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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荧】引渡之蝶

2023-04-04 10:33 作者:是自闭季灰吖  | 我要投稿

→本文为桃荧百合cp文,全文2w3需要时间阅读(是之前在lof更完好久的文的集合)

→提瓦特背景,偏日常向,有私设

→是我理解的胡桃、旅行者荧,ooc不可避

→除胡桃荧以外,还有其他角色的出场

→逃难搬家而来的文,写的时期比较早,文笔和逻辑都比较差

   如果这些都能接受的话,祝大家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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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的古村,阴森的密林,金发的旅者又一次来到此地——这个名为「无妄坡」的山坡。 “唔呃,就算知道这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每次来这里都会觉得有点……”派蒙扶着额,看向一旁神色毫无变化的少女。“荧,你最近怎么总是喜欢往这跑啊……” 荧望了望身旁的小精灵,又和先前那样走到了秘境的入口。与此地环境格格不入的门扉紧闭着,安然等待着她的开启。 当然是为了圣遗物。圣遗物在虔诚的祈祷以后总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能强化力量。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生与死的边界似乎与地脉有关,在这最接近生死边界的地脉处,或许能更接近她的世界。尤其是圣遗物“生之花”、“死之羽”云云,这或许也是她那笑容下守护的秘密之一。 秘境的门被打开,金发的旅者对深渊中的魔物稍作清理后,前往树所扎根的祭台。地脉产出圣遗物,一切似乎都同往常一样运行着,正当与树根触碰之时,荧和派蒙被吸入一个昏暗的空间。眼前的空间产生轻微扭曲后又恢复正常,只不过已不是原先的祭台,而是云雾缭绕的平台,还有死者的灵魂在此游荡。 这里是,生与死的边界?荧带着肩上被突如其来空间穿越搞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派蒙,在石阶上走了几步以进行感知。 “哎呀哎呀,稀客呀?”熟悉的开朗声音在耳边响起。荧循声望去,熟悉的帽檐下梅花的双瞳灵动,熟悉的笑容在眼前浮现。 此时的派蒙刚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刚一睁眼就惊讶的大喊道:“胡桃!” “喂喂,我又不是什么魑魅魍魉,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褐发少女叉着腰,脸上挂着那招牌的笑容。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派蒙用手托着下巴,随后打量了一下周围。 “我只是感觉到生死边界的地脉相比起平时更为紊乱,就过来看看啦~”胡桃叉着腰,两眼半睁,戏谑道,“至于你们俩,莫不是死了以后来这里的两个孤魂野鬼吧?” 派蒙紧张地摆摆手,连连后退。“开玩笑的啦,鬼啊人啊的还是很好辨认的,只不过——”胡桃收起嘴角的笑意,“不过真正的鬼们,似乎跑出去不少。” 明白了,今天恐怕又要为胡堂主打个工了。荧拿起手中的长剑道:“走吧。” 无妄坡一带的地脉紊乱,似乎也影响到了碧水源南边,鬼魂散落在古代遗迹附近。 “不守生死契约的家伙们,真是乱来。”胡桃拿着护摩之杖,如扑闪的蝶一般迅速闪过丘丘人的攻击,随后在大盾丘丘人的后背上用力一挥,灼热的火炎在丘丘人的背上灼烧,随即便倒下了。胡桃则毫不在意地丘丘人身上掉落的物品递给旅行者,自己往遗迹深处跑去。 遗迹阴暗,两人跑过时鞋与台阶触碰所发出的响声在幽静的环境中分外响亮。遥见远处,似乎依稀有难以辨别的白光,还有稚子的笑声——看来找到了。胡桃加快脚步,其步履迅速几乎不能辨其身影。荧也加快脚步紧跟胡桃。把几个正嬉笑玩闹的小鬼擒住,几个小鬼似乎吓了一跳,见来人是胡桃,嘴角的笑容凝固,纷纷站定原地,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 “堂主姐姐,我们错了,我们在那里呆太久,只是想出来找人玩嘛……”其中的一个小男孩先低着头,诚恳认错。 “堂主姐姐,没有遵守和堂主姐姐的约定,对不起……”又有一个小女孩嗫嚅道。 “好啦好啦。你们完成心愿早日离开生死边界才是本堂主希望的,如果想开了便早日离开,也就不需要逃出来了嘛~”胡桃半蹲下来,梅花瞳里盈着笑意。两人带小鬼们回到原先的边界处。 “呼~总算没什么大事。”胡桃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 金发的旅者隐约感觉到胡桃还隐瞒了什么。但刚一开口又被胡堂主糊了过去。 “我为什么那么快就赶到这里?嗯~你不知道吗?”胡桃的梅花瞳扑闪几下。“至于地脉……你好奇心也太重了吧?这是司掌生死之人才要明白的事——我是说,这是我的秘密,暂时保密啦~”胡桃的黑色指甲抵住她那粉嫩柔软的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比起什么地脉之类的,你的那个尘什么…哦对,尘歌壶。那个不是更有趣吗?仙家之物,别有洞天。你先捣鼓明白那个吧~或许本堂主也会赏脸和你一同进那个壶哦。”随后又是胡桃那灿烂的笑容。即使已经并非初见,旅者依旧拿她没辙。 “好啦,不多言了~你也早些回去,省得沾染太多无妄坡的阴气。”话音刚落,胡桃便已不见了踪迹。仅剩金发旅者和白色小人在空荡阴暗的山林之间。 蓝色幽火在山林见燃烧,树枝遮蔽了明月的光辉。 褐发少女的歌声在山林中回响。

