对不能让魏婴没名没分就跟了自己,若是让他稀里糊涂失身于自己,那日后岂不是让旁人耻笑他。   蓝湛怕自己控制不住,他慌乱起身匆忙离去,屋里的抑情丹吃完了,他脸皮子薄也不好意思找医师去取,他抱着魏婴的外袍深深吸着上边残存的信香。   他不知道为何这次易感期来的如此突然,且来势汹汹,他的意识迷迷糊糊难受极了,忍不住想去找寻找坤泽发泄,他想魏婴,想念他鲜红的嘴唇,洁白的脖颈,含情的眼睛,都要想疯了,但蓝湛死死咬牙坚持着,愣生生挺了一夜。   蓝湛就坐在赵研的对面,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一想到他,就想到曾经蠢笨的自己简直可笑至极,自己待他如珠如宝,到头来全是一场欺骗和利用。或许他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时候内心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吧。   三年未见,整整三年,可一见到他,就是这般情景。想到他身上留下的其他乾元的体液,想到那破庙里四散的信香,这个贱人骗自己的时候装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只怕骨子里就是淫贱放荡的。   凭什么时至今日他还是可以如此轻易的就影响我的情绪,凭什么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凭什么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他看着我的时候,他,眼睛里的情愫,不对,故技重施罢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在上当。   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折磨他,才能对得起蓝氏众人的在天之灵,才能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虽然当时我故意收了剑气,可避尘毕竟是绝世神兵他只怕伤的不轻,在冷泉泡泡有利于伤口的愈合,等他身子好了,我就可以慢慢折磨他。可他看上去脸色如此苍白能不能受得了冷泉的冷冽,他若是有个好歹,那我这口气还怎么出?   “魏婴”,蓝湛看着平静的水面空无一人,他该不会是逃跑了吧?转念一想自己在四周设了结界别说是身受重伤的魏婴,就算是当世高手也不可能冲破结界自己毫无知觉。   蓝湛飞身进入泉中找寻,却哪里都找不到,心骤然慌了。他潜入泉底,仍然遍寻不得。“魏婴,你在哪?”话音刚落他就发现水中有暗流,他顺着暗流前去,发现泉底连接一处洞穴,竟然别有洞天。   蓝湛看到洞穴深处昏迷不醒的魏婴,飞身前去,抱住立马试了一下脉。“我不许你死,你就必须留下来”,说完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魏婴的心脉处,可魏婴的身子依然冷的比寒冰还冻人。蓝湛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拿出凝神丹含在自己的嘴里,俯身喂进魏婴的嘴里。他的唇很冰,冰的蓝湛的心都猛地颤了一下。蓝湛手上的灵力不仅没有停,反而不断加重。   魏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昏迷中有人吻了自己,他皱了皱眉头,又是那些禽兽在蹂躏自己,还把舌头往自己的嘴里伸,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咬向那人的嘴唇,可嘴里除了传来淡淡的血腥气外还有药香划过自己的喉咙。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人,他嘴角微微上扬,“阿湛,是梦吗?”,说完又晕了过去。   蓝湛被魏婴咬破了嘴唇,他抬起手擦了擦唇间的鲜血,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白费了自己一颗凝神丹。蓝湛身上并未带其他伤药,因此无法给魏婴的伤口上药,他只能催动自己的灵力加快伤口的愈合。“唔.....,疼”,蓝湛听到魏婴的呻吟加重催动灵力,血才止住了。他看着魏婴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庞,心就莫名其妙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魏婴的伤势才好了一些,蓝湛才开始静静端详他。看来他在温晁身边的日子过的恐怕未必如他所愿吧,也是,温晁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待在他身边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这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当初,是他,自己......,想到这蓝湛的拳头攥在了一起。   他收了灵力,将魏婴扔在地上,站起身来在这不大不小的寒潭四望。他竟然不知云深不知处的冷泉竟然还有一方寒潭,地方虽然不大,但确实不可多得的圣地。外有冷泉驱邪静心,此地正适合闭关修炼。   魏婴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躺在寒冰上冷的他蜷缩在一起,“冷,好冷”。蓝湛看着魏婴眉宇间的寒气,心知若是此刻带他回去,必然要经过冷泉以他这破身子骨只怕是难以承受。   蓝湛走向寒潭的深处,不知寒冰的另一边会是何方境地。他用手掌触碰冰壁,也不得知这冰壁到底有多厚。他挥手一击击向冰壁,发现冰壁后边似乎真是中空的,他接连几掌带着内力击向冰壁,冰壁上开始出现了裂痕,蓝湛双掌同时猛地一击冰壁碎裂,冰块簌簌往下掉落。   原来冰壁的外端竟是一处山谷,一边天寒地冻一边却草木如春,仅仅一墙之隔就天差地别,看来人的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蓝湛抱起魏婴转身离去。