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工智能演义》第四章 穷究修炼
第二天赵准晶按时上班，韧辉演习了一上午，没闯过第十一关。
吃饭时韧辉开始反思，饭后赵准晶回到办公室，韧辉再一次将王霁菡的示范闯关后台数据调出来，与自己最后一次闯关的后台数据进行对比。
十几分钟后，韧辉忽然发现，两份数据中，王月明生成联想树枝的方法，有不小的差别。
再分析自己其他闯关后台数据里王月明生成联想树枝的方法，发现有两种情况，一是和自己最后一次闯关的数据基本一致，和王霁菡的数据有不小的差别；二是和两种数据都有不小的差别。
将两种情况的数据分开列表，结果一下就清晰了：以网页方式控制的闯关，都是第二种情况；通过洞天葫芦控制的闯关，都是第一种情况。
“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干涉了王月明生成联想树枝的方法？”韧辉思考了一会儿，开始分析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的程序卦象。
半小时后，韧辉在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程序卦象区的核心位置，找到了一段专用于干涉被控之傀联想功能的程序卦象。紧接着，顺藤摸瓜，在旁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组信息量非常庞大的“控傀经验数据库”。
“我一直以为控傀插件包含了究炼丹院最尖端的傀儡控制技术，没想到核心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韧辉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直接买一个单独的四维洞天插件不就行了，价格能便宜一大半。
“他们让我签署的销售合同以丹魂可以随意复制为由，不允许退货，这是硬坑我啊！两个月的工资啊！”韧辉越想越生气，心想：“先给他们个差评吧，看他们怎么答复！”
一分钟后，韧辉将自己的意见发表在究炼商城“浏览丹魂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的售后评价栏里。
三分钟后，突然识海里通讯录丹魂的新朋友栏里闪现出一张新朋友的名片，其网名是济仙，打招呼信息是：我是究炼丹院丰收分院院长孙毅成，有事相商。
“是孙道长，他有事和我相商？是因为我刚才在售后评价栏里发表的那些意见吗？”韧辉一边猜测，一边飞过去伸指点击那张名片旁边的“加为好友”按钮。
一秒后，一个缓慢闪光、嘀嘀作响的洞天葫芦闪现在通讯录丹魂纵上方，葫芦嘴上刻着一列小字“准晶网会洞天”，葫芦里面的背景是无边无际的星空，一个身穿蓝布道袍、头戴庄子巾的青年，站在星空前方，朝天喊：“赵准晶在吗？”
“这是通讯录的洞天网会通话功能，名称和背景，都是我在我的名片里设置的，能用洞天葫芦来显示，无疑是调用了浏览丹魂的四维洞天功能，那个道袍青年，应该就是孙道长的虚拟人像了！”韧辉的目光望向道袍青年的腰间，果然看到了一个网会令牌，正中心写着“济仙”两个字。
缩小身形，韧辉向上冲入那个洞天葫芦。在穿过葫芦壁的一瞬间，他的体形被动地缩小了数倍，同时他腰带上挂的那块白玉腰牌背面最右边多了一列篆体字“准晶洞天网会令牌”，中间多了一篇《网会简介》，左边多了三列功能各异的按钮，都是洞天葫芦赋予的东西。
飘到济仙面前，韧辉拱手行礼，微笑道：“欢迎孙道长！”
济仙先拱手还礼，然后说：“我看到了你在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售后评价栏里发表的那些意见，在正式回复你的意见之前，先来和你沟通一下。”
“这事也归你管啊？”韧辉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地说：“你看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你把问题完全搞反了！”济仙说：“你的控傀水平难以提高的根本原因，绝不是因为我们使用修炼经验的方法干涉被控之傀的联想功能。实际上，正是因为你不懂修炼经验，所以才导致你的控傀水平难以提高！”
韧辉当初提意见时，就想到了究炼丹院可能不会承认，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济仙不但不承认他们的问题，竟然还反咬一口，将失败的原因反扣过来。
“这是把我往邪路上引啊！”韧辉很是恼火地想，本来这话不该说出来，但事情实在太令人气愤了，他怒气上冲，也就顾不得给对方留面子了，直接了当地对济仙说：“孙道长，你们不愿意修改问题也就罢了，怎么能把我往邪路上引呢？”
