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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所造,细观法界

2023-07-31 19:06 作者:仗剑一生一世只爱你  | 我要投稿

水汽烟煴,像是姑娘戴上的面纱。

古人曾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因缘则是人在此山难以窥清全貌,就像是人第一眼看去,见到的不是诸众生的五脏六腑,而是诸有情的筋骨血肉一般。人在庐山中游,而云雾缭绕于山腰,盘旋于山峰,总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

像是仙子临凡,将天上宫阙的壮美说与你听一般。

曾经听过一个很好玩的说法:人痛了才会去找麻醉药,人累了才会去找安眠药。而在拜访古刹后的笔者,却发现有时不是痛了才会去喊痛,累了才去喊累,更是一种“即使我痛了,我也硬气着不要药”的倔强,让人不禁感叹愚痴。

前几日因寻得清净缘由,笔者来净土古刹暂住两月,尔时的笔者刚刚毕业,正陷入所谓的“失业大军”浪潮中。前有工作压力步步紧逼,后有助学金贷款悬崖万丈不复,稍有一步不慎便是摔得粉身碎骨和被立斩当场的结局,说来可笑。

提着箱子来的笔者更像是一个逃兵和疯子,在大家挤占独木桥的时候偷偷溜到了桥边看人们往下掉——就像是在看下饺子,一个个芥菜馅儿的饺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俗称又菜又装……不过笔者是那个逃跑的芥菜饺子。

安单,进屋,摊开自己的东西。一切都简简单单,寺院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简单的就像是阳光一样——说不定比阳光还简单,毕竟三棱镜下的白光包罗万象。

曾经有人和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现在我却发现,有些地方有人,但是江湖却不一定有。

我们从出生开始逐渐长大,从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放到了只愿意吃自己喜欢吃的食品;从我们敢肆无忌惮的和别人说“我喜欢谁”到面对深爱的人都不敢展露自己的心意;从本真的善良到了连扶一个老人我们都要考虑是否会被讹……

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而在这种地方你会发现,我们重新变小了,我们重新回到了那个牙牙学语的时代。我们开始敢于展露自己的心迹,开始愿意为他人伸出援手,开始回到那个不用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时代——我们开始逐渐变得“佛系”,无欲无求,看着远处的山和远处的水,只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

师父们和我说这是慧根,是清净,我却觉得不仅是如此。

因为人来到这里是来找回什么的,不是来求什么的。

 

清晨四点,打板的声音响起,木板清幽的声音像是在回味自己曾经的位置……他曾经是某棵树上的一部分,随着太阳升起而醒来,随着太阳落下而安眠。

当,当,当。

他告诉你,起床了,做早课了。那些因为习惯了城市霓虹而难以入眠的人有难了,因为四点对他们来说往往是刚刚放下手机的一刻,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阳光已经射进了房间。阳光对于某些人而言不是迎接清晨的信号,而是安眠的鸡毛掸子——要一把鸡毛掸子才能把你打睡着,令人忍俊不禁。

在这里你有时会看到很多年轻人提着箱子来到这里,往往他们笑的都很勉强——毕竟在这时代的大潮中,很多人确实毕业就等于失业,甚至领不了失业补助金的失业。

那种笑容里更多是对自己平凡的无奈,对自己弱小的释然。

他们三步一拜,他们烧香祈祷,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从山底叩首到山顶,看着面前巍峨的弥陀佛像,祈求超自然的存在给予自己力量。

而历历红尘,浮生缥缈,哪里又能无论如何有求必应呢?

祂教育我们放下,教育我们淡然,教育我们跳出这个世界看问题。住在烈火焚烧的房中终究看不见外面亭台楼阁的美好,眼前的茫茫大火足以掩盖人的一切。香火中燃烧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木屑,更多是一颗颗残破不堪的心,来到秘密的港湾中寻求安慰。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可是什么是虚妄呢?难道说舍弃的那些东西才是虚妄吗?舍弃的是你能看到的亲人,舍弃的是未来的无限可能,舍弃的是世间的美好?

