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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伽罗:灰色骑士》第六章——唯余寂静

2023-01-20 04:41 作者:凤尾夹2023  | 我要投稿

出场人物

游侠骑士

纳撒尼尔 伽罗(Nathaniel Garro):前死亡守卫战斗连长

海力格 盖勒(Helig Gallor):前死亡守卫军团战士

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

莫塔里安(Mortarion):基因原体

旅行者泰弗斯(Typhus, the Traveller):第一连长

帝国军

罗德 格雷夫(Rold Greff):骑兵,德里奇层区,马尔马克斯守军

其它

幼发拉底 琪乐(Euphrati Keeler):活圣人,前记述者

死亡之手

自由

唯余寂静

“都弄完了吗?”盖勒向格雷夫问道,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骑兵,那个年轻人正在烟雾弥漫的走廊里犹豫不决。“我们准备好出发了吗?”

“我们,呃,我们准备好了,军团战士大人。”他摇摇头。“我是说,尽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吧。”格雷夫向着陆平台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那些人问我们是否能逃出去,说实话我也说不准。这运输船已经严重超载了——”

盖勒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为自己感到满意吧,因为现在决定权不在你手里。如果我们死了,也怪不到你头上。”

格雷夫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很让人放心啊。”

“本不该如此的。”盖勒望向他身后,望向德里奇层(Dilectio Tier)已经被疏散的部分。满是灰尘的光线从那个方向照射进来,那是远处战场上的交火带进来的。“任何想留下来的人都可以留下来。他们会死,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他那硬朗、直接的陈述回荡在墙壁间。

“那要是……他们运气不好呢?”格雷夫的指关节因为握紧手中的激光卡宾而发白了。

盖勒回头看着他。“你已经听说过战帅给泰拉带来的恐怖之物的故事了吧,那些来自噩梦的造物。还有它们对活人和死人所做的事。

“是的。”格雷夫使劲咽了口唾沫。“但——但我不信。”

“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真相都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糟糕。”他嗅了嗅空气,无视了骑兵脸上的恐惧。“琪乐不在运输船上。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嗯,她在城墙附近,在收拾她的东西。”

“谁在保护她?”

“我…”。格雷夫的嘴张得大大的。“噢,王座啊。我没想到——”

骑兵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女人痛苦的哭喊从走廊里向他们传来,盖勒忍住了一句咒骂。他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诅咒着他损坏的武器。

“到运输船那里去!”他朝身后喊出命令。“准备好等我一回来就起飞!”

盖勒没有停下来确认骑兵有没有听从命令。他不喜欢和这些凡人一起工作。有些凡人纪律严明,听从指挥,但其它的则有种让人不悦的习性,一遇到危险就会注意力不集中。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给格雷夫和他的战友们当保姆。他的首要任务——战斗连长伽罗的最后一个命令——是保护幼发拉底 琪乐的性命,他将致力于此。

“琪乐!”他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跑到城墙的外面。武器阵地、坚固点和障碍物都被遗弃了,其中只有远处冰冷的山脉吹来的寒风。“让我看见你!”

他听到一声呜咽,发现她蹲在一个被炸毁的炮台废墟里。她挤在破碎的石墙掩体里,凝视着堡垒脚下散落着碎片的荒地。

“走吧。”他要求道。“我们得走了,现在!”

“你看见他了吗?”琪乐没有理会他的话。“海力格,看!”

一个声音传到了盖勒耳中——一种低沉而响亮的破裂声,就像石头破碎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他知道那声音:那是那是陶钢装甲破碎的声音。

当军团战士看到下方远处正在决斗的身影时,一种让人反胃的恐惧紧裹着他的胸膛。当他看到伽罗受到了致命一击,摔倒在地上时,他愤怒地咆哮起来。但盖勒的愤怒变成了震惊,因为他意识到那个打倒伽罗的苍白、瘦骨嶙峋的巨人只可能是原体,莫塔里安。

“基因之父?”他低声说。“我不敢相信那是…他。”

“就是他。”琪乐平静地说。“等荷鲁斯赢了,他们都会变成这样。”

