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05 双马饮泉

【曲终散流水分光阴两岸

还有多少渡不过的从前

一轮涟漪晕开思念如水般蜿蜒

东逝去唯溪语呢喃

——小魂《溪语》】

“小草，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特别周站在她的面前。

“抱歉，小特……但是我要对训练员证明我的心是属于训练员的……”她这样回答，却不敢直视面前的似乎变得虚无的面孔。

“小草，你嫉妒铃鹿同学，嫉妒得快要疯掉了吧？”

“是的，她抢走了我的小特，还抢走了我的训练员。”她想否认，但是她的声音却不受自己控制。

“看到铃鹿同学变成了一个废人，你很开心吧。现在你也要把我变成一样的视线之外的垃圾了，就像那些破玩偶一样，对吧。”

“是的。”不，不是这样的！她想要这么说，但是她的声音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其实，你也是另外一个破玩偶罢了。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丢弃在垃圾堆里慢慢腐烂。”特别周的声音逐渐远去，和她本人一样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小草！小草！”遥远的地方传来逐渐靠近的呼唤，伴随着愈发明显的晃动。草上飞猛地睁开了双眼，神鹰的面容映入眼中。“啊，小草，你醒了呀。”神鹰用另一只手中的手帕擦了擦草上飞额头上正在流下的汗水，“啊……小草做噩梦了啊。没事啦，安心安心。”神鹰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灿烂的笑容，“但是刚刚骏川小姐来找你，说是有紧急事情，要你立刻去会议室呢。”神鹰又擦了擦其他地方的汗水，“小草稍微收拾一下就过去吧？不要让骏川小姐等太久哦？”

越过神鹰的肩膀，草上飞看向窗外刚刚升起一点的太阳，和尚未褪去的晨曦。现在会议的时间都提前这么早了吗？还是……一种糟糕的预感突然窜上了她的脊梁。

站在会议室门前，草上飞又理了理因为快速穿着和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衣着，深吸一口气，而后打开门。会议室的采光非常好，而且还开着灯，但她还是感受到一种幽暗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空间。正对门坐着理事长，这小小的马娘双手交叉支在面前，只是用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两侧是骏川小姐和理事长代理，鲁铎象征、气槽和成田白仁，以及在这三人的对面，自己的训练员——同时也是教务处长。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却都看着自己，好像用这些视线就能把她钉在身后的走廊墙壁上。

“进来吧。”理事长的声音异常的低沉，“把门带上。”

一块屏幕被放在桌子中间，上面是一个陌生的账号的频道，其中只有一段视频——而那段视频中的，正是骑在训练员身上的草上飞，抓着不醒人事的训练员的脸，说着当时那些话。

“这！这是什么！”她惊恐的想要远离，却撞上了门板。“你知道这是什么。”理事长的视线从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她都感觉到仿佛内心被洞穿一样。

“可是，我应该已经……”“已经把摄像头关闭了是吗。”训练员的声音同样低沉的响起，“但是当你关闭一个摄像头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需要关闭的不止这一个。”

“有人骇入了处长先生的终端，并且盗取了这份监控摄像，经过截短之后让内容变得好像是你们两人发生了某种关系，然后匿名发布了。发布的终端也是训练员的终端，除此之外并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是学生会长的声音，她很明显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但是就算你们没有发生那种关系，我们也都清楚是训练员及时阻止了你，否则这个视频就不会这么短了。”

“我，我不……能不能……”草上飞已经陷入了混乱。明明自己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为什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气槽指了指视频下方飞速跳动的观看数和评论数，以及足足五位数的当前观看人数。“对方甚至已经提前买好了推广界面……有一个甚至就在我们中央特雷森的官网上。”

崩溃的无力感笼罩了她。阴影中的房顶好像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万斤的重负。“特雷森会就此事进行公关的。虽然这个视频的泄露已成定局，但是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没有造成实质影响，我也会公开声明这件事不光是你的责任，我也有没能照顾好队员的问题，同时不愿追究你的过错。”训练员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把跪倒在地的她扶起，放在椅子上。“我们已经研究好了方案，并且等天亮之后就直接声明。只是来告知你一下，让你有所准备。虽然很难让你接受……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保持距离比较好。而且肯定难免的你会遭到一些，呃，不友好的议论。但是悠悠众口，谁也没有办法堵上了。忍一忍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门前的。一路上她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和议论，就像是露天的标靶一样被戳到体无完肤。推开门，却看到神鹰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啊……小草啊……啊哈哈”神鹰毫无疑问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快的回来，“我刚刚接到调令，要到外面去参加一个长期营会，现在就要立刻出发了。啊，虽然很仓促，但是，啊，抱歉了呀，哈哈。”

“小鹰，难道……”她伸手想要握住这位昔日好友的小臂，却被一个微微的侧身让开。

“啊……小草，我也知道那个事情了……但是我是相信小草的哦？绝不是因为这种事情想要离开什么的……等营会结束之后我会立刻回来的，等着我哦！啊，那我就走了啊，再见啦！”这样说着，神鹰匆匆地把行李塞进箱子里，推开了门，却感到手臂被拉扯住。

“小鹰……走吧。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草上飞再也拼凑不出语言，只能任由手慢慢松开，和泪水一样垂落到地上。

他坐在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办公室里，从抽屉中抽出了一份名册单，用黑色的墨笔，在其上缓缓地打上墨杠。“草上飞”“特别周”这样的名字在它们的格子中被黑色缓缓地覆盖住。

房间中静悄悄的，在这阳光尚未触及的地方，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