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雪琴】多情种之惟愿安生 第四话:漂流在风中的一朵红梅

凌雪阁:修燃
长歌门:倾思
第四话:漂流在风中的一朵红梅
自那一夜起,卫国太子勾结梁国将军欲谋害一事已然揭开,有证有据,铁证如山。而梁卫两国也因此事,正式决裂。
而琰帝也趁势捉住这次机会,凭着这些铁证,不但将那些早已存有谋反之心的臣子于余党肃清,光明正大地除之后快,一个都不留。排除异己,稳住朝局,威势浩荡,留贤除恶。
同时,琰帝也借着这个“正当”的机会向卫国问罪,并下令梁国的精骑驻扎在两国的边境,随时做好进攻的准备,杀个片甲不留。而卫国力弱,其兵力还不如梁国的一半,哪能经得起如此强硬的开战,以及梁国这盛气逼人的气势。
琰帝此举强硬,毫不隐瞒自己就是要逼卫国就范的意思。他这一举动,也使得邻国的华国也做好准备,就怕这变幻莫测的琰帝会出什么“奇招”。毕竟,世人皆知,琰帝能夺得帝君之位,非是所谓的怀柔之策,而是杀伐决断,毫无半点犹豫。不然,梁国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崛起呢。
若是他想,那必定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残酷之战。
小小的卫国,又岂是此等强国的对手……
因此,卫国为表赔罪和保住太子卫奕,不得不忍痛割让十座城池给梁国作为赔偿,好来息事宁人,以平琰帝的雷霆之怒。同时,在梁国御使和琰帝其胞弟——萧羽的谈判和周旋下,不但为梁国得到了城池外,还有往后两国生意往来的税务一律全免了。
作为弱势的卫国,面对猛虎的要挟,除了一味地讲和、送礼外,没有谈资格的分量。这看似不公,却也是完完整整地将何谓“弱肉强食”的一面给呈现出来。
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定,收锣罢鼓了。
而此刻,那最大的赢家,正端坐在御书房里,一脸悠然自得地看着手中臣子递上来的奏折,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局得胜,又囊括了许多好处,一点折损都没有的萧琰自是可以摆出这种姿态了。随即,他稍稍地抬起了双目,望着桌案前的一脸严肃的红发男人,轻笑道,“这几日辛劳爱卿你替朕奔波了。凌虚阁在这事上做得真好,收拾得干净,一点尘埃也不留。”
“这是臣,是凌雪阁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劳二字。” 修燃敬下一礼,恭敬回话。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保持着垂首,微倾前身的姿态,又言道,“有一件事,臣需要圣上的请示方可行动。”
闻言,萧琰随之抬起了首,放下手上的折子,映入他眼帘的是修燃为难的神情。他与修燃共事多年,从不见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下,萧琰直觉,修燃口中的这事,定非什么小事……
“祸国妖姬,杨倾思,该当如何处置?”
啊?
原来是指这个啊。近日只记得梁卫两国的事情,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了。
“还能怎样?当是斩草除根了。”
此话一出,男人清冽的目眸一紧,仿佛早知那人的下场会是如此,但自己还是抱持了一丝丝的希望。如今看来,只能是这样了。然而,当他再挺直身,准备应下之时,见到的不止是萧琰一个,还有那鼎鼎有名,圣上的手足——萧羽,大梁的护国王爷。
原来,刚刚那句话是这位王爷说的。他的样貌不但和圣上有些相似,就连声音亦是如此。
只见,萧羽靠在萧琰端坐的椅边,双手环抱在胸前,自然而然地说道,“你都会说他是祸国妖姬了,哪还能再留在这世上呢?既知是祸,便当处之。修燃,这种事情你怎么还要请示皇兄,以往你可不是如此的啊。”
“王爷说的是,但他的身份特殊,臣觉得还是得到圣上请示再处置,较为妥当。” 修燃回道,眼眸底下隐隐地掠过一道光来。
“我倒觉得大可不必……”
“这样啊,留下来吧。”
萧羽的话还未诉尽,便被萧琰笑着打断了。他这么一说,可把现场二人给听得愣住了,很是不解。为此,萧琰继续补充道,“我们能这么快便识破苏将军和卫国勾结,还有知道其中一并谋反的臣子有谁也,可都是他的功劳呢。于公,仅凭这功劳,朕就不能对他下手了;于私嘛……你们不妨猜猜看,他为何要透露卫奕的计谋给我们知道?”
