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叙永·画稿溪·20180908(二)

早上刚起床,我就看到窗户上趴着一只正在睡觉的夜行性瓢虫。

中文名里的“四斑”指的是前胸背板的四块白斑,鞘翅上的白斑数量在本种中不稳定,不能用来鉴定。
门口的菜地里有几只蜗牛。

四川常见的种类,高度介于灰巴蜗牛和条华蜗牛之间,颜色多变,令人困惑,但问题不大。
早起的蜗牛有菜吃。
路上有“土块”在蹦跳,挨近一看,是优角蚱。

与之前在江油记录的大优角蚱很相似,但本种前胸背板侧面的突角更尖也更长。优角蚱属的很多种类形态相似且都很常见,很容易混淆不清。
此外,这个属的体色相当多变,不是分种的依据。
灌木顶层的叶腋间,一种叶甲比较常见。

当地常见,但资料不多,有数个近似种,嘎嘎昆虫网与《甘肃叶甲科昆虫志》中描述的本属种类均与此有相当程度的差别。
幼虫寄生在榕属植物上,但成虫比较活跃,喜欢乱跑。
稍微低矮一些的草丛中,还有体型较小的缘蝽。

同属的褐伊缘蝽被收录到了《中国昆虫生态大图鉴》中,所以目击记录比较多,然而上述记录可能很大一部分都是近似种。
本种与褐伊缘蝽相似,主要区别在于,本种的头部和触角带红色。
黄毛榕树叶下面,有一只竹节虫。

分布相当广的种类,香港亦有记录。䗛科的不少属形态相似,详细鉴定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外生殖器,好在它们的一部分外生殖器可以从活体上直接看到。
高处垂下来的叶子背面,藏着一只野螟。

在平武比较常见,但在叙永数量似乎不多,也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对。
跟四个甚至五个毫无亲缘关系的属撞脸,稍不注意就会翻车。
角度不好是因为我的瑜伽水平不够到位。
然后我就拐进了竹林。
竹林里几乎没啥乐子,但落叶层可以找到“熊蛛”。

由于照片不太清楚,我一开始以为它是熊蛛,仔细看了眼式之后才发现不太对。
跳蛛里的奇葩,不知道为什么要拟态豹蛛,这两个东西打起来大概五五开。
竹林外的地瓜田里,有不少实蝇。

常见的果实害虫。尽管实蝇本身能够吃掉的果肉相当有限,但被钻蛀后的果实品质下降,可能导致比较严重的经济损失。
由于实蝇很容易藏身于水果之内,它可以随国际贸易实现生物入侵,因此,它们是海关重点防范的有害昆虫之一。
虽然防得不怎么好。
幽深的竹林里有一队正在搬家的猛蚁。

喜欢搬家的种类,一言不合就排着队离家出走。根据某些资料,本种是猛蚁亚科少数几种会集群作战的种类之一。
这个属是比较高端的宠物蚂蚁,价格不菲。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在于,蚁后的形态与工蚁极其近似,几乎无法分辨,采集者往往无功而返。
此外,其蚁后的产生机制也是众说纷纭,目前没有确定的答案。
本种毒性比较猛,上手之后多半会后悔。
然后,我抱着娱乐的心态,试着鉴定了一只盲蛛。

这个属在我国南方比较常见,其背面有金属光泽,腹部中心处有一根明显的刺。附肢修长而直,多见于阴湿的小环境下。
盲蛛难认并不是因为种类多,而是因为资料少。越是资料少,越是没人研究,泪,拉了下来。
林间的空地上,偶尔也能看到喜欢光照的昆虫。

以前一直把它定成岩蜂虻,可能是受大图鉴影响太深了。以后跟大图鉴有关的鉴定要再核实一遍。
斑翅蜂虻与岩蜂虻翅膀上黑色部分的形状有微妙的不同,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外网搜拉丁名来比较一下。
林下蚂蚁不少,除了前面介绍过的几种猛蚁,还有人畜无害的多刺蚁。

