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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30 18:43 作者:惑星社的日常  | 我要投稿

“你醒了,”
他上前用灯照射我的瞳孔,刺眼极了。
“手术很成功。”他说到。
也许是因为麻药的关系,我除了头以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隐约有种失去什么了的异样感席卷全身。
我想知道被推进手术室到醒来究竟过去了多久,而声音的弦却恰好断在喉咙里,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离我远去。
恢复需要时间。我安慰自己,闭目养神。
窗外的阳光把本该灰绿空间强行侵犯成金色,我恨这刺眼的光让我不能好好休息,下次得让护士来帮我把窗帘加一层遮光布。
啊——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却又在沉入水底的顷刻间清晰起来。车轮碾压石子路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若是脑子里有一粒沙,震个十秒也能从耳朵里被抖出来。另一边,小轮子轰隆轰隆滚过走廊,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要打针吃药。
滚轮声停止数秒,只见一名护士在我床前拆开针头。
哦,原来倒霉蛋是我。
还没等到开口让她把窗帘加上,黑影便将我完全淹没。

水面映出的是高考落榜的我。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一所野鸡大学,却意外的考进了我梦寐以求——最理想同时也是最热门的专业——土木工程。
和所有土木兄弟一样,我上着令人一头雾水的结构力学,期末被勘察作业和课设折磨至三点才能躺到床上。四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同班女生不要说考虑我,就是小组讨论都懒得带我一个。
这段记忆如同一块烙印,像猪肉合格检测章一样牢牢印在本肥猪身上,永远也洗不掉。
毕业前夕,我在校招上成功被一个还算大型的建筑公司录用了。八月,我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里参加公司的实习培训,每天在二十五楼的自助餐厅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碧海蓝天。看着这幅美丽光景,我不由得想到曾经那些根本看不起我的女同学,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上班过得怎么样,反正我们男人哪都有人要。
现实给了傲慢的我一记重锤。实际上班后我才发现,住宿环境和享受过的五星级酒店天差万别。六个大男人挤在一间集装箱里,冬冷夏热,臭气熏天,半夜还能听到床下老哥探索对子哈特的动静,这生活真是令人痛而不快。
实在是难以在石楠花的芬芳爆棚的环境中继续苟活。于是,我辞职了。
带着兄弟们送的红桶和五千块工资,我欢喜地逃出生天。没有能阻止这场庆典,连钢筋铁骨也要从天而降,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为我鼓掌。

隔壁床的梦话把我拉回白色的空间,呢喃着打折券,今天超市鸡蛋半价,加点糖提鲜等等我完全听不懂的咒语。住院还能想着买菜做饭,真热爱生活。
对了,我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我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也许它没有机会再起来了吧。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毕竟从未实战过的测试员永远不用体会到亲自上战场的恐惧。可是一旦失去阿姆斯特朗加速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就意味着我再不配留在军中。脱离这支队伍,我又该去何方?
我大抵是完全失眠了。
困意席卷全身,过度的噪音和身体的不适一次又一次将半沉睡的大脑唤醒,我将被这永恒的牢笼永久囚禁。
还未睁眼就被勇者打败的山洞中沉睡的巨龙,它的灵魂摇摆于圆形的迷宫与螺旋的阶梯中,遭受前所未有且永无止境的苦难……
啊——原来这就是——            


                                                                                                             IN-对子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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