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禁卫》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龙之颚
“大功告成,我的国王。”矮人工程师报告道。“较低的隧道正在蓄洪,河面已经下降到无法流出盆地的程度。河水停止了。”
“会有多长时间?”国王格拉姆尼克问道。
“我不能肯定,我的国王。但我认为,还需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隧道才能填满、河流再次流动。”
几个小时,格拉姆尼克沉思着;他们花了十年时间才把那些矿道清理干净。再过几年,机器也许能安装到位,使抽水的工作变得更简单,但现在那些努力都白费了,谁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清理一次。
尽管帝国的人类们曾恳求他的帮助,但当消息传到他们的高层那里时,他们中的一些人觉得,不能放任他们古老的盟友控制他们认为属于自己的那条河。向来如此,在与人类打交道的时候,比起所得到的恩惠,他们对恐惧的记性要长久得多。
瑞克河已经断流了,但仅限于山口部分的支流。在帝国军队的后方,昂肯福斯河继续注入瑞克河的河道,其他较低的支流与之汇合,顺流而下。山谷里的河水退去,河床露了出来。海尔伯格前一天亲自检查过地面:瑞克河快速地流过狭窄的山口,所有松散的泥土都被带往了下游。河床没有泥沙,而是被河水冲刷光滑的岩石。海尔伯格知道,这并不理想,但应该足够了。
随着水位的下降,奥斯特纳的骑士们策马疾驰而下,沿着河岸下到瑞克河的河床上,就像穿过一条小溪一样毫不费力。如果暴齿氏族站在远处的河岸上,那么他们也许还有机会。它们有几百只来对付六十名骑士。但是,当本以为可以保护它们免受伤害的屏障消失时,可怜的暴齿氏族的地精们的红眼睛惊恐地睁得大大的。它们被骑士们的到来惊呆了,锋利的剑,钢铁的盔甲,巨大的战马,沉重的蹄子能把它们的骨头踩碎。只有少数几只地精还能想起射出弓箭,但在恐惧之下完全失去了精度,没起任何作用。
奥斯特纳的骑士们甚至还没有到达对岸,暴齿氏族就已经溃散了,在向山上的森林逃跑的途中,它们互相打斗与抓挠。骑士们冲上河岸,使劲地鞭策着他们的马,向前冲进惊慌失措的绿皮群中,他们怀着嗜血的欲望咆哮着,砍倒它们,为他们失去的兄弟报仇。
德尔玛和他的中队看着奥斯特纳连队的胜利就欢呼起来,但是其他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海尔伯格利用奥斯特纳连队的冲锋分散注意力,来掩护他的新部署。艾维领的鼓手们开始奏乐,民兵们穿过河床,在河对岸排成纵队。
在奥斯特纳连队冲锋的几分钟内,瑞克元帅的军队就从休整转为整装待发。现在,德尔玛看出了瑞克元帅计划的意义,惊奇地摇了摇头。
在斯塔德霍恩高地的悬崖上,刺蟾蜍也看见了。它的侦察兵们在这之前的一天一夜里都在密切监视着帝国军队,以防他们企图越过东岸。他们没有,所以刺蟾蜍带了它的大部分战士来。黑耳,碎齿和他自己的死亡帽,在西边只留下纳尔迪和它的暴齿从远处骚扰。它们会一起把敌人团团围住,把他们赶回河里去。但现在河水没了。暴齿氏族已经逃跑了,敌人已经越过了对岸,已经超出了他在西边的悬崖上的弓箭手的射程。
他们的一列士兵已经进入了碍口。并不是穿盔甲的,而是级别较低的民兵。他们正沿着东岸快速行进。显然,人类的将军希望刺蟾蜍已经被对暴齿的攻击吓呆了,这样民兵就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好吧,那位将军对刺蟾蜍还有许多要了解的,如果他以为它们的损失会使它吃惊的话。它们是它战帮中最底层的部分。
“吉吉特!”它向它安置在山口北边的那支氏族喊叫。碎片氏族的战争首领吉吉特接受了命令,把并不合适的矮人头盔戴在头上。它大叫一声,命令它的小子们下山。
碎片氏族从山坡上冲下,冲向河床和远处的民兵纵队。领头的咀嚼真菌,这让它们感到无畏和强壮,其余的人效仿它们,受到力量的鼓舞。
在它们身后是挥舞带刺鞭子的监军。刺蟾蜍明白,只要地精对他身后的东西比对他面前的东西更害怕,他就会产生一种被更高贵的生物称为勇敢的疯狂,数以千计的碎片氏族从斜坡上跑下来,下滑、侧滑、跌倒,发出兴奋的尖叫。
海尔伯格看着它们的到来。敌人的第一次冲锋,是他以前见过许多次的景象。这能使他对对手有更多的了解。例如,在这里,它告诉他,刺蟾蜍以前从未遇到过帝国的军队,也不知道他的骑士们能骑多快。
他下了命令,瓦伦罗德的骑士们举起了他们带着兽人首级徽记的旗帜。
“冲锋!”
