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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us Heresy】:灭绝天使(2)

2021-04-17 23:00 作者:Necora261  | 我要投稿

第一卷

陶土


神谱-I

死于其下,上无可知。唯一可择。一瞬的走神亦或一次滑落便意味着死亡,在下方如若刀锋般的锐岩上粉碎。他的手指鲜血淋漓,用尽握力紧抓着岩壁。小腿肚的肌肉如若被拨探的琴弦般震颤不已。手臂被肌酸灼烧着,尽管他对于自己在用力毫无记忆。


他是怎么落得如此境地的?


他没有答案。除了面前那堵被水打湿、消逝在他头顶上的雨雾中的,崎岖不平的岩壁之外,他一无所知。悬崖顶上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底下是什么已经足够清楚了。他的右手抽筋了,他尽可能轻柔地把每一根手指从岩石上移开,试着缓解各个关节的痛楚。


黑色的长发垂落在眼前,他摇晃着脑袋,清出视野。这个动作差点让他从悬崖上掉下去。他的手指抓在岩石上更紧了。他吐出一口雨水,抬头望向雾蒙蒙的灰云。距离悬崖的顶端有多近?是爬上去更容易,还是向下走更近?


这没办法弄清楚,但他必须赶快作出决定。


一个错误的决定总比不做决定好,他明白自己只能二选一:退回到已知的命运中,或是攀至并不确定的未来。虽然他对自己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倒退不是他的天性。决定一旦做出,就必须坚持到底,无论好坏。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但当他下定决心时,他就清楚自己做对了。


他抬起右手,攀上悬崖,寻找一个更高的落手处,在找到以后,紧紧抓住它。他轻抬左手,抓住一块岩石的突出部。在双手都已安全后,他抬起赤裸而开裂的脚掌(因为爬了这么远?)并把它放好。他挪动身子,爬得更高。即使只爬了这么一点距离,也能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胜利感。


带着痛苦的缓慢与耐心,他又开始向上爬了。每个动作都很痛苦,也很危险。但他以永不言败的决心实现了这个目标。雨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雨水针扎般击打着他的躯体,好像是出于恶意打算把他从岩石上弄下去似的。


雨水、疲惫与痛苦都在削弱他的决心,但它们越是合力想让他松弛,他抓得就越紧。他倒换着手,一只脚接着一只脚,不断把自己推向高处。每向上走一点都宛若重生,每一次连贯的呼吸都如同启示。当他攀爬时,下方的岩石越来越小,然而上方的云层似乎也在和他一起攀爬,展露出更多的悬崖,可全无半点山顶的迹象。


根据他的所知,这悬崖可能是永无止尽的。他可能会在攀爬的过程中精疲力竭,最后坠下去摔死。但这个想法并没给他造成太大困扰。宁肯在竭尽全力以后败北,也绝不在尚有余力时枉死。这念头给了他力量,他向上爬的更快了,因为这座山现在已经成了他的死敌,一件他必须征服之物。有了一个敌人,他的力量变得更强,求胜的意志变得锐利如锋。


现在他视线中仅剩位于自己上下的峭壁了,一堵想让他败北而死的无情黑墙。他紧扣牙关,怒气冲冲地对面前的岩石啐了一口。一股股浓稠的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而下,他的手掌被其下的承重尖岩撕开,伤口深达骨头。但一想到这次攀登将会失败的念头,这痛苦相形之下简直微不足道。


既然他不怕死,那为什么失败的念头会让他如此痛苦呢?他不知道。毕竟,一个没有记忆和未来的人有什么要害怕的呢?紧接着,又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看向他纤细的臂膀并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他猜自己还不是个男人,只是个孩子。


他的身体像是个年轻人,相当结实并且肌肉充盈,但还只是个男孩。这次攀登是年少时期的大胆尝试或是启蒙?亦或是对他男子气概的考验还是某种成人仪式?在他回忆的边缘里有道思绪在翩翩起舞,源于一具高大而粗犷的身躯向他灌输的钢铁意志,激他走向失败,又知道他不会如此。