“那得他赢了。”盖勒反驳道,在他自己的担忧生根之前就把它们压了下去。他把手放在琪乐的手臂上,用力把她拉开,但她仍然呆在原地。他意识到,除非她愿意,否则他无法挪动她。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女人朝伽罗点了点头,当他被死亡之主的巨镰一击又一击时,他痛苦地喘息着。“莫塔里安会杀死他的。”

“是啊。”一种可怕的肯定落在了盖勒身上。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把目光移开,就好像这样做是他能想象到最严重的懦弱一样。

我们要看着纳撒尼尔·伽罗死。他对自己说。我们必须见证。

在充满了废墟和鲜血的圆台上,那个曾是莫塔里安的东西又变了,长出了巨大而怪异的翅膀,他飞了起来,将黑暗投在了伽罗倒下的地方。一大群闪着微光的瘟疫飞蝇在他们周围盘旋,疯狂地嗡鸣着。

盖勒僵住了,他害怕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害怕起原体的邪恶行为结束后他会看到的东西。是倒下的冠军的尸体?或者是更糟的东西?

“伽罗牺牲了他的生命来拖住叛徒,”军团战士最终打破了这个悲凉的时刻,说到。“我们得逃跑,否则他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了。”

盖勒的面容上满是悲伤。“他已经走了,幼发拉底。”

“没有。”她恍惚地说。“还没有。”


这种痛苦就像在地狱里一样,就像笼罩着他的那种肮脏的,恶心的阴影一样深沉而浑浊。

世界在缩小,缩小到战场,再到圆台,再缩小到破碎路面上血迹斑斑的一个小点。那里躺着纳撒尼尔 伽罗——黄昏突袭者,死亡守卫,游侠骑士——随着他增强的心脏两下两下地跳动,他快要死了。

黑暗,那是生体改造过的血液,它的红色很深,都快成黑色了,它在他的身体周围流成了一个小泊,留在在他皮肤上的纹路里。伽罗看见它染红了他盔甲护手的掌心,还有他躺着的满是灰尘的石头。

他在嘴里尝到了它浓郁的铜铁味,感觉到他的基因侦测器官(omophagea organ)在燃烧,破解了血液的遗传结构,查阅它的记忆链。除非他能挣脱出来,否则它会把他淹没在自己的回忆中,但想动一动,甚至只是呼吸一下,都像是胸膛中有一片刀子做的森林一样。

伽罗经历过痛苦。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他都把它当作同伴。但从来没有像这样的。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痛苦。

我来结束这一切。”那声音就好像死亡本身在说话。“你将承受,也将再起。”人类收割者像阴云般罩在他头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坟墓里吹来的寒风,每一个词语都在黑色蝇群猛烈的嗡嗡声中重复。“但首先,你必先腐朽。

伽罗试图找到一点说话的力气,把他骨子里的蔑视啐出来,但他做不到。

然后另一个声音替他说出来了。“不。”圣人轻声的话语像纤细的金丝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飘过,细密却牢不可破。“还不行。”

他之前感受到的阳光般的温暖再一次笼罩了他。伽罗的疼痛消退了,剧烈的痛苦逐渐减弱直至消散。一种超越了他血肉之躯的力量使他的肌肉变得有力,意志变得坚强。他动了。他爬起来了。

几秒钟前似乎还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已易如反掌。受伤的游侠骑士咬紧牙关,他的反抗之火熊熊燃烧,他拥抱了这种新的、炽热的力量,再次站了起来。

伽罗低头看向自己血淋淋的护手,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手中看到了琪乐的手的幻影,就像那时在堡垒里一样。她的接触仍留在他身上,用他只能猜测的方法使他恢复了活力。她正在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导入他的躯体,她充当着一种比他们两个都更强大的事物的载体。

他变得像她了。在这短暂的时刻,伽罗成为了这种超凡力量的化身。

他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随着沉重的脚步,人类收割者做出了一件对死亡守卫来说很罕见的事情——他一步一步地后退了。他那昆虫般的翅膀微微扇动着,裹在兜帽里的那张憔悴的脸因愤怒和困惑而皱了起来。

你抗拒不了我的。”基因原体嘶嘶地说道。

“我可以的,”伽罗用一声愤怒的咆哮回答,在一道炽热的蓝光弧线中,他把自由(Libertas)从灰尘中拽了起来。“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他怒吼着,挑衅着,全身心投入了进攻。