碎片氏族的进攻被粉碎,驾驭着疲惫的战马,瓦伦罗德的骑士们在前进的民兵纵队的掩护下安全重整,然后小跑回来,骄傲地高举血淋淋的剑刃。那些从瓦伦罗德旗队冲锋下幸存下来的地精在混乱中四处散落,有些已经转过身去,觉得有机会溜走了。吉吉特怒气冲冲地向它们走去,一边走一边撞碎它们的脑袋。它向它们逼近,吼叫着要它们恢复秩序。它的地精瞪着眼睛,等待着它的命令。吉吉特张开嘴想说话,一支箭从它的喉咙中穿过。
隔着河床,耶格把又一支箭搭在弓上。其余的群山猎手开始射击,向地精弓箭手展示了近距离使用弓箭的真正威力,这些猎人的生活水平全靠他们的专业能力。猎手们的齐射后,六十只地精倒下了,有些地精身上还嵌着两根或更多的箭柄。
布拉克看着残余的碎片氏族艰难地爬上斜坡。幸存下来的地精比死去的还要多。骑士们骑着马,很容易摔断马腿,所以追不上山坡。民兵们在碎片氏族散去后,继续顺利地向前挺进。他们的弓箭手没有跟在他们后面射击,他们更愿意保留他们的箭,以备后面的作战之需。
“把它们聚起来,我之后还会用。”刺蟾蜍命令返回的地精。“别那么担心,布拉克·大胃。”
“这是你的一千只小子。”
“我还有一万多呢。”
德尔玛看着另一个地精氏族被派往山口。这一次,荣誉归于特里尔的旗队。骑士们冲下河床,但这次地精更加谨慎了。它们并没有努力进攻河对岸的民兵纵队,而是准备迎接骑士们的冲锋。
特里尔的骑士们准备就绪,并保持着紧密的队形,以便把他们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地精氏族身上。但当他们接近时,地精的队伍打开了。它们把一些亲戚推到了前面。这些地精们在神志不清的中笑叫着,它们的眼睛翻腾着,嘴里吐着白沫,咀嚼着令人发狂的蘑菇。每一只都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拖着一个比炮弹还大的铁球。
令冲锋的骑士们惊恐万分的是,这些疯狂的绿皮开始旋转。它们的肌肉以非自然的力量膨胀起来,它们举起锁链,像晨星一样旋转着,它们的地精同伴们把锁链朝骑士们的方向解开,咯咯地笑着跑开。
民兵附近的猎手们迅速向前冲去,拈弓搭箭。他们站定射击。这些狂热者中最近的一些倒下了,像针垫一样被射穿,但并非全部。
当冲锋到来时,狂热者仍在尖叫和旋转。由于没有回旋的余地,特里尔的骑士们只能在旋转的铁球向他们飞来时祈祷。
骑士的第一排冲锋线上出现了空洞,足以压碎骨头的重物重重地砸在马和骑手的两侧,砸中了他们的腿、胸部和头部。战役中第一批阵亡者出现了,一队军士尝试来救他们。但受伤的骑士们继续向前。即使垂死,他们也要倒在敌人身上,剩余的狂热者被撞死在他们杀死的马和人的尸体下。
其余部分的冲锋造成重创,把绿皮再次击垮,只留下那些躲在狂热者后面的地精战团毫发未伤。然而,在第二波浪潮来临之前,这些地精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庆幸,骑士们引马绕过屠杀场,将它们击垮。
地精军阀显得漠不关心,从高处命令派下更多的人。
德尔玛听到号手叫他们列队。终于轮到他们了。
“我们分成两排冲锋,”均林根命令道。“冲锋。按中队自由冲击。围绕我的旗帜整队。”
随着号手的吹奏,骑士们用腿轻踢他们的马开始小跑。均林根领着他们下了岸,来到河床上。德尔玛和其他人在第二排,无法越过第一排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敌人,所以德尔玛看着他前面的骑士,以判断前方是否有障碍。
号声又吹响了,骑士们催促他们的坐骑疾驰而去。崎岖不平的地面因阻断道路的绿皮尸体变得更加危险;但经验丰富的一线骑士保持着他们的队形。
最后,均林根举起他的骑枪,号手吹响了号角。骑士们整齐地策马突击。德尔玛能听到前方地精恐慌的叫喊。在最后几秒钟里,第一排放下了他们的骑枪。冲锋开始了,德尔玛看到前面骑士们的骑枪向后一震,刺穿了离他们最近的地精。
骑士们丢下骑枪,拔出了他们的佩剑。队伍慢了下来,但没有停下来,骑士们集中在一起。中间的绿皮在逃跑,但两侧的绿皮没有跑。德尔玛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地精,它们披着黑色斗篷,顶着太阳,绝望地瞪着眼睛,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矛和剑。
“第二排,填补两翼!”均林根命令道。
“向右!”法尔肯海因向中队喊道,骑士们转过身,在第一排旁边发起进攻,他们自己的队形也松散了。德尔马抓好了他的骑枪,选定了他的目标,这是少数几个坚守阵地的地精之一。地精用一把短矛撑住自己,但太短了,因为德尔玛的骑枪很长。德尔玛放下他的骑枪尖,对准地精的腹部,顶住他的马镫,让冲锋的重量压向地精。在撞击中,他用盾牌把矛头撞到一边,然后放下断了的骑枪,拔出了剑。
在他周围,他的兄弟们都在向前冲去,有些人与德尔玛一样成功,有些人则没有那么大的作为,因为他们的目标要么跑着,要么蹦跳到马蹄间的地上。
“自由冲击!”法尔肯海因命令道。绿皮现在在四散逃窜,很容易被骑士的长剑杀死。但当绿皮溃散时,另一个氏族出现在它们后面,举着毒菌旗帜。他们的长矛已经准备好了,指向冲势已尽的瑞克禁卫骑士们。德尔玛看到,里面还有地精背着沉甸甸的渔网,随时准备在骑士们冲入时把网撒向他们。
逃跑的地精停了下来,刹那间,潮水又涌向骑士们。他们突然被尖叫着,撕扯着,撕咬着路上的任何东西的惊慌的地精淹没。中间的骑士们被包围起来,地精在前面,他们的兄弟们在两边。在右边,德尔玛看到了突围的机会。他瞥了一眼法尔肯海因,但瑞克领人正忙着刺向那些畏缩在他的马下的地精。
“右转!”德尔玛大吼着,打开通路。“右转,绕过去!”
