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季语桐从夜阑的反应断定,是灵帝想多了,晨枫信任夜阑只是单纯的相信她不是凶手,不过想到他说的关于晨家长辈分权的事,她也只有无奈地叹气了。晨枫是晚辈,却在身份上却压了晨明海、晨明淮与晨济川一头,难免有人心里会不痛快,对晨枫有抵触情绪。
晚饭时,季语桐提到了这件事,并询问晨枫:“凌兵阁的事,会不会有人不想让事情这样平息下去?”
晨枫拿着筷子,若有所思,“我让四叔帮助劝一下,至少在夜家的事情上,别让三叔和堂叔掀起风波。”
季语桐只觉得犯难:“为了让两家关系缓和,表哥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只是不知道三叔他们会不会为了大局放弃仇怨?”
晨枫没有说话,想到晨明海与晨济川的为人,皱了皱眉头。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太好,晚饭过后,季语桐便拉着他去散步,希望他可以暂时放下那些烦心事。
不想被人打扰,他们特地寻了条幽静的小路,甚至连话都不多,沉浸在夜色中,享受这片刻的安适。
然而,世事常与愿违,暗夜之中一袭黑色的身影打破了原本和谐的一幕,晨枫忙向黑影奔去,同时大喝一声:“是谁?站住。”
那道身影迟疑了刹那,然后加快速度,向着前方直奔而去,晨枫在后面紧追不舍。季语桐自知以她的功力无法跟上,立即去找侍卫帮忙。
以晨枫的速度,在灵界已经少有敌手,没想到来人居然与他不相伯仲,一前一后,已经追了有些时候,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太大变化,不禁让晨枫愈加疑惑,拥有这种功力的究竟是什么人?来晨家有什么目的?想到刚刚发生的凌兵阁事件,难道两者有关?想要将来人生擒,查明缘由的念头愈加强烈,奈何来人功力着实不俗,一时难以如愿。
看来人前行的方向,并不是凌兵阁,被他追逐,也没有改变方向。上一次杀害侍卫的凶手是有目的地在凌兵阁惹起事端,他们应该并不是同伙,那么他又是谁?
“来者何人?如此藏头露尾,是敢做不敢当的鼠辈吗?”晨家正值多事之秋,夜闯晨家,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晨枫没有半分客气。
来人并未理会,只是一味地向前飞奔,空气中出隐约飘来“哼”的一声,满是不屑与不满。
晨枫在后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无法追上,一个无法摆脱。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前面的人居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想着身处晨家,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晨枫大胆,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向前靠近。
当看清来人的脸,晨枫稍稍放松了警惕,原来此人正是铭骁。不过,凌兵阁一连串的风波刚刚平息,此时他又来,处理不好不知又会引发什么后果,晨枫不悦:“你来干什么?”
“晨家伤人在先,有何颜面来质问我?”夜阑负伤的事,夜文清并没有让事情传回别院,但掌管别院的云舒终究还是从其他地方得到了消息,想要来晨家,又不知夜文清是否有所顾虑,左右为难之时被铭骁得了消息。铭骁当即赶往晨家,到达时已是深夜,他便趁着夜色再次闯了进来。
想到夜阑曾说过,她有办法联系到铭骁,晨枫忍不住问道:“是夜小姐让你来的?”
夜阑伤在晨家人手中,晨枫又是晨家家主,铭骁有种想要动手的冲动,但他的目的是看望夜阑,身体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依澜轩的方向,但还是先对晨枫发出了警告,“我去看阑儿,别拦我,否则……”
若是他好言解释,也许晨枫真的就会让出一条路,他这样说,反而激起了晨枫心底的火气,他伸出手拦在铭骁身前:“晨家不是任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铭骁向后一跳,右手一抖,长剑立时出现在他手中,冷冷地盯着晨枫:“今天无论是谁,都拦不住我。”
晨枫也将右手抬起,不过想了想,最终又缓缓放下:“你是想不顾后果地和我在这里打一场,还是去看夜小姐?”
铭骁的确心系夜阑的伤势,目光闪烁,不过他的动作并没有作出改变,有些不信:“这么轻易就让我去看阑儿?晨家会有如此好心?”