是夜,荧刚刚做完冒险家协会发布的每日委托,清理了石门一带的丘丘人,随后为采集一些清心与琉璃袋,往无妄坡方向走去。 当爬上无妄坡与轻策庄交界处高耸入云的山巅采摘完清心后,荧便往半山腰走去。墨色的天际逐渐开始变得明朗,而半山腰处全身黑衣的女子也因逐渐光亮的世界而变得清晰起来。荧走近那女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胡堂主。 “啊呀,是荧啊,你也来看日出吗?” 此时东方吐露出鱼肚白,山间依稀可辨的鸟鸣声衬得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惟有胡桃和荧两人在这山间交谈。 “之前有一个问题,弄得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是如何进入生与死的边界里来的?”胡桃转过身来,望着荧道。 “地脉紊乱。”荧把“实情”——由胡堂主本人阐述的情况——一字一字地念给她听。 “是嘛。”胡桃嘴角依旧上扬着,似乎丝毫没有因旅者的“故意”而不满,“看来是我不言,你也不语了。也罢,我不过随口一问。” 荧身旁的小精灵看着两人打哑谜,一会望望荧,一会望望胡桃,挠了挠头,一副无措的样子。 “好啦~旅行者到这种半山腰的地方来,想必已经是干完什么委托啊之类的事情,想前来歇脚一番吧。既然事情都干完了,何不同本堂主一起去寻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做呢?”古灵精怪的少女不由分说地拉起荧的手向前奔跑,顺着平缓的山谷滑下,浸润着晨露的草轻柔的擦过两人的腿间,打湿了两人的鞋。 “真让人诗兴大发啊~”胡桃停下来,侧身躺在山谷的草地上,让露水肆意浸润发丝。她像魔术一般变出一只殷红的蝴蝶,如炎的“生物”在她的食指上舞动跳跃。 她把蝴蝶朝向天边日出的红霞处,红霞与赤蝶融在一起,见此景,她言道:“赤蝶霞中看,不觉心中叹~” 看来“小巷派暗黑诗人”的打油诗又多了一句。 “你真的不用快点回往生堂处理事务吗……”荧看着眼前悠哉悠哉的堂主,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有钟离先生在吗?他作为客卿,每天都要负责给仪馆们说书讲学,至于本堂主嘛……自然就只能在璃月的山水之间悠哉悠哉,找点乐子啦~”滞留在胡桃指尖的赤蝶消散为一缕烟,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拍拍身上湿湿的泥土,不由分说地拉着荧的手腕,说着要直接用跑的到轻策庄,然后快步在山路上跑起来。 “呃啊,等等我啦!”派蒙见两人飞奔,也快速跟上。 不走寻常路的两人空降轻策庄的磨坊,把坊主小白吓了一跳。小白一遍捋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一边问胡堂主来由——看来轻策庄里的人对堂主很是熟悉。自然,轻策庄里多老人,丧葬之事也常有,只怕是这位堂主又来“做生意”…… 胡桃大抵是猜中了她的想法,摆着手说今天不是来谈生意,是来买点豆腐请客身边的旅者。小白舒了口气,把刚磨好的豆腐用干净的瓷碗盛好,小心翼翼地递给胡桃。 “哎呀,忙了一晚上,又没吃早饭,你现在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本堂主今天亲自下厨,要不要试试呢?”胡桃端着碗坐在磨坊旁边,向小白要了三个勺儿,递给荧拿着。 “好耶!是好吃的~豆腐,豆腐,嫩滑可口的豆腐~”派蒙见有好吃的,满是期待。随后胡堂主借小白的灶台,将自己路上摘的绝云椒椒放入锅中随意颠两下,又倒入许多小白家的生抽,加入身上带的做干粮用的牛肉干翻炒,做出了略带“焦香”的汤料,盛好出锅后,将汤料浇在嫩滑的豆腐上。 “这成色,不愧是我呀!”胡堂主沾沾自喜道,“快吃呀,荧,派蒙。”荧看着这“美食”咽了咽口水——当然是因为恐惧。将信将疑的用其中一个勺舀起豆腐,闭上双眼一尝,怪异的味道从口中迸发,辣椒的辣味与汤汁的焦味杂糅在一起,成为难以名状的味道。 “胡桃……你平时做饭吗?” “嗯?有的时候做吧,往生堂的收入完全够本堂主一日三餐都在万民堂消费,但有时在野外不便,只能自己做做饭吃,味道嘛……自然是不比香菱的饭菜。但不得不说,学着香菱那样在偶然间的灵感碰撞下,确实能够做出非常美味的菜肴哦~哎呀哎呀,新奇有趣的体验才是重点,味道什么的是次要的!”派蒙见荧吃了那豆腐眉头紧皱的诡异脸色,直觉碗中食物不妙。摇着头说自己不爱吃辣之类的话,最终也没有尝一口。 “呃,嗯。”荧忍不住扶额,道:“还是我来做吧……” 荧向小白又要了一碗豆腐,在行囊中找到瘦肉,虾,还有葱姜,将其切成碎末,热油入锅倒入姜末后倒入肉末翻炒,再加入虾末熟制,盛在豆腐上,淋上一点香油,软嫩的豆腐加上鲜咸的汁水,香味引人垂涎欲滴,惹得派蒙赶忙凑到碗边,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胡桃用小勺舀了一口尝味:“嗯~没想到荧你还挺会料理的,感觉和香菱比比,说不定都不相上下呢。”派蒙赶紧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吃的嘴巴里鼓鼓囊囊的。 褐发少女的嘴角咧着,眯起眼睛一遍吃一边夸张地啧啧称赞。 “倒也不至于如此张扬地赞赏吧。”荧对胡桃夸张的行为感到不自在。 “哎呀,本堂主可是难得在这晨露未晞之际和别人共进早餐,能享受这短暂的人间烟火气,又配上异乡的英雄旅人做的可口食物,不张扬一下怎么行?”胡桃用肘戳了戳荧纤细的腰身,含笑调侃道。 “好了好了,还请往生堂的胡堂主大人别再揶揄我了。”荧用手腕故意擦了擦额头,装作因眼前人的话语而尴尬发虚汗的样子。 “我是说真的哦,难得的烟火气。” “诶?” “嘿嘿,你们边聊天边吃,那剩下的可全都是我的了!”派蒙一手拿着勺,一手抱着腕,大吃起来。 “等等,派蒙,不许独占!” 在热闹的争抢中,三人一起瓜分了美味的豆腐料理。至于荧,眼下的她完全无法理解胡堂主的话外音。也无法明白所谓烟火气,对于胡桃是多么珍贵之物。

吃饱喝足后,三人走在轻策庄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到一家店前,胡桃停下了脚步,只见店前的匾额上「范木堂」三个字。 “路爷!”活泼的少女先叫唤着店主,“前些天托您做的檀香木棺材怎么样了?” “哦,是胡堂主啊,你托的订单已经做好咯。”路爷一边说着,一遍指指身后那精致的木棺。 “太好了,真不愧是您呀。路爷您近来可安好?”胡桃欣喜着答应,并问候了路爷身体的近况。 “嗨呀,人年纪大了,不免觉得腿脚有些不便了。话说你既然已经得了这木棺,何不托人把它搬回去?”路爷感叹着年老体衰,随后便让胡桃托人搬回。 “您说的是,我这就去找轻策庄里的几个年轻人帮忙搬棺材。”随后堂主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位旅者,请留步。”路爷叫住了欲跟随胡桃一同离开的荧。“老夫年纪大了,便想找人聊聊天……姑娘你是胡堂主的朋友吧?”路爷看了看荧,随后看向远处胡桃前行的方向。 “胡桃这孩子啊……总爱推销往生堂的生意,起初庄里的一些年轻人包括老夫都不太能接受……但随着年纪渐长啊……”路爷身体微侧,又转而看向荧的方向。“看多了庄里的老人离世,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对死一类的话题也平淡了些。” 路爷的手掌摩挲着木棺,其上精致而美丽的花纹应是出自这位老匠人的手,那想必他对待这木棺,或者说对待即将使用它的胡桃,也是同样的关爱和尊重吧。 “想想胡堂主主持葬仪的那股认真严肃劲,又想到或许再不多时就是老夫去受这死后的隆重仪式……恍惚间理解了她对生死的敬重和淡然啊。”——可惜有这份淡然的多是这样的老人,像胡桃那样的却是少见。荧在心中思忖着。 “若她常向你提起生啊死啊,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路爷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容,望向荧道。 看着远处叫来人往回赶的胡桃,荧轻轻地点了点头。 到木棺被运送到往生堂,已近黄昏。胡桃擦擦额上的汗珠,宣告着工作的完成。 “好啦,旅行者,陪我去玉京台上赏赏日落吧~”胡桃似乎总有着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这不,又生出一个。 到玉京台时,正巧赶上日落。玉京台的石阶被晚霞映得紫红,远处的太阳逐渐落下,不免让人想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的璃月古语,也让人想到“暮年”一类的词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胡桃似乎有读心术似的,说出了荧内心所感。“哎呀呀,看到夕阳,还是容易想起思念的人啊~”胡桃感慨着,而荧陷入了沉思。 思念的人……一缕金发从脑海中闪过,活泼的金辫在夕阳的映射下折射出柔和的金光。她曾与他跨越多个世界,而此时此刻却成了敌人。荧的心似乎沉了下去。 “怎么?在想你托我找的人?”胡桃用手撑着头,望向荧略显黯淡的金瞳。荧久久不语。 “我之前说过,他不在「边界」。” “我知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 “我见过他了,在蒙德。” “他似乎……和我的立场不同了。” “他和我约定,说在旅途的终点再见。” “我……不明白。” 胡桃见荧思念自己至亲的模样,不免想起自己当年一个人到「边界」寻爷爷未果的情景。 “胡桃……你曾像这样思念过一个亲人吗。” 或许吧。 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仍对爷爷有着思念。 不过思念并不可耻,一个人被其他人记住,并时不时的思念着,那么,这个人就会一直活在人们的心里。 至于意见相左,那确是值得担忧的麻烦事——但也只是麻烦而已,或者说,也未必是麻烦。 胡桃用鼻涕鬼打了一下沉思中的荧的脸颊。 “胡桃?”荧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好啦,在本堂主面前,可别表现出一副郁郁寡欢,伤心欲绝的样子啊~要不然我可准备好再向路爷要一副木棺,把因为抑郁而猝然离世的荧给埋了。”胡桃轻轻掐了一下荧的脸蛋,教训道。 “还有,好在你的哥哥还没死呢,否则依我们往生堂的做法,非得把整个提瓦特翻个底朝天找到你哥哥的尸体运回来安葬,现在免去这些人力物力的劳耗,我还挺高兴呢~”胡桃嘴角又咧开着,“依我看哪,什么生啊死啊,立场不一啊,那都是小事,天天想着这种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 “嗯。”荧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些。 胡桃的安慰方式,也充满了奇思妙想呢。