法尔肯海因抬起头。“什么?不!继续!继续!”他喊道,但中队的其他人已经跟上了德尔玛。首先是中队,然后是中央的骑士们,整个旗队都跟着德尔玛冲了出去,绕过刺蟾蜍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这个刺蟾蜍以前从来没有和帝国打过仗,海尔伯格想道,但它很快就学会了。它毫不犹豫地牺牲二十多个同类,只为杀死一个骑士。骑士们开始倒下;当旗队归来时,他们已不再热切,唯有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刺蟾蜍手下战帮的数量已经开始彰显,它到现在还没有放出它的食人魔。
西布里克特勒马与中队并列,尽量不把自己的疲惫表现出来。他的大腿因一直控制战马而疲惫,持剑的手臂因不间断的挥砍而酸软;向下方的目标挥砍;这就是唯一需要的。不用猛击,不用防守,不用策略,只需要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砍下去。剑身上和马腹上的地精血迹就是他成功的证明。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他颤抖着抬起面罩。他是最后一个重新整队的骑兵,但至少随着其他骑士和战马的疲惫,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了。西布里克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名优秀的骑手,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足够好到可以正常地骑行上一天。但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短暂的冲刺,快速的转向,要看你的马的蹄下,看你的敌人,看你周围的人,看你的兄弟们要去哪里。他不止一次在听到要自己脱离的命令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快撤光了。多亏了他的坐骑的马群本能,他才和他们保持在一起。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德尔玛和他的马,他们的动作默契得就像是一起出生的一样。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们中队已经冲锋了五六次。每次德尔玛都是第一个冲击的,第一个转向的,第一个改出的。他简直是一只血腥的半人马伪装成的似的。
地精现在都在河床上,活着的和死去的都在。总共有将近两千只这种动物,太多了,以至于骑士们根本无法一次简单的冲锋就把它们赶走。奥斯特纳旗队中一支勇敢的骑兵中队曾试图冲锋陷阵,但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他们的马被残废,骑士们倒下,被一窝蜂地淹没。
民兵们仍在稳步前进,但他们只走到龙之颚的一半,西布里克特能感觉到战斗的势头正向对地精有利的方向倾斜。帝国还未显露败绩,但如果纵队停滞不前,损失将迅速增加。
现在,瑞克禁卫正以中队为单位奋战,每一队骑士都在不被围困的基础上尽量牵制地精。
法尔肯海因刚才还在给骑兵中队下达命令,但现在骑士们听从的是德尔玛的指挥。刚才有过两次冲锋;他们的中队刚刚重整。“小心!”德尔玛喊道;一支带着网和长矛的地精部队从战团中冲出,想趁骑士们休息的时候把他们困住。法尔肯海因已经被德尔玛抢先下达的命令激怒了,他也看到了危险,厉声说:“向右!”
骑兵中队中的一些骑士听从了德尔玛的话,向左转弯,其他人听了法尔肯海因的话,认为他的话是命令,就向右转弯。片刻混乱给了地精机会,它们冲了过去,用网缠住战马的头和腿。瑞克元帅本人的卫队就在附近,救出了他们,但这是一件糟透了的事。
“继续!继续!”法尔肯海因向中队喊道。“旗帜!夺旗!”
一群死亡帽的暴徒被击溃,它们的旗帜被暴露出来。骑士们看到了那可怕的东西,被疯狂地向地精战帮的后方送。它几乎触手可及,他们都知道它能带来的荣耀。他们的疲劳消失了,他们策马追赶奔逃的旗手,没有理睬其他畏缩在两边的地精。少数几只带着弓箭的绿皮本能地向过往的骑士射箭。大多数箭都是匆忙射出的,在空中失控。一些射中了瑞克禁卫的盔甲,徒劳的被弹开。其他的从骑士身边飞过,射中了另一边的地精。然而,有一支箭命中了目标。
德尔玛的马刚蹬开后腿,箭尖就穿透了它的眼睛,扎进了它的脑袋。后腿还在用力,前肢却已无法动弹。德尔玛感到座下的动物死了,做好了跌落的准备。当那匹马摔倒时,他被从马头上摔了下来。他把身子缩得紧紧的,滚到地上。他眨了眨眼睛,把从面罩上震落的土从眼睛里弄开,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自己身处险境,必须逃走。
只有另外两个骑士看到他的马倒下了。然而,法尔肯海因认为,相对于获得荣誉的机会来说,一个骑士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另一位骑士甚至没有考虑到荣誉;看见德尔玛摔倒的刹那间,他就勒住了马,想要回头。
“德尔玛!德尔玛!”他叫道。“把手给我!”