莫塔里安的犹豫几乎只持续了一眨眼,但这足以让严阵以待的军团战士高举剑刃向他扑来。

死亡之主以闪电般的速度做出了反应,寂静呼啸着挥出了一条尖锐的弧线,战镰的巨大刀头上的锈蚀钢铁与动力剑相撞,发出雷鸣般的碰撞声。

蓝色的火焰在剑刃和镰刀的边缘相撞的地方爆裂开来,在破碎的地面上投下跃动的影子。莫塔里安侧身格挡,但伽罗站在原地,毫不后退,凭力量与他对抗。

不可能啊。游侠骑士不过是一介军团战士,单与任何普通人类相比确实强壮有力,但绝无可能与原体相提并论。莫塔里安一挥武器就该把他劈成两半了,更重要的是,伽罗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但他就站在那里,刀光剑影间与莫塔里安难分上下,就好像原体是在和自己的分身战斗一样。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穿过那群臃肿腐烂的黑色昆虫,这群昆虫的反应就像活的动物一样。它们从伽罗的身体周围退缩了,就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退了一样,它们中有许多在闪光中变成了咝咝作响的灰烬,其余的退开或是飞走了。在陨落军团战士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对飞蝇之主来说是毒素,对恶魔的存在来说是诅咒。

莫塔里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发抖的嘴唇品味了一下。

巫术。

他身边有灵能那种燃烧金属般刺眼的痕迹,从伽罗虚弱的气场中涌出——但不是来自军团战士本身。

不对。游侠骑士不是灵能者,他的灵魂生来就没有那种与非物质界的不可捉摸的连接。这种力量是来自别的地方——别的人——另一个人。

莫塔里安仍在努力适应慈父的印记赋予他的新的超自然感官,但他的直觉已经足够感知伽罗身上能量的来源了。

你的圣人救不了你。”他咆哮道,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刀刃的交锋上。“你已经死了,纳撒尼尔。

“那么在这一点上,大人,我们是一样的。”伽罗的眼睛里闪烁着好战的怒火。

原体突然发出一声低沉刺耳的笑声。“真是个古板又顽固的傻瓜啊,连长。你的头脑这么固执,肉体这么脆弱!”他摇晃着镰刀,金属再次撞在了一起。“你背弃了伟大,背弃了不朽本身!你对我和我的军团立下过誓言,却因为你的懦弱和恐惧而打破了它!

“我的誓言没有被打破!”伽罗反驳道。“是你背叛了帝皇!”

不,我的儿子。这里只有一个叛徒。”面具后面,莫塔里安抿起了嘴唇。“你总是把自己放在别人之上,就因为你的出身。你认为自己优越,因为你出生在这个星球上。因为身为泰拉人让你更接近我父亲,对吧?但这毫无意义。”当他批评他叛逆的战士时,毒液在他的喉咙里翻滚。“我的出生地并不重要。我已经在巴巴鲁斯上重生了。我的养父是个和这座宫殿里的那位一样的怪物。死亡守卫在那个世界的有毒花园中壮大,只有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忠诚……”他朝泰弗斯和瘟疫战士的队列点了点头。“我们之中的每一个叛徒都将被清洗。再过一段时间,老一套将不复存在。”

“你……伤透了我的心。”伽罗的眼睛变得暗淡。“我本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莫塔里安。要是你没有背叛我们的话。但你却成了骗子,把我的兄弟们带向了毁灭!你就是那种你一直发誓憎恨和排斥的东西!你欺骗了自己,而军团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们的刀刃随着一声震颤的长吟分开了,两名战士对着彼此绕起了圈,寻找一个突破口。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是吗?”莫塔里安摇了摇头。“你所经历过的最绝望的恐怖,与我经历过的地狱比起来不过是一点尘埃。我看到过隐藏在最黑暗的阴影里的事物,我在死亡的边缘与混沌战斗!”

“我相信你。”伽罗喘着粗气说道。“可是你还是看不见真相,基因之主(gene-sire)啊。你怎么能在和居住在亚空间里的东西订立了协议之后还宣称自己厌恶巫术呢?你背叛了泰拉,背叛了军团,背叛了帝皇……你也背叛了你自己。”

“杀了它!”站在一根倒塌的柱子上的泰弗斯发出了怒吼。他挥舞着他的人类收割者(manreaper),冲着天空摇动它。“杀了这个软弱的叛徒!让它死吧!”