某一天的午后,荧和派蒙在渌华池散步。池水被午后的阳光透的碧亮,池底的沙石清澈可见,随着微风拂过,水面上微微泛起波光,波纹状的日光布在池底的沙石上微动。荧踏入池水,微凉的触感透过脚传来凉意捧一望清水,清冽的水从指缝间滑过。 “嗯……找到了。”荧的眼睛望着池底,一只螃蟹从沙石里钻出,荧在池水中快步行走,迅捷的捉住即将再度潜入沙石中的螃蟹。 荧再度寻着下一个目标,而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渌华池旁矗立着的两座石像中间。中间的人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是那位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胡堂主本人。 她手上正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卷轴,似乎是招呼荧一起研究这奇怪的卷轴。 “你看这里,‘阴阳易位,五行归一,能载四行’。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来找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来讨教讨教啦!”胡桃拿着一端卷轴,指了指上面的几个大字,荧托住另一端的卷轴,端详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阴阳易位,可能是需要等到黄昏或清晨。”荧抚摸着卷轴道。 “时间过得还真快,已经快日落了。”胡桃全然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一切似乎都很平淡。 事实上是荧让派蒙调整了时间,有时荧也对派蒙的这种能力感到犹疑,但总体而言,这不过是一个便利无害的能力罢了。 渌华池两个雕像中央的元素方碑显现,然而元素方碑被枷锁锁住,并且应当使用什么元素力进行攻击也不得而知。元素方碑碑底刻着铭文“僧繇画龙”。 “这应该是璃月的一个典故,传说张僧繇画龙未点睛。”胡桃试着向旅行者解释一些璃月典故。 点睛…… 旅行者爬向其中一座雕像,看来“张僧繇”果然也没为这座雕像“点睛”。 荧忽然想起先前从一位叫梵米尔的画家手中得到过一颗怪异的石头,上面刻着“石官掩柴门”的字样。而同时自己前几天在渌华池捉螃蟹的时候也偶然找到一颗同样的石头。尝试将石头分别嵌入两尊雕像空洞的眼眶中,元素方碑上的枷锁解脱了。 荧继续看着卷轴的内容。“五行归一”四字,应当是只使用一种元素力,即“能载四行”的元素力。 荧回忆起之前偶然看见古书上有载“土载四行”之说,然而提瓦特并无土元素一说。虽无土,但岩土本是类似的物质,或许可用岩元素力激活方碑。 荧召唤荒星,巨大的岩块砸在元素方碑上,方碑得以激活打开,前方由两座雕像所守着的铁门处传出机关运作的声音,通往深处的门继而打开。 胡桃见荧快速的解完迷题,不禁感叹道:“哎。长期羁旅在外的人解决各类冒险旅行事务——尤其是解谜的速度真快啊~换做是我或许徒劳无功也未可知的。荧的能力还真是令人钦佩,该说不愧是解救了璃月港的英雄人物吗?” 虽然听着好像有些变味,但或许胡桃是在赞扬荧的能力出众吧。 派蒙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乐呵呵道:“是呀是呀,荧可是解谜方面的专家哦~” “好啦好啦,既然门开了,那就赶快进去吧!”派蒙握着小拳头,兴高采烈,“或许里面会有很多宝藏哦!”

旅行者一行人从已开启的门中进入,随着一声巨响,铁门已被关上。 “啊……荧,这可怎么办?”派蒙的脸上充满了惊慌的神色。 “这就是秘境主人的欢迎方式吗?”胡桃挑起嘴角,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 “嗯……只能想办法寻找出口了,走这边吧。”荧凭借着冒险家的直觉向秘境深处走去。 秘境如同迷宫一样曲折弯绕,荧她们几个走了许多路却一次又一次绕回原点。“和胡桃那次一样的’鬼打墙’吗?”荧扶着下巴思考着。 “不是哦,这里的墙体有机关,是可以移动的。”胡桃摸了摸这一部分墙体,明显温度要高一些。 “但是沿途并没有看到类似机关的东西……”荧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发现一处诡谲的红光。“原来如此。” “荧,你要不要开元素视野观察看看?”派蒙提议道。 荧沿着红光的指引走动着,在原地绕了好几圈随后往墙体处走去,直接穿越了墙体的阻隔到达另一个空间。 “成功啦~!”派蒙拍手叫好,“胡桃你看……咦?胡桃呢?” 胡桃莫名消失了。 同时几台遗迹守卫拦住了去路。 “看来暂时走散了。”荧叹了一口气,凌厉的凝视着前面的拦路者。 “但是没关系,胡桃很强的!她一定能找到我们。”派蒙叉着腰说道,“不过,我们目前的处境好像……” 荧起手一个荒星砸在尚未分散的遗迹守卫身上,随后迅速爬上荒星进行下落攻击,并接连着重击。随后迅速闪避遗迹守卫的攻击,脚用力蹬地,岩造物似波浪一般汹涌向几台遗迹守卫。不一会遗迹守卫接连倒下。 “我们去找胡桃汇合吧。” 荧向着秘境深处奔去,击退了拦路的各类敌人,随后在一道铁门前停下。铁门对面,赤蝶散发的炎光照亮了幽暗的秘境,赤蝶的主人悄然而至。 “胡桃,是你呀!你没事吧?”派蒙抢先荧一步对胡桃作出关切。 “哎呀,没事没事~本堂主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虾兵蟹将还拦不住本堂主。”胡桃向荧和派蒙吐了吐舌头。 “话说这大铁门火都烧不烂,还真是不好办。”荧托着下巴思忖片刻,驱动岩元素力将铁门两边的小石块震碎,随后开门的机关分别出现在了荧和胡桃的右侧。 “是机关!试试两个人一起转动吧?”派蒙提议道。 随着两人共同转动机关,机关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辉,蓝光聚拢成型,变成幽暗的鬼怪模样,朝着秘境最深处走去。 “呃啊……吓我一跳,总感觉和胡桃在一起经常能碰到鬼怪之类的事情呢。”派蒙拍拍胸脯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随后摊开双手吐槽。 “哎呀呀,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本堂主的业务范围包括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胡桃满不在乎地说着,“荧,我们跟上那只鬼,应该就能找到秘境的出口。”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为防止再次走散,抓住胡桃的手腕向前奔去。 鬼怪左窜右窜,荧以不被发现也不至于跟丢的恰到好处的速度跟紧着它。 “消失了……”荧看着鬼怪化作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的场景喃喃道。随后一个宝箱在眼前出现,荧上前打开后便立马被弹出了秘境。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荧睁开双眼,赶忙查看胡桃是否还在,随后就看到方才醒过来的胡桃坐在在眼前扶额喊着“痛痛痛……” 不管怎么说—— 她没事就好。 荧呆望着胡桃眼瞳中的梅花,一如她本人那样俏皮灵动,同时也无法洞悉出任何强烈的情绪。 “嗯?荧,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做什么?还有,你从秘境到现在都一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不放哇~”胡桃嘴角微微上扬,笑着举起了被握住的手晃了晃。 “啊……抱歉,我……”荧松开了握住胡桃的手,“我担心走失所以……” “哎呀,原来璃月的大英雄也会因为看到鬼怪紧张得攥着别人的手……”胡桃调侃道。 “胡堂主,请你注意听我的话,我刚刚说了……”荧叉腰故作生气状,应和着堂主的玩笑。 “啊哈哈,我当然知道,逗逗你罢了~”胡桃露出喜悦的神情,一副“你中计了”的表情。 两人出秘境时暮夜即将到来,派蒙也已经醒来,三人简单谈话几句后便作别了。 胡桃悠闲的在路上哼着歌,脑中整理着信息。 在同开铁门时出现的蓝色鬼怪,还有……同荧在秘境中走散时,在另一条路看到的一切……

