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物語】匹諾曹幻想


Ⅱ 匹诺曹幻想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仅是伸出手就会触碰到的距离,那个留着和尚头的新人突然地握住自己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给神谷造成了一种错觉,让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是一位自己的故人。刚刚出道的后辈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自顾自地做起了自我介绍,于是他也不得不跟着一同勉勉强强地做出一个回应——
“初次见面,我是神谷浩史。”不过是一句十分自然又普通至极的客套话。这句话他不知道每天自己要对着不同的人重复着讲多少次,事务所的前辈、工作中遇到的职员、原作的老师、脚本构成与音响监督……只是为了让这句话听起来便觉得声音温柔似水,又或者是与此同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明媚如同冬日暖阳,他通常一个人在家没事做的话就对着浴室墙壁上的镜子进行练习,即使脸颊部分的肌肉因为过度活动产生的乳酸让他时时刻刻都能够感受着疼痛,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让唇角的浅浅弧度上扬得恰到好处——出于职业的便利,他索性将演技也用在了这些日常生活中的交际方面。
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擅长应付的事情通通都交付给多年以来学习掌握的演技,自己放低了姿态、降低了追求,只要求表演得足够到位、演技精湛到看不出丝毫破绽,于是终于演成了一个很擅长应付事情、尽管实际上自己却并不擅长的人,努力给自己戴上了一张绝美却又虚伪至极的面具,哪怕这个面具只需轻轻一击就会在顷刻间变得粉碎,表演着美好的虚假时,也在自己的内心筑起一道冰冷的高高的墙,不去羡慕那些攀岩的花朵,不去奢求那些破晓的晨光,不去艳恋那些华美的光影;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进来,自己也时时刻刻都守着那个用于区分“彼”与“此”的境界线,绝不迈出踏远一步。
久而久之,他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谁而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会活成了谁。被握着的手隐隐感到些微的疼痛,或许唯有疼痛才能让人从这种幻想中变得清醒过来。待到缓过神抬头看着愈发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的后辈:那个人的一双大眼睛里面闪着亮光,充满希望,又饱含深情,不停地眨啊眨地低头看着自己——于是他在心里面小声嘀咕说,或许是因为眼睛太大而睫毛也很长吧。
疼痛使人清醒,神谷便想起了一直以来恪守坚持的原则与底线——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进来,自己也绝对不会走出去。拿着浅绿色封面台本的左手开始做出推脱的抗拒模样,却是小心又谨慎地试探,“那个……小野……小野君?你太用力,弄痛我了。”
被称为小野君的后辈仅仅是在瞬间就涨红了脸。格纹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没有系好,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视线刚好能看见隐藏在衬衣之下、隐约从领口露出的雪白脖颈也已经变成一片绯红。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是吞咽了口水,然后他就听见那个人又开了口,很是内疚地进行道歉。周围人的目光逐渐聚集在这个小角落里面,小野君的脸变得更红了,手倒是依然牢牢抓着忘了放开。
“小野君,你的手……”再次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可能是成为了一个小焦点,神谷发现自己的脸上也变得烧起来,有种热热的感觉,仿佛那些血液全部都滞留在了皮肤表层的毛细血管再也不能泵回心脏似的。“啊——神谷先生,抱歉抱歉……”那个人终于意识到地松开了手,低下头转过身缩回角落的座位里去,末了拿起翻开的台本挡在自己的脸前。
如同小孩子一样幼稚的举动:用一本薄薄的台本来幻想着试图用它就能够完全遮挡住一个人。