“邪路？”济仙诧异地看了韧辉一眼，摇头叹气，仰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望向韧辉，问：“准晶同学，你的微积分，是不是学得很差？”
韧辉怔了一下，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上大学时，赵准晶学得最艰难，成绩也最差的课程，确实是高数里的微积分。
“据我所知，轻视修炼经验的人一般是学不好微积分的，你岂止是轻视修炼经验，简直就是排斥修炼经验，所以我猜你肯定学不好微积分。”济仙说。
“你是偷着查了我的大学成绩吧？”韧辉说：“我承认我的微积分确实学得比较差，但这和修炼经验有什么关系？修炼经验是中国自古流传的做事方法，微积分是西方现代发明的数学方法，两者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我是因为轻视或排斥修炼经验才学不好微积分？”
“你对经验的重要性真是一无所知！”济仙叹息道：“其实，牛顿和莱布尼茨当年发表微积分理论的时候，首先依赖的是经验，而不是原理。微积分的根本原理，是在他们发表微积分理论一百多年后，才被法国数学家柯西研究清楚的。发表微积分理论都要依赖经验，学习微积分怎么能不靠经验？”
“孙道长，你不要蒙我啊！”韧辉说：“西方科学家最重视研究原理，牛顿和莱布尼茨更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到了他们那个层次，哪可能依赖经验去解决问题？”
“我不是在蒙你，是在指点你。”济仙说：“你再去查查数学史，认真查，逐字确认，看牛顿和莱布尼茨当年发表微积分理论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微积分的根本原理？”
“道长，你所知道的数学史，恐怕是某些人瞎编的野史吧？”韧辉一边讽刺，一边伸手射出键盘符纹链条穿出洞天葫芦，伸到浏览丹魂上操作，想找证据回怼济仙。
一分钟后，韧辉变了脸色，他惊讶地发现，正史中也说，牛顿和莱布尼茨发表微积分理论后，虽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很多力学、天文学方面的历史难题，但是，牛顿和莱布尼茨始终讲不清微积分的根本原理，因此被很多人攻击，说他们的微积分是“巧妙的谬论的汇集”、“分明的诡辩”。这个问题，真的是过了一百多年，才在法国数学家柯西手里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想了一会儿，韧辉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长，我承认你说的是正史里的记载，但这段历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牛顿和莱布尼茨当时是受历史条件所限，没有办法，才用了一点儿经验。我学习微积分的时候，微积分的原理已经彻底研究清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依靠经验呢？那不是舍本逐末吗？”
“在原理没研究清楚的时候，修炼经验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在原理已经研究清楚的时候，修炼经验是解决问题的快捷方法。”济仙说：“在穷究原理的基础上修炼出来的经验，解决问题的效率远高于基础的原理。两者之间的差距，经常会大到天渊之别，也就是说依靠原理加经验能快速解决的问题，只依靠原理，可能永远也解决不了。你学习微积分的时候对修炼经验轻视到排斥的程度，那你解题的时候，恐怕经常会困难到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吧？”
“不对！”韧辉断然说道：“道长，你讲的这些看似有理的道理，我早在上高中时就已经想明白了。若照你说的去做，短期可能会进步比较快，但长期的发展会越来越差。每一步都穷究原理，暂时可能会慢一些，但基础会打得非常牢固，长期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你凭什么这样说？”济仙问。
“中西方不同的发展史就是证据。”韧辉说：“中国人偏重修炼经验，所以古代发展得比较快，搞出了四大发明之类的实用技术。西方人偏重穷究原理，所以古代发展得比较慢，只搞清楚了一些基本的原理。