胡桃回到往生堂已是子时,但她并没有就寝之意,而是到往生堂中卷藏处找了些古籍伏案读了起来。 客卿钟离似乎也方才到往生堂。 “堂主伏案工作,嗯……还真是少见的景象。”钟离看见胡桃正快速翻阅手中的卷轴,感慨道。 “哟,是钟离你呀?子时才归来,今儿个又是去了哪里?” “三碗不过港,那里的说书堪称一流,正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也能令人品到璃月传说沉淀的余香。”钟离回味着方才听的恶螭被镇压的故事,感叹说书人对故事解读的精妙。“那么堂主今日又是去了哪里,又是为何择在这时伏案工作?” “不过是见到了旅行者,然后到秘境里探了探罢了~”胡桃小恶魔般坏笑一下,然后继续哼着小曲儿看书。 钟离瞥过书名——往生史,是往生堂堂主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关于边界情况的记录。堂主正翻阅着“阎罗”“螭兽”“漩涡”云云。 “钟离你能说说,轻策庄螭兽的历史吗?”胡桃向钟离询问道。 “传说魔神战争时期,山间有恶螭盘踞,最终岩神击败魔兽螭,让璃月恢复了安宁。但实际上岩神没将其杀死,而是将其分开镇服,而螭兽的血凝于大地,那血便是在轻策庄山上随处可见的发光石头。” “那么在将其封印之前,螭首的怨念化成的业障……”胡桃托腮沉思着。 “你说的没错,依据古书记载,此地先前虽鲜有人迹,但在此处的人类,无一幸免。传说后来螭兽的封印是由岩神和众仙以及人类共同所为,而这参与封印的人类……” “便是往生堂的堂主,不错吧?”胡桃笑着吐了吐舌头。 “不错,正是如此。”钟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没想到堂主居然也会对过去的历史感兴趣。” “那是自然,往生堂历代堂主与岩王帝君契约的内容,对于现任往生堂堂主而言定是必需的功课呀~”胡桃得意着翘起腿晃了晃,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笑容。 “必需的功课……吗?”钟离低头思考片刻,道,“若是堂主有什么烦恼之事,愿意倾诉一番,还请不必遮掩。” “……”一阵无言。“哎哟~本堂主看这些老古董典籍看得脖子都酸咯,何必给自己找麻烦,睡咯睡咯~钟离你也快早些休息吧。哎呀呀,真希望所有人都能领略到健康的重要性啊——”随后胡桃便掩门而去。 胡桃进入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月光透过半阖的窗散入昏暗的房间,为夜色带来一抹银白。春天的夜晚依旧有丝丝凉意,容易扰得人难以入眠。再加上今日发生的诸多事情,惹得胡桃思考良久。 在偶然间捡到的卷轴——想必是秘境主人刻意的手笔,目的便是让胡桃进入秘境,在与荧暂时走散时见到那些可笑的东西吧。 秘境中,胡桃在与荧走散后昏迷片刻,在昏迷间看到了魔兽的怨念肆意侵蚀着大地,地上所有生灵,人类,抑或是其他的动物,都散发着诡异的黑气——业障。那些生灵或是互相残杀,或是被复活的螭兽所斩杀。荧——则是在混乱中被趁机掳走,从此再无音讯。 同时,胡桃迷糊方欲醒时也发现了深渊的影子,那位拦路的深渊法师似乎想将某位“殿下”的意旨贯彻执行。但当胡桃清醒过来试图赶上去,深渊法师已经离开,仅剩下几只敌意强盛的丘丘人。她解决了丘丘人,就看到了铁门对面的荧。 深渊试图复活螭兽……但为什么对荧下手?为什么是荧? 无论如何,挑衅「生死」一事,都不能坐视不管。 胡桃思虑繁多,在这样一个因没有堂中事务而难得宁静的夜晚却显得难以入眠,她起身将半掩的窗打开,趴在窗前,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山石发呆。 她的梅花瞳中映着眼前的景色,但眼前之景却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因她正专注着思念着某个人—— “荧。” 金发旅者此刻又在提瓦特的哪处漂泊呢? 胡桃抬头远眺,隐隐约约能见到某个金色的身影正攀着山石,探寻着什么。 胡桃呀胡桃,纵使担心她的安危,也不至于想着她,随后脑袋里就出现了幻觉吧? “还真是不像我呀。”胡桃再眺望一眼远处的山石,其间果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胡桃深知自己身上保护他人远离「边界」及其相关的远古魔神怨念的责任之重,若是她落入这等险境,胡桃必将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这是往生堂堂主的责任罢了——胡桃这样思虑着,掩上窗门,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钻进被褥的声音,胡桃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 雏鸟在房前桥旁天衡赤枫上驻留啁啾,带给往生堂这一沉寂之所一丝生机和春意。附近的古董商人已开始在店面经营。褐发的少女就着朦胧的晨光,扎起两个小辫儿,拍拍帽子上的灰,仔细打理了一番,对着镜子露出笑容。 “好,今天就出发去轻策庄看看吧。” 胡桃背上简易行囊,哼着小曲儿,从璃月港出发,穿过人迹罕至的归离原,到望舒客栈稍作歇息。 “哎,归离原这地方,四处除了野怪就是薄荷甜甜花,就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吗?”胡桃自言自语着,放下行囊,望舒客栈的菲尔戈黛特老板接待了她这位常客,便找了个房间让她住下。 “老板,素鲍鱼打包——哎呀呀,可有些时间没尝过这味儿了呀~”胡桃期待着晚饭的素鲍鱼,坐在望舒客栈厨房外的小桌子旁准备就餐。 “胡堂主,印象里你六天前才光临过我们客栈吧?”菲尔戈黛特笑眯眯地调侃着胡桃。 “哎呀,士别三日,甚是想念嘛!” 享用美味过后,胡桃在望舒客栈四处转了转,采了几朵霓裳花放在行囊里。霓裳花能制成织物,因为往生堂对于布匹的大量需求,所以胡桃见着霓裳花便会采摘几株以备用。当然,也会经常向望舒客栈的老板进行购置,便成了望舒客栈的常客。 回到望舒客栈内,胡桃眼中映入了熟悉的身影,古灵精怪的少女的梅花瞳因为吃惊而不自觉地睁大,脚上的步伐也停止了动作,这使她感到有些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荧?” 金发的少女和旁边的白色小精灵回过身来—— “哎?是胡桃!你怎么在这里?”身旁的派蒙率先提出疑惑。 “我……哎呀~本堂主自然洒脱,放浪形骸,想到哪里游玩一番,就到哪里游玩一番,你们在哪见我都不奇怪吧?” 胡桃并未想过叫住眼前金发的少女,让她发现自己。但是却未曾料到自己脱口而出这声叫唤,更未曾料到她能得到她顷刻间的回应。但既然木已成舟,不如顺其自然为妙。 但是深渊教团似乎对眼前的旅者有着特殊的目的,为了不让她牵扯过深,胡桃试图用巧妙的方式蒙混过去。 “我倒想问问你,荧,你来这客栈做什么,是壶里住着不舒服吗?”胡桃插起腰,继续用戏谑的语气调侃道。 “我的话……其实是来交菲尔戈黛特老板娘的委托,我帮老板娘护送了一批霓裳花货物,正准备向老板娘要委托费。”荧把来这里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桃。 “都说了要叫我老板,不要叫我老板娘…哎,总之就是这样了,胡堂主,你今日来想必是想顺道买点霓裳花吧?”菲尔戈黛特老板向荧露出了核善的笑容,然后向老顾客询问着。 “哎?原来胡桃来这只是专门买霓裳花来的吗?”派蒙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毕竟,璃月港到望舒客栈的距离,对于不会用锚点的人而言,想必十分漫长。 “不是哟,胡堂主今日已经预定好了要在望舒客栈里下榻,并不是专程来买霓裳花的。”菲尔戈黛特的话抢先在胡桃前面,让胡桃没有任何隐瞒自己目的地的余地。 “哎哎——老板,哪有这样暴露客人的旅游规划的?我说,老板哪老板,下回替你「办事」的酬金,你可要好好受着。”胡桃用半调侃半威胁的语气向菲尔戈黛特警告,而菲尔戈黛特只是回应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唔?原来不是特地来这里买霓裳花的呀,那么胡桃每天要去哪里呢?”派蒙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 “嗯,其实是想去轻策庄玩玩啦。”胡桃双手握拳,身体微向前倾,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之前同你们一起游览一番,但总觉得仍未尽兴,所以便想故地重游一下~” “哦哦,原来是这样!”派蒙摆出一副「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的样子。“正好荧和我明天也想去轻策庄打打猎什么的,那里的猪可肥啦……嘿嘿……” “派蒙,口水流下来了哦……”荧叉起腰,半眯着眼睛调侃着贪吃的派蒙。 “哈哈,该怎么说呢,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啊。”胡桃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那倒也没有吧,她可过分啦,还叫我应急食品呢!呃…啊啊,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派蒙指着荧进行控诉,随后气得在空中跺脚。 “话说,明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发呢?”荧提议道。 “哎?嗯……”胡桃思忖着。 在那个画面里,荧很显然是深渊教团的眼中钉、肉中刺,本想让她远离轻策庄,但现在看来,应该作为堂主担起责任跟紧她、保护她,尽量在危险发生之前掐灭。 “嗯,好啊。” “那就这样定了,胡桃,明天早上见。” “嗯,明天见。” “…等一下。” 胡桃已经回过头去,未曾想身后的人叫住了她,她回过头去,望见婆娑的月影柔和地撒在她发间白色的花上,望见她踏入客栈未熄灯火中的半身,望见她手上妖红的,娇艳欲滴的一束霓裳花。 “我这里还有一些剩的霓裳花,既然胡桃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啊……谢谢。”褐色少女的红色梅花瞳扑闪着,接过旅者用简单的白色布条扎起的一束霓裳花。金色少女淡金色的瞳盈满笑意与她作别,只剩呆呆站在楼梯上的胡桃。 良久,胡桃才反应过来她正要上楼就寝一事。 “怎么会想到,送本堂主花的呢……”

