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风同人】提瓦特列国志(第624节:穆扎法尔的一己之见。)

穆扎法尔“叛匪”带给至冬国的乱子不仅仅是战争,还有思想。
他认真研读了辛焱出版的小册子,并且据说对这些均做了足以称之为改写的批注。穆扎法尔在这些批注里认为辛焱的错误在于不自觉继承了旧璃月的国家机器,即通过培训一部分人来维系新的官僚统治。
国家机器之中最难于监管的便是官僚,因为他们不像政客冲在眼前,他们也不像财阀明目招摇,可是实际上国家的运行就在他们手中,只要他们在承上启下的环节搞事,那么整个国家就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至冬国与亡国前的枫丹均对此试图做出监管,如设立国会听证制度,允许民间压力团体提案,由这些团体发起听证程序,传唤相关事件或项目的各级官僚入场。
然而即便是已经差不多是直接到人的监管,依然还是有着诸多弊病。
普通人总归是要把主要精力用于衣食住行,不可能无时无刻为了单个事件虚无缥缈地死耗;
压力团体客观上会出现一部分成员与官僚成为利益相关,进而一起搞事的监管问题;
官僚体系的庞大足以掩盖住其中的很多权责问题,官官相护甚至连推出个替罪羊都变得遥遥无期;
基于民意而发起的监管,很容易随着舆论变化而潮起潮落,这对有资源、权力或财富的利益集团而言不难办。
更遑论旧璃月连这些都没有,总务司到处是世家大族以各种形式按插进去的“关系户”,官官相护实际上升级成了亲亲相隐,万般无奈推出来的替罪羊大多是没什么豪门背景的“挂靠户”。
辛焱的歌命不自觉地复制了旧璃月的国家机器,即建立了一个实际上独立于民意的官僚集团,并且天真地认为只要经过战争洗礼和教育培训,这些曾经出身底层的草莽就能自觉自愿为了歌命奉献一切。
穆扎法尔对此认为是南辕北辙的:民意固然一度凝聚在她身上,却又无法对官僚集团造成约束,客观上为后来王板子叛乱而无人能制大开方便之门;战争与教育并没有直面旧璃月——也是提瓦特各国通病——的“王侯将相”风气,“宁有种乎”毋宁说是在不砸碎砖直的大前提下取而代之继续维系新的砖直。
辛焱认为人民尽尧舜,只要点拨一下、感动一下就能跑步进入人人平等的社会;穆扎法尔认为很难存在一刀切的“人民”,社会客观存在的诸如阶层鄙视链、地域风气、民族矛盾等无法一风吹。
所以他提出的口号足以让至冬国许多官吏瞠目解释:提瓦特世界人民大团结。
穆扎法尔有一个口号连愚人众都能耳熟能详:强权只养马屁精,无政府主义万岁。
要想对抗军事强权至冬国,一味在形而上学的“人民”抽象概念里沉湎陶醉是无稽之谈,试图开倒车复辟什么古代的“仁君明主”是自寻死路。
至冬国过于强大,单靠任何一国一地根本无法颠覆其军事霸权,所以只有最大限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然而正如穆扎法尔认识到的,世界上客观上存在着种种矛盾,抹煞和无视这些矛盾并不能实现任何团结。
他在《论稻妻与璃月的底层人口》一册中一阵见血的指出这样的现象:稻妻的底层人为稻妻的军事扩张鞠躬尽瘁,从当兵到璃月屠城,他们中的很多人构成了“西稻妻”(归离原+禄华池)的开拓团民,实实在在得到了物质财富与土地产权——由此,很难说稻妻底层人与稻妻幕府是无关的,稻妻子民是被胁迫参加战争的,更不能说他们是“白莲花”。
只有一厢情愿者才会觉得一句“胁迫”能轻易抹杀掉很多人自觉自愿且有利益所得的历史现实。
稻妻西征璃月期间,客观存在的矛盾之一就是稻妻民族为解决人多地少的社会问题,主动入侵璃月并屠城“开荒”定居,而璃月作为被入侵国被迫参加这场战争的矛盾。
如果要稻妻的“开拓团”民主动放弃他在战场九死一生抢来的璃月人资财与土地,重新回到稻妻继续过崇山大海没田可耕的日子,那恐怕无异于缘木求鱼;
如果璃月大地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抵抗,出身底层的稻妻士兵想杀就杀,想抢就抢,想占就占,那么璃月再大,人口再多,一样要亡国灭种。
回避矛盾,无视矛盾,淡化矛盾,总的来看根本无助于解决这些矛盾。
穆扎法尔的解决方案是彻底消灭一切名为国家的军事官僚机器,依靠社区原则、社群组织与“互不侵犯”协定先建立一个个小的自治社会,再由小的自治社会组建更大的自治公会,但自治公会因其规模较大,介于邦联与联邦间的权力反而实际远远小于各地的自治社会。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变成新的国家“利维坦”,自治社会与自治公会实行类似至冬国公司化的管理模式,人人如同异世界欧美企业的职工一样高效而守纪律地完成各自的职责,一般性、日常性的管理由各地方底层管理,保证现场主义和主要权力下沉到底层。
须弥国草神教居民历来是基层武力不逊官军,武力下沉基层这点比别国更容易做到。
规章制度简化到可以被所有地方出身的人无差别接受,宽法严行,执行层面按照字面意思一丝不苟不许打任何“折扣”与上面没有的“私活”,如果要修改,必须全体大会一致通过,杜绝任何“个别碰头会”定调。
所有自治的社会与公会不得实行任何明显种族、地域、学历、履历等的歧视行为,对扣帽子之事自动视作破坏社群关系即开除无滥,彻底做到法律面前从上到下一律平等,所有人只是社群的一份子而非“太上皇”,消灭一切集中而稳定到可以旁若无人的权力与地位。
草神教自带的民粹主义使得穆扎法尔轻松地比辛焱更进一步,即不再追求建立一个所谓强大的国家,而是建立一个强大的社群,这个社群可以包容提瓦特所有国家的、愿意遵守社群基本准则并贯彻不移的一切人员,吸纳提瓦特所有愿意为最起码的正义美好战斗的各国各族一切人士入伙。
财富是社会治理的症结,即使是辛焱也无法根除私有制这一很容易产生集权思想的渊源。
穆扎法尔不认为“有钱共使”能解决所有人客观上存在的疑虑,即保持更多生存资料是生物天性;但是如果放任财富的无底线积累,久而久之财富兼并大鱼吃小鱼,大部分人注定只能成为小鱼,又重蹈了兼并之后无立锥之地的痼疾。
他不反对有组织化的社会生产,正是这样的生产形式缔造了人类物质文明的辉煌,但是生产为了谁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走在大街上到处灯红酒绿,结果却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广厦一千万一间”、“我盖的楼,我买不起”,那么再辉煌的物质炫富除去给财阀门阀歌功颂德,又有何意义呢?
所以穆扎法尔的选择是财富的使用由社群统一分配,这一分配不基于任何中央化的操作,而是小范围掌握更多具体的资源,进而在小范围内部实行。
为了避免小范围出现野心家土皇帝,小范围的社群与大范围的社区互相监督,依靠人人参与、无参与无守规则无分配的原则进行。
——莫娜在总督官邸日理万机,看到这次呈报上来的穆扎法尔的小册子,忍着恶心从头翻到尾后随便在上面一处空白用红笔批阅:
“满篇胡言。望各部多加提防。”

本节略水,大家凑合看吧p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