“让它死吧!”莫塔里安那些可怕的战士们挥舞着武器,发出锈铁的刺耳声音,呼应着旅行者的请求。

让它死吧。让它死吧。让它死吧。让它死吧。

他耳朵里的低语也加入了合唱,莫塔里安知道这是亚空间向他发出的声音。是慈父的指引把他推向了这一最终的任务。

他怒视着他曾经的军团战士,清楚地看到这一刻一直就在他的道路上,等待着他去迎接。

莫塔里安所迈出的每一步——从反抗他在巴巴鲁斯上的霸主养父开始,与那个后来成为旅行者泰弗斯的人成为磕磕绊绊的结义兄弟,与他的基因之父相遇,还有最后死亡守卫在纳垢祝福下的重生——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注定好了的。每个人都把莫塔里安对自己的谎言一点一点地撕开,直至什么都不剩。

游侠骑士会在今天死去,他的死将标志着莫塔里安身上的全部真相的实现。伽罗是原体与他在伟大转变之前的军团的最后联系,他身上最后一个微小的部分仍然是凡人。它必须被消灭。

让它死吧。

“我会的。”他发誓,调动力量准备挥出致命一击。

莫塔里安的战镰那满是缺口的巨大刀刃划开了烟雾,在被污染的钢铁构成的弧线中落下。被诅咒的武器随着慈父的可憎祝福而挥动,军团战士绝望地试图抵挡它,但还是失败了。

即使有他的圣人的坚定加持,伽罗也抵挡不了寂静的落下。巨镰击碎了游侠骑士那古老的剑刃,将动力剑自由劈成了两半。

莫塔里安的武器刺穿了军团战士最后一层完整的盔甲。镰刀头部的尖端刺入了骨骼和血肉。它找到了他的主心脏,刺穿了它,把它撕成了两半。

这伤害足以致命,血液涌进了他的胸腔,伽罗僵住了,疼痛变得如此剧烈。坚强的战斗连长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抓住了镰刀的头部,陶钢与被腐蚀的金属接触时,他的护手发出咝咝的声音。

刀刃刺入了军团战士的胸膛,莫塔里安用寂静的重量迫使加罗跪倒在地。黑线般的毒素已经侵蚀了游侠骑士的装备,镰刀与血肉接触的地方正在毒害他,毁灭他的经脉和神经。

原体看着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伽罗的身体。这一次,他站不起来了。


伽罗被压制在满是鲜血的碎石上,他的身体颤抖着,他的植入体和重要器官一个接一个地停止了运转。他强化过的肉体和骨骼——帝皇的科学赐予他的最强大的武器——并不是不朽的。他的死亡就在眼前。现在什么也阻止不了它了。

接下来会有什么?深不可测的黑暗吗?还是在生命的光芒消散的时候,会有某个闪耀的、超然的、清晰的时刻?

令伽罗惊讶的是,他发自内心释放出来的是一个微笑。他发出一声湿漉漉、断断续续的轻笑。他现在明白自己的目标了。一切都清晰了。

“你……知道的。”伽罗吃力地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当我死的时候,莫塔里安……和我一起死去的还有你的人性。”

“我求之不得呢。”原体慢慢地说道,紧紧抓住寂静的把手。“我不再关心这些事了。”

“撒谎。”伽罗一边喘着粗气,嘴里满是鲜血,一边竭力说。“我知道……真相。藏在你心里的真相。你对自己…撒谎。你一直都是这样。”他咬紧牙关苦笑了一声。“在这一刻…你播下了最终失败的种子。”

莫塔里安迟疑了一下,愣在原地,因为伽罗的话提醒了他。即使是现在,在死亡的边缘,军团战士的话语是确凿的。它们是不可否认的。

从马尔马克斯堡(Marmax Bastion)残破的墙壁上方的某个高处,一道白光绽放开来,推进器击鼓般的鸣响就像号角一样响起。

一架长翅膀的子弹形状的机器从着陆台上猛地飞了出来,绕着堡垒掉落的地板转一个弧形的弯。泰弗斯无言地大喊起来,所有地面上的远程武器都立刻开火了。

聚集在一起的死亡守卫大军围住了这艘飞船,向空中吐出了满是胆汁的炮火和致命的喷射物。当沉重的运输船在烟雾中前进时,纵横交错的火箭弹尾烟和炽热的曳光弹组成的巨网紧紧追赶着它,过载的发动机呼啸着把它推向更高的天空。一些地面火力击中了机身,它疯狂地转动着,以避免遭到可能将其击毁的严重伤害。