印象里,胡桃很少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往生堂堂主自古便是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之间的桥梁,是丧葬之事的代理人,是「代替他人直视死亡之人」,是他人所避讳之人。 而荧却毫不在意世俗者的避讳目光,对于接触生死之人毫不保留的真心微笑。 毕竟她是旅行者,自然不会被璃月的大多数束手束脚。但是胡桃自己知晓,接触她这样的守望「边界」之人,对她并无任何裨益。 胡桃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有人曾评价过她说——七月半生的太阴之人,克死了照顾自己的爷爷。胡桃明白这些话语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就算她一向热情友好,她也会与她的朋友产生距离,即使她的朋友们佩戴着神之眼。 而对普通人类则更尤甚。她通过吓唬那些普通人以让他们远离生死问题,也曾试图运用一些普通门店所用的推销手段让他人逐渐认为丧葬也不算什么可怖的大事,只是普通的学问和生意。 胡桃的心意,胡桃的意志,那些都是次要的。 毕竟,胡桃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习惯了自己打牌打得不亦乐乎的日子,习惯了独自垂钓… 「胡桃向来都是快乐的,独来独往的快乐。」 「胡桃向来都是孤独的,独来独往的孤独。」 既是毅然决然背负死亡的人,孤独也是难免的。 她早就决定好孤独了,不是么? 渐渐地,胡桃陷入沉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在褐发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惹得熟睡中的少女轻轻翻了个身。突然,耳边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胡桃,你醒了吗?今天我们要去轻策庄。”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嗯……哈欠~嗯?”胡桃从迷蒙中醒来。 是……荧?她为什么会来敲门…… “等等等等,荧,你先站在外面不要走动。待本堂主更衣完毕就出来!”胡桃迅速洗漱了一下,换完平日的一身行头,打开了房门。 “胡桃,早。”荧笑眯眯地看着出门来的胡桃。 “不好意思啦~本堂主睡过了头,还特地让你来叫我。”胡桃摊手表示无奈。 “没事没事,她刚刚说了只是想早点和胡桃你……唔唔,荧你唔唔……”派蒙正兴高采烈地准备说话,便被某位金发异邦人捂住了嘴。 胡桃本想像平时那样调侃金发的旅者,却发现今日的自己无法像往常一样使促狭。 于是她改为了以狡黠的笑容为面具,但并无多言。 荧看到这一幕,陷入了绵长的思索。 昨夜没仔细想便叫住了胡桃,塞给了她剩下的霓裳花。之后她回到自己的一方洞天里独自苦思。她自己都不能明白自己的行为的目的。只是偶然间觉得,胡桃她的伶牙俐齿,似乎反倒让他人和她的心更远了些。或是嗟叹她的疏离,或是赞美她的美丽,或是想到了她守护生死的责任,这状似赤团花的霓裳,便就递了出去。 或许就是那递花的举动让胡桃感到诧异和冒犯,因而让她无言以对了? 以及,派蒙这家伙真的是……明明昨天只是自己想不明白随口提了几句胡桃,派蒙就误会成…… 误会成……什么样了呢?

轻策庄的田地一如往常那样丰饶,山涧潺潺流淌,哺育着这片幽静恬适如世外桃源般的土地。轻启一叶小舟,褐色少女同金色少女一道划浆至轻策庄最北面的瀑布前。 “这里,十分熟悉呢……”荧喃喃道。 “对啊对啊,荧,我们先前不是来过这个地方,你还记得吗,那个巨大的机关‘嘭’的一声启动了,呃啊啊,真的很凶险,已经不想回忆了……”派蒙夸张的把嘴张大,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但是这里已经被我们封印了!”派蒙拍拍胸脯自豪道。 但是此处却散发着本不该有的不详气息。 胡桃已经明白了此刻的状况:旅者先前所做的封印被人为破除,此刻的螭兽尸骸正在蠢蠢欲动。若此刻不冒这个险去探查情况,或许就会发生当时所看到的事情。 “嗯~既然是故地重游,不如就干脆来一场更进一步的宝藏探索之旅吧?”胡桃冷不丁地提议,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只见原来的镇守琥珀已经生出了裂痕,幻化出整个山洞般大小的巨兽。 “小心!”巨兽张口欲把荧身体吞去,荧迅速向后一跳,胡桃瞬间移动到荧身前,将附魔火元素力的杖向身侧一扫,巨兽的部分身形化为尘埃。 派蒙移动到荧身前,反复询问荧是否受伤,荧从惊慌的余波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随后摆好驾势准备上前迎敌。 巨兽化为尘埃的身形迅速重塑,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荧箭步上前,召唤荒星产生爆炸的同时用力砍击,巨兽的身体仅出现了受击的痕迹。巨兽的腿用力一蹬,荧迅速躲闪,然而冲击的余波却还是让荧的一条腿渗出了鲜血。 “放着我来。”胡桃运转手中的杖,杖向上一挑,火焰又将其身体灼伤几分。胡桃的语气十分悠闲,似乎这样的巨兽不足为惧。然而胡桃心里清楚,对她而言这也是有些棘手的敌人。好在——目前的它不过是业障的集合体,即使恢复能力很强,只要将其一口气灼烧的同时用岩元素力镇压就可以将其再度封印。 “荧,你可要看好我的动作,找机会把她镇压下来。”只见胡桃身形现出大量赤色的火蝶,火蝶扑向身前的巨兽,凝结成梅花印记,随后胡桃以熟悉的枪法如火焰般穿过巨兽的身体,大量的火焰灼烧着巨兽,巨兽更加狂暴,不顾一切地向胡桃冲去。 此刻狂暴的巨兽的姿态同先前看到的庞然巨兽的身影恍若相合为一体,汹涌奔向胡桃,奔向她——那位头戴不知名纯洁白花的金发少女,随后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幻境中的情景仿佛是在告诉她,这就是维护阴阳守序之人,过度融入生者世界,渎职的后果…… 胡桃试图后撤,但自己为其附加的火焰反倒为巨兽所用,顺着巨兽身体的动作而向胡桃烧去。 “咳……呃啊……”胡桃被自己的火焰所击中,不由得跪坐在地上,烈火灼烧着胡桃小小的身躯,所向披靡的堂主在烈火下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她竭力调动元素力控制火焰的蔓延,火神之眼散发着剧烈的红色光芒,随后火焰渐渐止息,而神之眼也不再发出任何光辉。 “荒星!”以岩元素力凝聚而成的造物从天而降,巨兽短暂停止了机能,荒星的主人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只有救眼前褐发少女的思想不断在脑内波动。在巨兽下一个动作之前,雷光一闪,荧瞬移到胡桃身边,将胡桃迅速抱起,并逃离了巨兽的魔爪。 “糟糕糟糕……还真是大意了……哈哈哈”怀中的胡桃感叹自己的失策,无力地说,“火元素已经浸没了它,很快他就将……烟灭,……用岩元素……”随后胡桃便失去了意识。 荧陷入了愤怒,向大地用力一踩,岩元素力在大地奔腾,扩散成巨大的震荡波,让巨兽都险些倒下的波动一阵又一阵,随后荧瞬闪到巨兽面前,在巨兽头部凝聚风元素力,将巨兽身上的火焰进一步扩散。巨兽受到焚烧而迅速化为尘埃。 “胡桃她不要有事啊……”派蒙担心的看着胡桃,随后看了看表情凝重而带愠怒的旅者。金发的少女小心翼翼抱起胡桃,随后径直向望舒客栈奔去。

