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四部 三界归心(2023修改版)第三十一章 真假展昭(上)

小展在牢里,本来该穿蓝衣,但我没找到合适的截图,只能忽略合理性,让他穿红衣官服了。

第三十一章 真假展昭(上)
开封府瞒天过海 宋仁宗借水行舟
“什么?”
垂拱殿内,仁宗听到赵阔的控诉,蹙眉问道:“毒杀承责的凶手是展昭?”

“正是!”赵阔道:“承责指认展昭之时,太师和包拯也都在场。”
庞吉拱手道:“老臣可以作证!”
仁宗看向包拯,问道:“韩王所言可是实情?”
“回皇上,”包拯道:“小王爷的魂魄昨夜确曾现身,将展护卫认作凶手。可他遇害之日,展护卫在外公干,尚未回京。”

仁宗缓缓敛眸,问陈琳道:“展昭有多久没入宫当值了?”
“已然半月有余。”陈琳躬身禀道:“展护卫奉包大人之命,出京寻找千秋教总坛,无法照例入宫。他在离京之前,曾向宫中报备。”

“启禀皇上!”赵阔道:“臣与太师查问过京城四门的守将,据他们所述,半月之前,没有一人见过展昭出京。”

“最近几日,也无一人见他回京。”庞吉道:“然而昨夜,老臣亲眼见他出现在开封府。可见半月以来,他从未离开京城。”转身直面包拯道:“他谎称出京公干,定是想要掩人耳目,以便在犯案之后,借此逃脱罪责!”

包拯道:“以展护卫的武功,若想杀害小王爷,可谓轻而易举,何需暗中对他下毒?何况,展护卫此次公干,需要深入江湖,不从城门出入,乃是为免打草惊蛇。”

庞吉冷哼一声道:“包大人不愧是龙图阁大学士,辩才果然一流!”

“他不仅能言善辩,而且专横跋扈。”赵阔对仁宗道:“他明知刑部才是本案的主审,却执意要把展昭押在开封府。”
庞吉跟着道:“他为袒护展昭,一向视律法为无物。当年,‘惜春院’一案,就曾私自放他出狱。”回眸逼视着包拯道:“如今,展昭死罪难逃,包大人为了救他,难保不会再把他放走!”

仁宗语气微沉道:“包卿并非徇私枉法之人。”
赵阔诧异地皱了皱眉,继续进言道:“即便包拯不会纵放展昭,展昭也不该押在开封府。”
庞吉见仁宗不语,目光转了转道:“展昭是御前护卫,若是押在刑部,的确有些不妥。”试探的语气问道:“不如……把他押在天牢?”

不料仁宗听了,仍是不置可否。

包拯拱手奏道:“展护卫隶属宫中,依法自当押在天牢……可他昨日午后,为救一名百姓,误入蚀骨幻境,不仅失血甚多,而且伤势颇重……”

展昭受伤之事,仁宗早已知晓,可他却没想到,展昭竟然是被幻境所伤。
“包拯所言绝非实情!”赵阔对仁宗道。
庞吉语气笃定道:“展昭昨夜分明好端端的,根本没有受伤!”
包拯并不与他争辩,从袖中取出一道奏疏,道:“皇上,小王爷在镜中现身,指认展护卫的经过,以及展护卫的伤情,臣已在奏疏中详述清楚。”
陈琳上前接下奏疏,回到龙书案前,躬身呈给仁宗。
仁宗看罢奏疏,发觉展昭的伤势比密报所述还要严重,正欲下旨急召秦铮,忽闻王喜来报:“启禀皇上,八贤王求见!”
适才早朝之上,不见八贤王出现,仁宗便知南清宫有事发生,此刻见他到来,连忙宣他进殿。
八贤王一入殿门,便上前拱手道:“皇上,微臣此来,乃是有事相求。”
仁宗听到‘求’字,不由心下一沉,忙道:“皇叔有事,但说无妨。”
八贤王道:“日前,思恩突发急症,经太医诊治,病情本已好转,怎料昨日傍晚,竟又发了高热,乃至时昏时醒,神志不清。”
“那……太医怎么说?”仁宗追问道。

