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火烧不晋之谋国58

 Chapter58

百鬼夜行的中元节，夜像是比其他的更要黑沉。

韩烨回到弘文殿去敲徐晋的门，徐晋提着一个箱子出来，韩烨探头看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纸银锭。

徐晋的眼神有些迷茫，京城虽大，但没有一处是能安心去祭奠他们的。

“要不是海州那边需要盯着，我们可以去善化寺，顺便还可以找印光大师聊一下。”

韩烨顺手就将箱子拿过来，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没有去城外，而是去了太子府。

在靖国太子府祭拜大虞的人，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合适，但大虞的肃王都在太子府，这样好似又极为合理。

徐晋从来没有好好逛过太子府，他以余韧霜身份正大光明出现在太子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能保证你在这里烧纸钱的时候，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依旧是书房，蒙维拿来两个火盆，韩烨让他忙自己的事，不用过来伺候。

“阿晋，那九名女子都安好，只是受了点惊吓，想必需要些日子来平复。”

怕徐晋会恶心，没有将章敏怀的变态行为讲述。

“人渣做坏事有时候只是一个念头，但却给别人烙上一生的阴影。”

徐晋烧纸钱的手顿了一下，韩烨想到去年八月十二的那日，心也跟着抽痛，手揉揉他的发，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每个人都有禁忌，而禁忌可能永远不会消失。

但至少能让制造禁忌的那人消失。

“阿烨，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吗？”

徐晋并没有看他，而是专注地看着那慢慢会火吞噬了纸银锭，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映出光影，打在他的小巧的鼻子上，薄薄的唇抿着，带着几分冷清和悲悯。

“傻瓜，中元节不准说鬼的，会做噩梦的。”

许是怕徐晋一人做噩梦，韩烨跟着说了鬼，好像这样鬼就不会只吓他一个人了。

徐晋沉默，丧国之痛，痛彻心扉，以往时候，他都可以不去想，但今天由不得他不去想。

“想哭就哭出来吧。”

韩烨伸手欲将徐晋揽入怀里，徐晋轻轻挣开，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已经快一年了……”

“我答应过你的，三年必会让朱霄血债血偿。”

韩烨声音也轻轻的，但却重重地落在徐晋的心上。

第二天甫一上朝，杨腾就将宋州女子献祭案向嘉宁帝汇报，满朝震惊。

嘉宁帝让人将章敏怀和杜慎独带上来，两人仪容均齐整，眼神黯淡。

“皇上，微臣是受这个老家伙驱使的，那些女子都是被他祸害的，与微臣无关啊。”

杜慎独这话一出，朝廷众人皆面露鄙夷之色，嘉宁帝看了在一旁不出声的章敏怀，面色如水：“说，给朕一五一十地说。”

杜慎独边哭边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强权压迫不得不当狗腿子的角色，而章敏怀则成了色中老鬼、心理变态、以权压人、善搞巫蛊的形象。

“杨腾，按照律令，杜慎独该当何罚？”

“回陛下，当以磔刑。”

一问一答间，满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磔刑，即砍头后将尸体分裂。死后虽无痛觉，但尸身不完好，在人们的观念里比痛苦的死去更严重。

“太子，问题是你发现的，你有什么意见？”

太子韩烨温润如玉，为人宽仁，世人皆知，嘉宁帝这样问，无疑是想给章敏怀一个从轻处罚的机会。

“回陛下，儿臣认为杜慎独所犯之罪，磔刑过之。”韩烨面色如水，平淡无波，接着道：“点天灯即可。”

韩烨自然是听明白了嘉宁帝的意思，但他真的恨极了杜慎独想，特别是他那双碰徐晋的手，碍眼极了，所以他提议点天灯，点天灯痛苦的是活人，但死后尸身是完整的，在世俗意义上比磔刑还要轻。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疑问：这杜慎独到底是怎么惹了太子，怎么就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