蓝湛低头望着那张惨白的俏丽容颜,冷泉一泡魏婴身上弥漫的混乱信香尽去,蓝湛才闻到了魏婴身上淡淡的桂花香。   蓝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只是一瞬间就回到波澜不惊。自己真是蠢,竟然还心存什么念想,想着二人曾经结契,还以为他....。蓝湛狠狠捏着魏婴纤瘦的身躯,可笑,自己还是这般愚蠢。   书中虽然却有记载,但蓝湛从未见过坤泽被乾元标记后能解除的,因为坤泽解除标记必然是九死一生。   但他的标记确实解除了,所以说为了得到温晁的宠幸,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权势他连死都不怕,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哪怕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跟我划清界限?就这般拼命去讨好自己的新主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是不是什么都能付出?清白、尊严、生命在他渴求的权势地位面前都不值一提吗?当然更不用说感情,当年那一剑可是就扎在自己的心口......   魏婴幽幽转醒却看到蓝湛冷若寒冰的面容,他呆呆地望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是蓝湛救了我?他怎么在这?魏婴想起来了,冷泉,自己好像是昏倒了,然后有人吻了自己,自己还咬了他.....,魏婴看到蓝湛嘴唇上的伤痕,脑子一瞬间犹如雷击,难道是他,是阿湛吻了我.....   想到此处魏婴难以抑制地情动,嘴角微微上翘。蓝湛看到魏婴含羞的模样,“我救你,只不过是不希望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可是你竟然不知好歹敢咬我”,蓝湛低下头咬住魏婴的嘴唇,狠狠地啃噬着,一寸一寸一点点地搓啄着,直到魏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才松开,“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我想怎样你都要乖乖受着”,魏婴眼尾有些红但还是乖顺地点点头。   蓝湛看着魏婴顺从的模样,怒气就从心中升起“魏无羡你还真是下贱无耻,论见风使舵的本事你真是独步天下,以前你也是这么对温晁的吧?不过你想不到吧?风水轮流转了,我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蓝湛一松手,魏婴的身子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伤口一震疼得魏婴浑身发抖。蓝湛居高临下望着他,“天亮之前,爬你也给我爬上山,否则你自己去领罚”,魏婴看着长身玉立的蓝湛,丰神俊朗一如往昔,情不自禁露出眷恋的目光。   “我讨厌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还有,你那些卑劣浪荡的手段可以收起来了,我蓝忘机再傻也不会再一棵树上吊死两回”,蓝湛转身正欲离去,魏婴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   蓝湛转过身,瞪了魏婴一眼:“你现在不过是我蓝氏最低贱的奴仆,主子跟你说话,你要回话呀。进了我云深不知处,你就别想着逃跑”,说完蓝湛面无表情地盯着魏婴,魏婴跪起身子说道:“是,宗主”   阿湛,曾经我无数次地幻想过,有朝一日你登上宗主之位统领蓝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今日一见确实是威风凛凛,跪在你脚下叫一声宗主从来都是我的夙愿。   魏婴捂着肚子艰难地在云深的石阶上,冷汗一滴滴往下滑落,滴在石阶上,同时滴落的还有鲜血。天马上就要亮了,可一眼望去上山的石阶根本看不到尽头。阿湛,你就是想罚我还不如直说,何必绕一个大弯子,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魏婴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一踩空身子就沿着石阶滚落。伤口完全裂开了,血穿过指缝涌出,魏婴抬头看到天蒙蒙亮,阿湛,回到家不知道你要怎么罚我呢?该不会是抄写家规吧?那简直要了我的命呀,还不如打我戒板呢。   魏婴叹了口气,挣扎想起身,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爬了没有几步又摔倒在地,他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东西了,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躺在地上,望着云深不知处的景色,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喜欢得紧,可是三年前被温晁付之一炬,大部分都被烧焦了。   想到这里魏婴的心就疼了起来,这里是蓝湛的家,不知道他看到这些草木会不会伤心难过,不怪他生自己的气,自己确实罪有应得,如果不是自己任性闯祸,想必蓝湛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少年郎吧。   魏婴忍痛起身,缓缓前行。越往上走,魏婴心中的喜悦越胜。熟悉的景象让他心中暖意融融。   蓝湛在这棵树上小憩过,他柔美的脸庞上全是和煦,说着阿羡,快来;蓝湛在溪边光着脚丫摸鱼笑的那么爽朗,还非要烤鱼给他吃,结果确是两条焦炭;蓝湛也曾带他在那边放过孔明灯,许下不离不弃永世相伴的誓言;蓝湛还带他在那边的草丛里逮过萤火虫,告诉他再也不要怕黑夜,自会有人帮他照亮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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