八贤王道:“太医说是正气亏虚,寒邪入体……还说,她恐怕……熬不过……”
仁宗难以置信地道:“思恩从小到大,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一场急病就……”
八贤王合目一叹,压下心中的悲痛道:“臣听说,展昭因承责一案,被押开封府大牢。臣无意为他求情,只求皇上准他暂时出狱,与思恩……见上一面……”

包拯闻言,不禁黯然。
赵阔心想:“思恩是当真病重,还是为救展昭,故意装病?”可转念又想:“即便展昭能暂时出狱,与她见面之后,还要回去坐牢。她这样做,根本救不了展昭。”
仁宗对八贤王道:“皇叔所求,朕本当照准。”看看手中的奏疏,道:“但展昭受了重伤,恐有性命之忧,纵然不曾入狱,也无法去南清宫。”

“什么?展昭他……”八贤王道:“昨夜为了思恩,王妃急痛攻心,以致两度昏厥,要是展昭再有个闪失,那王妃她……”
仁宗眸光一痛,忙对陈琳道:“快!传太医秦铮!”
“是!”陈琳即命王喜去太医院传旨。
赵阔与庞吉见此情势,虽然心有不甘,却都不敢多言。
秦铮接到旨意,连忙赶来见驾。
仁宗吩咐他道:“即刻去开封府,为展昭疗伤!”
秦铮拱手道:“遵旨!”未及退出大殿,又听仁宗言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性命,若有半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不知不觉之间,展昭已在瑶池北岸,跪了一个时辰。虽然灵力大损,但尚能帮他护体,然而不知何故,自从他跪在此处,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隐隐催发着他体内的邪气。
“此处遍布祥瑞,怎会有妖魔作祟?”展昭心中正自疑惑,一缕清风自东而来,悄然吹落了几片树叶,树叶飘飘悠悠,落在展昭肩头,旋即金光一闪,将他带入幻境。
幻境之中,天无日月,地无尽头。展昭身着白衣,处在万花丛中。花色森白如枯骨,花香阴冷若寒冰。

沿着花间的小径,展昭迷迷蒙蒙地走着,每每迈出一步,便有一簇白花,在他身后变为血红。

不知走了多久,右臂伤口的疼痛和失血所致的寒冷才让他恢复清醒,他静立原地,略略定了定神,继而转身回望,惊见方才走过的花丛,俨然已是一片“血海”,扭曲枯槁的花枝上,每朵绽放的红花都透着可怖的妖异!
展昭当即伸出二指,将全部灵力贯于指尖,挥手攻向花丛。

不料此时此刻,体内的灵力已所剩无几,指尖挥出的白光只能斩断花枝,无法摧毁整片花丛。散落遍地的红花瞬间汇成血雾,如同飓风一般,迅猛攻向展昭,展昭灵力耗尽,无力再行抵御,遂被血雾击伤,倒在花丛之中。
“轰隆——轰隆隆——”
血雾挟着阴风,在滚滚雷鸣声中,径直升入夜空,旋即化作血雨,滂沱而落。

血雨打在展昭身上,渐渐染红了他的白衣。地上沉积的血水在雨中飞速上涨,只消片刻功夫,便会将他淹没。

贞儿奉王母传召,自凡间回返天宫,到瑶池宝殿陪宴。
一入瑶池圣境,便听红衣、紫衣两名仙女面带忧色,低声谈论着什么,上前一问方知,展昭因选妃之事触怒王母,正在瑶池北岸罚跪。
贞儿飞身赶至北岸,遥见展昭背对瑶池宝殿,跪得身形笔直。

