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Natural Language

   “换件外套，和我去一趟内华达。”

   阿莱莎在给哈雷摩托打火。我思忖片刻，决定不去细想以她那幼童体型能否够得着踏板。阿莱莎成为我的新上级不过一个月，我便听惯了茶水间关于她的各种轶事——尽管她似乎并不太喜欢社交。总的来说，正如她拿词典轻敲我脑袋时所调侃的：“哪来这么多废话，听我的便是。”

   这辆哈雷有名字，如那个废弃数据库一样名为“telescope”，即“射电望远镜”。我不是好嚼口舌之人，阿莱莎不说，我自然也没追问过为什么。阿莱莎在车首加装了一个小型蓝牙音箱，尽是些硬摇滚公路音乐。启程前放的似乎叫什么《Highway to Hell》，我嫌它聒噪，背身戴上降噪耳机。

   “你真的完全不好奇为什么突然要去内华达吗？”她扭臀骚扰我，我能感到她的盆骨硌得瘆人，“以及为什么开摩托？”

   我深吸一口烟。“我怎么知道您在想什么呢，亲爱的？”我反讽她，“以及，我由衷地认为说话很累。”

   她耸肩，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头盔。确保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说：“我建议你抱住我的腰，以那样的姿势你很快就会散架的。”

   不等我将烟蒂丢出去，阿莱莎已经一脚踩上油门。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紧抱着她不撒手，而她正戏谑地冲我挤出一个鬼脸。我百分之百确信这个娘们超速了……我甚至能听见鸟翼如战机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时的轰鸣，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栗。

   她讲起自己在南安普顿的求学经验，本科学的生物科学，后来专精基因工程。“虽然我在所谓的罗素大学集团，但学得是真的头疼。不像你这种生而天才的人工制品，我学数学会生理意义上地头疼。”她还问我有没有去过墨西哥的库利阿坎，我诚实地回答了“否”。接着她滔滔不绝地讲起那里的风土人情，那里的棕榈树和桶装啤酒，和如何在酒馆里用飞镖赢到一千比索、又在对方反悔而掏出左轮时，踢掉高跟鞋提着裙子夺门而出。

   倒是和茶水间所听到的“风流往事”并无本质上的太大出入，只是再多的细节我完全听不清，计速器已经跳表到了八十公里每小时。我只在乎她后背防风外套上那烟灰烫出来的黑洞，这衣服又似乎是什么牌子货，一支万宝路大约是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