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希尔德(Brynhild)

首先,介绍一下主要参考的著作《大埃达(Elder Edda)》,即“老埃达”,也称诗体埃达。《大埃达》是冰岛地区的恢宏史诗,足以与《伊利亚特》《摩诃婆罗多》《神谱》比肩之著作,而中世纪的德国史诗《尼伯龙根之歌》也脱胎于此。原本北欧神话在丹麦等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诸国流传已久,一部分挪威人移居冰岛之后也将神话带到这片土地上,并逐渐形成了“埃达”这种诗体,适合吟唱,朗朗上口。根据传说,撒蒙恩德·弗鲁德(Samund Frode,1036-1133)整理了以前的史诗与民间传说,写作了不朽的著作《大埃达》;而斯诺里·斯图拉松(Snorre Sturlasson,1179-1241)则对《大埃达》进行诠释,写就了无韵体的散文埃达,即《小埃达》。
自公元793年北欧人骚扰英格兰得手之后,每年夏天便南下多次骚扰爱尔兰与英格兰,公元845年他们洗劫了巴黎,并建立了诺曼底公国,公元1013年丹麦卡努特大帝建立北海大帝国,版图囊括了英伦三岛的大部分,还有斯堪的纳维亚半岛。1066年诺曼征服,英格兰纳入版图,甚至意大利部分土地也被侵占。其所侵略之范围,东到第聂伯河中游的基辅,南到拜占庭,西到冰岛甚至北美洲东海岸,势力滔天。但好景不长,十一世纪末便走向分裂、消亡。这之间的几百年就是埃达的故事的形成时期,因此其史诗文化便渗入了海盗式的思维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刚健的尚武之风,武功本领、铁血豪情、海战冲杀、美人豪酒是其歌颂的对象。
值得一提的是,自中国汉代将匈奴驱逐之后,匈奴族人西迁,公元四世纪左右进入欧洲,公元374年对居住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中西欧洲的哥特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同时又与勃艮第人展开战斗,意图是获得莱茵河到易北河之间的富庶平原地区。东、西哥特王国相继败北,勃艮第也几乎被征服。逃亡的哥特人自378年开始逃亡罗马帝国,动摇了罗马帝国的统治,勃艮第人则逃到高卢东南部,东、西哥特人、勃艮第人都是日耳曼人,这就是历史上的日耳曼人大迁徙。而布伦希尔德就是出生于匈奴族的女神。而日后的公元791年左右,法兰克国王查理大帝率领军队东征阿瓦尔,这段故事就成为了成书于十二世纪末的《尼伯龙根之歌》的基础。《尼伯龙根之歌》的韵律与《埃达》的韵律十分相似,诗体行列也比较接近,很可能《尼伯龙根之歌》是在《埃达》的基础上改进的。
然后,再开始讲述布伦希尔德的故事。请注意,本文综合了《伏尔松格传说(Volsung Saga)》《布伦希尔德下冥府》《尼伯龙根之歌》等多部史诗写成,事先假定这之中的冰岛女王、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皆是同一人,差异仅在于冰岛、北欧与日耳曼等地的不同表述。
性格文静而克己。微笑恬静却又掺着一丝寂寞的不幸女武神。
抛却往昔的神灵之身,瓦尔基莉的长姐之位,被大神的怒火贬落大地。
心地善良,爱意浓厚,可以为心爱之人倾尽一切。若是没有身陷悲剧的话,本该能作为贤妻终其一生的女性。然而却正是因为她对英雄西格尔德无人可及又无可遏止的爱意,而最终在这受诅咒的悲剧命运中生出了杀意的烈火。在杀死对方之后,连自己也一同灼烧殆尽。
在北欧神话中,布伦希尔德(Brynhild)是一名女武神(Valkyries)。她是北欧英雄传说《沃尔松格传(Volsunga Saga)》、《尼伯龙根之歌(Das Nibelungenlied)》和冰岛史诗《埃达》中的主要角色。
布伦希尔德的形象可能来源于西哥特人(Visigothic)公主奥斯特拉西亚的布伦希尔德(Brunhilda of Austrasia),她在公元567年嫁给了墨洛温王朝(Merovingian)的希尔德里克一世(Sigebert I)。布伦希尔德的传说内容包括了兄弟间的互相残杀、战争以及与匈奴人作战。
按斯堪的纳维亚的文献记载,布伦希尔德乃传奇国王布德利(Budli)之女,养父是霍里姆代尔(Hlymdalir)的国王黑米尔(Heimir),她有一位哥哥阿特利(Atli),也就是匈奴王阿提拉(Attila),还有一位姐姐贝克希尔德(Bekkhild),她是黑米尔的妻子。