看见那个人依旧躲在台本的后面,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想要安慰一句“我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监督在录音室的外面恰好通知着收录很快就会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于是便只是叹了口气,走回最中间的属于自己的座位。
在收录现场很是常见的普通椅子,或许谁的家中也会摆放着相似相近的椅子——那个椅子的椅背上面,贴了一张写着“神谷浩史”的小纸片。
最中间的那个座位,像是群像杂志的封面上的中心位,与被加粗放大的名字。如果说撑起整个访谈的是位于最中间的那个人,那么作为主角从始至终贯穿整个番剧的人则是位于正中间席位的自己即将演绎的角色。他需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作为主角而撑起整个剧情的进度发展,首先更加需要做到的是身为主演的自己将每一位役者的情感都尽全力而带动起来,不管是仅仅次于的助演也好,还是仅有一两句台词的路人也罢。神谷浩史从未坐在这个位置之上,出道已经有了十年多的光景,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状态,于是当他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又想起刚才与那个后辈发生的事情时,便忍不住想要扭头瞥向录音室的角落,隔着了几个人,只能够看到那个人比其他人略微高出一些的头顶——那个留着和尚头、头发长长了一些而尴尬地全部竖起来的头顶。
大同小异的录音室,却是不同的人在上演风格迥异的故事,如果说最终结局是幸福的,那么幸福终究会走向同一个美好的终点,而不幸则是各自有着各自的不幸。
每天早晨伴着破晓的曙光出门,无数的人从身边擦身而过,有幸与几十人共同挤在一个地铁的车厢中,和便利店的某位售货员进行一次交谈的概率是六分之一。买了早餐的面包踩着时间赶到事务所会先跟楼下入口处的安保职员说一声早安,然后转身快些走几步与几个前辈或是后辈搭乘同一部电梯,狭小的电梯里面始终充斥着相互寒暄的声音。或许面对着高高垒起堆积在自己面前的台本之时,即使是私底下反复在心中默默演绎,在脑海里面不断重复练习,却最终错失了那些角色,因为自己认为的最好并不被其他的人认同。简单又日常地吃着快餐店的拉面,不会向其他人安利说很好吃,但是也不能够到处宣讲着很难吃;没有什么富含营养之类的食材,不过是用于饱腹能够维持最为基本的生理正常活动。如果时间还有剩余,就趴在仔细小心地用纸巾擦干净的桌子上面小憩一会儿,闹钟铃声逐渐响起的时候似乎是现实在用一把精致的小铁锤将他所有幻想着的昼梦一点点地敲碎,末了他便能够清醒深刻地认识到:这样的现实不过是一种最为现实的现实罢了,现实的现实也不过是在现实的现实中现实地上演着这一场现实。
等神谷收录完自己的部分又再度回到座位上坐下,身旁的不少位置被空了出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屏幕上简单的黑白线条与像是卡顿了一样的定格分镜,脑海中浮现不久前才发生的场景:浅绿色的台本,在封面上绘有颜色更加深一些的四叶草纹样,从暗红色格纹衬衣的领口露出的是一片白白的肌肤。于是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那个角落,却发现那个人正盯着自己看——那个人被发现以后立刻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低下头专心地读着台本,而神谷倒是睥睨着眼神,开始从刘海的缝隙之间打量着他,目光逡巡。
浅绿色的台本与那个人暗红色的格纹衬衣搭配在一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静谧感觉,犹如一朵独自盛开在角落的野蔷薇,虽然经受不起那些夏末初秋时节的落雨,只要有一阵微风拂过它们就洋洋洒洒地飘向遥远的天际尽头。盛开在僻静荒芜的萧索地方,尽管无人观赏仰望,但总归是独自静静地开着,吐出馥郁缭绕的芬芳。
年轻又帅气的后辈——用“花”来形容,确实是再恰当不过了。神谷相信,如果那个人的头发再长长一点,到时候去理发店剪一个适合的发型,衣着服装保持中等水平,只要不那么糟糕,随着新番剧的放送,被众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后,作为声优的工作肯定会快速地步入正轨,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一事无成、被记住了但是又没有被记住,然后送到他面前的不再仅仅是剧集的台本,里面还夹杂了太多的冒着粉红色气泡的信件。不过神谷在看见那个人收录完成后的眼睛中流转的光彩之时,突然觉得,或许可能不是一朵野蔷薇,而是一株被罚立水边的水仙花,“刚才其实……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么?”
