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 第六章：我给你的光（四）
“那是在我们来到这里被收养之后不久的事情。我们的母亲不见了，我们被送到了孤儿院，然后又被那家人收养。他们待我们一直都很好，给了我们几乎同龄孩子能够拥有的一切。我们和那些人的关系很快熟络起来，开始将他们当作是我们的亲人，变得相信起他们。直到按照他们的指示在那张契约书上签下名字，那是将我们卖给他们的契约，以每人四十枚金币的价格将我们的自由卖给了他们。这样以后，无论我们在何地，经受何种磨难，凭借那张契约的力量我们都会无条件地回到他们身边。”馏奈叹了口气，讲起这些她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
“你们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邻居或者是当地的部门吗？”我思考着。
“告诉了啊，只怪当时年纪太小，完全没有谋略。当地的部门，你看这个镇子都已经乱成这样了，能指望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吗？有好心肠的邻居试着为我们讨要说法，但终究是平民百姓，哪里接触过契约书这种东西，全被用小孩子玩的游戏这种说法糊弄了过去。我们俩也因此被发现，关了禁闭了两天没有东西吃，再之后，也没有尝试的机会，也没有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人了。”馏奈眼神黯淡下来，努力地朝着我们摆出一个苦笑。
“自从契约生效之后，我们的生活也就全部变了，简单的食物和水，加上各种各样的杂活，后来长大了一些之后，被从家里踢了出来，介绍到小镇上各个地方打工，也就是和你们相遇的那个餐馆里。当镇子上唯一一个向导的这件事，是我偶然间发觉到的，我想要凭借这个努力赚回我们离开这里的机会。”
“所以开始盗窃？”
“一开始只是小偷小摸。我喜欢那些对我好的邻居们，我不会对他们动手，只会在外来的普通游客身上偷些什么。这次对你们下手也是因为英泽的伤，不然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敢这样冒失的。”
“偷东西还要看人。”琼讽刺了一句。
“是啊，又想要钱又想安全，干这行的不就只能看着人的身份偷东西吗。不过这次失败了，我也就就此收手了。你们救了英泽，是救命恩人，虽然我没有自由，我现在也听你们说的了，选择要告发还是当侠义之士就地制裁我我也没有意见。”
“如果我们选择都不呢？”我看着馏奈的眼睛，她自然地回应着我的目光。
“那也不会继续下去了，因为已经有人可以离开这里了。”馏奈改变了目光的方向，看向躺在床上的英泽。英泽干坐着，闭上了眼睛避开了馏奈的视线。看样子他确实准备接受这份来自姐姐的恩惠，但又在恨自己没有勇气把这份自由让给馏奈。
“真要是让你把那四十枚金币用出去了，那我可真要后悔当初没有告发你们的决定了。”琼咧着嘴，言语里有威胁和嘲讽。
“那我有什么办法！那我们有什么办法！”英泽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我们在这个镇子上被亲生母亲抛弃，被卖到了那种人的手里。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摆脱，无论我们俩，是谁都好，能从这样的困境里摆脱出来，你还要做什么？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样的地步？！”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英泽怒视着琼，琼的目光回怼了回去。我静默不语，馏奈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琼的脸色又闭上了嘴。只能看向不远处的一个怀表，很干净地被擦拭，时分秒指针的背景，是一个一家三口的模糊的照片，一位母亲，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穿着洋装，挂着笑容。
“还看着那块怀表有什么用呢？要不是她，怎么会有我们现在这个地步呢。”英泽呵斥着，馏奈不说话。
“你的母亲如果现在在这里，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躺在床上的窝囊劲儿。”琼重新站起身子，用话语堵住了英泽的嘴。
她走上前去，用手按住怀表的表面，这是要施展魔法的节奏。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直到琼松开了手。
“你的母亲，不是你想象里的那种废人。”琼带着悲哀的神色看着英泽，馏奈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焕发出光芒。
琼再次施展了魔法，将她所看见的过去投影在我们面前，怀表发出光芒，显示了它原来主人的模样。哪怕是英泽，看到这个身影之后也有了明显的神色动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凭琼的魔法并不能够复原的怎样清晰，只有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有类似于这个镇上的风景，有一群男人，有刀光，有奔跑。。。就以上这些画面来看，当年的那位母亲应该是遇见了劫匪，为了保护英泽和馏奈才选择孤身逃跑离开来引走劫匪的。关于那个身影最后的影像，是在奔跑途中对这个怀表的亲吻和抛起，那之后怀表一直在地上，最终在半天之后被馏奈捡起，旁边跟着孩童时期哭泣着的英泽。
又是一场无言的沉默。英泽相信的故事破灭了，换做我，我倒更愿意相信英泽所相信的故事，至少在那样的一个故事里，所有人都还平安。哪怕是对母亲有怎样的恨意，观看这段影像时脸上的表情早就把英泽出卖的一干二净，不留下任何一丁点的怀疑。黑暗笼罩着这件屋子，那些漆黑的无形的难以形容的东西缠绕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放弃那些金币，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吧。”琼说着，结束了投影。
“不解放契约，你要怎么带我们离开？”英泽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语言里还是有不相信。
“小子，不要小看魔女啊。契约，那也不过魔女写的东西而言，我也是魔女啊。”琼又一次的回怼。
为了方便理解，这个世界的铜币就当作是一人民币吧。
铜银金的兑换比率为1：50：25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