午后的望舒客栈弥漫着嘈杂的人声,吱吱呀呀的走楼梯声和袅袅的炊烟,而风尘仆仆的旅者却与这些烟火气息格格不入。 随着望舒客栈楼梯承接的接连不断的踏踏声止息,焦急而简短谈话声仅传来几声,便又听到了木门关闭的声音。 荧把胡桃安顿在床上,随后让派蒙请求菲尔戈黛特老板告诉钟离先生胡桃失去意识一事,派蒙点点头,念叨了几句便飞了出去。 荧摸了摸胡桃的发梢,胡桃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白皙的脸上近乎没有血色。 “胡桃……” 荧的脸上显现出了无尽的担忧,脑中回想起胡桃或是谑笑,或是冷笑,或是大笑,或是微笑……胡桃几乎总是笑着的,毫无保留地笑着。 而现在,这样的笑容开始离她远去,遥远而空无,似乎连捕风捉影都困难无比。 哈……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胡桃不过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怎么可能永久失去笑容呢? 与此同时,派蒙飞了进来。 “荧,我已经告诉老板了!老板说她会即刻派人去找钟离先生,然后这是老板给的一些常备药,或许会有用,胡桃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没醒吗,呃……荧?你怎么不说话?”派蒙怀里抱着满满的钩钩果之类的进口的外伤药物,急急忙忙说了一堆见荧默不作声,便流露出担心的神情。 “啊……是派蒙啊,我没事,别担心,胡桃她……也不会有事的,没错吧?”金发少女转过头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派蒙难得安静下来,默默地盯着眼前金色的人儿,长久不语,她把钩钩果放在一边,其中一颗钩钩果没能放稳,滚落到门边。 “荧,我说……你已经呆呆看着胡桃好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上上药,要不然她的身体进一步恶化怎么办……”派蒙试图缓解凝重的气氛,提议道。 “啊……嗯,没错。”荧恍然回过神来,跑出去问厨子言笑要来了捣药的杵臼,捣碎钩钩果欲给胡桃上药。 稍稍解开胡桃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而皮肤上并未有任何烧伤的痕迹。 “哎?怎么会,明明我都看到火蔓延了全身……”派蒙惊呼道。 荧仔细观察腿上灼伤的痕迹,相比刚才战斗之后的惨状,现如今已变得近乎完好如初。 将胡桃身上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胡桃腿上的灼烧痕迹也已经全部消失,但仍然未醒。 直到傍晚时分,门外传出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荧上前开门。 “钟离先生……” “情况我已大致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方便让我看看堂主的状况么?”一向沉稳的钟离脸上,似乎也显现出一丝紧张的神情。 钟离轻步上前,坐在胡桃身边,简短询问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随后确认了胡桃的身体状况。 “火焰灼烧痕迹却莫名消失……依我推断,堂主应是使用火元素力过度,遭到了反噬,随后火元素力侵入体内,才导致了灼烧痕迹消失的假象。”钟离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若是火元素力侵入体内,体内许是有热毒,你不妨去不卜庐向白术求一些清热解火的药物……”钟离还未说完,金发旅行者已冲出房门,马不停蹄地赶到璃月港。 “荧?这么着急,是所为何事啊?”白术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我需要清热的药方……清除侵入身体的火元素力。”荧气喘吁吁道。 “清热的药方,嗯,琉璃袋一味,再佐以清心,若是火元素侵入身体,嘶……这可有些难办,还需要冰雾花一株,雪山泉水几滴,还有……未熟之玉。”白术唤七七取了琉璃袋、清心,一一打包好,交给旅行者。 “很不巧,冰雾花刚好被一位买家大量收购走,现在正缺货——至于雪山融水则必须要现取的才能有效。而这未熟之玉嘛,需要荧你亲自到岩龙蜥那走一趟了。” 荧从行囊里拿出一株冰雾花,询问其品质是否达标。 “嗯,这当然没问题,理论上只要寒气尚存的冰雾花就能使用。”白术拿起冰雾花,简单查看一番,“你走得这么急匆匆,又是为了火元素力侵入身体之人抓药,莫不是往生堂的那位堂主身体抱恙了?” “啊……胡桃?生病了……难以置信……”七七听到“堂主”二字不免应激后退几步,然后呆呆站着望向荧的方向。 “白术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荧向后退两部,神情略严肃地看着白术。 “说到使用火元素力过度而伤到自己的人,全璃月港除了那位古灵精怪的胡堂主,还会有谁呢?不过我也不太敢确定,毕竟是那位胡堂主嘛。不过若是治好了她,还请你转告她今后看在救命恩情的份上,少打我家七七的主意。”白术的脸上依然盈着笑意,只是说到七七一事,脸上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我明白了。” 撂下这句话,荧便跑了出去。

拾壹

凌冽寒风中,一席白衣的金发旅者在山中漂泊。她将放热瓶中温暖而发光的生物放于山顶雪堆之上,那微茫的火光融化积雪,融化金发少女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化为雪水缓缓滴落在空荡的容器中。 幽暗古迹下,一席白衣的金发旅者在风中起舞。她将单手剑中热烈而愤怒的情绪施于古岩龙蜥之下,那凛冽的剑气斩断野兽,斩断金发少女心中的迷惘与愁绪,化为玉晶缓缓掉落在崎岖的地面上。 「冰雾花花朵、清心花瓣、琉璃袋一株捣碎,制成药丸,未熟之玉磨成粉状,以雪山融水浸泡制成药汤,以药汤送药丸服下」旅者谨记药师所言,一一照做。 “荧,你来了啊。”钟离先生见金发旅者匆匆而来,便起身示意荧坐下。 荧取药丸放进胡桃嘴中,再用一只手扶起胡桃,将药汤小心地送进嘴去。随后再慢慢将托举她的力撤离,以便让她躺下。 不过一会胡桃的指关节轻微动了动。 只见褐发少女身体迅速弹起,剧烈咳嗽几声。 “醒了……不对,胡桃,你先躺下……”荧因胡桃突然醒来,又喜又惊,一时失了方寸。 “咳……咳,这什么玩意,好苦啊……!”胡桃一边咳嗽一边发表自己感慨。 “是白术先生给你开的药。”一旁的钟离解释道。 “白术那家伙……不会是记恨我想把我苦死吧……呃不对,药?”胡桃眨巴眼睛,“我怎么了吗?” “你都晕了两天两夜啦!你晕之前被火焰击倒,然后这家伙为了你去找白术开了个原材料特别难获取的药方,没日没夜地跑来跑去才终于弄好药让你吃下去。”派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似乎是在埋怨旅者的乱来。 “哎呀呀,没想到荧你这么关心堂主我,堂主我呀……”胡桃正准备调侃两句,未料金发的旅者一把抱住了胡桃,胡桃怔怔地望着她的肩膀。 “我当然关心。” “真的,真的很关心……” “你没事,真好……” “荧……”胡桃的脸上似乎显现出一丝绯红,随后她轻轻闭上双眼,将带着黑色扳指的手绕到荧背后,轻拍荧的背:“没事啦,没事啦,本堂主还有许多事务在身,倒也不至于在此殒命。” “派蒙,不如我们先出去吧。”在一旁的钟离提议道。“哎,怎么了吗?”派蒙疑惑道。“是关于堂主的一些事,这里不方便说话。”钟离说完便转身走了,同时派蒙也跟了出去。 随着钟离阖门而去的声音传来,荧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 “呃……嗯,不是的胡桃你先听我狡……啊不对你先听我解释……”荧慌慌张张地把抱着胡桃的手放下,用手轻轻攥着裙边,似乎是对刚才失礼行为无言的道歉。 拯救璃月港的英雄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此刻似乎已荡然无存。 “我知道我知道,某位大英雄替本堂主出征,然后本堂主就摆脱了病魔。啊呀,好一个「英雄救美」~”胡桃坏笑着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褐发少女歪歪头,闭上双眼,脸颊微红地笑了。 “不……这没什么。” 荧自知自己的行为动机并不是单纯的想治好胡桃,相反,她想要更多,想要为自己的疏忽赎罪,想要胡桃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想要—— 让因她而起的鼓噪不安的心,有容身之所。