但最后的发展结果是什么呢？到了现代，西方科技突飞猛进，中国几乎停滞！西方三百年的发展，就超过了中国三千年的发展！这充分说明，修炼经验只能取得短期效果，长期的发展，还是要靠穷究原理。”
“你搞错了！”济仙说：“真正偏重穷究原理的，是历史上的一些古小亚细亚人，他们建设的国家早已灰飞烟灭，哪有什么长期发展？现代西方原来有多落后，我就不说了，他们之所以能崛起，是因为他们同时学习了多种来源的文化，既重视穷究原理，又重视修炼经验，微积分理论在他们那里的发展过程就是典型的例子。如果他们真像那些古小亚细亚人一样只重视穷究原理，那他们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哪谈得上什么长期发展？”
“不会吧？我从小到大学过的世界史课本，都是将古今西方当作一脉相承的文化来讲的，到你这里怎么就变成落后的西方依靠多种文化来源掘起了？你说这话有根据吗？别蒙我啊！”韧辉说。
“有些书是故意造假，有些书是以讹传讹。”济仙说：“西方没有史学传统，现有的古西方史书几乎全都是现代西方人捕风捉影编造出来的，非常混乱。研究古西方史，一定要究底考据，否则很容易上当受骗。”
“考据？”对这两个字，韧辉是很熟悉的，他学过的中国史课本里，有大量考据的内容。问题是他学过的世界史课本里，从来就没提过考据啊！
皱着眉头，韧辉一边回忆自己学过的课本，一边在浏览丹魂里搜索西方史的考据资料，几分钟后，他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真要用究底考据的方法来核实，他学过的世界史课本上讲的那些古西方史，都经不起考验，其源头底本，大概率是伪造之物。
看到韧辉如丧考妣的样子，济仙继续说道：“因为现代西方同时继承了很多来源的文化，包括来源于古代中国的文化。所以，无法用现代西方的强盛，说明偏重穷究原理的古小亚细亚人有发展后劲。严格来讲，真要对比的话，应该拿古小亚细亚国家和古代中国对比，拿现代西方和现代中国对比。
因为那些古小亚细亚人偏重于穷究原理，所以他们很早就系统地掌握了一些几何原理，但这些几何原理，与他们当时的现实需求是完全脱节的。在发生旱涝灾害时，几何原理能代替实用的水利技术吗？在强敌来袭时，几何原理能代替实用的兵器盔甲吗？所以，最终他们建设的国家彻底灭亡了。
古代中国人偏重于修炼经验，所以在实用的农业、手工业、军事技术方面长期领先世界。依靠这些实用技术，在两千多年来的大部分历史时间里，古代中国都在发展壮大，遇到天灾和战乱，每次都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卷土重来，重新复兴。
现代中国，可以说是在西方列强的刺激下开始高度重视穷究原理的方法，再加上一向擅长的修炼经验的方法，从此开始快速发展，甚至比现代西方发展得更快。
综上所述，只重视穷究原理的人，与同时重视穷究原理和修炼经验的人相比，谁更有发展后劲，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韧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垂头丧气，说不出话来。
“你有两种选择。”济仙说：“第一，从此重视修炼经验，提高修炼经验的水平，弥补你在这方面的缺陷。第二，继续执着地偏重穷究原理，像古小亚细亚的某些人一样，做一个特殊人才。”
“话也不能那么说吧？”韧辉念头一闪，说：“虽然以前我很轻视修炼经验，但大部分事情也还都做得挺好的。中学只有代数学得不好，大学只有微积分学得不好，其他都挺好的，经常在班里得第一。”
“与生活和工作相比，学习对穷究原理的要求更高一些，对修炼经验的要求更低一些。所以，依靠你穷究原理的优势，再加上自然形成的经验，大部分课程你还是能学好的。问题是，在从小到大的生活中，在走出校门之后的工作中，你会因为轻视修炼经验，从而在很多方面的表现远不如普通人，甚至把很多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济仙说。
“从小到大的生活？”韧辉怔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摇头叹息道：“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说我是书呆子，我一直不服气，现在知道了，根子原来在这里！我就说嘛，看书怎么能让人变呆，没道理啊？”
“不修炼经验，确实会让人变呆；不修炼经验，又爱看书，的确会让人变成书呆子！”济仙呵呵笑道：“你若不想当书呆子，就必须在修炼经验上多下功夫！”
韧辉拱手向济仙深施一礼，恭敬道：“听道长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