由于崇尚着勇武,十二岁的布伦希尔德与众多少女一起被献给奥丁,作为女武神替奥丁收集对抗“诸神之黄昏”的勇士,布伦希尔德以其出色的天资与优秀的武艺当上了女武神的领袖。作为战争之神奥丁的从属神,女武神也有操纵战争胜利的使命。
从前有两个王国战斗时,奥丁许诺其中一方老国王雅姆古纳(Hjalmgunnar)会胜利,但是负责执行任务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判另外一方安格纳(Agnar)获得胜利。于是奥丁降罪女武神,将她变为人类。奥丁诅咒她必然会和凡人女性一样嫁人生子,然后如同凡人般死去。
布伦希尔德很感不安:她深恐自己的丈夫会是一个卑怯的懦夫。为了要使她安心,奥丁将她带到这希恩达尔山,用“睡眠之角”触她,使她睡着,而且能在睡眠中保持青春的美丽与活泼,直到她命定的丈夫到来。他又用火焰的围墙环绕在她周围。然后,布伦希尔德则发下重誓,只有毫无畏惧的勇士才能娶她为妻。
而后,屠龙的英雄西格尔德(本文中视同齐格飞)来到了这里,凭借自己的神马与勇气越过了火之城墙,来到城堡中唤醒了布伦希尔德。起初相见的两人非常友好,西格尔德从布伦希尔德那里学习了符文魔法的奥秘,还得到了许多知识的教诲,布伦希尔德暗自爱慕着伟大的英雄西格尔德,将他默默定义为自己未来的丈夫。
随后,根据某些传说的版本,西格尔德与布伦希尔德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叫亚丝拉琪(Aslaug),由布伦希尔德的养父黑米尔(Heimer)抚养长大。亚丝拉琪在农家长大后,非常美丽,而且极其聪慧,后嫁瑞典国王拉格纳·罗德布洛克(Ragnar Lodbrok,也是著名的传说英雄)为妻。
之后,遵照当时通行的价值观与英雄主义精神,西格尔德许诺自己的归还,然后离开城堡开始行侠仗义。布伦希尔德离开了火焰城堡前往冰岛做了女王。有一次布伦希尔德前往霍里姆代尔探望自己的养父,此时与恰好流浪于此的西格尔德再次见面了。这一次西格尔德远远看见布伦希尔德,往昔的思念就化为了爱情的烈火。他开始思考要正式求婚,完成以往的誓言。
西格尔德以魔法指环“安德华拉诺特(Andvarinaut)”为证明,向布伦希尔德求婚,许诺会娶她为妻。随后西格尔德返回了自己的暂居地基乌其王国,也就是“尼伯龙格(Nibelung)”地方,这里终年为浓雾笼罩。
国王基乌其(Giuke)的王后格莉希尔德(Grimhild)是很可怕的女巫,她不但会魔法,且能调配魔法药水,其中一种可以令饮者尽忘前事而服从她的意志。他们有三个儿子:贡纳尔(Gunnar)、胡格尼(Hogni)和古托姆(Guttorm),还有小女儿,名为古德露恩(Gudrun),是少女中最温柔美丽的一个。
西格尔德深为王后格莉希尔德所赏识,格莉希尔德欲以其为女儿古德露恩的夫婿。因此她调好了魔法药水,让古德露恩拿给西格尔德喝。结果,西格尔德完全忘记了布伦希尔德及他自己的誓约,一心爱着古德露恩了。
之后,西格尔德就与古德露恩结婚了。西格尔德拿出他藏着的半个龙心,让古德露恩吃了一些;从此古德露恩的性情就变了,除了西格尔德之外,对一切人都是冷冷的。西格尔德又与贡纳尔及胡格尼结为异姓兄弟,发誓永远不互相仇视。
同时,格莉希尔德认为长子贡纳尔年纪也够大了,应该找个妻子了。于是他建议贡纳尔娶冰岛女王布伦希尔德为妻,而且布伦希尔德许下过誓言,只要通过“火之考验”的人都有资格做她的丈夫。
于是贡纳尔听从了,但是贡纳尔没有本事通过第一道考验“火之墙”,于是请西格尔德帮忙。西格尔德同意了,与他互换了相貌。然后代替贡纳尔通过了火之墙。而布伦希尔特不愿意嫁给一个新来的素未蒙面的人,于是提出招亲要求:求婚人与她较量三场田径竞赛(标枪、掷石和跳远)并三战全胜。
西格尔德于是拿出从恶龙法夫纳那里夺来的财宝“隐身盔”,暗助贡纳尔得偿夙愿。西格尔德和布伦希尔德同住了三天。睡觉的时候,他的神剑亮晃晃地出了鞘,放在他的身体与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之间。他这不近人情的举动令布伦希尔德很奇怪,西格尔德则解释说,是神命令要他的婚礼这样举行的。
当第四天的清晨到来时,西格尔德从布伦希尔德的手指上取下那曾经自己送给她的魔法指环,另换了一个,布伦希尔德则答应十天后到尼伯龙格来为妻为后。十天后,布伦希尔德果然来了。她温和地为贡纳尔祝福,而且让他引自己到大厅内。西格尔德和古德露恩正坐在那里。