第一话的 A B part 收录过后,役者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拍摄了一张集体的合照,尽管这张照片的复刻版本最终谁也没有真正地拿到手,大家彼此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于是,在那个智能手机与电子产品不那么便利的年头,这件事情最后终于不了了之。但是神谷浩史却记住了像是野蔷薇,又像是水仙花一样的后辈,以及右手被他握得痛了好几天才缓过来的事实。
那个人留存在神谷浩史这里的又不止那些,还有一个用于收发邮件的邮箱地址;被强行写在自己电话本上的一串数字,幼稚的字体歪歪扭扭引人发笑;录音室楼下烤肉店的两张打折券……
至于那些留存在别人那里的——业界里面开始传言四起,倒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开始传起来的:收录现场的角落里面总是坐着一个十分安静、不肯多讲一句话、留着落伍的和尚头的虽然看起来意外地阳光帅气、但是实际上性格阴郁冷漠至极难以沟通的陌生后辈。于是录音室的外面多了一些与本次收录无关的人员,大部分是女性,全都在窗口那边向内部张望着寻找那个新人的身影。而身为当事人的那个人俨然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仿佛自己不是事件的焦点与众人的瞩目,只专心低头读着台本进行练习与准备。
某次收录的空隙,除去那些繁杂的人,走在通往洗手间的路上,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接着是一阵跑步的脚步声,然后那个人不偏不倚地挡在面前,“好巧啊,神谷先生,你也是出来去休息室接水喝么?欸……不对……”
“我是去……”
“那我接完水在外面等你。”
与休息室仅仅几步之遥的洗手间,位于整个走廊的尽头,虽然与外面有一层帘子的阻挡,但是毕竟不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略显空旷又寂静的空间里面,神谷隐约能够听到那个人在休息室接水的声音,于是小心谨慎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虽然身为同性,在高中时期总是几个人结伴,有时收录的时候也会和几个前辈一起,但是当没有了其他的人,只剩下自己与那个人的时候,偏偏就是不想让他目睹自己这种糟糕尴尬的场面。
当他洗干净手走出来因为没有随身携带着纸巾一边甩着手一边苦恼的时候,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个后辈拉过自己的手再仔细认真地用手帕轻轻擦着,连手指之间的缝隙也不肯遗漏放过。
“擦完手可以等我一下么?我的杯子还在休息室里放着。”
“啊……好……”
“嗯!”
于是年轻的后辈放开的他的手,转身回去拿杯子。只是那个人走来的时候还端着一个纸杯,递到他的手上。神谷看着那个人满脸通红地做着辩解,“刚好看到饮水机的旁边放着没有拆开的纸杯,就帮神谷先生也接了一杯水。”神谷接过那杯水,放慢了步调,努力与那个年轻的后辈保持着同样的节奏,“谢谢你的水,也谢谢你的手帕,小野君……那个手帕,你给我,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欸?其实也没有什么了,我是那种比较容易出汗的体质,所以即使神谷先生不用,晚上回家以后我还是会将今天带出门的几个手帕都洗一遍的。”
“容易出汗的体质,这个季节会逐渐变得很辛苦呢。不过……没想到像小野君这种看起来十分帅气的人倒是意外地好相处, 总是有一些传言在讲着些什么。”神谷喝了一口水,便不再说什么,这几句话是一种提醒也好,还是一种告诫也罢,不过是想要让那个人真正看清这种现实至极又残忍至极的现实:如果不努力去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成为一体,刚开始大家因为好奇而围观过来,但是渐渐地到了最后,就会变成一个人,即使再怎么优秀也会被遗忘继而淹没在人群之中。
“不太擅长讲话,所以总是害怕说错什么,与其这样,倒不如就闭口不谈……只限于礼貌方面的问候就好……”
那个人的情绪逐渐低落下去的这一个状态让神谷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其实也是不太会讲话的人,不然为什么每次那个后辈与自己进行对话的时候,最终的情绪都会变得失落至极。想要说出安慰,或是振奋人心的话语,也变得畏畏缩缩的神谷浩史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么说,“那,小野君工作结束以后还有事情么?如果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应酬……嗯……吃饭吧?”
“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呢,不过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么,神谷先生?”
“你就当作是一次应酬活动的彩排好了,”神谷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纸杯抬起来轻轻晃了晃,“为了感谢你的水,还有你的手帕。”一直以来,都作为一个旁观者的神谷浩史,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进自己的世界,自己也坚持着原则与底线绝不迈出踏远一步。但是他知道,当他首先提出一起吃饭的这个邀请的时候,终究是自己先抬起腿迈开步伐向前尝试着走进又走近了一步。
但是也仅仅是只局限于这么一步,如果那座大山不向他走来,神谷浩史断然自己绝对不会向前多靠近一步,然后将已经走出的那一步也一并收回,再朝远处倒退一步。
神谷最终将晚餐的地点选在了录音室楼下的烤肉店,透明的玻璃橱窗,这样来来往往的很多人都能够看到小野大辅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并非如同传言中讲的那样不近人情、总是自己独自待在角落里面的阴郁笨蛋;那个人是一个非常好,很温柔很善良,又很优秀,业务能力异常出众的后辈,如果一定要说些什么缺点的话,那么就真的只是因为小野大辅这个人真的是不怎么会讲话罢了。
从消毒柜里面拿出两人份的餐具,用热水烫过一遍再用纸巾擦一遍然后摆放在桌子上——等小野从吧台点完单回来时神谷已经做完了这些事情。最先被送来的是啤酒,神谷喝过一小口以后不敢再喝,而那个人却是一口接着一口。
“最近是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么?”