济仙长舒了一口气，说：“给你这种穷究原理的天才讲道理，真是费劲啊！事情讲明白了，你提的那些意见，我可就正式拒绝了啊！”
“我自己撤回吧！”韧辉一边飞快地用键盘符纹链条在浏览丹魂里操作，一边说：“道长，你讲的这些道理，有没有相应的书籍？我想系统地学习一下。”
“有！”济仙说：“你可以在究炼商城里买一本《阴阳众行说》，我刚才讲的道理都是那本书第二章的内容。”
韧辉立刻在浏览丹魂里登录究炼商城，搜到《阴阳众行说》，下单、付款、下载，一幅球幕从下载按钮中心飞出，自动飘移到浏览丹魂纵上方。
匆匆浏览了十几秒，第一章不太容易看懂，第二章很好懂，济仙刚才讲的那些话不是白讲的，算是一对一的传授了。
“道长，这本书里讲的阴阳众行，是在阴阳五行的基础上修炼出来的吗？”韧辉抓紧时间请教。
“是的！”济仙说：“古代没有发现分子、原子、基本粒子，不知道物质是从基本粒子一层层向上组合起来的，所以人们设想宇宙万物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构成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基本粒子组成原子、原子组成分子、分子组成万物的知识，五行理论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所以究炼道家的前辈将阴阳五行扩展为阴阳众行，以便于更好地解释宇宙万物。”
“众行代表的，是不是组成整体的各个部分？”韧辉问。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肤浅。”济仙说：“究炼道家认为，众行代表的是组成大一体的小一体。一体这个概念，是庄子的朋友惠子提出来的。他有两段非常著名的话语，其一是‘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其二是‘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你能理解吗？”
韧辉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因为多了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天地一体这几个紧密联系的相关概念，所以大小一体的概念比整体与部分的概念更有深度，能解释更多的问题。”
“很好，你理解得很快，很到位！”济仙赞叹道：“你穷究原理的能力，真是很强啊！”
韧辉开心一笑，恭敬问道：“道长，阴阳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我一直不太明白，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
“首先，它代表的是宇宙起源时产生的最基本的物质。”济仙说：“《道德经》里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后来发展为‘无极生阴阳，阴阳生众行’，这是一种不违背任何已知物理规律的世界观。
卡西米尔效应实验证明，真空中可以产生正负能量粒子对，它们从无中产生，与相反能量相碰后，再湮灭于无。
在这些基础上发展出的宇宙起源猜想认为，宇宙大爆炸之初的奇点也是从无中产生，也包含一个正能量粒子和一个负能量粒子，各自具有半个宇宙的能量。
两个原生正负能量粒子爆炸后，裂变出无数次生正负能量粒子，形成了今天的宇宙。随着熵增过程，宇宙中的正负能量粒子不断相遇湮灭，最终，整个宇宙将重归于无。”
韧辉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这套猜想很有意思，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阴阳众行，其实都是经验模型！包含两个对立小一体的大一体，例如正负电荷、雌雄生物、正反两种现象，应该用阴阳模型来分析；其他大一体，例如元素周期表、国际纠纷，应该用众行模型加阴阳模型来分析；若是有很多层次的大一体，就反复嵌套众行模型和阴阳模型来分析，例如元素周期表的小一体里有原子核与电子的阴阳对立，原子核里又有质子、中子的众行对立。”
“很好，你真是一点就透。”济仙再次表扬赵准晶，说：“阴阳众行变化无穷，那本《阴阳众行说》里也只讲了一些最根本的道理。更具体的道理，你得找更具体的书看，或自行领悟。”
“感谢道长的指点，刚才我的言语多有不敬之处，请道长原谅。”韧辉很是抱歉地再次拱手行礼。
“没关系！”济仙摆手笑道：“孺子可教也！”