与双齿多刺蚁(也就是拟黑多刺蚁)很相似,但胸部侧脊明显,后胸刺不发达,结节刺更小,且共有两对(双齿多刺蚁似乎只有一对弯曲的结节刺)。
性格古怪,据说饲养难度很大,不知道它在野外吃什么。
湿润的台阶上还能看到正在休息的夜蛾。

长得很明显的镰须夜蛾,白色线条的排列在近缘类群中别无分号。与之前介绍过的脉尖须夜蛾相似,本种也是大陆分布的物种,太平洋的岛屿上一般不产。
佛蝗是湿润林下的常见蝗虫,在昨天记录了长角佛蝗之后,今天又看到了一种不很常见的佛蝗。

与嘎嘎昆虫网介绍的条纹褐蝗很相似,主要区别在于前后翅的长度。
说到佛,我就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如来佛祖,明年上半年,中美合拍……文体两开花……
本种不常见,建议东部地区的朋友仍然参考嘎嘎昆虫网。
我在爬楼梯,象甲也在爬。

种名中的“灌县”指的是现在的都江堰。
本种在四川各地都比较常见,与典型的癞象相比,它的瘤突多而小,不明显。它没有后翅,不能飞行,但前翅极其坚硬,昆虫针都不一定扎得进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走出了竹林,返回农田区域,地瓜叶子上有了不同的虫。

与金黄指突水虻近缘,但体型更细小,颜色的差别也很大。本种在中国南方的分布也比较广泛,但很难适应城市生活,因此不易在人口稠密的地带看到,在观察记录上看起来少于金黄指突水虻。
叶子背面照旧藏着新园蛛。

长期以来,本种与灌木新园蛛纠缠不清,多有误认,但二者的差异十分稳定,根据《中国动物志》的描述,不难分辨。
气质与同域分布的嗜水新园蛛相似,但腹部斑纹有明显差别。
回到公路上,前胡花吸引了一只灰蝶。

种内差异比较大,需要留意。
本种幼虫以悬钩子属植物为食,中昆有完整的生活史记录,但图片已经佚失,很遗憾。
伞形科植物不是一种受欢迎的蜜源,尤其不太受到蝴蝶的欢迎,能看到蝴蝶采伞形科植物的花蜜,有点稀奇。
攀倒甑则比较受欢迎。

常见的大型食蚜蝇,拟态熊蜂,与典型的管蚜蝇相比,其小盾片非常宽大,故名。图中的个体正在舔舐攀倒甑的蜜腺。
不难看到,此个体的背面和足都沾染了大量花粉,由此可以看出,它可能是当地重要的传粉昆虫。
禾本科杂草上有几只弄蝶。

常见的稻田害虫,但也能以其他禾本科杂草为食,这也是它们出没于禾本科草丛中的原因。
远处的花上有一只看不清的小虫,我试着拍了拍。

小型蜾蠃,通体黑色,有白毛,腹部从2~4节有明显的白毛带。图中的植物是蜡莲绣球,由此可以推算出它的体型。
上期介绍过的粗叶悬钩子上有一种幼虫。

极其特化的幼虫,拟态蚂蚁,主要的模仿方式在于特化的头部和胸足,尾部似乎也在模仿什么东西,但我看不出。
蚁舟蛾属的大多数种类都有类似的拟态能力,本种不太常见,寄主主要是悬钩子属植物。
有时,大型弄蝶也会被攀倒甑吸引。

第二次看到这个种,并一点也不期待第三次。每次鉴定绿弄蝶属时,都会因为没有解剖生殖器而觉得良心不安。
如果有正面照片,也许鉴定会容易一些,但竖翅弄蝶亚科的朋友们总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草丛下层忽然飞过一只夜蛾。