记忆消隐无踪,但随着它的离去,另一种感觉悄然现身于他的脑海当中。


他并非孤身一人。


某人——或某物——在看着他。


这真是愚不可及,有谁会愚蠢到在雨天攀爬悬崖?但那个念头仍旧在那。他找到了一个不会在脚上撕开诸多伤口的岩架以供休憩。他缓慢地转过身来,背靠悬崖。雾气已然下沉,雾霭朦胧的潮湿光辉掩盖了他的实现。但随着它的下沉,其上的天穹亦被揭晓。


他眼见了星辰。


一层点缀着光明空洞的曼妙黑纱,自难以想象的遥远距离外太阳之光喷薄而出。他知晓星辰:它们是为何物,以及其生存周期的化学结构。但他得知此等知识的缘由,就如同他为何在此悬崖的缘由一般神秘莫测。


它们在他头顶以横扫的弧度划过,星群与极光宛若日曜。


而在这一切的核心中乃是他物,某种长存不朽之物,一如既往注视着他,始终如此。在朦胧之中他察觉出这与什么仁慈的看护并无相关,而是狩猎者寻觅猎物时一贯的耐心。


如同自大洋中升起的漩涡在天堂中盘卷徜徉一般,它身携病态的光芒自转不停,为破碎物质与光线的残沫所染污。此乃一处吞噬时间、吐出被毁残片的空间界域。它自上而下地凝视着他,如若某种庞然巨兽的邪眼。这股力量对宇宙而言尚且年轻,然而它却将于诸多星辰寂灭之后仍旧存续。


与之对视使得他顿感一阵源自胃部的恶寒,于是他双目紧闭,阵阵眩晕感掠过他的身躯。他两腿打战,一时间失去了身体的掌握。脊背自崖面脱离,眼前所见唯有一片空无,感到立足于一块离地数千米之高的细长岩脊时的眩晕。


他的手攥握着岩石,却无法寻得可控攀爬之处。他的身体向深渊前倾,意志则尖啸着要他同这孱弱相斗争。一根抓握的手指寻得一处岩壁中的细细裂缝,于是他将整只手全都硬塞进去,与此同时身躯悬吊在空气之中。


剧痛撕裂了他的臂膀,整个人的重量都从岩架上向下坠去。他感到抓握正在滑脱,只得攥紧拳头,皮肤自指尖开始撕裂。他紧扣牙关,与内心涌动着的恐慌相抗争着,愤怒使得他愈燃愈烈,将它生生压制下去。


某人将他遗弃于此岩架上,任他自生自灭。他以一种既无缘由亦不可动摇的确信深知此事,为何会有人放任一个并无记忆的年轻孩子自生自灭?它有何目的?他对这毫无必要、残忍冷酷的烈焰洗礼所感到的冰冷怒火使他镇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受伤之手的痛苦逐出颅内。

然后他看到有某物自头顶的薄雾中显现,一根绳子从陡峭的悬崖上被抛下。


“抓紧了,小子!”来自他头顶的一个声音说道,“动作快点!”


迷雾消散开来,他看见了悬崖的顶端,大概要在他上方五十米左右,边缘处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金雀花与坚韧的蕨类植物。一群身穿白金相间盔甲的人在夜空映衬下显得轮廓分明,其中两个人手持绳索,另一位头戴红羽头盔的人再度冲他喊叫起来。


“拜托,小子,我们还有比把你那可怜的屁股蛋儿从悬崖下拖上来更好的事可做!”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以示对那人先前袖手旁观迫使他只身一人攀登的鄙视。他抬手用那只空闲的臂膀抓稳,随着另一只手稍得歇息,吐出一口泛着痛苦的气息。他的脚在短暂的扒拉后寻得了立足之地,随后将鲜血淋漓的手掌从岩缝中松开。