婚礼结束时,西格尔德的魔法解除了。他猛然之间从梦中惊醒似地记起了以往的事。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布伦希尔德已成为贡纳尔的妻子,而他自己也已成了古德露恩的丈夫。于是他只好将以往的记忆都埋藏在心底,一切都复归于平静。但不料新婚之夜布伦希尔特怒目相向拒绝圆房,西格尔德只好再次头戴“隐身盔”潜入布伦希尔特的寝宫将其制服,并顺手拿走了她的腰带和戒指作为思念。
贡纳尔对布伦希尔德是一往情深,视她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西格尔德婚后继续着他英雄旅途,天天除恶诛强,赢得弱者的赞颂。
有一天,古德露恩和布伦希尔德同到莱茵河里洗浴。两人就一点小事发生了口角,然后变成了吵架。布伦希尔德首先赞扬自己的丈夫是能飞越火墙,又正面击败了自己的大英雄,看不起古德露恩的丈夫西格尔德。
古德露恩则反唇相讥,告诉布伦希尔德其实越过火墙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西格尔德,布伦希尔德居然傻乎乎地相信贡纳尔是那个翻越火墙的人。随后还拿出了魔法指环与婚礼之夜西格尔德顺来的腰带。
听了这些话,布伦希尔德的心碎了,面如死灰地回了宫殿。她躺着发闷,不声不响,也不饮食。贡纳尔及王族的人都来劝慰,想引她说话,然而都无效。第二天古德露恩来与布伦希尔德谈话,想帮她整理思路。虽然西格尔德劝告古德露恩不要这么做,但是古德露恩还是来了。
在两人的谈话中,布伦希尔德赞扬西格尔德的勇武与功绩,贬低自己的丈夫贡纳尔,并且发现了格莉希尔德的药水阴谋,说古德露恩的母亲是个恶毒的魔女,还要报复古德露恩。古德露恩当然表示不忿,并说自己的婚姻很愉快。这令布伦希尔德更加不快了,但是她决定隐藏自己的想法,说自己现在只爱着贡纳尔一个人。古德露恩表示并不相信这点。
随后的布伦希尔德更加悲伤,贡纳尔十分地痛苦,想要帮助妻子。于是他找了很多人来安慰布伦希尔德,但是都没有用。直到后来西格尔德来问候她时,她突然像久湮而始通的泉水一样,倾泻出一大堆怨恨的话来,悲伤的西格尔德当即表示自己愿意离弃古德露恩,或者两人私下维持夫妻之实也无所谓。
但是高傲的布伦希尔德不能容许天下有两个男人会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拒绝了西格尔德休妻的决定,然后愤恨地表示自己将会报复西格尔德。布伦希尔德随即跟贡纳尔说要求杀死西格尔德,不然就大家一起死。
但是贡纳尔与西格尔德早就结为兄弟,不能互相杀戮,所以拒绝了。但是深爱妻子的贡纳尔无法看见妻子一天天消沉下去,于是与弟弟胡格尼商量,胡格尼也与西格尔德结为了兄弟,只好选择了还年轻气盛的三弟古托姆。
布伦希尔德的仆从哈根·冯·特罗涅(Hagen von Tronje)也立誓为女主人报仇雪耻。当时丹麦和萨克森的大战在即,出征前夕在奥登瓦尔德的狩猎时,西格尔德一马当先。但当他在泉边躬身欲饮时,哈根突然从背后抛掷出死亡一枪,正中没有沐浴龙血的后背心脏要害。
身受重伤的西格尔德没有追击,返回了营地。之后,古托姆偷偷溜进了西格尔德的卧室,等西格尔德已经休息了,古托姆就用矛再次刺通了他的背部。此时西格尔德却还能坐起来,取下床头的神剑遥掷向那正在逃走的刺客,当即古托姆被斩为两段,死于门边。于是,微声对惊恐至极的古德露恩说了告别的话,西格尔德就绝了气。
西格尔德孩提的儿子也同时被杀。可怜的古德露恩对着两具尸首,只是干哭。布伦希尔德听到了西格尔德的死讯后,则放声大笑。贡纳尔也为兄弟的死感到悲伤,又说布伦希尔德根本没有笑意,脸色苍白宛如死人。
尼伯龙根人哀念西格尔德,为他举行盛大的火葬。布伦希尔德看到西格尔德的尸身及那殉葬的神马,忽然间怨恨西格尔德的心都没有了,只留下痛悔和爱恋。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中,穿上最好的衣服,将她的物件都赏赐给了侍女,然后仰卧在床上,从匕首从腋下刺入胸膛。这样虽然痛苦,但不至于立即死去。
贡纳尔听到这噩耗,急来看时,布伦希尔德说出她的遗言。贡纳尔依她的愿望,将她的遗体放在西格尔德身边,两人中间放着西格尔德的神剑,正如他们在山上城堡中度过三个夜晚时那样。这样,布伦希尔德就和西格尔德一同火葬了。布伦希尔德一生的爱情悲剧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