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植物篇·江油·养马峡·20180901(五)

上上期记录到宽叶母草的时候,我正处在农田和森林的交界处。林缘的植物多样性比路边高一些。

常见伞形科的花都长得差不多,我确实不怎么会分,这个鉴定是根据叶子得到的。存疑,但不可能是蛇床。据说不同伞形科的味道不同,但不建议尝试,因为有些种类毒性比较猛。
接近林荫的地方,蕨类与林下一样茂盛。

养马峡出产的几种鳞毛蕨让我对鳞毛蕨科和蹄盖蕨科都有了新的认识,用人话说就是:越来越不会认这两个科了。蕨类嘛,大家笑一笑就好。
没有行人和马匹的干扰,一些成熟的果实幸免于难。

蔷薇属少数几种能吃的果实,口感酸甜,当地人称之为刺梨,老河沟保护区还做过刺梨蜂蜜酒之类的公益产品,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的蜂蜜酒水平怎么样,毕竟我滴酒不沾。
其实缫丝花的果实本身也能酿酒,但保护区总不能直接摘野果来卖吧。

胡枝子属,像铁扫帚和牛枝子,但小叶更圆。作为一种常见的胡枝子属本土植物,本种在当地被当作饲料来喂养牛马。与禾本科牧草相比,豆科植物蛋白质含量更高,牲畜吃了长肉比较快。当然,现在正规养殖场都用饲料了,啥豆科植物也不如饲料快。从这个角度来说,标准化的畜牧业生产能够保护某些本土植物类群。
再往前走是森林,林下泥泞湿滑,落叶很厚。走了一会,我看到了一棵长得很不像蕨的蕨。

常见的蕨一般属于蕨纲下的真蕨目。不在蕨纲的蕨很少,如卷柏、木贼等,它们的形态与普通蕨类相差甚远。
在秦仁昌系统里,蕨纲分为薄囊蕨亚纲和厚囊蕨亚纲,常见的真蕨目和萍、槐叶萍组成了前者,而后者则包括了观音坐莲目和瓶尔小草目。阴地蕨在瓶尔小草目中。
说实话,瓶尔小草科的东西我也是只见过这一次,虽然网上的图一抓一大把,看到实物的时候我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啊,这是个蕨。
树荫下还有另一种鳞毛蕨。

种名存疑,但跟刚才那种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个种叶轴上的黑鳞多而明显,上一种叶轴背面无明显的黑鳞。此外,本种羽片逐渐缩短,而前面一种则是骤然缩短。
怎么样,读完上面一段,是不是觉得蕨类的分类很无聊?杰哥也是这样想的。
林下不只有蕨类,某些被子植物也不怕弱光环境。

我知道以前的百合科被拆得七零八落,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在同一个族里的东西能被分到不同的科。这个东西以前在黄精族,跟一众黄精、鹿药玩得很好,长得也很像(至少我认为挺像的)。
然后,聪明的,你告诉我,为什么黄精族的其他成员都去了天门冬科,只有万寿竹这一群去了秋水仙科呢?植物界的趋同演化真的可怕,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因为是野生环境,即使是蕨类也未必能完好无损地生长。

能长就长,不能长就直接退化掉,这是我见过的最随心所欲的蕨。一般来说,如果旁边有长相周正的个体,采标本的植物学家也不愿意采这种奇行种。因此,尽管名字里带着多变两个字,书里并没有记录这种变化。
这个书里没写.jpg。

要不是旁边那个没对上焦的叶子,我真会觉得它是水龙骨。
这也是个形态多变的种类,一般附着在岩石上,能耐受非常贫瘠的环境。
这小树林里的蕨长得真神秘呀。

林下偶尔能看到的棕榈科植物,生长状况似乎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栽培的棕竹跟野生个体相比就像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其实我在路上也见过几棵变异铁角蕨,但这东西我在前两年见得太多了,所以一直懒得重新拍。我以为今年不会拍到变异铁角蕨了,结果,我还是低估了它的变异幅度。
这东西就像土豆炖牛肉里的老姜块一样,总能给我惊喜(迫真)。

众所周知,悬钩子属是一个很容易定种的类群,即使没有花,没有果,只有叶子,也能定出来。
以上文字纯属捏造,请不要信以为真,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定错十种甚至九种悬钩子。
被悬钩子扎了几下之后,我放弃继续登山的想法,下山回到了主干道。

野生的山药,在日本被用作食物,据英文维基描述,这类野生薯蓣有时用于日式荞麦面的制作。
至于国内吃不吃它,我目前不是很清楚,所谓的“铁棍山药”可能跟它有点关系。四川山民在前些年会挖野生的山药块根出售,现在已经很少了,因为山地地下结构复杂,挖一棵薯蓣需要浪费相当长的时间,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低效的赚钱方法逐渐淘汰。

薹草属常见种类,经常与浆果薹草同域发生。三年前在梵净山的时候,同行的朋友们都拍到了红色的浆果薹草,只有我没看到,只搞了几张十字薹草的照片。
现在想想,十字薹草也不错。

菝葜属是广布且常见的杂草(虽然有不少灌木),其托叶特化而成的卷须是除花果外最重要的鉴定特征。然而,这一类群中有部分种类是没有卷须的,这个时候,就要靠气质来判断了。
果实能吃,但不好吃,吃过一次的一般不会想尝第二次,但有些人吃过之后就会让别人也试一试。