对于夜阑的伤,晨枫一直觉得心中有愧,对于铭骁的态度,他打算不再理会,扔出一句:“继续留在这里怀疑,还是去看夜小姐,由你自己决定。”
迟疑了刹那,稍作思考,铭骁收起摆好的姿势,收了剑:“好,我先信你这一次。”
说完,他转动身体,便要离去,晨枫忙出口阻止:“等等!”
铭骁眼中的寒光再现,直射向晨枫,同时右手也做好准备,再一次摆出拔剑的姿势。
“我和你一起去。”对于他的反应,晨枫只说了一句话。
这里是晨家,自然不会让一个外人随意走动,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但铭骁却不这样想,他只觉得被冒犯:“我来去自由,不是囚犯。”
“这里是晨家。”晨枫只吐出简短的一句话。
铭骁满不在乎:“晨家又如何?”
晨枫只觉得耐性快要被他消磨殆尽:“如果你还想见夜小姐,就必须听我的,如果要任意妄为,你今天只会白来一趟。”
“听你的?”铭骁眼中寒光闪现。
晨枫不想与他争执:“晨家前不久刚出过事,现在正加强防备,若是你被人发现,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铭骁根本没将那些侍卫放在眼里:“那又如何?”
此时数名侍卫冲了过来,对着铭骁拔刀:“大胆刺客,胆敢夜闯晨家,还不束手就擒!”
“晨枫!你这个小人!”铭骁以为是晨枫布的局,对着晨枫怒喝道。
晨枫抬手示意,让侍卫们不要动手,然后对铭骁说:“你走吧。”
“哼!还想骗我?我不会上当。”铭骁根本不信他会如此轻易放他离开。
侍卫们也是一脸错愕,甚至有人发问:“家主,怎么能放走刺客?”
“我自有道理。”晨枫对侍卫们说了一句,又面向铭骁,“这里是晨家,我若想抓你,只需下令即可,又何必骗你?”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铭骁决定相信他,不过他来晨家的目的是见夜阑,就这样离开,并不甘心,整个人就杵在那里,不肯挪动脚步。
晨枫不想让事态扩大,看铭骁的样子,是真的不将他和侍卫放在眼里,不过有一个人他一定要考虑:“我见你无意损害晨家才肯放你离去,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手软,对此晨家并无损失,不过,关心你的人定会着急为难,甚至会被你牵连。”
经他提醒,铭骁才想起夜阑的处境,前不久才因为晨家侍卫怀疑她夜闯凌兵阁而伤了她,今天他又是夜闯,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只怕更不利她的处境。但他就此离去又不甘心:“正因为我不在,她才会受到伤害,若当时我在……”
提到夜阑的伤,晨枫心中一软,压低声音对铭骁说:“她没事了,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你若不走,我只能抓了你,那她只怕会麻烦不断。”
听到这,铭骁狠瞪了一眼晨枫,但他知道,晨枫说的话是真的,只能不甘地转身离去。
“表哥,你怎么放他怎么走了?”刚刚赶到的季语桐指着铭骁,错愕地看向晨枫。
晨枫没有回答,而是吩咐众侍卫回到个自的岗位,季语桐也明白,她定是问了什么不能当众说的事情,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季语桐一脸探究的问:“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放过他?”
原本这是夜阑的私事,他不想随意告诉别人,不过季语桐与他一向关系亲密,而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他才告诉她实情:“他叫铭骁,与夜阑在别一同院长大,他来是看望夜阑,我放过他,只是不希望两家再生出事端。”
“哦?”季语桐拖长了尾间,一脸的遐想,“夜半三更冒险而来……”
“别胡思乱想。”晨枫打断她的思绪。
季语桐倒是将心中所想尽皆吐出:“夜阑受伤,他便不顾危险,硬闯进来,可见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她所说的,也正是晨枫所想,不过考虑到夜阑的名声,晨枫还是劝说她:“别忘了外界对你和我的传言,甚至有人私下说,你不肯做灵后,是因为我。”
“胡说。”季语桐登时否认。
晨枫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有些事不要想当然,据我所知,他们只是因为一起长大,感情好而已。”
被这样一说,季语桐果然不再有其他想法,认同地点了点头,晨枫见状也很满意,然后又补充一句:“他和夜家的关系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季语桐略带不满地回了句,这种事情她怎么会随便乱说?