“我自己会爬上去的。”他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那人耸了耸肩。“随你的便,爬上来也好,摔下去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


绳索从悬崖上收了回去,然后,随着他的严酷考验终结在望,他寻得了新的潜在力量供他攀登,他双手倒换向上攀爬着,在同悬崖的战争中,他每爬上一米,信心便随之增强。他越是接近山顶,落手支点便越多,仿佛悬崖终于接受了它无力夺取他性命的事实。他再度向上探出手臂,摸索着意图寻出抓握之处,可他的手只触碰到了空气,于是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抵达了山巅崖顶。


着铠的手伸向他,但他把它们都甩开后只身站定,精疲力竭地屹立于崖顶之上。怦怦直跳的心脏冲撞着肋骨,血液因这次胜利而在体内汹涌澎湃。抛却痛苦,他知晓自己正笑得合不拢嘴。他深吸了一大口气,眨眼将目中的沙砾除去。


然后他看见了那座堡垒。


它将周遭的天际填得满满当当,一头蹲据于斯的庞然巨物,看起来似乎是用山峦峰顶直接铭刻而成。它被滴水不漏的坚固石墙与遍布武器的圆形塔楼所环绕,仅有那些宏伟神庙的顶端与闪耀光芒的宫殿穹顶得以透过大理石高墙一窥风貌。


他对此地一无所知,但他知晓那里将是他命中注定前往之处。


他朝着它那宏伟的青铜门庭迈出了第一步,但白甲战士们随之包围了他,朝他举起了带有凹槽枪管与精密机械的武器。


“站在这儿别动。”那头戴羽盔的人下令道,他从皮套中掏出一把有着细长枪管,镶以金银的长筒手枪,储存于玻璃圆筒后膛中的爆裂闪电劈啪作响。


男孩打量着对准他胸膛的手枪,但他毫无惧色。


“你朝我扔了根绳子,现在又要让我死?”他发话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的身份,以及你秘密接近洛克斯的原因?”


“洛克斯?他答道,指向那座堡垒,“它就是洛克斯?


“正是,” 那男人答道,当二人目光相交时,他的手枪摇晃着。


“它的主人是谁?”他用一种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老成得多的声音发问道。


“丹莫寇斯是它的主人,洛克斯的僭主。”男人回应道,仿佛正因为自己竟如数回答了而惊讶不已。


“那你是谁?


“米提亚德斯……”那人犹豫道。“洛克斯第九十七大连的副官”


“带我去见丹莫寇斯,米提亚德斯副官。”男孩下令道,米提亚德斯点了点头。


他扫视着其余的战士,当他们逐个视线相接时,他们一一放下了武器。


“是的,当然,”米提亚德斯说道,他看起来仍在为自己的话语所感到迷惑,却无法阻止自己开口。“跟我来。”


男孩与米提亚德斯一道越过崎岖不平的地形,沿着成行成列的岩石而行,直到一条道路的边缘进入视野当中。当他踏足于道路上的坚硬填料时,他转向崖边的方向,并仰望夜空中那由不自然的黑暗之光构成的邪恶漩涡,它现在似乎离他更近了些,以它自身巨大的存在遮蔽穹苍,如同恶疾般在天穹当中蔓延。


“那是什么?他问米提亚德斯。


“你在看什么玩意儿?’


“那个,”他指向天穹之间的那道恶毒疮疤。


米提亚德斯耸了耸肩。“我只看见了星星。”


“你没看见那个星漩吗?’


“星漩?’


“你真的看不见吗?男孩问道。“你们全都看不到?’

围绕在他周围的战士们摇了摇头,对似乎只有他能见识到的景象视而不见。对他们而言,那个不可见之物只是今晚诸多谜团当中的又一个。


“你是谁?”米提亚德斯问道,“我本该放任你掉下去,可是…”


一个数字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可他不仅仅是区区一个数字而已。


他有一个名字,而当现在有人询问他时,他发觉自己知晓了它。


“我是谁?男孩说。“我是佩图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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