话音一落,二人都陷入了深思中。
“依臣弟来看,他莫不是想另寻他主,不想再替卫奕办事了?也对,被人当作是物品那样送来送去的,谁都会憎恨,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地坤呢?”
“臣觉得……他是想,寻死。”
“是啊,是想寻死。”
可见,萧琰更认同修燃所提出的看法,“他不过是想借着我们的手,给他一个了断而已。像他这种人,若不是经历了绝望,是不会得到这种觉悟的。先是卫国的前太子,再到大周国国君,到现在的苏将军,他就像一个傀儡般,被卫奕当作是赠礼般,被人送了又送,一点自主都没有。比起“憎恨”,更多的是,“绝望”。”
“皇兄,你该不会是同情他吧?臣弟觉得,他确实是可怜,但是多少生命折在他的手上也是事实,不是吗?杨倾思,若是真想死,大可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又为何要借助他人之手?”
“你都说到这点上了,还不知道答案吗?” 萧琰再次反问道。
见萧羽回答不出,萧琰自是理所当然地把目光移至修燃的身上,是要听他想法之时。修燃也意会,直附议道,“正因自知罪孽深重,他才会想借助他人之手。他要的,是“处决、处刑”,非是“自尽”。(所以他才会在那个时候,淡定又从容地面对我们……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不对,是有多绝望。)”
“没错。正是这样,朕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给予他的刑罚,便是“活着”。”
活着忏悔,活着赎罪,活在这一辈子也赎不完的罪孽中。
萧琰伸出一手来,拂过龙雕玉桌的奏折,心中若有所思,“在梁卫的谈判中,可是丝毫没有提过关于“杨倾思”的一个字,想来他已被当作弃子,没有再要回的意思了,亦或是认定他已被我等滅口了。很好,那就让他们一直这么认为吧。朕想着,与其将他还给卫国,并成为收拢下一个人心的礼物,倒不如放在梁国眼下更好,不会变成危害。”
眉眼一挑,沉着置之,“修燃,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话锋一转,其中的含义在明确不过,修燃又何尝不明白呢?
“臣遵令,自会安排妥当。”
“很好,那就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
待修燃离去后,静候一旁的萧羽才开口,目光阴沉,“皇兄,你这是何意?为什么不直接让修燃除掉杨倾思这个祸患?”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不说这个了……”
紧接着,萧琰起过身来,走向萧羽的跟前,摊开了双手,直把人给拥在了怀中。他就像个孩童般,把脸埋在萧羽的肩上,终是把自身最疲累的一面给展现了出来,“今夜留下来陪我……我好累啊,羽儿,你安慰安慰我嘛……这几天没有看到你,我都感觉自己快……”
“闭嘴,不许你说这种话!”
萧羽一个紧张下,直显出真实的一面。只见他双眉紧凑,小嘴微微弯上,眼角全是不舍。这几日,他忙着和卫国交涉,并重新收回兵权与虎符,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萧琰了。别说萧琰想他,他自己也是思念得紧啊。就这样地,他顺应着萧琰,长着茧子的双手附在了萧琰的背后,脚尖抬起,直在眼前人的额间留下一吻……
别开后,是对方那双手把自己揽得更紧了。
“羽儿……羽儿……”
“好好好……我今夜就留下,留下来陪你,可好?”
“羽儿!”