德尔玛向前望去,看见西布里克特向他疾驰,伸出手来。
“不,西布里克特,”他试着喊,“你不能......”
他举起双臂想把兄弟挡开,但西布里克特抓住其中一只,用力想把德尔玛带到马背上。然而,西布里克特很快意识到,他不是海尔伯格,他发现自己被从马鞍上拖下来。
“塔尔的刑天眼睛啊,德尔玛,”西布里克特在泥泞中气急败坏。“你从来没有让自己轻松过。”
德尔玛把他拉起来,“什么样的傻瓜会......”
“显然,我就是那种傻瓜,德尔玛。我向你保证,我会痛骂自己的……”西布里克特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地精重新聚集起来,现在有几十只,或者上百只,它们都注视着西布里克特。
“德尔玛,”他低声说,“把剑拿好,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战斗,那我就死定了。”
成群结队的地精发出嘶嘶声,慢慢向前移动。西布里克特知道,取胜是不可能的,但他并不一定要赢,他只需要把最坏结果的来临拖得足够久,直到他的兄弟们来就行了。
“听我说!”他对它们吼道。“我是伟大的西布里克特·冯·马茨,帝国最优秀的剑客。”他把长剑在空中挥了一下,剑刃发出一声恐吓的嗖嗖声。地精们停了。干得好,西布里克特对自己说,现在继续下去。“你们可能因为自己的的数量而胆壮,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也许不能把你们都杀了,但我会把你们中间第一个走近的砍成两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西布里克特停顿了一下,想要表现出戏剧性的效果。“所以!你们中谁想第一个死,就向前走!”他将致命的剑刃在身侧旋转两圈,以示强调。
“一个绝妙的策略。”德尔玛低声说,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剑。
“谢谢。”西布里克特回答道,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敌人们那发亮的红眼睛。
“如果地精能听懂我们帝国语中的哪怕一个词,”德尔玛回答。“那这也许行得通。”
“啊...”西布里克特刚开始说,地精就冲了上来。
“哈!!!”西布里克特高喊着,冲向它们。他挥剑猛击它们,速度之迅捷是它们从未见过的。纯粹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这才是真正的剑术!
西布里克特扑向第一只拦在自己前路上的地精,它试图招架,他变刺为斩砍下了它的脑袋。它旁边的地精挡住了西布里克特的攻击,但西布里克特旋转剑锋绕开它的头,直接从它的肩膀砍下。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侧身,但盔甲没有被击穿,德尔玛在他身后砍倒了袭击者。西布里克特抽动剑尖,放地精倒下。他迅速地把剑往后一推,把剑拔了出来,像风车般把剑抡了起来,将德尔玛身后的一只地精砍成两截。
德尔玛用剑柄猛击另一个地精的鼻子,把它整个顶起来,扔回它同类的矛尖上。德尔玛与西布里克特如兄弟一般背靠背,肩并肩。西布里克特心跳急促。他环顾四周,寻找下一个威胁。
“退下,肮脏的恶魔。”西布里克特发现自己对又一只靠近的地精感到兴奋。肮脏的恶魔,西布里克特对自己的措辞感到很奇怪,这句话从何而来?
“我有个坏消息,德尔玛,”西布里克特一边将长剑向下砍断地精的腿,一边说。“我开始像你一样说话了。”
“闭嘴,战斗!”德尔玛厉声回答,用剑刺穿了地精的肚子。
不过,地精还没死透。它的爪子紧紧抓着德尔玛的面罩,在垂死挣扎中把德尔玛也拖倒了。西布里克特挥舞着他的剑,让地精暂时不敢接近,然后向德尔玛靠近。
“这儿,”西布里克特要求道。“快。起来了。”
“快!趴下!”被同一只手用力地推了一下,德尔玛摔倒在地上。冲锋的声音在他们周围轰响。
“西布里克特!”奥川姆在骑在马上喊道。“振作起来!”
