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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

2023-04-28 20:48 作者:苜月_拖更中  | 我要投稿

是我的作业,一篇大半部分真实小半部分虚构的文章,大概也能算苜语纷纷就发上来吧。


华师校园里有很多猫。

 

“或许也能算得上家养猫吧,”我摸了摸陶陶的头,向身后几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解释道,“我们对她的常见称呼是‘车模’,这块算是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了,每次经过时,总能看见她趴在车上晒太阳。大概是被摸惯了,她根本就不怕人,只要动作轻一些就完全可以哦。”

我让开身,身后的学妹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冲上前上手吸猫了。

“要摸可就得趁着这个好机会摸个够,放平时,这家伙身边哪次不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想挤都挤不进去。”我抱着臂,立在一旁暗笑这群孩子活像是没见过猫猫的样子。

某个学妹问:“学姐,能给她喂东西吗?”

我失笑:“就是因为她吃的基本上都是学生们喂的,所以我才叫她家养猫。基本上什么肉类都能拿来喂吧,不过她最喜欢的似乎是有家的蟹棒,要是有心你们倒可以备一点在书包里。”

“行啦行啦,还要带你们去熟悉三号楼,先跟陶陶说拜拜吧。”我拍拍手,“乖陶陶,再见啦。”

陶陶慵懒趴在哪,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对我们这些看客毫不关心。她摇了摇尾巴,虽然知道这是在驱虫,我还是自作多情理解成她再和我道别吧。

 

虽然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灰色条纹猫,陶陶却因为这得天独厚的位置成了校园里的明星猫猫,凡是路过的人基本没多少会对她有恶意。而她永远都是那副高贵的矜懒模样,好像发生什么都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倒不如说,这是猫的天性。

“有时还真挺羡慕陶陶的,”某天下课,路过围着陶陶的人群时,我随口感叹道,“每天晒晒太阳,也不用刻意卖萌就有一堆吃的送到嘴边,哪像我们这群大四狗,拼死拼活拿学分还要操心这个实习那个竞赛——”

“你确定吗?”室友不客气打断了我,“有时候你认为的和猫认为的可不一样,说不定送来的都是你不喜欢吃的呢?”

“我连东二食堂都能天天吃还怕什么难吃?不过你说的也是啊,谁又知道猫是怎么看待自己被学生包围的一生的呢?”

“一生……或许,有些猫连一生都过不完呢。”

我们都沉默了,我知道她指的是哪只猫。

 

那还是我大一刚来华师的时候,东区小树林里有一只小黑猫,经常窜进这片宿舍区的院子里玩。宿舍楼里的人对这只小猫都很熟悉,那时陶陶还没成为华师热门生物,大家基本都会各自喂各自宿舍楼下的猫。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对家养猫的自觉,从来不记得带吃的,小黑很可爱,当时的我只这么想。

人和猫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见面时会想要摸她给他喂东西,但见不到时,压根想不起来这个校园里还有一只猫的存在。

当我再次听到小黑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学期开春了,校园群里桂湖猫猫保护联盟沉痛宣告着小黑难产去世的这个事实,说是大家正抓紧在给校园里的猫猫做绝育……

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没看进去,小黑只是一只和我有过短暂交集的猫,我还不至于为她伤心欲绝什么的,我只是有些恍惚,我曾接触过的,一个实实在在的鲜活生命,就这样离开了。

并不是什么宠物的命比人金贵,而是正因为人知道生命的宝贵,才不愿意看到有不该离开的生命惨遭不幸。

从那以后,我的书包里便常常备着蟹棒,投喂关心猫猫的习惯,或许就是因此养成的吧。

 

“说起来,那只牛奶猫最近怎么没看到了?”到元二附近,室友像是在找什么,“明明之前还一直在这讨吃的呢。”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不对这也不是花钱的事,这只能证明你们没有缘分啦。”我把她推进宿舍楼,“行了还是先操心我们自己吧,熬过这最后一个月就放暑假啦。”

 

九月的桂子山并未开多少桂花,桂花树上还是绿油油一片。我仰着脖子找了很久,才不得不丧气趁认要开花还得过很长时间。

“呼噜呼噜……”刚想离开,草丛里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我循声望去,那只牛奶猫正一脸凶狠盯着我,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奇怪啊,这孩子原本也不是这个脾气……我本想翻找看看,奈何牛奶猫一副我向前一步它就要撕了我的神态,我只能跑去侧面。原来如此,她已经成了三只小猫的母亲了啊。

万物皆有舔犊情深一面,何况猫乎?我看了看蜷在一起的小团子,不由得小小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一定很不容易吧。

我去自助售卖机那买了些鸡腿卤蛋,捧着一怀东西走回去。牛奶猫见我不断接近,竟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委实给我吓了一跳。知道这大概是她的警戒范围,我也不强求,捏碎了卤蛋轻轻放在地上,离远了几步。

牛奶猫警惕看着周围,慢慢伸出爪子靠近食物,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它拖了回去。但她自己并没有吃,而是让给了身后的小团子们。但那么小小一块卤蛋怎么够分呢,最强壮的一只小橘猫扇了自己的兄弟两巴掌,抢走卤蛋狼吞虎咽。

我一一放下食物,可无一例外,除了牛奶猫自己吃了几块鸭腿外,所有的东西都进了那只橘猫的肚子。

我自嘲笑笑,我怎么给忘了呢,它们本是生活在自然中的生灵,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它们的准则。将人类的道德标准强加于它们,从一开始便是不可能啊。

我离开了,回头看看,牛奶猫依旧在呼噜呼噜警告着路人。

 

但出于恻隐之心还是别的什么,我依旧会时不时给它们些吃的,但牛奶猫的凶狠却一如既往。某个同学路过,愤愤道:“这几只猫就是白眼狼,吃了东西还不给摸,我还不如去喂小树林里的猫呢。”

我笑笑没说话。我并不知道对它们这桀骜不驯的野性,我投喂的行为是错是对,但萍水相逢一场,我不愿再看到生命因为我本可以做到的事而在我眼前消逝了。

“养不成的……你们真的成为不了家养猫吗?”

沉思良久,我终于喃出了这个问题。

 

我决定试一试,或许在长久的喂养中,它们真的认识我了呢?

我没再把蟹棒放在地下,我将它握在手中,轻声呼喊:“来呀~想吃的话就来呀~”

草丛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我知道它们在哪。

我等了很久很久,从天边逐渐染上夕阳的颜色到日落西山,它们还是没有出来。

我放下蟹棒,沉默转身走进宿舍楼。小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轻微喵了一声。

兽性与道德间,终究是有着永远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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