随即,是将人打横抱起,一边目光灼热对视,一边迈开步伐,朝着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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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块隐秘的沼泽地带。那儿雾气蒙蒙,偏僻幽深,时不时便会有猛兽毒虫出没攻击,是无人敢深入的地带。而且,这片沼泽林错综复杂,路径崎岖,千转百回的,若不熟悉这儿的地境,那便是有去无回了。总结以上的这几点,正因此处是如此,所以也成了凌雪阁本部最好的隐身地带。
越过一段隐秘,不为人知的山峦洞穴后,便会见到一扇与石墙相连,估约达千斤重的朱红门扉于此。而在推开这扇门扉,惊人的一幕便会展现在眼前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广的校场,再来便是好几座偌大的宅子和高塔一并建立于此。这些建筑有些是独立的,有些则是连连相建,其外表看去是如此地庄严隆重,雕梁画栋,不同凡响。除了校场,这儿还分成精密坊、机枢府、吴钩台、昭明苑等等,处处皆是凌雪阁重要的机密处。
前是悠长的洞穴,中是神秘的山谷中,后是悬崖大海。纵观看去,全成了一线,其地理位置,建筑构思,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暗黑过后是渐亮渐暗的中区,而越过了这儿,最后看到的,便是蔚蓝粼粼光的一片。这一切看似违和,却在接缝中成了一副奇景,实是令人惊叹这鬼斧神工。
所谓的,别有洞天,形容的便是这样吧。
高楼主事处,一名凌雪阁的女弟子向背对着自己的修燃单膝下跪,并恭敬道,“属下流云参见阁主。禀阁主,卫国留下的余党已清除干净,其暗藏在梁国的探子也一并拔除,不留余地。阁主下令的,皆已完成了。至由卫国的杨倾思,还请阁主指示,该如何处置?”
闻言,那凝视着窗间缝隙之光的修燃垂下了半边的眼帘,平静地置下一语来,“依圣上的旨意,是要将这人囚禁于梁国,且要隐秘,不能被他人发现。除此之外,要将他活着的消息压下,只当他已身死在那场动乱中。我思来想去,除了凌雪阁本部外,其余关押之处都不能保障他不会被人发现。流云,你觉得呢?”
“阁主这不是已心里有数了吗?何必还要再问属下呢?”
随即,流云站起,扫了扫膝上沾着的尘灰后,轻笑道,“属下按照阁主的指令,一开始就安排杨倾思关押在北苑的小宅子中。那个跟随他来的侍女,也一并关押在此处。阁主可是要转移他的关押地?”
“不了,既安生在那处,就别再改动了。”
“那可要派人去看守吗?”
“不必,拘禁在凌雪阁本部只有插翅难飞的份,杨倾思无处可逃。”
“属下明白了。”
修燃转过身来,又言道,“流云,杨倾思近日有何举动?可有异常的反应吗?”
“嗯……”对此,流云有些有口难言,直说道,“与其说举动,倒不如说他冷静地有些可怕。”
“此话何解?”
“就你让他呆在北苑,他就真的呆在北苑,一步也没有踏出北苑外。这段日子,属下有去看过杨倾思好几次,怎么说呢……他确实是如传闻般那样美得无可挑剔,又有些高贵端坐的姿态。但他真的好安静,平静地让人感受不到他的情绪。看他那心如死灰的眼神,像是在等死,完全不是一个战俘该有的表现。”
听及此处,修燃的脑海不禁浮现出那一夜,他第一次正面对望杨倾思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也似流云说的那样,安静、平静、满眼都是惆怅,那准备好的姿态,是在等有人能亲手给他了解的时候。所以当听到流云所述时,修燃能想象到杨倾思的模样。
“他平时都在做什么?”
