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X罗翔】第四个故事,春风沉醉的夜晚。只是同人,是朕执意要嗑,与老师本人无关
立春那天罗翔比平时早回家一些。他坐在靠窗的位子,托着下巴看外头灰蒙蒙的长街。下课的时候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寒风总有法子钻过厚厚的围巾,夹着细碎的砂砾去割疼他的皮肤。罗翔轻轻叹了口气,到北京读书后他才体会到凛冬是多么绝妙的词语。他常告诫自己勿去念旧,却总在寒冷的冬日里想起夏天。当汗水可以打湿贴身的背心,他就会嗅到紫藤花的香味,记起那些和张三挤着公交去水库钓鱼的日子。那时北京的近郊还生着碧色的麦浪,半旧的公交在远离田埂的地方穿行,阳光挤过车窗外的槐叶,窗外涌来滚烫的风声,开得正盛的槐花像海上涌动的泡沫。少年身上盖着一件轻薄的外套,遮住底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脱下外套的时候他闻到屋子里的甜味。透过暖洋洋的水雾罗翔看到厨房里姜黄色的影。那影子朝他走来,变成脸颊上的一个吻。
“我给你做了烤梨。”张三伸出手指擦掉了他眼镜上的水汽,就像他们第一次遇见时那样。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早已经不再喊他“笨蛋”了,他会在他读书的时候称他为“小先生”,他是他心里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罗翔给学生补课的时候,张三会靠着那辆摩托车在外头耐心地等待,下课铃响时看着那些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拥着他出来,在阿翔身边叽叽喳喳的提问。偶尔他会看见一些欲说还休的唇,一双羞怯的、含情的眼。他们的眼睛里倒映着明媚的春景和穿白衬衫的年轻老师。回家的时候阿翔坐在摩托车的后面,手环住他的腰。那种时候他就会相信世界上是有命运相赠的礼物的,相信想要一个拥抱的乖孩子,最后会得到一个吻。
现在他握着他的手。那双从毛线手套中抽出来的手在屋子里依然冰冷,上了年头的暖气管子比不过他温热的手心。
“阿翔,过了春分咱们去南方玩两天。用你喜欢的话说,让一冬天冻僵的灵魂和脚趾头都暖一暖。”
罗翔笑了。他总能记住他的话再以自己的方式说出来,完成另一种灵魂上的不谋而合。那年栀子花开的时候他们走在校园里,阿翔给他讲汪曾祺的《人间草木》。那天张三倚在青政院的老教学楼上,盯着墙角的栀子花半天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拿了根烟,吸了两三口又用指尖掐灭了。“我喜欢这老爷子的话。去他妈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还要去管花儿?就要香得痛痛快快的。”那天晚上他们接吻,相爱,和栀子花的香气一样热烈而直白。
风自北向南,一路去往南方的四月天。白色的雪佛兰在南京的江边停下,江水映出岸上模糊的春景,晚风湿润寒冷。罗翔在这里站了好久,看江上的游轮穿过夜晚轻薄的雾霭,所谓“烟笼寒水”大抵如此了吧,他时长为文字的精妙而惊奇,像孩童一样沉溺在造化文字的游戏。南京是一座江城。有江的城市与那些坐落在海滨的不同,因为江和海本就不同。长江浩浩汤汤,它奔腾着,涌动着,却不似大海那样自由,拥有不困于自我的浩瀚,造出这湿润的、哀愁的江城。在他注视长江的时候张三在注视他。他知这少年是多愁的,知这世间的清与浊都落入他清澈的眼,拉扯着他慈悲的心。他想在阿翔眼里看出他想说的话,只是恐怕答案很长。
秦淮河畔的商铺热热闹闹,又换了一番风景。江南四月,岸边的柳枝已经生出繁茂的叶,袅袅地摇曳着流向水里的月亮。他们在大衣的袖子底下牵着手,沿着河水一路走到乌衣巷口。有上了年纪的阿伯推着小车子卖蒸儿糕,热乎乎白净净的米糕里头夹着一层芝麻糖,张三看见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块米糕似的。”
“米糕?”阿翔轻轻咬一口,里头的芝麻糖甜甜的,“为什么是米糕?”
张三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啄走了他手上的半块蒸儿糕,“你说这米糕啊,它知道自己又白又软又好吃吗?”
罗翔的脸红到耳根。路边的摊子吆喝起赤豆小元宵,卖糖芋苗的阿姨掀开热气腾腾的锅子,下晚课的中学生像猫儿一样偎在一处,嚷嚷着阿姨多放一点桂花糖。这锅子的水汽和烟火,夹着方言的吆喝与学生的笑语都似春风温柔,和那握着他的手一起在少年多愁的心吹出一片云来。
张三洗澡的时候,阿翔靠在床上读书。入了夜的街道愈发冷清了,只有临近的音像店里还在放朴树的新歌,与那些花儿一样的人一同隐入了夜色。
“我只有一个朋友,它是回声;为什么它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深爱我的悲哀,而这回声不会从我的心中夺走我的悲哀。”
他赤着脚走下床。玻璃房里氤氲的水汽打湿他的发。
“我只有一个知心,它是夜晚的沉寂;为什么它是我的知心?因为它沉默。”
他的肌肤贴着温热的胸膛。他有更多。他知道北京的街头已经生出一片朦胧的绿影,似一场温柔的梦中梦。当他从书阁走出时他不会跌落,有一片云托着他的心走向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