又闲聊了几句，济仙要走，韧辉将济仙送到洞天葫芦边缘，看着济仙飞出洞天葫芦。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沉思了一会儿，韧辉冲出洞天葫芦，飞到浏览丹魂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球幕最右边的软件说明书前方，重新开始阅读，这次主要看的是里面讲的经验。
“不好理解啊！”有些经验彻底看不懂，有些经验只能看个半懂，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为什么要那样做。要放在以前，这样的东西韧辉早就丢到一边去了。现在，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最多也就是浪费一点儿时间，说不定会有用呢！
下午三点四十多，韧辉开始继续闯关，依靠那些半懂不懂的经验，竟然一路势如破竹，连续突破到了第二十九关。
“连过十八关！”韧辉惊喜不已，同时也非常懊悔，他以前看书时，遇到那些说不清原理的经验，除非是考试要考，不看不行的东西，否则他一定会跳过去，只挑原理清楚的内容看，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真不知错过了多少宝贵知识啊？
怵然心惊之余，韧辉立刻停止了演习，开始搜集资料，展开一轮非常广泛的加强学习。
七天后，看完了五百多份从丰收因报传记协会内部资料库里下载的资料，九百多份从互联网上下载的资料，韧辉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回到月皎网会洞天二洞，继续闯关。
两小时后，突破到了第三十五关；三小时后，突破到了第三十六关；然后就卡在了第三十六关，直到晚上下班。
第二天演习了一上午，仍旧卡在第三十六关，试尽了从各种资料里学来的经验，全都是白费力气，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
“这回又是什么原因呢？”中午下楼吃饭时，赵准晶一边走一边思考：“是因为我把很多经验的原理没搞清楚吗？不应该啊！微积分那么明显的原理，当年的数学家也是花了一百多年才搞清楚。控傀插件的那些经验，玄之又玄，诡异多端，要把它们的原理都搞清楚，时间恐怕得以万年为单位来计算！是因为究炼丹院的经验数据库有问题吗？这倒是有可能！打包在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里一起出售的，可能只是基础版的数据库，想要更多的数据，恐怕得再掏钱！”
不等走到餐厅，韧辉立刻在浏览丹魂里打开究炼商城，查找控傀插件经验数据库的高级版本，可是从头查到尾，丝毫未发现那种东西的踪迹。回想上次解决问题的经验，韧辉决定不再自己瞎想了，找到“浏览丹魂四维洞天及控傀插件”的售后服务栏，直接留言询问。
比他预料的还要及时，刚过一分钟，济仙就飞入准晶网会洞天，朝天喊：“赵准晶在吗？”
韧辉急忙飞入准晶网会洞天葫芦，飘移到济仙面前，拱手行礼道：“有劳孙道长！”
济仙微微拱手还礼，寒暄过后，他先解释说控傀插件的经验数据库一般是一个月升级一次，到时会自动向所有符合条件的用户推送。然后问赵准晶遇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急着想买升级版的经验数据库？
韧辉将自己在演习中又遇到了瓶颈的情况给孙毅成详细讲了一遍。
“你知道轮扁斫轮的寓言吗？”济仙问。
“那是初中课本里的故事，跟控傀有什么关系？”韧辉疑惑道。
“轮扁说书本里记录的都是糟粕，有些夸张。但他说的那些‘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乎期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的东西，是确凿无疑地存在的。”济仙说：“那些东西，别人没法传递给你，只能靠你自己去修炼。”
韧辉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道长。”
送走济仙，吃完午饭，赵准晶回到办公室，韧辉开始新一轮的闯关。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开始挖掘、体会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经验。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他是在体会某些可能比较有用或比较重要的感觉。