晨枫想到上一次,他也吩咐过晨云松不要声张,结果……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至今晨家还有怀疑夜阑的声音,如果夜家的人夜闯的事再传出去……”
“我明白了。”季语桐恍然大悟,作出承诺,“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然而铭骁夜闯的事被那么多侍卫看到,第二天,便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碍于晨枫的身份,都只是在私下传播。
小雨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忙跑回依澜轩。
“怎么了?这么急着跑回来?”夜阑好奇地问。
小雨喘了粗气,满脸通红:“小姐……我听说……昨天有人夜闯晨家……”
“凌兵阁又出事了?”上一次吃了亏,却一直没有查到线索,夜阑想着,不知这一次是否留下线索。
小雨摆了摆手,呼吸放缓:“不是……那人没去凌兵阁,被家主拦住了……家主居然还放了他。”
看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的小雨,夜阑满脑子疑问,不过她只问了小雨一句:“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呼吸终于恢复正常,直起腰的小雨被问得发蒙,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就是家主放了他,现在大家都在说这件事,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家主会放了他?”
听完她的话,夜阑知道,晨枫并没有告诉别人昨天闯入的人是谁,定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公开,放他走是因为不能抓。“铭骁”,她脑海突然闪过这个名字,想着铭骁一连两次的闯入,而她受伤的事铭骁大概也知道了,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老实等待消息的,晨枫认得,又不得不放的人,十之八九便是铭骁了。
心中有了判断,夜阑无法装作不知,她决定去找晨枫问清楚。
这次在凌兵阁不远处路过时,夜阑不由地看了看依旧静静耸立在那里的建筑,没来由地觉得凶手之事余波未平,总还要再次掀风浪。然而,无论她的感觉是否准确,都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也只有放下那份不安,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赶到晨枫住处时,景安正一脸愁容地守在门外,夜阑与他认得,刚要开口问他晨枫是否在房里,景安抢先说道:“无论夜小姐有何事,还请先回吧,家主不方便。”
夜阑向房间看去,房门紧闭,连景安都被赶了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在谈论什么重要事情,对他的态度也不在意:“不急,我在外面等一等。”
景安不想让她留下,伸手示意:“家主的事一时半刻处理不完,夜小姐在这里多有不便,请回吧。”
若是好言相劝,夜阑也便听了,他的语气明显防备她,好像晨枫正在商讨机密事件,不能让她这个外人知道一般,他越是这个样子,夜阑反而对里面讨论的事情有了几分兴趣,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然后顾意眼神闪烁地对景安说:“我既然来找晨家主,自然是有急事,而且不是普通的事,缓不得,我在这里等他谈完。”
景安立时满脸不悦,夜阑十分慎重地补了一句:“忘了说了,我的事很重要。”
“夜小姐……”景安不知真假,不过他依旧想让夜阑离开,一脸为难地看向了房间,然后回过头来对夜阑说,“家主之事,不知还要商谈多久,久等不便,夜小姐可以先回去,家主出来,我立即将你来过的事告诉他。”
夜阑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站在原地看了看景安,又扭头看了看那扇将内外完全隔绝的房门。
景安见状,拱手深鞠一躬,以示请求。
只是对他的态度不满而已,并无意为难他,夜阑放缓了语气:“算了,我晚些过来便是。”
见达成目的,景安直起身子,暗吐了一口气。
那边夜阑刚刚迈开步子,打算先回去,却听到房间声音突然变大,似乎为了什么争吵起来,夜阑不由地驻足扭头,此时的景安也早已经没有心情理她,正忧心地看向里面。
作为一个外人,夜阑应该立即离开,然而有人会因为某件事与晨家家主争吵,无论是人还是事都必然非同一般,她难免为对她怀有善意的晨枫担忧。
“前有凌兵阁之事,现在这个叫铭骁的人又闯进来……”晨明淮此前问过季语桐,季语桐只说晨枫认得铭骁,所以才放过他,但并未说出铭骁与夜阑的关系。
有人大吼着,声音透过房门,清楚地传到外面,不过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再也听不清楚。
果然,是铭骁,原本犹豫不决的夜阑下定了决心,既然与她有关,便没有退避的理由,只是她不知里面的情况,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站在门口继续观察。
“夜小姐也看到了,你留下多有不便。”房间内没有再传出声音,气氛似乎有所缓和,景安再一次将注意力转到夜阑的身上。
