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

小时候,胆子小。就是现在,长了副熊样,却还是个鼠胆。
烟花爆竹之类都未曾好好玩过。不单单是畏惧那响声,更怕不小心受了伤害。可偏偏过年时亲戚总喜欢塞孩子点零钱,让我们去闹着玩。几个弟弟欢心地跑去小店捧了各种样式的回来。而我却不知道买什么才安全,往往因此把钱给省了下来。
亲戚们都说我懂事,会节约。不像他们的孩子那样调皮捣蛋,就知道玩。其实正处于那个年龄段的我也未尝不想去调一下皮捣一下蛋。
有几年,流行一种“摔炮”。不用擦燃,只要狠狠地摔在地上,就会发出声响。我买了几包,就在家门口那儿摔着玩。正当此时,邻居的儿子却不怀好意恶狠狠地向我逼近。我手举“摔炮”,像狼牙山五壮士一般,把一枚枚“摔炮”投掷到他的身边。
他一点也不畏惧,倒还捡起了几个未炸响的向我还击。两人嘻嘻笑笑,不多久,就把那几包玩意儿给折腾光了。
最讨厌的是那种长串的鞭炮,悬挂起来或者用竿子挑着放,那也没多大关系。就怕那些开业图喜庆的人把它撂在地上,点着了捻子,任它个“噼里啪啦”,烟尘狼籍,吓着了不少偶然路过的行人以及奔波觅食的野狗。
这种炮仗依旧吓不倒我的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弟弟们。他们会玩,敢玩,而且玩得更绝。他们把小鞭炮当做沙包玩,投掷、躲避;他们把小鞭炮扔到井里,响了,就算成功,倘被水淹了,你就是个孬种;他们把擦燃的小鞭炮扔进瓶子里、纸盒子里,然后就远远地等着那一声响。
有的鞭炮质量不好或者返潮了,一时闷在了那儿,就惹得几个小兄弟心急。他们当中总有一个最勇敢的。他跳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鞭炮从瓶子里或者纸盒子里倒出来,然后看了看。大家凝神静气,闷声不响地盯着他。直到他像一位领导一样宣布“这是个哑炮”后,大家才缓缓地吁了口气。而那个最勇敢的人肯定不会是我,我一般都是躲在很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即使我跟父亲在一起,我也不敢碰这样的危险品,那是因为我的父亲也是个胆小鬼。烟花和爆竹其实是不一样的。烟花是为了好看,爆竹只不过图个响。
很久以前的那个元宵,那时我还瘦小,可以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把他当大马。夜里人很多,父亲怕我走丢,就一直这样驮着我。“咚”地一声响,天空中突然一亮,很多人都抬起头仰望,是有人在放烟花。我执拗地让父亲也去买,他就只买了两三根回来。
父亲把烟花高擎在手上,略微哆嗦地直指向天空。他说他要点火了,问我怕不怕。我还坐在他的肩膀上,但已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额头,说道:“不怕,不怕!”父亲就爽朗地笑,我也笑,绚烂的烟花和夜市的街灯依稀地也在笑。
我问父亲:“爸爸,你怕不?”
父亲说:“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放烟花。你说我怕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