连闯了七次，终于闯过了第三十六关，接下来，差不多是以一二十分钟一关的速度，缓慢而稳定地向前推进。
到晚上十点，闯到了第五十九关。
“该下班了！”赵准晶站起来向王霁菡打招呼，说要下班回家。
令赵准晶惊讶万分的是，王霁菡竟然站了起来，破天荒地说：“我送你下楼！”
“组长，没那个必要吧？”赵准晶很客气地拒绝。
王霁菡离开办公位，走到赵准晶身旁，笑着说：“走吧！”
这是赵准晶第一次看到王霁菡离开办公位，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王霁菡笑。
回想刚到办公室时，王霁菡那无比嫌弃的态度，冰冷无情的话语，真是恍若隔世啊！
“你使用了究炼丹院的灵丹仙叶？”王霁菡问。
“你知道究炼丹院？”赵准晶惊讶道。
“我们两家之间有合作关系！”王霁菡说：“据我所知，灵丹仙叶现在还处于小批量试用阶段，本来我是想等它正式发售之后，再把它推荐给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早就用上了。”
“早用早受益啊！”赵准晶笑着说：“小批量试用阶段是有危险，但总是要有人去试用的。”
“内丹网络形成之后，你应该有了用意识控制虚拟人像的能力吧？”王霁菡问。
“是啊！”赵准晶说：“我已经在用了。”
“那咱们就可以用虚拟人像在网会洞天里交谈了，速度比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要快很多倍！”王霁菡说。
“咱们的网会洞天里，从未出现过虚拟人像，其他人为什么不用？”赵准晶问。
“月皎洞天网会目前总共只有你我两个用户，以前你用不了虚拟人像，我的虚拟人像进去了也找不到可交谈的人啊？”王霁菡微笑道：“我一直等着呢，你的虚拟人像一出现，很快就会见到我的虚拟人像！”
王霁菡说话时，韧辉反客为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沉吟了几秒，决定就用这个形象吧！
若是在八天前，韧辉绝对不会以这个身穿道袍，头戴逍遥巾的形象出现在同事面前。那时的他，对中国古代的大部分东西都有负面看法，觉得这些东西早就该淘汰了，留着它们，只会阻碍社会进步！
在接受了修炼经验的方法之后，他对中国古代的东西彻底转变了印象，觉得那些东西里面，可能还有很多待挖掘的宝藏，只要没有害处，多亲近一下它们倒也无妨。
抬头望向月皎网会洞天葫芦，韧辉飞身冲了进去。观察了一下四周，没看到王霁菡的虚拟人像，韧辉向王月明所在的位置飘去。
突然，一个乌发如瀑、长袖飘飘的艳丽少女闪现在韧辉面前，韧辉急忙减速，停在空中。
少女的相貌和王霁菡有五六分想像，腰间悬挂的网会令牌正面中心，写着“云岚”两个字。
看到韧辉身上的道袍，云岚微笑道：“你也喜欢仙服？”
“看别人这样穿，我也想试一下。”韧辉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地说：“在虚拟空间里穿这种衣服，好像比在现实中要容易一些。”
“那当然了！”云岚说：“在现实中穿仙服，有影响散热、绊手绊脚、穿脱麻烦、清洗困难等诸多问题，到了虚拟空间里，就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现实中的赵准晶和王霁菡已经到了一楼大厅中间，赵准晶对王霁菡说：“组长，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
王霁菡停住脚步，向赵准晶挥手告别，云岚和韧辉也互道再见，各自飞出网会洞天。
赵准晶走出大楼，韧辉在浏览丹魂里打开丰收汽租网，约了一辆自动出租车，出院上车回家。
（作者注：赵准晶不重视修炼经验的特点，是我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来的。“穷究原理，修炼经验”的道理，是我遭遇挫折后自己总结出来的。
我高中时就是几何成绩很好，代数稍差，总成绩名列前茅。高考那一关，我是因为在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中笔试成绩优秀，被西安交通大学以保送方式提前录取了，没参加统考。进入大学后，我遇到的最根本的挫折，就是高数无论如何也学不好，现在还记得当时为了学高数，在教学楼熄灯后搬桌子到楼道里，在走道灯下学到凌晨一点多。
后来思考了很多年，直到工作后。有一次偶然看到一位外来的高级工程师不分析原理，照着固定的顺序逐步检查，就查出了我怎么也分析不出来的设备故障，惊讶之余，深受启发。在此基础上我深入研究了一番数学史，终于总结出了“穷究原理，修炼经验”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