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燃烧》里的故事

  《炽焰燃烧》是美国南方作家罗恩·拉什的短篇小说集。这位美国作家个人感觉偏小众，作品也不如《飘》在国内有名气，如果不是有因为b站的视频推送我甚至不知道这位作家。这本短篇小说集的地域色彩非常强，我在读时感觉像是在看一部讲述美国南部往事的老电影。作者本人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从出生到大学一直待在南方州，同时也在西卡罗莱纳大学里从事阿巴拉契亚文化研究。算是美国南方文学的扛鼎之人。这部小说集对美国南方的描写跟我们想象中的美国田园牧歌式大农场大相径庭，甚至颠覆了我之前对美国农村的刻板印象。作者笔下的南方充满寒冷，贫穷，荒凉，寒冷和哥特式黑暗。短篇集里有吸毒吸到倾家荡产和家破人亡的父母与不孝子，有为了支付母亲高额医疗费去盗墓的年轻人，也有为了尊严不惜血刃自家忠犬的山里人，对这些人物的描写铺开了一幅关于美国南方的壮阔图景。不过最打动我的还是关于高山地区的风景描写，像一幅人烟稀少，壮阔荒凉的画卷。

   说起作者的研究方向阿巴拉契亚文化，开始时我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阿巴拉契亚文化就是阿巴拉契亚山脉地区的文化，后来查资料才发现是个文化区。维基给出的解释是指美国东部的一个文化区，位于纽约州南部，阿拉巴马州北部，密西西比州北部和佐治亚州北部一带。（维基原文：阿巴拉契亚地区是人迹罕至的高山地区，南至密西西比州和阿拉巴马州边界，北至宾夕法尼亚州和纽约州，也包括部分佐治亚州，南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肯塔基州，弗吉尼亚州，俄亥俄州，马里兰州以及全部西弗吉尼亚州）。由于这些州在南北战争中因为战争缘故崩溃过，直到二战以后才得到发展机会，但是一些地方至今仍然存在长期贫穷的问题，短篇《艰难时世》描述的便是这种背景下发生的故事。

   南方州由于人烟罕至，所以形成了独具南方特色区别于美国其他地区的文化和音乐。文化上倾向保守，比较注重家庭，信仰和社区关系，这些在小说里可以窥见一二。短篇《坠落的流星》和《荒野之地》讲述的就是关于家庭的故事，标题短篇《炽焰燃烧》和《报丧鸟》里都有关于人们周末去教堂礼拜以及社区关系的描写。《上山路》里贾里德的经历让我想起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里曾说的试图用自己小小身躯来堵住来自家庭的巨大裂缝的孩子们。《等待世界末日》篇里对南部音乐的歌手像如数家珍一样，仅次于瘾君子和醉鬼们给我留下的印象。

  这部短篇集是由十二篇短篇构成，《荒野之地》和《进入峡谷》里的景色描写虽然震撼，但论故事情节我更喜欢《信仰美洲豹的女人》。故事讲的是一位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来到动物园请教关于美洲豹的故事，里面女主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当动物园的蒂姆罗德博士告诉女主露丝在一本六十年代早期出版的一本书里找到有关于美国东南部有美洲豹出没的记载，露丝说：“这么说来，大家只是忘记了美洲豹曾经在这出没过”，也许女主只是在说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我倒是觉得很像在说当下的生活。

   这本短篇集给我最大的感受不是来自文笔或者情节之类的这种从纯文学角度出发的内容，而是在于他展现了另一种视角的美国，不是硅谷高科技的美国，不是华尔街金融帝国的美国，也不是国内新闻里的美国，而是独属于作家笔下的美国。不带任何标签，也不站在任何立场，用作家的笔墨勾勒出的独属于小人物们的美国。国人在评价美国时往往走向两个极端，不是极端厌恶就是极端崇拜，很少能以平视的眼光去观察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也很少愿意去了解这个大洋彼岸的国家的历史变迁，但感受一个地方不能依靠一些片面的事件去做情绪化的判断，也不能抱守刻板印象，而应该通过各方面以及个人经历来不断丰富自身的认知，文学作品本身便具有记录和保存时代细节的功能以及捕捉和表现人性的意义，作为了解一个陌生地方的重要渠道，其内容和价值远非国内的电视新闻和自媒体经过加工和扭曲的报道能代替，而人作为一个恒温动物，也不该将手机里ai机器人那冰冷机械的话语来当作认知的唯一途径。

  最后请允许我用《等待世界末日》篇里主人公的想法来结束这篇尴尬的拙文罢：

  我心里想，也许人类应该停止繁衍了。就让上帝或者进化或者不知什么鬼东西，将我们这儿的人类从头来过，因为这个世界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