“你的兄弟们与你同在!”博赫丹喊道。
“那是当然,”盖瑟尔总结。
他们与瓦伦罗德的一队骑士开辟了一条通路。德尔玛和西布里克特站了起来,准备跟在后面撤退,但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他们意识到地精是在后退,而非逃跑。刺蟾蜍已经下到了龙之颚的地面上,召集起它的所有战士。当他们看清他们面前聚集起来的氏族时,德尔玛和西布里克特都知道他们通过不了。
两个小时以来,帝国和刺蟾蜍十个氏族的军队一直在龙之颚中互相厮杀。战斗留下的尸体遍布关口下的河床:大部分是绿皮的,也有一部分瑞克禁卫的。士官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救那些落马的骑士,但是地精们蜂拥在每一位骑士倒下处,只有极少数幸存下来。海尔伯格能感觉到他的军队疲惫不堪,随着他的兄弟们越来越虚弱,损失也会越来越大。刺蟾蜍成功了。代价是巨大的:在他的大军在战斗开始时有一万一千名战士,现在有一半躺在地上,更多的地精分散了,它们抓住机会跑进山里,躲避着死亡帽的皮鞭和骑士的长枪。在把地精的生命扔进绞肉机里的过程中,刺蛤蟆已经把骑士们累得筋疲力尽,直到天色将暗。现在它已经站在山口的尽头,在龙之颚的咽喉处,聚集了所有黑耳氏族,在它们的中心,是布拉克的食人魔。食人魔们咆哮着,希望战斗能继续下去,让它们的肚子填满,然后部落向前推进,把瑞克禁卫赶出山口,或许还要把他们从山里赶跑。
如果情况理想,海尔伯格早就撤退了。他们这一天所取得的成就,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已经足够了。但这一天的事实是,他们必须穿过龙之颚,否则就得撤退,被一路赶到艾维领。海尔伯格以前就了解过撤退;撤退都是最糟糕的事情,会比战斗本身付出更多生命的代价。如果他把背朝向敌人,帝国的一代长子可能都会死在这片山中。海尔伯格安排他的部队。他的大多数骑士都下马了,他们的马太累了,载不动他们。这些疲惫不堪的步行骑士守在右翼,民兵守在左翼,在中间的是他剩下的所有骑兵。他自己的卫队,还有来自不同旗队的也许五十位骑士。
布拉克看着它前方的敌人,等待着结束。它以前见过很多次:敌人精疲力竭,只好接受自己的死亡。好吧,布拉克乐意效劳。在它面前,人类已经准备好了马;也许他们还能有最后一次冲锋,但速度会很慢,一旦他们冲锋完,它的食人魔就会结束他们的生命。
在他们接近时,它听到那个将军喊了一声命令,然后骑士们突然掉转马头往回走。那救不了你们!布拉克高兴地想。
但当骑士们撤退时,他们绕过了身后的某些东西。这景象是他以前见过,但希望再也不要见到的。当骑士们后退时,露出了一排大炮。加农炮,张开的黑色炮口如同死亡本身。
“开火!”
炮声比任何人,也比任何食人魔都要响。炮弹从布拉克身边呼啸而过,穿过他的食人魔队伍,把它们的四肢从身体上扯下来,把内脏砸得粉碎。就在那一瞬间,它的三只食人魔死了。布拉克听到刺蟾蜍喊:“继续!继续!干掉他们!”
但布拉克做不到。大炮又响了,这一次布拉克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损失。它转身向安全的斯塔德霍恩高地跑去,那儿让它想起了自己的家。
它的食人魔跟着它跑,黑耳氏族也学着它们。面对失败,刺蟾蜍别无选择,只好逃跑,尽管它一边走,一边发誓要让从它手中夺走胜利的食人魔付出代价。
龙之颚被打开,奔流的瑞克河洗涤着战场。带着疲惫与胜利,瑞克禁卫在外侧的平地上扎营。军士和猎手们站岗,但他们都知道,在这样的大败之后,地精是没法在今晚发动进攻的。
随着气温的降低,人们燃起了篝火,整支军队的士兵们都聚集在他们身边,互相讲述着他们一天的故事,并喝着酒庆祝。
“把这玩意儿离我远点,”奥川姆对要递给他葡萄酒囊的博赫丹说。坐在火边的其他外省人也表达了他们的遗憾。
“马茨兄弟,”一个声音从圈子外面传来。谈话停止了,所有的年轻骑士都转过身来看着新来的骑士。
“莱因哈特兄弟,”西布里克特说,“很高兴见到你恢复得这么好。”
德尔玛试图用裂开的嘴唇和擦伤的脸颊露出微笑。“只有几处擦伤。我从马上掉下来的次数够多了,学会怎么跳了。”
骑士们笑了,但接着又是一片寂静。西布里克特瞥了一眼盖瑟尔,诺德领人的想法都摆在脸上,但西布里克特知道,他的朋友不会强行干涉和解。不,西布里克特知道,盖瑟尔想让他和德尔玛把恩怨抛诸脑后。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德尔玛?”西布里克特说。“来吧,你得帮帮忙。这儿的龙之颚的大英雄们,”西布里克特对着篝火对面的朋友们挥着杯子,“他们的胜利故事让我头大。我需要帮忙!坐下来。坐下。”德尔玛坐了下来,把受伤的腿放在地上。“博赫丹,”西布里克特继续说,“再来一杯好酒。”
德尔玛注意到西布里克特偷偷地眨了眨眼。
“哦,好,”博赫丹回答。他从酒囊里倒了一大杯酒,递到火堆旁。奥川姆的眼里闪着顽皮的光,只有盖瑟尔还保持着他一贯的严肃态度。德尔玛拿起杯子准备品尝。
“不,不,不,”西布里克特打断了他。“不能小口喝,啜饮是对酒的不敬,也是对给予酒的人的不敬。”他指着博赫丹点了点头。
博赫丹明白了他的意思,插嘴说:“是的,非常无礼。”
“你必须勇敢,德尔玛,”西布里克特继续道。“就像你今天在战场上一样,坚定不移。抓住杯子,勇敢地喝下去。”
德尔玛没有理睬西布雷希特,而是若有所思地旋转着酒杯。他不太喜欢喝酒,西布里克特脸上隐藏的喜悦告诉他,这种酒要么特别烈,要么特别难喝。他可以把它倒在地上然后走开。这就是过去德尔玛在阿尔道夫的做法;他母亲总是告诉他要走自己的路,不要迁就别人的游戏。但德尔玛逐渐意识到,生活并非如此简单。