“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和我一样不太会讲话。一个不会讲话的朋友,爱上了一个大概并不怎么会愿意搭理他的人,最近一直在咨询我这方面的问题,变得很苦恼呢。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么?”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杯子里的啤酒已经见了底,神谷帮他续满以后,想了想,“要么彻底放弃,要么大声说出来。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是——大概就是这样吧?嗯,直球?如果是像我这种不太主动的人,如果对方很主动的话,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通常也会不好意思去拒绝的。小野君告诉你那位朋友打直球就对了!如果有好事记得再请我吃饭啊。”
神谷看着对面喝着啤酒的人抬头将啤酒一饮而尽,正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看,甚至看得有些出神,他觉得“小野大辅缺点项目名录”之上应该再增加一项——爱喝酒。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才缓过来,有些疑惑地问,“打直球就可以么?”
“当然了啊。那个人不是不怎么愿意去搭理你的那位朋友么?如果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的话,你的朋友对她那么好,她应该也会开始尝试着对你的朋友好吧。”
“那我让他这么试试吧。”
“不过我觉得,嗯——也不能总是打直球。既然对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假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对方若是爱他,或许会站在原地等他向自己走一百步;若不爱他,你那位朋友走近一步,人家或许会退却两步。”
“你会……”对面的那个人张了张口,话音却戛然而止,几个简单的音节被周围嘈杂的环境淹没了一部分,剩下的话语都跟随着刚刚烤好的五花肉一同咽下、吞入腹中。于是只有小野大辅一个人知道小野大辅那时究竟想要说什么,可是小野大辅已经选择了沉默,而神谷浩史在内心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问出口刚才小野大辅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没有一个合适的角度与适合的立场:虽然自己正与那个人坐在同一家烧烤店铺里面的同一张桌子前共同吃着一个双人份的烤肉与小食,但是他究竟是要以谁的角度来提问,又要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质问呢?
尽管各自都还有着隐瞒与不可言说的秘密,神谷浩史却觉得在小野大辅这个人的面前有种莫名其妙的放心感与安定感,或许是那种如同水仙花一样超级 nice 的自意识而让那个人的眼中永远都只能够看到倒映在水面的名为“小野大辅”的倒影——再也看不见任何别的什么人的同时,那个人也理所应当地看不见名为“神谷浩史”的人了,于是那个人对于自己平时演绎出来的那些精心的伪装也自然视若无睹。
每当现实的现实在现实中现实地上演继而变成一种现实的现实,神谷总是努力将表演做得足够到位,愈发精湛的演技也不断精益求精,努力地给自己戴上一张虚伪绝美的面具,然后在内心筑起一道冰冷的高墙,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一视同仁地也残忍得不允许自己走出去。
故作坚强地用冷漠与淡然伪装了多年,神谷觉得似乎这些年来虚度的时间光阴岁月年华或许其实都是一场虚妄盛大的幻想,因为他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谁而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终于是活成了谁。
“神谷先生,等到下次收录结束的时候,你还愿意再和我一起吃晚餐么?”对面的年轻后辈的头发相较于初次见面的时候,已经长长了一些,软软地耷拉下来,一双大眼睛正期待着自己的回答。
“好啊,那下次换小野君请客吧。”
神谷看着那个人那双如同湖泊一样静谧却又比海洋更加深邃,像宇宙那般广袤如同星辰那般闪烁的眼睛,觉得,如果那个人谁也看不见只能够看见小野大辅的话,那么自己也就无需再做出任何完美却虚假的伪装,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也不是为了去活成别人,这场白昼梦似的幻想终于被一个人唤醒,而终于清醒过来的自己只是为了神谷浩史而活也只愿意去活成神谷浩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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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起,再感歎說,“啊,這是在兀自為我亮起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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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