拾贰

胡桃最近很少见到荧。 不如说是荧正躲着胡桃。 这对胡桃来讲实际上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她见到旅者,很可能会失去平日里的戏谑。 她自诩为孤独之人,将任何人牵扯进「边界」事务中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她也曾幻想过,历代往生堂堂主往往也并非孤独一人,如果将来那另一个人愿意与她共同承担这份责任,她也能欣然获得幸福。 但命运总是爱捉弄人的,当她无人为伴,与石狮子为友时,每天照顾、玩耍的石狮子最终也碎裂了。 她又怎么能随意地把他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承受「边界」以及更加繁重的责任? 过得简单快乐,已是她追求的全部。 在此之上的欲求,已再无其它。 “啊,挣脱掉了。”托着腮思考的褐发少女用尽了最后一只鱼饵,随后便收起鱼竿,朝着璃月港走去。 “堂主,这里有一张给你的字条。”回到往生堂后,仪馆小妹毕恭毕敬地递给胡桃字条。 「今夜子时,轻策庄见。」 夜半的轻策庄静谧无声,老人孩子都早已陷入沉沉梦乡,整座村庄安然入梦。唯有温润如玉的月光撒播在沉眠的大地上,让水面泛起一丝丝银白的波澜。泉水静静流淌,夜半的水流在银白月辉下朦胧恍如梦境。 “你来了。”循声望去,那人从月的阴影中徐徐踏出,脚上的长靴发出一阵熟悉的声响,随后便是如练的白映入眼眸,还有那月辉照耀下泛着光辉的一袭金发。 “我都做好你不会来的准备了。” 胡桃本以为自己也不会来,但可能手脚就是会先快一步做出决定吧。 “哪有的事,「盛情难却」嘛,既然你邀请,我当然会赴约~”胡桃依旧在一旁调笑着。 “胡桃。”荧打断了胡桃戏谑的话语。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所以邀请你同我一道夜游。”荧慢条斯理地整理出想说的话,一一说给眼前的褐发少女听,“能邀请你再度与我一起乘船吗?” “来都来了,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金发的少女提起白色的裙摆,轻轻地踏上小小的木筏。她转过身,伸出手,银白月辉在她的手上留存,也让胡桃不由得想依存于此。 胡桃握住荧的手,只听“嘿咻”一声,褐发的少女便也登上了小小木筏。 月光洒在轻策的花田中,浇灌着每一朵花,花朵散发出幽幽清香,以回馈月色的柔情。 旅者轻轻地划着小桨,木筏在碧水中缓缓地移动。 “你还记得玉京台那天的晚霞么?”荧停下手中的桨,淡金色的瞳柔和下来,浅笑着看着胡桃。 “嗯,那天的晚霞甚美呀~而且你告诉我,你的至亲和你分道扬镳了,没错吧?”胡桃深红的梅花瞳扑闪扑闪,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没错,那天是你把我从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中救了出来,所以我一直十分感激。”荧正视着胡桃深红的梅花瞳,那里依旧读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即使眼瞳的主人嘴角正盈满了笑意,“但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一个笑着开导我、安慰我的女孩,为什么表情如此丰富,眼睛里却读不出激烈的情感呢?” 胡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怔住了,她一时不知道以何种表情示荧。 “胡桃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不,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没错吧?” “至于其中缘由——就跟你一直未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你曾像这样思念过你的亲人吗」有关吧。” “哎呀呀。荧,你还真是厉害呀~一语中的,哈哈……该夸你一句「少女杀手」吗?”胡桃揶揄道。 “那就且听我讲讲一个女孩的故事吧。” 女孩于七月十五日降临世间,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期,父母为求女孩平安,便赐胡桃为名保其安康。 年幼时女孩聪慧过人,一家和和睦睦。只可惜世事无常,父亲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繁重的家族事务又转回了退休的爷爷身上。然而爷爷过不多久就身染疾病,开始培养女孩作为家族事务的继承人。女孩随年岁增长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特殊之处。 爷爷去世那年女孩亲手操办葬仪,随后便前往「边界」寻找爷爷,寻爷爷未果却得知家中族人无人会在「边界」处逗留,皆是清清白白来世间,清清白白走。 “我对爷爷当然有着思念,但我明白爷爷——不,历代堂主光明磊落、清清白白的一生,纵然命运无常,我也无需遗憾,更何况——我仍有需要守护之物。我守护的「生死」、「边界」只是有些复杂,但依旧不是普通人应触及之物,我想要保护的东西,也必须由我一人完成,更何况我的特殊性——虽然听着十分玄乎啦……但从我的理解看,确是不容小觑。”胡桃解释着自己,并向荧吐露自己的一切。言语中蕴含着的,是胡桃自己过去和现在所展现的思念、责任和决意。 “你是说,那甚至连「业障」都比不上的,微小的影响么?”荧淡金色的眼睛望着眼前褐发少女的瞳,她的瞳中映着的是提瓦特的天空,映着她的命星。 荧从褐发少女的眼中读出了她入尘却出尘的行为下独自背负责任的信念,但这信念中是否也夹杂着些许因孤独而生的无奈呢?如果是这样,荧希望能替她拂去这些无奈,哪怕仅仅是一点。 “我知道它们——你的体质、以及你的责任这些东西的潜在危害性,但我知道的更多的是,我的命很硬,你不用担心它波及我,不是吗?” 荧停顿下来,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着身前的少女露出浅浅的微笑:“以及,你的责任,亦或是说,整个璃月的责任,不应只有你一人背负。就算是多么微小的事情也好,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来帮你。” “哎……?”铭刻着繁星、铭刻着命运的深红眼瞳漾起一丝波澜。胡桃望向眼前的荧,她金色的瞳柔似月下芦苇,却又坚韧如金石,而这样的瞳中,倒映着的仅有自己一人。 “哎呀,还真是可靠啊,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说出如此振人心魄的台词,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都要被你感动到泪流满面哇~”胡桃笑着,却发现自己的眼角流下一滴泪,那是孤独的枷锁被堪破时释然的泪。 “也不知道是谁在流泪呢?”荧放下木桨,跪坐在木筏上,轻轻用手拭去褐发少女眼角的泪珠 木筏轻启,飘飘荡荡,载着少女的轻笑,载着轻声的谈话,载着缥缈的歌声向着远方。

拾叁

自那天后,胡桃和荧的关系变得更近了。 荧最近经常在入夜时前往璃月冒险家协会交付委托,然后往绯云坡的方向走去。 坊间传闻说异乡的旅者因先前拯救了璃月港,七星在旅者回到璃月的这段时间,轮流宴请旅者,因此才天天往绯云坡跑。 而实际上,异乡的旅者早在当时就拒绝了玉衡和天权两位的盛情款待。每天迎接她是—— “啊哈哈,「幽幽大行军」来咯!”胡桃端出做好的素鲍鱼,上面热气隐隐约约,仿佛飘荡的魂灵在呜咽。 “这菜都做好了你们怎么不吃啊?” “胡桃,连派蒙都不敢吃,她说,说是有人在菜里下了毒。” “哎哟哟,荧,你就喜欢开玩笑,快趁热吃吧” “你说这菜里没毒,那你就吃一口。” “这「幽幽大行军」十分的珍贵,应该让同志们先吃。我一个小堂主,怎么能……噗哈哈。” 胡桃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胡堂主要演这出戏的嘛,怎么自己还笑场了呢?”荧被眼前滑稽的场景逗笑,半眯着眼戏谑胡桃。 “这出戏十分的珍贵,应该让荧先演~”胡桃用抑扬顿挫的语气,配上夸张的笑脸道。 “好了好了停一停停一停,再笑的话明天绯云坡就要传往生堂大晚上闹鬼了。”荧稍微收敛笑声,用手轻轻拍胡桃的胳膊两下。 “知道了知道了~” 往生堂堂主一改平日的作息,白日当班,晚上便同旅者相聚在夜晚玩乐嬉闹,荧的到来排解了绯云坡中寂静的夜晚下的烦闷。然而,每每荧来,总能见胡桃伏案的身影,荧时而好奇发问,胡桃却说只是打发时间的闲诗,将手头的卷宗收拾一通,悉数放回。 若是要荧知道了,她准要急着掺一脚吧——关于自己受伤昏迷时做的那个漫长无边的「冥界」之梦。 她决定自己先调查一番,待时机成熟再详细告诉她。 至于现在——就珍惜和荧每日的相处时光,或笑或闹吧。 今日,安静下来的胡桃坐在木椅上,抬头盯着天花板看。褐发少女心无旁骛地凝望天花板,好似在凝望着熟悉的老友。荧见状移到胡桃椅后,弯下身子盯着褐发少女精致的眉眼。 胡桃深红的瞳中尽是纯粹、洒脱,那梅花的眼睛若是轻轻扑闪几下,想必会引来蝴蝶停驻吧。 正当荧这样想着,脸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那是胡桃戴着黑色扳指的双手,温暖轻柔地搭在荧的双颊。 目之所及,便是胡桃眼中盈满的笑意。 你看,金黄的蝴蝶已恋上了深红的雪梅。 而傲雪之梅,却也贪恋着与之作伴的金蝶。 “啊……”荧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还未将清晰的字词吐露出半点,脸上已飞红。逃也似的离开了胡桃的手。 良久,荧稍微镇静下来,问:“怎么突然摸我的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先前缺了你,于我而言,堂中穹顶也如空中的星斗,而现在,你出现在我视野里,在这片繁星中,便成为那最璀璨的北极星,不由得伸出手抓住罢了。”胡桃的嘴角微微扬起,“况且呀,我把进入我小小洞天的擅闯者捉住,想必也是合理至极吧?” 荧呆望着胡桃的眉,弯弯的带着笑意,又见那片赤红,蕴着喜悦、蕴着戏谑、蕴着深情。 「没错,当然很合理。 你无需再与寂寞为伍、与孤独作伴, 你可以试着手握繁星。」 淡金的蝶予寒梅以一吻,落在寒梅心尖上的雪也得以融化。 两人的唇瓣交叠,交换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深意。 一吻终了,胡桃松开捧住荧双颊的手。 “没想到本堂主的背后也有值得托付的人了。” 回想往昔种种,深红的梅花瞳里早已满是意中人的身影。 两人的心意于夜晚联结,孤傲的寒梅找到了愿欣赏她的蝴蝶。