巾夜蛾属是裳蛾科内比较独特的类群,前翅的白色斜带是大多数种类的共同特征,有些种类相当近似,但斜带的宽度、走向和颜色都有所不同。
非常机警,不容易接近,只能在远处拍照。
花序下面还有我在四川经常看到的老朋友。

常见种,高超的伪装者,在白花上的个体是白色,在黄花上的个体是淡黄色,还可能会有红色或黑色的条纹。能够与花序融为一体,坑害访花的昆虫,图中的受害者是淡脉隧蜂。
路边还有一些王道征途的结网系蜘蛛。

园蛛属的种类,尽管这个属有很多奇葩,但大多数奇葩都躲在深山沟里,像它这么常见的奇葩可以说是不多。
多形种,腹部边缘的黄斑有时会连成一条完整的黄带。
灌木丛的顶部停了一只健壮的灰蝶。

以前我一直沿用蝶类志里的说法,将其鉴定为霓纱燕灰蝶,之前有学者作了口头订正,但似乎没有发表正式的学术论文。
我一直以为东亚燕灰蝶是个没发表的新种,然而最近,我又查了一些资料,发现这个种发表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在国内记录,查阅产自印度的霓纱燕灰蝶标本,确实与本种差别甚大。
山路的一侧装有安全护栏,有些蜘蛛在护栏里安了家。

这又是另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了。
本种长期以来被误认为缘漏斗蛛,直到2010年左右才作出更正。真正的缘漏斗蛛在国内仍有分布,但仅限于云南,其他地区所产的“缘漏斗蛛”均为本种。
行动敏捷,躲藏在漏斗形网之内,受惊吓后可以迅速通过漏斗下方的通道逃生。
毒性不强,对人没有威胁。
漏斗蛛的对门是一只球蛛。

我本人不对上述鉴定负责,此鉴定来自蜘蛛群里做分类的老哥。
在观摩了本种的模式标本后,我仍然不很相信,即使考虑酒精浸制和个体差异的影响,我也无法说服自己。
说不出话。
附近的护栏上有一只未成年的金蛛。

存疑,成年的金蛛很容易定种,但若蛛确实是我未曾涉足过的领域。
蛛网上有一条粗而明显的白色斜带,用来体型鸟类和大型昆虫,减少蛛网被撞坏的概率。金蛛属不同种类的警戒带形状不尽相同。
护栏的桩上甚至能找到蚕。

拟态鸟粪,惟妙惟肖,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屁股上的刺很喜感。
由于鸟绝对不会吃自己的屎,这种策略相当成功。
本种与家蚕关系很近,甚至可能成为家蚕育种的种质资源。
其寄主范围比较广,可以接受不少桑科的其他种类,甚至榕树,有时也被当作农业害虫来防治。
肉食性半翅目在草丛上层活动。

大型的肉食性蝽,益蝽亚科,受害者已经被它踢到脚边。
因为身体不够柔韧,我没办法拍到背面正中的照片,凑合看看吧。
快要到旅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家尚未开业但装潢不错的旅馆,去他们的院子里转了转。

相当常见的葬甲,虽然长得很好看,干的却是打扫垃圾的脏活,哪里有尸体,哪里就有它。被路杀的脊椎动物旁边,多半会有几只被路杀的葬甲,那就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这家旅馆晚上大概会有人亮灯,因为我看到了一只休憩的蜉蝣。

存疑,扁蜉科某些种类也很难把握,尤其是拍照角度不太好的时候。本属的特点是后翅很小,大致相当于前翅长度的1/5,其他已知国产属的前述比例都大于1/3。
本种在川北相当常见,在这里则不多。
即将回到旅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趴在紫茉莉上干坏事的蜂。

图中的个体在做一种素质很差的行为——盗蜜。
它不从正门访花采蜜,反而在花管基部咬开豁口,然后直接从基部的豁口处吸食花蜜。
很多蜜蜂科种类都有这种盗蜜行为,盗蜜对蜂有益,但对植物一般来说是有害的。不过紫茉莉不是本土植物,想害就害吧。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