他们的这种设计是为了使他难堪。如果是法尔肯海因策划的这个,那德尔玛就知道他的动机了,因为法尔肯海因是通过踩着别人来抬高自己的。但是西布里克特今天救了他的命,为什么他现在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
德尔玛回想起他们决斗的那一天,当盖瑟尔把他的朋友打倒在地,不让他站起来时,自己大吃一惊。德尔玛一直以为诺德领人在救他的朋友,其实他是在救德尔玛。事实上,只有通过一个人的意图,才能看出他的行为的真正性质。他唯一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在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是否可以信任这个来自努恩的骑士。
德尔玛紧紧地抓住杯子,然后把酒一饮而尽。其他骑士屏住呼吸注视着。德尔玛舔了舔嘴唇;这味道并不太让人讨厌,比起甜,更辛辣点。但接着他感到他的口腔里开始发热,牙龈快着火了一样,牙齿都要融化了。
“怎么样?”西布里克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德尔马尽量保持镇静;他吸进了冷空气,但这只能让他从地狱中得到片刻的喘息。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回答说;“美味......也许习惯了就好,”然后突然咳嗽起来。
围坐在火堆旁的骑士们笑得前仰后合,西布里克特热情地拍了拍德尔玛的背。
“这是什么?”德尔玛喘着气说。
“奥斯特马克胡椒酒,”西布里克特回答。“可怕的黏液,但博赫丹看起来喜欢。”
德尔玛透过泪汪汪的眼睛,看见博赫丹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向自己致敬。
“他比你强,西布里克特。”博赫丹喊道。
“他只是习惯肚子里憋火,”盖瑟尔说。
西布里克特假装生气。“我只是更习惯于最好的,”他严肃地说,笑声不断。
“兄弟们!”一群骑士出现在他们周围。是法尔肯海因、普罗克托和哈登伯格。笑声停了。“你们躲在这儿。”
法尔肯海因环视四周,望着博赫丹、奥川姆和盖瑟尔,故意忽略德尔玛和西布里克特。“均林根导师派我们来找你的。他想祝贺所有夺取死亡帽旗帜的兄弟们,所有人。”
没有一个外省人动弹。“来,”法尔肯海因坚持道。“站起来,站起来。导师的命令。”
奥川姆和博赫丹听了后站了起来。盖瑟尔瞥了一眼西布里克特,然后也照做了。瑞克领人欢迎他们,法尔肯海因领着他们走了。然而,他们中的一个在火边留下了。
“你在喝什么酒?”哈登伯格问道。
“奥斯特马克胡椒酒,”德尔玛回答。他把杯子举到他的骑士兄弟面前。“来和我们一起坐吧,托马斯,尝尝看。”
哈登伯格犹豫了。德尔玛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迟疑。哈登伯格是个好人,但他的出身、英俊的脸庞和保护他的长姐们指引着他的生活,从不需要自己做决定。从成为手枪骑兵,到加入瑞克禁卫,他一直跟着法尔肯海因。
然而现在,他却陷入了困境。他为一件事而烦恼,这件事他不能告诉他那苛刻而野心勃勃的朋友。他开始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真正的兄弟情谊。他想要的不是酒,而是在德尔玛身上看到的另一个不安的灵魂对他的信任。但哈登伯格发现,要想对抗他追随了这么久的人的期望,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下一个晚上,莱因哈特,””哈登伯格说,他的勇气渐渐消失了。“荣誉在等着你。”然后他也走了。
只剩下德尔玛和西布里克特了。军队进入山区才七天,德尔玛就感到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是西布里克特:德尔玛在阿尔道夫挑战的那个狡猾、嘴笨的废物,和今天回来找他的那个骑士不像是同一个人,他在敌人的面前保护他,同时也放弃了自己获得荣誉的机会。
“很抱歉你不能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德尔玛说。
西布里克特转过头,凝视着火堆。“没关系。”
“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恩情,我会努力去报答。”
“不,不。”西布里克特挥挥手。“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只是在报答你。”
德尔玛犹豫了,但他不能接受任何不属于他的荣誉。“我应该告诉你,西布里克特。那天早上我并没有在找你。事实上,直到我在那里见到你,我才想起你。我在找另一个人。”
“对。格里斯麦耶。当然是他。”西布里克特说。
德尔玛困惑地抬起头。
“为什么,”西布里克特继续道,“以西格玛的名义,你怎么会找我?我比其他骑士重要吗?地精吃他们尸体的时候我还躲在一只食人魔身下。”
西布里克特举起了双手。“但这丝毫无损于你对我的恩情。你为什么在那里并不重要。你怎么遇见我并不重要。你找到了我,就是这样。”
“但是,兄弟,一个骑士不能因为他没有打算做的事而邀功——”
“呸!”西布里克特喊道,“别在意目的。我叔叔很多年前告诉我,‘如果你只因为一个人的善意而报答他,那么你能得到的只有好意’,不。报答一个人的好行为。不管你的意图如何,当你看到我的时候,你的行动就帮助了我。”
德尔玛摇了摇头。“我不能接受。”
“很好,”西布里克特交叉双臂反驳道。“如果能给你安慰,那就这样想。今天我保护了你,自己也没有损伤。我并没有因为夺取某面破烂不堪的旗帜而获得‘荣耀’,但我仍然听到有人提及我的名字。”
