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令 同人文「递归」后日谈五
怎么又想到博士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令摇了摇头,明明来之前才满上半壶酒,一下子就见了底。 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拘无束的时候自会端起酒杯。 年的桎梏和夕的水墨,尚不能奈令几何,倒是博士一个普通人困住了令,讲给大哥或许都是拙劣的玩笑。 可是,博士他真的做到了,令也心甘情愿地入了局。 “呵呵。” 令没由来地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 “你好,罗德岛的博士。” 会客室内,左乐与博士握手言和。 这次会面,只有左乐自己前来,太合没有像座山一样立在他身后。太合身体已经无恙,但玉门事后,左乐决定独自闯荡一番。 总在树荫下的树苗是长不大的,左乐明白,他必须要吃足够的教训,积累那些必需的经验。 “鉴于之前的冒失行为,我个人向贵司表示歉意。” 左乐此行是代表司岁台与罗德岛交涉岁兽问题的。 罗德岛现在已经有年,夕,令,重岳四份碎片,要说不被注意是不可能的。 碎片的聚集意味着风险的累积,但他们各自的强烈自我意识会阻碍合并,不过谁会冒这个险去赌一把没有意外发生呢? “如果你要找的是‘朔’ 那么它还留在玉门。现在你想见的‘重岳’,不过是一名有待治疗的感染者。” 博士拿出多份医学检测报告,以及重岳的干员档案,一同推到左乐面前。 “……” 左乐看过后保持沉默。他没理由怀疑资料是否伪造,因为他了解过罗德岛的事,隐瞒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 这位年轻的秉烛人仍需历练,安排他单方面参议此事实有不妥。所以同行的麟青砚,算是礼部和司岁台间中立的代表,确保左乐不会表现过激。 “我相信博士的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麟青砚表明了立场。她了解博士的为人,也知道罗德岛一旦允许干员留在岛上,就做好了承担风险的准备,这些数据一直都是对外公开的。 博士有他自己的想法。现如今罗德岛也不算是个小规模组织,能独立在各国政权间自由活动是需要一点手段的。 “贵司对岁兽一事有何看法?” “他们有活下去的权利。但这份权利不应该由我们来给。” 博士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谁也没资格决定生命的长度,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生命的意义,需要活下去才能见证。 所有生命无一例外,都向光而生,光在他们身上映射出的影子里,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这份本能,若非心甘情愿,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博士的意思很明确,最好双方都不要插手此事。 现在的形势,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就结果来说,罗德岛从中助推了一把。 “……意料之外的答案。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也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做好最坏的打算很有必要。如果那天真的到来,我们会在战力上与炎国统一,尽一份绵薄之力。” “对于他们的去留,有没有其它选择?” 麟青砚久久没有发言,见机拋了一个话题转移注意。现在司岁台和礼部的摩擦还没调停,希望与罗德岛之间不要再节外生枝,造成事态演变。 “现在驱逐他们或者逃避他们,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意义。虽然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岁’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一样相信人定胜天。” 天命这东西,本就不公平。罗德岛秉承对抗矿石病的初心坚持到今天,根本不相信所谓上苍能帮助他们多少。 人各有命,事在人为。 “如果贵司现在仍能确认碎片的动向安全,司岁台不会再加干涉。” 说实话,左乐也没想过真要走到决裂那一步。透过这数月来的表象,不难发现岁兽问题已经开始转变成某些人的挡箭牌。 既然都是为了国泰民安,为什么不能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所幸麟青砚能不时帮自己一把,这个小姨还是蛮靠得住的。 第一次做这种交涉,自己的阅历还是太少,生怕多一句不该说,引火烧身。左乐想法是好的,也有在尽职尽责,严于律己,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历练机会,难免吃亏。 秉烛人有很多,不代表可以随便找人顶替。 他的父亲自小就教导,什么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会多加注意。” 这话博士自己说出来都惭愧。