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玫瑰有爱意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他不在母亲的回忆里 大约一小时后,pete带着干树枝和一个在沙滩上幸运发现气已经所剩无几的打火机往回走,远远看见Atlantic倒在地上,将身体蜷成一团。 他赶紧跑过去,查看Atlantic的情况。 “好烫。” Atlantic的额头滚着不正常的高温,脸颊上终于浮现除了苍白之外的绯色,身体颤抖,嘴里无意识断断续续嘟囔一些让人无法听清的话。 太阳虽然已经升起来,四周明亮得刺眼,但空气中流动的风还是带着微弱的凉意,一棵独生椰子树对着大海斜斜伸出。 “不行,要先把火升起来才行。”他摆弄好柴火,拿出破旧的打火机,喃喃自语,“拜托拜托,小兄弟,像刚才一样,一定要再努力一次,打出火来啊!” 消耗掉打火机最后一点存货,火总算顺利生起来,他把Atlantic安置好,又去椰子树底下打算搜寻新鲜一些的椰子,然后再去抓几条鱼。 临近中午,Atlantic终于醒过来。 pete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正仔细地翻动几条用树枝串好插在火边烤的鱼,火堆的另一边放着三个被石头砸破的椰子。 他的嗓子像被刀锯一样疼,身上也冷得很,使不上力气。即使这样,他还是分了一半的精神来生pete的气。 “你怎么去那么久!” “嘿,吓我一跳。”pete两只手分别拿着一串烤鱼,听到声音,转脸去看他,“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很嘶哑,因为生病的缘故,整个人像被抽走一只大半棉花的可怜玩偶熊。 “就这些啊。”pete晃了晃手上的鱼,又指了指火堆和椰子,“这位大少爷,不指望你帮忙,老老实实躺着,当一个安静的病人就好。” “你说什么?” “我说,躺着!”pete把鱼叉好,转身把他推到地上按住,“病人先生,请你老实呆着,再吵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拳,帮你再好好睡一觉。”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pete按压双手,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岛上就我们两个人,对付一个病秧子,打晕,埋了,多简单。” 虎落平阳被犬欺,何况pete不是什么可爱的家犬,这家伙简直是一只暴力成性的猎犬。 快速衡量现实情况,Atlantic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老实在地上闭上眼睛躺好。 “起来,喝点椰子水。” pete递过来一个椰子,看着没有表皮一点青色的椰子,他一脸万分嫌弃的样子,又懒懒地把眼睛闭上,丝毫没有想起身把椰子接过来的意思。 “水果蔬菜,我只吃刚刚采摘的,把这个不知道烂了多久的椰子丢远点,我不吃,也不想看到。” pete火气上来,近乎一年的奶爸生涯,耐心什么的,对着venice可能还能挤点出来,对别人,哪怕是vegas,只要敢突然抽疯犯倔,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给你惯得!pete一手拿着椰子,一手抓住Atlantic的脸,强迫他张开嘴,把整个椰子里的水,一股脑儿全给他灌下去。 “咳咳……咳,喂!你……混蛋,你做什么?” “大少爷,我跟你说'喝点椰子水'的意思是,你自己,用双手,主动拿着,然后乖乖地喝下去,懂了吗?” 把没有汁水的椰子丢开,pete拿起一个新的椰子,塞给他,“敢丢掉,我就去找腐烂的椰子给你灌下去。” 看着似乎陷入处理器短路故障,抱着椰子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的Atlantic,pete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喝啊,难不成还需要我'伺候'你喝吗?” 他愣愣地看着pete,过了一会儿,自己捧着椰子小口小口喝起来。凉凉的汁水,带着丝丝微甜,直达焦躁不安的心脏,稍稍宽慰他的痛苦和煎熬。 “给我鱼。” “没熟。” “把火烧得旺点,我还能感觉到冷。” “你冷和火旺不旺没关系,是因为你有病。” “把椰子砸开,我要吃椰肉。” “没空。” “喂,pete,我说……” “安静点!”pete朝他大吼,拿着扒火的粗树枝指着他,烦躁地说:“一会儿鱼,一会儿火,一会儿椰子,烦死了,能不能有点眼色,世界上哪个病人有你事多、话多。” 吼完人,世界果然清静了。pete继续专心烤鱼,余光瞥到Atlantic身旁两颗被放在一起的空椰子,像幼儿园放学被剩到最后的两个小孩,在空旷的小操场上并挨着互相依靠乖乖等待家长,乖巧、固执又可怜。 算了,跟个病人生什么气,起码这家伙喝完没乱扔椰子壳,好好收拾过,知道垃圾要收拾在一起。 “拿去。”把最先烤好的鱼递给Atlantic,pete对他说:“吃完了别催,烤好了会再给你,敢吵,我就揍你。” “嗯。”他接过鱼,一边挑刺一边对鱼吹气,开开心心吃起来,刚咬下一口,还没有咀嚼,眉头立刻皱起,“有糊味,好苦,难吃。” “不吃就吐掉。” “不吐。”他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又立刻咬下一大口,含着肉说:“起码比Vill姨做的好吃多了。” “谁是Vill姨?”pete随意一问。 “Luca的妈妈。” “你那个身手不错的手下?”pete对那家伙的影响很深,主家和分家所有的保镖全部加在一起,能赤手空拳打赢那家伙的,绝不超过三个。 “嗯,Vill姨去世前的那段时间每天都会给Luca做便当,我偷吃过一次,直接吐了。”他回想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味道,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却还心有余悸。 “但Luca每次都会吃完,真搞不懂,明明每次都因为太难吃哭得稀里哗啦,却还逼着自己吃完。” “唉……你……”pete长叹一口气,看着他说:“Luca,他不是因为便当难吃才哭的。” “那为什么?”他疑惑地问。 pete突然意识到,对于Atlantic来说,他是妈妈生命中被人为抹去的孩子,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分娩的痛苦和失去的残忍是妈妈对他的全部记忆。 虽然父亲实在糟糕透顶,但vegas和macau好歹享受过几年温暖的母爱,在妈妈的呵护下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学会母子之情、手足之情的珍贵。 Theerapanyakul的第三代中,只有Atlantic是真正不曾拥有过亲情的孩子,只有他不曾对着尚在人世的母亲亲口喊过一声“妈妈”。 我们人生的痛苦,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 可Atlantic,连拥有那一半痛苦的资格,都被无情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