西布里克特站起身,让姿势显得更加庄严。“一个单独的骑士,站在他倒下的兄弟的身边,保护他,抵御每一个接近他的敌人;对于瑞克禁卫来说,这是他们兄弟情谊的崇高理想的最好象征。荣誉是一回事,任何骑士都能获得荣誉。但是兄弟情谊……这是他们认为的这个骑士团中的真正美德。这样想吧,德尔玛;我知道我守护你会比守护别人更出名。所以,虽然我的行为是好的,但你可以无视我的恩情,因为我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得到回报。”
西布里克特戏剧性地鞠了一躬,站在德尔玛的面前,希望他赞同。同意吧,德尔玛,他想,放下你宝贝的责任,承认你自己的利益。证明你不比我叔叔强,不比我强。
德尔玛说:“我不能那样想,兄弟。”
“我能,”西布里克特又倒了下去,“但有时我希望我没有。”
他们共享片刻的宁静,但他们的朋友在导师的炉火旁狂欢的声音打破了气氛。
“听起来,”德尔玛说,“你叔叔对你影响很大。”
“就像你父亲对你一样。”西布里克特漫不经心地把一块石头扔进火里。
“也许是吧,”德尔玛承认道。
“我们无法逃脱他们。我没法逃离我的,因为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似乎都在;你不能逃脱你的,因为你带着他。认识他的人都在你身上看见了他。”
“不过你不认识他,”德尔玛说。
“没。但有时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就算是盖瑟尔也讲过关于那个救了他父亲一命的瑞克禁卫的故事。事实上,就在今天晚上,另一位骑士告诉我,我冲到你面前保护你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格里斯麦耶中奔向你父亲的场景,你也必须像你父亲那样,激发你的朋友们对你的忠诚。”
西布里克特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这只是我的运气,是我高尚的行为让他对你有了最好的评价!”
“这个骑士是?”德尔玛问道。
“什么?”
“那个说我让他想起我父亲的骑士。”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西布里克特回答,他对德尔玛没有领会到自己的痛苦有点恼火。“但是你认识他,我们今天看见他了。那个留着长胡子,鼻子破了的人。他在瓦伦罗德的旗队里。沃尔夫森伯格,那就是他的名字。”
“是的,我记得,”德尔玛很快站了起来。
“你不会打算退役吧?”西布里克特问道。
“是的,”德尔玛本能地撒了个谎,来又重新考虑了一下。无论如何,他都骗不了西布里克特。“我的意思是,还不会。我要去找他。”
“当然,”西布里克特嘟哝着。“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带着你的父亲,德尔马。但是,你迟早会承认,他并不是你。”
“不是那样的。这是……”
“这是什么?”
不,德尔玛想,他不会告诉西布里克特他对他父亲和格里斯麦耶的怀疑。有些事说不出口。他们简直难以想象。
“晚安,西布里克特。谢谢你的酒。”
西布里克特嗤之以鼻,德尔玛离开了。西布里克特又往火上扔了一块石头。导师周围的喧闹声已经平息下来,但仍然没有见到盖瑟尔和其他人的踪影。他的思绪又回到德尔玛和他的父亲身上。他根本不明白德尔玛对一个早已去世的人的执着。西布里克特可以告诉他,无论他了解到什么,他都不会发现他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任何事情。
塔尔之牙啊,西布里克特可以对自己发誓,他可以从德尔玛试图了解自己父亲的曲折经历中断定,他没什么洞察力。不,在他的家族里,没有一个人与西布里克特有真正的相似之处。他的父亲没有,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他的叔叔更没有。
“我很高兴看到你结交了新朋友,西布里克特。”冯·马茨先生走近火堆。
当然,西布里克特叹了口气。只要你想到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但是,这一次只有他叔叔一个人。
“那么双剑去哪儿了?”
“双剑?”
“你的保镖。你的护卫。你的哨兵。你的女伴。那张脸只适合马戏团或动物园。”
“是,我懂了,”冯·马茨先生笑着说。“双剑,你这么叫他?有意思。”
“不完全是。”在漫长而血腥的一天后,西布里克特没有心情去和他叔叔消遣。“他的真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西布里克特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你问我知不知道他的真名,我不知道。我知道他被介绍给我的名字,也知道我对他的看法。但现在你说的,双剑听起来挺有指向性。我想我将来会用到它的。”
西布里克特很累。“随你的便,叔叔。”他挥了挥手,但冯·马茨先生却把这句话当作请他坐下的邀请。
“我听说这几天你出了名。单手打败了食人魔。”
“我很幸运,仅此而已。”
冯·马茨先生无动于衷地凝视着侄子。
“我不是来赞美你的,西布里克特。为了这么小的好处冒生命危险?听到你的事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布里克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不该杀了它?”
“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不应该把自己置于一个不得不单枪匹马打败食人魔的境地。那里有什么?你身边有一百多个骑士吗?或者同样数量的矮人?”