这帮神明里就重岳最省心。 令的话…… “左公子如果想驻留些时日,相关事宜和麟青砚并说就是。如果没有要事,我还要去处理源石数据,暂且失陪,望见谅。” 这倒不是逐客令,刚才开始博士的通讯器就在响,是凯尔希那边真的有什么事找他。 “贵司客气。既然你们已经表明态度,我也不多打扰。” 左乐起身,准备回炎国。明者因时而变,智者随世而制;见好就收便是。 “我送他回去吧。” 惊蛰随后也从会客室离去。 …… 京城。 十二兄弟姐妹中,颉已经身死,二哥化作一百八十一碎片,散布天下,与太傅对弈。 二哥的“本体”被关押在京城。对于这个重要而危险的人物,谁都要提起警戒心,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只是,这难不倒令。超脱时间和空间,不过一场梦的事。 “久疏问候,来一杯?” 面对面前这个很是落魄,一言不发的男人,令仍笑着把满的酒杯推过去一尺。 “二哥的力量分散太久,结果本体却使唤不动了么?” 与其称呼他二哥,不如叫他臭棋篓子。谁知道现在这副模样,是第几个输掉的甲子年。 虽然他精进得也很快就是了,想必总有一天会无敌手的。 “……” “几月不见,不认得我了?来,随便谈点什么,下一盘也好,我实在无聊才会想起你的。” 令应该是他们十二个人里最不拘小节的。要知道因为之前的酒盏和佩剑两件事,二哥的名声可不太好,常人都是敬而远之。令除外,没几个人比她心态更好了。 “我并不关心你的局。如果你没什么好说的,就听我讲故事吧。” 令自顾自把酒杯满上,剩下这些酒足够润喉了。 故事不长,也很好讲。 …… 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 荡开的水波此起彼伏,蓦然出现,倏地消失。 惊鸟归巢,冷月无声。 “这夜晚的江面,真是静得出奇……” “这一带的水匪被治理得很干净,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在了。” 到夕城,自然是水路最快。其中,沿夕江再好不过。沿途遥望,万家灯火如点点星芒。 群山迭起,松柏林立,别有一番滋味。慎楼给老鲤挑了盏灯,温一杯茶,免得长夜寒凉。景色虽有意境,可老鲤并非本地出身,难免不服水土,对时令节气颇为敏感。 “这次也是送什么麻烦的东西?” “那倒不是,这次替游子捎封家书。” “为此出行甚远真是难得。” 老鲤还是坐慎楼的船。他们在黄昏时分启程,现在已经入夜,算来卯时过半。 “漂泊在外挂念亲人更是难得啊。” 风大了一点,吹动树叶与草丛沙沙作响。临近上游,船速减慢,离夕城的渡口不远了。 “老师傅,今晚是什么风?” “西南风。” “这些树丛是新长的吗?” “是啊。许多年前天灾人祸横行,饿殍遍地,夕江两岸都是一派荒凉……这些植被,有些是人们有意种植的,也有的是自然生长的。” 谈起往事,慎楼若有所思。山阴处背风,树叶宁静,灌木仍旧被风吹动。逆风而动,似乎让人提起了些许兴趣。 “如果有时间,真想去那片林子里游赏一番。” “……到了。” 慎楼向作响的树林望了望,若想赏景还须是秋天。若是叙旧,还是下次有空再说吧。 老鲤带着货登上渡口的木桥,作别慎楼,悠哉悠哉地向远方通明的灯火迈步。大路两旁密林错落,沿途灌木丛生,没有照明的灯具。 老鲤紧了紧大衣,推了推眼镜,目视前方。这种阴森的夜路,在以前遇上劫匪什么的是再正常不过的。 现在的话,民生改善,不得已强抢他人的事情很少了。而且半途有设置岗哨,算是起了作用。作为夕城偏僻的渡口,经这里出入的人都会和值班人员打声招呼再走,最好是这样。 以老鲤的为人,不会在林子里乱打转。换言之,如果能拜托本地人转交,也会省去不少麻烦。一般人是会这么想的。 “有人在吗?” 老鲤敲了几下门,应声的是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中年人。 “先生……是龙门人吗?” “是。远道而来,是替别人向家里寄一封家书。” 老鲤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想他可能也瞒不住。一个人看守这里,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没什么好奇怪的,炎国地界,往大街上随便扔一团废纸,砸到的就是个扫地的避世高手,老鲤早就见怪不怪了。 “明白了,先生请坐吧。我不过问其它,不知那箱子可否方便我看看?” “请便。” (“?”)递出手老鲤才注意到,箱子底部印着罗德岛的图标。 那个位置很不容易被注意到,但确确实实是有标记的。中年人只是看了一眼一下箱子内部,没有动那两封信,便把箱子归还给老鲤。但是突然从门外射进来的一支箭,打翻了箱子里的物品,从中洒出了许多粉尘。 老鲤眼疾手快,还没等中年人反应过来就带着他冲了出去,砰的一声甩上门。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个粉尘,像是高纯度的源石矿渣,若是吸入一点都极有可能因此感染矿石病。 粉尘被粉碎得很彻底,被打翻后散布满了整个不大的小房间,现在最好不要进去。之前一直没注意,以为这个有些大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龙门币,没想到只是顶上铺了一层,下面遮住的全是源石粉。 这个分量,足够感染十几到数十人。 这算什么,老鲤是想制造恐慌?但那支箭,险些要了老鲤的命。 中年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罗德岛的图标,说明这是内部人员的阴谋,或者错拿了箱子的失误? “……” 都不是。