贞儿凝眉一叹,走到展昭身后道:“玉儿!”不料五指刚刚搭在展昭肩上,他的身子便是一晃,继而倒了下去。
贞儿一惊之下,慌忙抱住展昭,正欲施法相救,见他长睫微颤,已然缓醒过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展昭发觉自己靠在母亲肩头,喜道:“娘……”
“玉儿!”贞儿心下一宽,未及问他因何昏倒,已瞥见他右臂的伤布。
“你受伤了?”贞儿问道。
展昭想要答话,却是心跳不已,无力开口言语。
贞儿见他这般虚弱,心中不胜疼惜,一探他的脉搏,不禁又是一惊:“你的灵力怎么……”见他敛眸不语,掐指一算,问道:“昨日你在凡间,曾落入蚀骨幻境?”
展昭心知瞒不过她,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贞儿面色凝重道:“蚀骨幻境的法力,仅次于幽冥结界,以你如今的修为,委实难以抵御。”说着,变出一粒金丹,便要让他服下。
“娘!”展昭摇头道:“我在历劫期间……不能……用仙药疗伤。”一手撑住地面,重新跪直身子道:“我已经没事了,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
贞儿在冥界禁锢多年,深知违逆天条的后果,于是深深一叹,施法收回了金丹。
“娘不必担心,”展昭微笑着宽慰她道:“出离幻境之际,我体内的邪气已被一道金光化去。”
“金光?”贞儿垂眸思忖着道:“蚀骨幻境中的邪气乃是腐尸所化,邪气一旦入体,即便法力再强,也难彻底摆脱。唯有帝屋仙树,才能将它根除。”看向一旁的参天巨树道:“幸而邪气发作之时,你恰好在帝屋树下,否则……”

展昭听到此处,方知外婆的用心良苦,不由抬起双眸,仰望帝屋仙树。
但见此树枝若龙爪,叶似金椒,反生钩刺,满缀赤实。回想方才他被血雨吞噬,几欲身死之际,正是一只赤金龙爪从天而降,发出万道金光,摧毁了幻境中的一切。
“启禀公主!”
听到蕊珠仙子的声音,展昭转眸望去,见她带领黄衣、绿衣两名仙女,向贞儿屈膝行礼道:“王母娘娘有旨,请您即刻进殿,陪斗姆元君与黎山老母饮宴。”
“是!”贞儿起身道:“我即刻就去。”回身握住展昭的肩头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见到母后,就为你求情!”
银鼻白毛老鼠奉展昭之命下凡,本是为了保护包拯,故而整整一夜都守在他的卧房。包拯离府之后,白鼠美美睡了一觉,便沿着食物的香气,偷偷跑向膳房。
溜进膳房的大门,白鼠躲在墙角,悄悄四下张望,只见公孙策在锅中加了一勺细盐,随即盖好锅盖,吩咐身边的小厮道:“你留心在这儿看着,等粽子熟了,就给展护卫送去。”

“粽子?”白鼠心中奇怪:“粽子是什么?我在天庭从没吃过,以前在灵山,也没见过。”
“公孙先生!”一名狱卒仓惶来报:“展大人他……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公孙策已跨出膳房,向牢狱赶去。
白鼠生怕展昭出事,也忙跟了过去。
牢头见公孙策赶来,即出牢房禀道:“展大人睡醒之后,本在运功疗伤,”回身指向展昭道:“可是……后来……”
看到展昭的模样,公孙策惊得一怔。

只见他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唇色发青,面如死灰,全身若明若暗,不时闪出淡淡的白光。公孙策对于法术,虽然知之甚少,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是“形神俱散”的征兆!
“展护卫!”公孙策急忙上前为他诊脉,发觉他的脉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
仓促之间,不知如何施救,只能取出怀中的黑釉小瓶,想将灵芝水喂进他口中。不料,刚刚打开瓶塞,惊见他的唇角突然淌出血来。