夜阑不想与他绕弯子:“如果猜得不错,我大概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争吵了,我不能走。”
“你知道?”景安错愕地张了张嘴巴,然后又不信地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
夜阑没有理会他,只是忧心地看着关闭的房门。
“他们为什么吵起来?”房间里的是晨明淮与晨枫,他们关系一向亲密,今天晨明淮来找晨枫时脸色极差,景安十分担心,却被晨明淮赶了出来,加上刚刚的争吵声,更让他担心吊胆,见夜阑言之凿凿,只想问清一切原委。
夜阑看了看伸长了脖子,等待答案的景安,给出了让他极失望的回答:“他们没告诉你,必然有所考量,我自然也不便多说什么。”
“你……”满怀期待的景安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迟疑了片刻也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他看了看夜阑,又看了看房门,问道,“既然夜小姐知道原因,是否有办法解决?”
夜阑没有回答,因为一切只是她的猜测,情况究竟如何她并不知道,没有十足把握。
景安看着她,顿时觉得厌烦:“夜小姐什么都帮不上,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夜阑倒也坦白:“不知道,应该还是会有些用处吧。”
这样的态度让景安愈发烦躁。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房间里又传来一声怒吼,“事关晨家,连我都不能说?”
听得出,声音并不是晨枫的,所以,承受怒火的人是晨枫,夜阑不再犹豫,大步向房门走去,景安一时错愕,回过神后紧随其后,想要拦住她,然而终于是晚了一步。
夜阑猛地一把将门推开,里面的两个人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硬闯,均是满面的震惊,不过他们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
景安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大脑空白,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你是谁?居然敢硬闯进来。”晨明淮从未见过夜阑,厉声呵斥着。
夜阑正欲开口,却被晨枫拽着小臂拉到身后,转头看向景安,示意他关门离去,景安放心不下,但碍于命令,也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夜小姐,这是我四叔。”景安离开后,晨枫抬手指向晨明淮,看向夜阑介绍着,然后又对着晨明淮,指向夜阑,“四叔,这就是夜小姐。”
晨枫本意是想缓和气氛,语气特地放得轻些,夜阑却是开门见山:“原来是晨四爷,虽然我孤陋寡闻,也听闻四爷与晨家主感情甚笃,不知今日为何事争吵?”
夜阑出身夜家,又牵扯到凌兵阁,加之今天的硬闯,晨明淮自是不喜欢她,语气淡漠:“我与枫儿有要事相商,若夜小姐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妨晚些再来。”
“不错,我现在分身乏术,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了,就去找你。”晨枫也不想将夜阑卷进来。
夜阑微微叹气:“晨家的事,我没有资格过问,不过刚刚我在门外听到了铭骁的名字……”
“夜小姐……”晨枫忙阻止她说下去。
晨明淮不由愕然地提高了调门:“你认识铭骁?难道他是夜家人?”
夜阑还没来得及回答,晨明淮忍不住低吼:“枫儿,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四叔,你听我解释。”晨枫知道自己的答案他未必满意,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我与铭骁曾经见过两次,知道他与夜小姐自幼一同长大,感情很好,这次他只是来探望夜小姐,并无意损害晨家,不过现在凌兵阁的事风波未平,我怕事情传出去引起更大的矛盾,所以才将他的身份隐瞒下来。”
“连我也要瞒吗?”果然,晨明淮并不认同这个答案,不过显然正在努力压制怒火,语气与刚刚相比好了一些。
夜阑趁机插入话题:“昨晚的事,我听了些传闻,怀疑是铭骁,刚刚在门外听到他的名字才确定下来,能否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好。”晨枫想着借机让晨明淮消消火气,“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与语桐散步,碰到了闯入晨家的铭骁,当时他蒙着面,我没有认出,以为是什么歹人,便追了过去,还惊动了侍卫。后来我知道他是来探望你,并不是针对晨家,为了不激化与夜家的矛盾,只能放他走,这时侍卫赶到,看到我放人,想必正因如此才闹得晨家传言四起。”
夜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然与她猜测得差不多。
一旁的晨明淮冷着脸:“你瞒着别人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我也瞒?”