鼠李科,在山区比较常见的种类。果实很好看,但不好吃。民间有时以其嫩叶代茶,但显然不如真正的茶好喝,因为古代人选择茶而非其他树叶,与茶叶里的***有很大的关系。

不太常见的攀援蕨类,复叶缠绕在其他植物上。攀援是一种非常取巧的生存策略——既能享受高处的阳光,又不需要在机械支撑组织上耗费太多的物质和能量。然而,一般来说,攀缘植物在爬到顶层之前需要耐受较低的光照条件。

曾经在椴树科中,现在属于锦葵科。不太常见的伴人植物,在田间地头比较常见,但无法耐受城市内的环境。
另外,不建议用百度搜索其中文名,如需搜索,请附带拉丁名。

被啃得面目全非,可能是马,也可能是昆虫,但吃蕨类的昆虫很少,我今年只见过一次。
因为本种特点比较鲜明,在国内又很常见,所以即使叶子残缺,也能鉴定。如果换成凉山州3000m的大山里长成这样的耳蕨,我还真不敢认。
不是所有的蕨都可以给马吃,下面这种就是一个反例。

在古生代,木贼类相当繁盛,有很多巨大的灌木或乔木种,但现在已经灭绝得差不多了,唯一幸免遇难的现生木贼科只有一个木贼属,所有种类都是不怎么高大的草本植物。
虽然它的咖喱人已经没得差不多了,但现在还活着的种类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尽管木贼一般不会导致人类的中毒反应,但它们产生的某些物质对牛马等有蹄类有比较强的毒性,现代畜牧业没有完全建立的时代里,经常有木贼中毒使牛马死亡的报道,这种对有蹄类专用毒药很可能是哺乳动物出现后才有的性状。

常见的紫菀属植物,具离基三出脉,在最新的APG系统中被修正为三基脉紫菀的亚种。
三脉紫菀形态多变,不同地区出产的标本,气质完全不同,但是没有不连续的特征可供区分。南方有些地区的居民把早春的三脉紫菀嫩芽当野菜吃,我这里倒是没有这个习惯,万一摘成了一年蓬,吃起来多难受。

常见(指经常出现在餐桌上),在中国南方半野生。花池里偶尔种几棵,但我没看到有人大规模种植。
与其他天南星科植物一样,新鲜的魔芋块茎有毒,不能吃,需要用类似制葛根粉的方法把魔芋内的淀粉和其他杂质洗出来。魔芋块茎中除淀粉外还有另一种多糖——葡甘露聚糖,可以制成凝胶,也就是魔芋粉。因为人类不怎么能分解这种多糖,所以魔芋粉基本上是没有热量的。
我不太喜欢这种完全没有热量的东西,它只能让消化道获得虚假的满足,并不能让身体获得抛瓦。

我也不知道中文名是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因为蜜蜂喜欢采它的蜜吧。其实蜜蜂科的种类确实很喜欢管状花目,管状花目的很多特征也都与蜜蜂科的身体结构协同演化,比如,本种花冠管的长度与某些蜜蜂口器的长度基本相同,纤细的花冠管可以防止大多数食蚜蝇等其他传粉动物访花。

常见的葡萄科攀缘植物,一般生长在岩壁上,但有时也能在大树的树干上看到。
我曾经短暂地养过一只葡萄天蛾,附近没有其他葡萄科植物,治好给它喂崖爬藤,一开始它死活不吃,两天之后就真香了。
后来孵出了一只瘦姬蜂。

颜色很鲜艳,常见种类,西南全境可见。似乎没有毒,但坚韧如木栓,没有食用价值。
多孔菌科还有很多常见的种类,它们的特征比较鲜明:坚硬,厚片状,附生于朽木上,反面多孔。有部分灵芝属的种类与多孔菌相似,但薄很多。
这货以前在革盖菌科,不知道这个科现在还有没有,真菌的高阶分类我是真的不懂。

水龙骨科。当地常见的附生蕨类,见于岩石和树木上,生态位与崖爬藤相似。本种与石韦类似,但叶子更小,先端钝。石韦属种类甚多,但不同种类之间的形态差别都比较明显,少有特别近似的种。

常见种类,形态变化比较大,英文FOC中,多花木蓝所在的马棘组经历了很大的变动,包括马棘在内的很多近似种都被不声不响地抹去了,所以现在多花木蓝形态的变化幅度远大于老版《中国植物志》的描述。
“木蓝”这个名字跟花木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它的真正来历与我国古人制作蓝色染料的工艺有关,木蓝与蓼蓝一样,枝叶沤水发酵后可以得到蓝色染料。当然,这种靛青染料的水平是不如普鲁士蓝等无机染料的,否则也不会被弃用了。

红豆杉属植物,针叶比同属大部分种类细长。能耐受寒冷的环境,在北京仍然能露天栽培。与红豆杉本种的尴尬境遇相比,粗榧的生存状况似乎好得多,而鉴于同属植物化学成分相似的原理,似乎可以选育紫杉醇含量比较高的粗榧进行标准化的农业生产,这可以进一步降低紫杉醇的价格。
转念一想,转基因方法生产紫杉醇的效率比栽培高太多了,可以收智商税,但没必要。

在当地也是比较罕见的种类,与党参属很像,但有些微妙的不同。果实味甜,可以吃,这可能是导致本种数量不多的原因。
说起来还真有点扎心,我一颗都没吃。
想吃,就要栽。只吃不栽,必然会越来越少,最后谁都没的吃了。
它的根有时候会跟党参混用,我对此没什么意见,这类中药对我来说就是调味料,生抽和味极鲜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