他想,他的猜测是对的。 “多谢。” 中年人没有针对老鲤的意思,尽管他知道那些粉尘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真的想于民不利,明明把源石粉尘倒进夕江就可以达到目的,何必大费周章。而且就刚才的反应看,那个年轻人也很意外。 他还没有老糊涂,不会意气用事。眼下更重要的,是留心刚才那支箭。 “小心些,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中年人和这些人打了一辈子交道,最后都是他赢了。屏息,灯光从前方探出,老鲤没有戒备。 没有比那个挑灯人更能让人放心的人了。雨蓑,白衣,他没有带他的刀。 “慎师傅。” 慎楼按着一个外乡人走过来,把他的弩丢到地上。 “鲤先生总是能注意到那些细节。” 西南风,灌木却向北斜。自老鲤和慎楼下江,那几个人跟他们一路了。 “拙劣的手段。” 想挑拨罗德岛和炎国,就凭这些不长脑子的流寇吗。 “这附近应该还有。” 中年人留心后方,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找我吗?” 未见其人,先闻酒气。令把另一个同伙揪了出来。 “……令?” “好久不见,鲤先生。” 令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还有些微醉后的迷离。她仍然穿着博士送她的衣服,很小心地不把它弄脏。 “我还有些事要办,先失陪了。” 令把抓到的那个人交给中年人,随后拎起酒壶,拿着拂尘,向渡口旁的江岸走去。 令只是路过,完全不知情,顺便抓个可疑人物而已。她探望过二哥,又从太傅那里了解情况,得知年和玉门无事,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算来也没有多少能探望的人,既已出游二日,也该回罗德岛了。 算是,回家吧。 “鲤先生,你先和他处理一下那些源石粉尘,我得带他们走。” 这两个人,不像是水匪;或者说,连本地人也算不上。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或许他们根本不懂炎国语。慎楼觉得这件事还没完,有必要去通知一下本地负责的官员。 抓到的这两个人手上的老茧,是常年用刀才会磨出来的。可是他们只带了弩,很是奇怪。 “我会处理好的,想必先生也与此事无关,还是请速回龙门吧。” 中年人劝告老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等,那信上写的东西……” “是白纸。” 中年人不紧不慢松开手心,里面握着若干白纸。他明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但一点不担心被感染的样子。 “……那就有劳您了。只是那箱子,我还要带回去。” 箱子上印着罗德岛的图标。老鲤不希望这件事和罗德岛有关,他只希望这个箱子是辗转途中流失,落入他人之手。 慎楼向村镇出发,路上找一支专业的负责源石领域的队伍帮老鲤他们的忙,再把这两个人交到大理寺。至于他们的弩,最好也一起带走检查。 这件事牵扯的势力,似乎多了起来………… “这就是……罗德岛吗?” 仇白由阿米娅引路进入罗德岛本舰,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为之一惊。这种先进的技术有别于玉门城,罗德岛可以说是设施非常齐全的实验工厂兼小型生态圈,该有的和不该有的都有。 仇白四处观望,鲜少地流露出好奇心。 而且面前这个领导人未免太过年轻,完全就是孩子的外表,她是如何担起这份责任的?虽然阿米娅稍微提了一下,罗德岛有在雇童工……也罢,连霜叶这样的孩子也有七年战斗经验,这片大地吃人的时候从来不挑食。 “在这里可以选择性的在各个基建工作,也可以出外勤任务,不过这些要等到入职测试后再说。食宿我们会解决,薪水的话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阿米娅在路上和仇白浅谈了一下罗德岛的实际情况,并带她大致参观基建。 “到了。之后你自己参观就好。” 新干员入职交由凯尔希和可露希尔办理,阿米娅的话,要做的事情比较杂,多数时候是闲不下来的,这之后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里是阿米娅,请讲……令吗?好的,知道了,我在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这边。” 令通过通讯器和阿米娅交谈,算是确认回舰,打个招呼。过会还有些事要问阿米娅,也没什么,都是和博士有关的。 回到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令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还是博士了。这两天没做他的助理,都不适应了。 而博士此刻正忙完事务,累了一天,想要躺下休息一会。时钟刚过七时,没准还能小睡一会。 定了闹钟,博士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把头埋进枕头里,又没关门。 是的,那个门还是老样子,既没修也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