“禀阁主,白日都是在庭院中坐坐,或是盯着某一处发呆许久,倒没有什么异常的。夜晚时分则是独自处在卧室,一步也没有踏出。”
“是吗?我去看看他吧。” 语毕,修燃迈开了脚步,朝着门扉走去,但在越过流云之际,他又顿下了脚步,小声嘱咐道,“若他有所求的话,只要是不过分的,在分寸以内的,都可以允准。我可不想凌雪阁落了个刻薄的名声。”
流云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但也提出了一问,“阁主,您觉得,杨倾思会不会自尽啊?人被囚禁久了,便会冒出这种想法的……”
“不,他不会,也不允。”
直截了当的置下这一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流云一人处在了当下。流云凝视着修燃的背影,不禁动了一下双肩,自言自语地,“看阁主您的反应,像是被那个杨倾思给勾了魂去呢~ 嗯……以阁主的性子,哪怕是杨倾思,应该也很难动摇吧。屠戮鬼面,可是说笑的。”
不知不觉中,缝隙间映射入内的光更暗淡了,直至拉远而去,变作了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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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阁北苑处的庭院中,有一棵不合时宜的红梅在那儿伫立着,而这开满嫣红的梅花枝下,是那身着单薄绿色,以缎带束着简易发髻,身姿失落的金发少年端坐在此。他默默地昂这首,抬起眸子,在无声中凝视着顶上满片的梅花花蕊,其心思早已随风飘远了。
他的身周空无一人,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也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那绿草间传来轻微窸窣声,才会被他给察觉到。倾思回头望去,目光直落在那与他同是一样沐在阳光下的男人。
微亮的阳光下,男人的红发被映照得格外耀眼,一袭黑白相映的袍子,严肃沉静的面容,突显出他非一般的气质,能感受到他自带的凛冽气息。当看到他来到的那一刻,倾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从草地上立起,面对着不发一语的修燃,依着礼数,敬下了一礼后,再挺直腰身问道,“阁主来此处,是欲意为何?”
清风轻掀,沉稳的步伐也跟着迈开,向前凑近,立于倾思面前,保持着一段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回道,“这儿是凌雪阁本部,我要去哪就去哪,无人能挡。”
听到这话,倾思浅浅一笑,微微颔首,“是啊,阁主确实是无人能挡,不似倾思,拘禁于他乡,弃子一枚,等候发落。” 他说这话时,很是平静,很是端正,脸上不见一丁半点的波澜,倒是把修燃给听愣住了,“所以,阁主来这儿是要给予处刑?还是来看我是否已自尽了?”
修燃思量了片刻,眸子中低沉也沉静,“圣上下旨,对你不得用刑,不得出外,需严加看管,关押于梁国,永世都不得返回卫国。对外,早已宣告了你死于那一夜的动乱中。现下,世人皆知,祸国妖姬杨倾思已然逝去,在这里的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卫国战俘而已。”
“这样啊……大梁国君是用另一个方式,来成全我死的念头。” 倾思没有感到释怀,也没有感到欣喜或悲伤,只是内心很是安静。他伸出收去,接过了被风吹落的一片红梅花瓣,以着最温和的语气,说出另一翻意义的话语,“大梁国君果真英明,想来是怕“放虎归山”吧。”
“没错,圣上说他不想放你回去,正是因为不知道你会不会又被卫国拿去收拢他人来对付大梁。与其放任这潜在的危机,倒不如把你关在这里来得更保障。”修燃也不避讳地对他说出实话。但他也没有想到,少年会如此地平静,还是说,他已经放弃了……
倾思将掌心的花瓣递近眸前,一双水灵灵的瞳目流转于掌心上的花瓣,嘴角上扬,细声相诉,“明明同是红梅,可比起故乡的红梅,却显得不一样。花开花落自有时,待尽盛放枯萎交替时,我杨倾思亦是。”
思顿了片刻后,少年把手向男人伸了过去,示意着修燃接过。殊不知,他那一瞥,那一绝美的容颜上溢着连连异彩,似水仙百合的纯净动人,微微一个勾勒,便能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修燃强忍着心中的躁动,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拈那片花瓣。
“给。”
少年开了口。
“……”
男人动摇了。
然而,就在这动摇之际,一阵不适宜的大风刮来,直把倾思手中的红梅花瓣给吹走,迅速地,猛然地,飘扬至又高又远的天空去,升至他们触手不及的地方去……好似少年的命运,捉不住,握不紧,漂流在风中,不到最后,寻不到最后的归宿。
掌心的花瓣吹走了,二人那伸出的手也无奈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二人的再次四目交接,映在眸中各自的清澈和收敛皆揽入他们的心间……
这里说下,皇帝萧琰和王爷萧羽是骨科。太子和长公主是萧羽孕育的。可是萧羽是有王妃的,还和那个王妃有了一个嫡子。而这个嫡子,以后会是修燃和倾思的孩子的老攻。
很乱吧?朝朝也是这么觉得~
要评论~拜托拜托*(σˇ∀)σ小仙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