“我……”晨枫还没想好说辞,支支吾吾地先吐出一个字。
“唉……”夜阑看向晨枫,叹着气,十分不解地发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
晨明淮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夜阑身上,晨枫也是不解:“你何出此言?”
“夜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枫儿隐瞒我的原因?”晨明淮问道。
夜阑回答:“是,我知道。”
简单一句回答,晨枫起初有些疑惑,刹那间略带了几分心虚,似乎有什么怕被她看穿。晨明淮则是心情复杂,辨别不出什么滋味,一向与自己亲近的侄子想什么他不知道,一个外人却能猜到,他伸手示意:“夜小姐可否将你所想到的说出来?”
晨枫有些急了,他不知道夜阑会说什么,但他担心若答案不能让晨明淮满意,会影响他对夜阑印象:“夜小姐,我的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还是请回吧,有什么事,我忙完了会去找你。”
夜阑看了看他:“你肯让铭骁安然离去,礼尚往来,我也不应该让晨四爷误会你。”
“那就请夜小姐说明吧。”晨明淮催促道。
“虽然晨家主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相信我的猜测就是晨家主的顾虑。”夜阑十分自信地看着晨明淮。
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没想到居然是猜测,晨明淮呼气的声音重了几分,不满地看着夜阑,等着她把剩下的话说完。夜阑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晨家主有所隐瞒,也是不想让四爷为难。”
“什么?”这个答案让晨明淮有些无法理解,语气也变得更加急促,“你把话说清楚。”
晨枫同样不解,不过他压下那份困惑,努力保持平静。
晨明淮以怀疑的目光看向晨枫:“她说得对吗?”
晨枫不动声色:“夜小姐的话没有说完,我也很好奇,她是否猜对了。”
“四爷如果知道事情真相要怎么做?”夜阑看向晨明淮,没有回答,反而提出问题。
晨明淮不解:“你什么意思?”
夜阑没有回答,但又在给出答案:“晨家与夜家积怨日久,哪怕现在表面维持安宁,相信晨家也有很多人放不下旧怨,晨家主不想破坏局面,只能隐瞒铭骁是夜家人的事,但这样他便要承受别人的误解。如果晨四爷知道了真相,又要如何做?是为了维护晨家主说出真相,加深晨家人对夜家的敌视,还是任由晨家主受委屈?”
这看似不像答案的答案,让晨明淮顿时心是一颤,语气稍稍放柔,问向晨枫:“她猜得对吗?”
晨枫也被夜阑的言论震住,他不想骗最疼他的四叔,但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情定然无法收场,他也只能低头皱眉:“是我有欠考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消弭传言,但我也的确不希望四叔为难。”
夜阑的说辞有些牵强,但是晨明淮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加之晨枫已经承认,他没有怀疑的理由,咄咄逼人的气势顿时消散,怒火也被疼惜取代,晨明淮目光柔地看向晨枫:“你这孩子……”
晨明淮伸出手在晨枫肩上拍了拍,没有再说下去。
眼见事情解决,夜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我今天来,就是想确认铭骁的事,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晨枫立即阻止她,然后对晨明淮说,“四叔,我还有事要找夜小姐,先和她一起走了。”
晨明淮心中疑惑,不知何时他们居然如此亲密了?眉梢轻挑间,心中亦是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什么事?”夜阑发问。
“是铭骁的事,他胆大妄为,带来这么多麻烦,必须对他进行约束,以免再生出事端。”想到铭骁,晨枫只觉得头痛。
听到这里,晨明淮赞许地点着头:“枫儿考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