吃力地睁开眼睛,展昭双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就已昏厥过去。
公孙策慌忙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一手托住他的头颈,一手喂他服药。
随着几滴药汁入喉,展昭终于醒转过来,弱不可闻的声音道:“先生……”
牢头见他苏醒,这才抹掉汗珠,放心退了出去。
公孙策见此药有效,便继续喂给展昭。然而,直至喝下整瓶药汁,展昭仍是昏昏沉沉,不见好转的迹象。
“究竟发生了何事?”公孙策焦急问道:“我如何才能救你?”
展昭合上双眸,无力地摇了摇头。
公孙策拧眉道:“难道……连《多心经》都没有用?”说话间,发觉展昭倒在他臂上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轻,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散。
展昭看到他眸中的惊痛,苍白的脸上撑出一抹微笑道:“先生……不必难过,我只是……他的分身……”
虽是宽慰的话,可公孙策听在耳中,却更加心痛。
看到自己的身子在白光闪烁之间,变得愈发虚幻,展昭心知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忙对公孙策道:“我在牢中……消失之事……万万……不能让韩王得知。”喘息着缓了口气,道:“否则,他定会……诋毁……”“大人”二字方一出口,周身白光流转,已然消失不见,唯有一黄一白两点灵光飘摇而起,悬在半空之中。

震惊地望着空空的臂弯,公孙策缓缓抬眸,看向飘浮的灵光,心想:“莫非……这是他的一魂一魄?”当即拿起黑釉小瓶,将灵光收入其中。
这一幕,恰好被闻讯赶来的白玉堂看在眼中。

白玉堂怔怔望着他手中的药瓶道:“展昭的分身……怎么会……”看向铁窗外的阳光道:“平日卯时一过,展昭就会下凡,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回来!”
公孙策担忧地道:“他在天庭……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心想,他若安然无恙,分身怎会消失?

白玉堂眉心一蹙,不由也担心起来。想到数日之前,展昭在混元宝镜中的遭遇,心中愈发不安。然而,他在下凡期间,除非去上书阁读书,不能随意回返天庭,没有展昭的引领,也无法进入太微玉清宫。
这时,牢头进入南监,在牢门外禀道:“公孙先生!赵掌事的贴身侍从王福求见,说有急事禀报!”

公孙策略一垂眸,道:“让他进来。”说罢,撩袍走出了牢门。
王福满头大汗,跑进来道:“公孙先生,秦太医奉皇上旨意为展大人疗伤,这会儿已进入府衙,直奔监牢来了!”
公孙策心下一紧,对他摆手道:“你退下吧。”
白玉堂心想:“赵掌事这消息送得真是及时!”转念又想:“他为何要派人来报信?难道……他知道展昭的分身已经消失?”
公孙策见王福离开,蹙眉对白玉堂道:“秦太医乃是奉旨而来,一旦发现展护卫不在牢中,恐怕包大人难逃‘私纵人犯’的罪名!”
白玉堂道:“若是放在以前,此事根本不难,只要我变成展昭,就能蒙混过关。”想到玉帝的天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我……不能违逆天条。”说着,仰望苍穹,目光突然一愣。
沿着他的目光,公孙策抬眸一看,发现一根粗糙的梁上,趴着一只毛色纯白的银鼻老鼠。

“你……”白玉堂喜道:“你不是展昭养的那只白鼠吗?”扬袖向他招手道:“快!快下来,变成展昭!”
白鼠闻言,惊得目瞪口呆,暗想:“我是一只老鼠,怎敢变成长孙殿下?”
白玉堂耳轮微动,听到秦铮的脚步声已接近大牢,对白鼠喝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变!”见它仍在迟疑,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拎出一只小猫,道:“你变不变?再不变,我就放它出来!”

白鼠“吱吱”几声,慌得滚下横梁,四爪落地之际,周身晶光环绕,已然化身展昭。

看到它的眉目、身形与展昭一模一样,公孙策与白玉堂对视一眼,放心地点了点头。
“参见秦大人!”
听到南监门外,牢头高喊的声音,白玉堂看着白鼠,指向地上的蒲席道:“快躺下!”
“啊?”白鼠愣了一瞬,忙点头道:“哦!”刚刚躺在席上,又“噌”地坐起身来,睁大了一双亮眼,紧张地向外张望。
白玉堂急道:“你这么精神,哪像受伤的模样?”撩袍单膝蹲下,一手将它按倒,让它重新躺好,一手伸入袖中,摸出了一只瞌睡虫。
“别!别别……”白鼠求饶道:“我躺着不动还不行……”话未说完,瞌睡虫已被丢进它口中。
公孙策见它昏睡过去,忙以银针刺穴,封住了它的两条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