拾肆

幽暗无声之地。 目中所见只有漫长的道路延至天际,时间在此永久定格,「自身」这个概念也早已消弭。 印象里似乎是被人称之为「冥界」之地。 在模糊的视界中闯入一只淡金的蝶,视线被吸引,却仅能目送她飘然远去。 无需追逐,无需忧伤。 醒时不过梦一场。 -------------------- “胡桃,该醒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诶?几点了?”胡桃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已经到饭点了,今天约好一起到万民堂吃饭,还记得吗?”荧把胡桃托起来,双手轻拢胡桃的头发,帮她打理仪容。 “出发吧。” 吃虎岩的夜晚到处都飘着美食的香气,而万民堂则更甚。 “香菱,我们来啦!” 香菱正忙着为食客上菜,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嗯?是派蒙,还有旅行者和胡桃呀,空着的位置可以随便坐,想吃什么尽管点!” “万民堂水煮鱼一份,水晶虾饺两份。”荧直接点了两道菜。 “好嘞!菜马上来!”话音刚落,香菱便又忙着端盘子去了。 “哎呀呀,方才落日,这万民堂就已满屋飘香、热闹非凡了。”胡桃感叹着此番热闹场景,“看你这点菜方式,想必是万民堂的老熟客了,没曾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吃的菜。” “那当然,「动静搭配正如才子佳人一般相得益彰」,不是么?” “不错不错,一针见血~”胡桃不知是在夸荧还是在自夸,脸上得意洋洋的。 “水晶虾饺、万民堂水煮鱼来咯~”香菱把热腾腾的菜端到三人面前。“话说你们三位就点这些吗?” “嗯?已经不少了吧。”胡桃诧异地看向香菱。 “我还以为你们会特地点一桌大餐呢!毕竟荧明天就要继续旅……唔唔……!派蒙你干嘛呀!”派蒙见香菱要把事实全盘托出,赶忙去捂香菱的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胡桃笑眯眯的,望向身旁默不作声的金发少女。 “好吧,既然都被发现了,其实是这样的……”派蒙先一步把实情全盘托出。 “你是说,早就计划好再次出发去旅行,但是因为此行需要调查许多东西,担心十分危险,不知怎么向我开口就一直瞒着我到现在?哎呀呀,我说派蒙昨天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旅行者你教唆着去让今日当班的香菱准备一场送别宴。” “其实我今天本想和你聊聊今后的问题,包括什么时候再去旅行……之类的。” “那当然是明天啦,行程都安排好了不是么?只可惜本堂主抽不开身,只能在堂中待你的好消息啦~”胡桃眼睛扑闪几下,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她又是这样的表情。 饭桌上的两人沉默良久,连一旁的派蒙也停下了进食。 “来咯来咯,你们二位点的翡玉什锦袋~”香菱把一份红绿相间、造型精巧的菜肴端了上来。 “我们没有点……”荧欲起身拉住香菱时,香菱道:“嘘…嘘!不要说话,拿着就是了!” “多谢啦,香菱。”胡桃从刚刚沉默寡言的姿态中立刻转换过来,夹起菜放到碗边,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晚饭享用完毕,天空中早已繁星满天,而却是一个无月之夜。 “荧,同我出璃月港去,如何?” 不同于璃月港内灯火通明,外面仅存的,不过峰峦叠嶂,和沉沉遥夜。 荧先行一步爬上山顶,伸手去拉身后人。 “怎么突然想到要爬山?还把派蒙暂时寄托在香菱那。” 气喘吁吁的胡桃接过荧递来的手,轻笑道:“哈…哎呀,其实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啦,嘿哟——啊,上来了。” 胡桃拍了拍衣上沾染的泥土,便席地而坐,抱着腿看着眼前那抹淡金。她望着她金色的瞳,深邃、悠远,永远都归属于未知和彼方。她不禁脱口而出道:“荧。” “怎么了?”抬头仰望星空之人眼中的万千繁星,此刻正映着的,是胡桃自己的面庞。 但胡桃知道,她不可能永远让这双眼在自己的眼前停驻。 胡桃拍了拍身旁的土地,示意荧坐在她身旁。她看着眼前人,眼中盈满的是温柔的笑意。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错吧?” 胡桃的话语让荧愣了愣神,众多回答的话语从脑海中掠过,却无法从口中吐露出半个字。 “而且呀,荧你的生命,也比我漫长许多吧。” “还有呢,荧你这次去的目的我大抵也猜得差不多了,是为了调查世界的真相和——亲人的事情,没错吧?” “没错……但是我……” “我知道。” 胡桃的脸上笑容依旧。 荧心中埋藏的真意,无法吐露的话语,胡桃都心知肚明。 荧双瞳微怔,望着眼前褐发人儿的笑容,她不经意伸出手来,但迟疑片刻,却又悄悄地收回。 “我还是不会和你一起去旅行,或是劝你留在我身边。” “因为你属于它们。”胡桃带着黑色扳指的手伸向星空中的漫天星辰。星星在这没有月亮的夜晚熠熠生辉,遥远如梦。 “而我,属于这里。”胡桃起身站了起来,她目光所遥望之地,便是那灯火阑珊的璃月港。 万家灯火映射在深红的梅花瞳中,亦如璀璨繁星。 「你会用你的双脚,丈量每一片提瓦特的土地」 「而我呢」 「则会用我的双手,维护这万家灯火的安宁」 End.

后日谈

她就像搁浅的鱼儿,贪婪地渴求着澄澈的水能够净化她的身心,不断地在几近干涸的土地上挣扎着,以求能回归水体的怀抱。 -------- 胡桃明白荧的爱意。 淡金少女所希冀的是同所爱之人永久为伴,甚至以旅行永久停滞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荧劝说胡桃「手握繁星」,或许亦透露着偏执,想以斩断自己命运的方式同胡桃相伴,度过一个平安顺遂的人生。 胡桃明白荧的思量。 荧是异界的旅者,拥有常人远不可及的无量寿命——这代表着生死之离别对于荧而言早已是周而复始而永不停歇的戏曲。 诚然,荧又是那么的重情重义,毫无掩盖地将感情自然流露,而无数生死之离别,于她而言无疑是一段又一段刻骨铭心的幽梦。 这样的她小心地珍藏着胡桃的爱,渴求能够更多地与胡桃作伴。 无奈乎胡桃在隐约中已察觉到自己的使命有如提瓦特的浩渺繁星,被永久地镌刻在天空之上。 守护生死之「边界」,守望璃月百姓生活安虞无忧——这是胡桃的使命,亦是往生堂代代以来的传承。 这样的她自然无法作为金色人儿的永久旅伴。 事实是,金发旅者的命运之画卷,是如此绵长而未定。 在荧漫长的寿命之中,唤作「胡桃」之人的存在不过短短一瞬。 在荧庞大的命运洪涡中,唤作「胡桃」之人也不过是洪涡中的小小水滴。 她和胡桃命运的距离,正如她所居住的那个世界一样,何其遥远。 胡桃明白阴阳有序,命运无常。 人们不断追求着,希望与所爱之人永恒。 或许对于这些狂热的追逐者而言,生命的逝去,也是一种永恒吧? 但胡桃明白,死亡之禁忌绝不可触碰。以两人的殉情作为相伴的方式也并非永恒之物。 人们不断追求着,希望能摆脱命运的枷锁。 或许对于这些所谓勇者而言,逃离自己的命运,也是一种摆脱命运的方式吧? 但胡桃明白,劝说荧以逃离自己作为旅者命运的方式斩断荧的命运,让她长久留存于此,也并非真正摆脱命运。 真正的摆脱命运,便是直面命运。 她勇于承担自己那或许只是沧海一粟的命运,同时不卑不亢地、自然地接受了荧的命运。 她将二者命运的连接视为幸运,珍惜当下的荧、当下和荧相处的时光,同时又不执拗地追求命运永恒的连接。 对于胡桃而言,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 若是金发旅者对未来命运感到不安,那么胡桃就以她的言行解开缠绕在旅者心中的结,让她能够勇敢地直面自己的命运,迈出脚步。 「展信佳」 「本堂主近日到那天衡山走了一遭,路遇一岩洞,往里一探,竟有五六只黄金之蝶,十分有趣。不由得想到你的淡金眉眼,便写了这封信与你一同分享,若你旅行闲暇想回璃月,便同堂主一道抓抓晶蝶如何?」 ------------- 亿些碎碎念: 引渡之蝶全篇总算完工了 虽然我个人对于结局的设置不太满意( 如果让大家觉得看得不痛快,在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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