冯·马茨先生对他侄子的迟钝感到沮丧,摇了摇头。“我以前告诉过你,不要把你的胸膛迎向敌人的剑。你当时认为我是个傻瓜,是吗?但我比你想的更清楚。我看到这些骑士团是如何把他们的教义灌输给易受影响的年轻人的:对友爱的盲目奉献,对自我牺牲的激情。这不是你的命运,西布里克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难理解你为什么把我安排在他们中间了。”
“因为我比你自己更相信你。我相信你的头脑足够敏锐,能看穿谎言与虚伪。”
“但如果我对你、对你的家族如此重要,”西布里克特大声表达自己的困惑,“那为什么要把我暴露在这样的危险中呢?”
“所有的生命都存在风险。如果你听我说,照我说的去做,但摩尔还是要带走你,那么我将为你哭泣。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挺身而出,承受了对别人的打击,因为你确信你兄弟的生命比你的生命更有价值,如此死去,那么我不会流一滴眼泪。让那些渴望荣誉的人抓住死亡;也不要让他们的榜样蒙蔽了你。”
西布里克特快认不出自己的叔叔了。冯·马茨关切地斥责他,仁慈地用大棒打他,以确保他的安全。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吗,叔叔?”
“不,我有更有趣的东西给你。”冯·马茨先生笑了。他先前的所有责难的迹象都消失了,西布里克特感到他叔父的巧妙魅力的卷须伸向了自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对你自己的很好的机会。”
冯·马茨先生凑近他低声说:“完全不,完全不。这是对于那些希望这场战役以胜利而告终、希望卡拉克·安卡扎尔获得解放的人来说的机会。不用几周,只用几天。”
反射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跳动。“你是其中之一吗,西布里克特?”
“当然。我该怎么办呢?”
“不在这里。跟我来。”
西布里克特跟着他的叔叔来到营地的北部边缘,哨兵驻扎的地方。他本以为他的叔叔会停在那里,因为他们离任何偷听的人都足够远了,但他没有。
他们受到了黑暗中的问话。认出了冯·马茨先生,猎手出现了,像老朋友一样向他打招呼。西布里克特看到硬币的闪光从他的叔叔传到了哨兵那儿。猎手消失在他的藏身处,冯·马茨先生招呼他继续前进。
“等等,叔叔。你不能现在出去。”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龙之颚往下看。瑞克河又回到了原来的路线,黑夜将它染黑。它已经冲走了一天中屠杀的大部分残余物,但只有众神知道,在废墟上还会剩下什么。只有诸神,西布里克特想,也许还有他的叔叔。
“来,西布里克特。不远了。”
他感觉到叔父的催促;他应该随他所愿。毕竟,他肯定把西布里克特的利益放在第一。他应该答应,然后跟着他。
“不,”他说。“不,叔叔,我不再往前走了。你看,我至少从你身上学到了一课:不盲从任何人。任何人,包括你。”
冯·马茨先生面无表情地望着年轻的骑士。他那种随和亲切的态度已经消失了。西布里克特等待着。他第一次发现他叔叔既不能使他慌乱,也不能使他生气。他感到很平静,非常平静。
“那么好吧,”冯·马茨先生开始说,“我要试着让你的眼睛睁开。”
“说真相,叔叔,”西布里克特警告说。
“是的。真相。”冯·马茨先生走向他的侄子。“自从我们进入这些山区以来,我和我的护卫一直在寻找一条信息。这一消息将使瑞克禁卫一举结束这场战役。我不会跟你开玩笑,你猜猜那是什么。”
“我不需要猜,叔叔。我知道。就是刺蟾蜍的老窝的位置。”
“是的。”冯·马茨先生很是意外。“瑞克禁卫面对的不是一支地精军队。他们面对的是其中的十个氏族,它们更习惯于彼此之间的斗争而非合作。只有它们的领袖意志的力量,才能使它们的爪子不互相掐住对方的喉咙。除掉刺蟾蜍,你就不需要杀死其余的,它们会自相残杀,争夺新的领袖之位。当它们结束厮杀的时候,剩下的部落将名存实亡,它们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再次威胁到卡拉克·安卡扎尔或帝国。”
“你知道它在哪儿?”西布里克特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他叔叔没有撒谎,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很接近了。我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他能告诉我,一个小时前,我们联系上了。我现在就要去见他,虽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你的人呢?他们不会保护你吗?”
“他们会。他们离这儿不远。”他叔叔凑近耳语。“但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不是我的护卫,他们是我的看守者。他们服侍另一个主人,而不是我。我不能肯定他们真正的命令是什么。在这方圆一百英里之内,没有一个人比你更值得我信任。所以我请求你,我的外甥;跟我来。”
面对这样的请求,西布里克特没有拒绝。“我会来的。”
正如他叔叔所说,双剑和其他看守者就在附近。他们静静地躲在斯塔德霍恩高地脚下的碎石堆中,等待着,观望着。他们一言不发地等待着骑士和他的叔叔。他们拖着两辆车,用帆布包着。他们都没有带火把或灯笼;相反,服从的矮人在前面领路,星光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他们突然进了一个挖在高地上的隧道,钻出了一个死火山口。其中一名看守者在底部点燃了一堆火。它不会被远处看到。看守者们纷纷避开火光。他们紧张不安;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有多暴露,他们不喜欢这里。
然而,冯·马茨先生站在光下,西布里克特和他呆在一起,尽管他的手一直放在武器附近。他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但一定是个特殊的人才能如此接近敌人。一阵狂风吹进火山口,然后在火山口边缘出现了一些新的身影。其中一个走上前来。
那是只食人魔。西布里克特握向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