祂和你说世间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像是清晨的露水,像是天空划过的雷霆。

露水终究会被朝阳所蒸发,雷霆再怎么耀眼也终究是一瞬之间,人不由自主的会陷入恐慌感——那这个思考着的我,这个活着的我,终究也将如晨露般消逝啊!

呵,每个人都像是草叶上的露水,惶恐的祈求着第一缕阳光不要选中自己。

难道我们终要面对着这种默然而无可奈何吗?我们终将迈向那个名为“归终”的绝望吗?我们终于还是承认自己的渺小吗?

 

面对着山上的圣像我们发出疑问,而在疑问中我们选择拾级而上。

叩拜,起立,而后再次叩拜,周而复始。一位位善男子善女人如是寻求着,如是卑微着,如是寻觅着。

如是,我闻,一时。

似乎每本佛经都有这样的说法,那是如同我听到的一般,在某时某刻——那是阿难尊者所言,那是我听到的,我现在将它记述下来,而后你们流转阅读。

难闻如是,易闻也如是。

钱先生曾言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去。而我们这些如是所拜之人,是在内,还是在外呢?

没人知道自己在哪里,因为我们的眼前是茫茫大火。

阿难尊者更像是听闻胜妙法意的我们,我们一路走来,一路与世间无数的苦难为伍,与智慧坚忍作伴,在尊者的身边聆听至理,被路边无数的风霜雨雪感动而落泪……我们从世间一路走来,一路都是风霜雨雪,刚还没拍掉身上的尘土就又被路边的花朵感动到落泪。

我们会发誓追求正义和美好,却又会被小小的障眼法迷惑心智。

花费了千辛万苦寻得的宝山,而当你走进宝山却又发现山边的小小蔷薇,于是你忘记了山中的秀丽,而去欣赏那一朵小小的蔷薇……最后等到太阳落山,你再难寻求进山的道路,才懊悔于那被你浪费的无谓时光——只好将蔷薇摘下,戴着它继续守到下一个天明。

相如秋满月啊,眼如青莲华。

我们渴望着,我们祈祷着,但我们唯独没有独自前行过。

 

寺里是不提供晚餐的,取而代之的是药石。

何为药石?

佛教一直认为饭食其实是一种病,而食物是疗愈这疾病的药物,二时过堂后仍有饥饿之病者,则需药石来疗治这使形体枯瘦的顽疾。

药石也很简单,简简单单的米饭馒头,简简单单的咸菜瓜果。吃起来却有种莫名的欣喜,就像是久病床前的病人,终于吃到治病的良药一般——对自身病症的信心从地生起,有了一种生命的愉悦。

是啊,为了治愈形体的枯损,我们如用药般用餐,原本稀松平常的吃饭就突然有了仪式感——平常我们只在喝药的时候有如此的仪式感,倒药,配药,吃药,而后缓缓地咽下去。扬尘舞蹈,诚惶诚恐。

原本平常的行为被抽象成礼仪后,竟然是这样的庄严。

我祈求十方世界的一切佛陀啊,我感恩十方世界的一切众生啊。

我感恩为我所准备饭食的所有人啊,我感恩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双亲啊。

愿我夜晚的药石得以圆满,愿它疗愈我身体的顽疾,为我在这世界行走提供些许的帮助。

人在安静的环境中会洗涤自己,如同水源神奇的自洁原理,在面对安静时人们会开始沉淀自己,开始把一切的源头寻找向自己。原本怪罪他人的眼睛开始审视自己,静室中的自我仿佛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自我。

一边审判自己,一边谅解自己。

我们诚惶诚恐,一步步的审视着自己,一分一厘的丈量自己的善与恶。

人最难的是谅解自己,谅解别人总是能做到的,可我们有时总是无法原谅那个懦弱的自己,无法原谅那个曾经失败的自己——人最难的就是和自己和解,和曾经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和解,如是这般。

夜深,寺院日出而作,日入则息。没有霓虹的闪烁,也无需霓虹闪烁。

如此这般,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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