然后,运输船终于加速到足以摆脱重力和阻力,朝着远处的塔楼和皇宫内环有重兵把守的区域驶去。飞船突破了音障,以超音速飞驰而去,只留下两声雷鸣般的巨响。

伽罗因痛苦而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那支银色的飞镖渐渐远去。他知道是海力格 盖勒在操控,幼发拉底 琪乐和科斯塔加幸存的任何守军都由他管理。

“她安全了。”他喘着气说,“你失败了,莫塔里安。”

不管死亡之主有什么计划,是把圣人作为献给荷鲁斯 卢佩卡尔的战利品,还是把伽罗变成战帅麾下叛徒的旗帜,现在都化为了泡影。

而代价就是牺牲一位殉道者的性命。我来付出这代价。伽罗对自己说。就像我命中注定的那样。这就是纳撒尼尔 伽罗一路前行的目标。他把圣人的存在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那一刻。他拯救她的那一刻。

“不……”莫塔里安的坟墓般的声音变成了愤怒的咆哮。“你就是死也要妨碍我啊。”

“是啊,”他喘着气说,在遗言和他的血液一起渗入尘土之前,他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聚集起来。“我不会让你胜利的。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这就是命运……打破誓言之人的命运。”

然后,随着最后一声竭力的咆哮,伽罗把自己沿着镰刀的刀刃拉起来,迫使它穿过他的身体,剃刀般的尖端从他的背部刺了出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自己更靠近。

近到可以打出最后一击。

折断的自由还握在他的另一只手里,伽罗把这把断剑深深刺入了莫塔里安的喉咙,只剩剑柄留在外面。有毒的脓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原体生锈的盔甲护颈上。

当伽罗再次倒在血染的泥浆中时,莫塔里安从伤口上扯下断剑,发出了一声咯咯作响的骇人的痛叫。他把一只手按在伤口上,把他的肉压在一起。这正义的一击使他的喉咙充满了滚烫的胆汁和病态的脓液,尽管他的血肉上有亚空间留下的痕迹,但原体的新伤口不会很快愈合的。

黑暗在伽罗的视野边缘悄悄靠近,他周围的嘈杂声音逐渐消失,逐渐远去。他的主要心脏和次要心脏的两个声音,长期以来陪伴着他的生命的脉动,已经只剩下一个单一的搏动声。

声音开始变得缓慢。

阳光在天空中照耀出银色的微粒,照耀出琪乐逃脱的微弱光芒。他为圣人感到一阵悲伤。她将不得不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继续前行,并在今天之后承担帝国真理的重担。最重要的是,伽罗想在她身边继续对抗强大的混沌,但他知道他已经活不到能看见另一场战斗的时候了。但他知道对抗异端的战争不会动摇,即使过了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更久也不会动摇,这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死亡正在逼近,它的阴影笼罩着他。伽罗以前也曾走到这条悬崖的边缘,但总是成功地退了回来。

现在他注定要坠下去了。他的心跳之间的间隔变得越来越长,它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

伽罗抬起头,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个死亡的形象。它被古人称为桑纳托斯(Thanatos),亚兹拉尔(Azrael), 晦暗的收割者(Grim Reaper),它在现实中变成了莫塔里安。这个憔悴的、戴着兜帽的基因原体不是平静的死亡,不是高贵的死亡,也不是光荣的死亡——他是死亡本身的恐怖,是终焉的腐朽和毁灭。

但伽罗最后一点有意识的行为不会屈服于此。当阴影模糊了他周围的世界时,不屈的意志充满了他的精神。时间延长了,放慢了。一束光——一束金色的、壮丽的光——出现在他面前。莫塔里安和他扭曲的军团,废墟和远处战斗的景象,这些都随着光线越来越亮而消失了。

从那绚丽光芒的中心,走出了一位身着华丽的镀金盔甲的伟岸人影,仿佛跨过了一道门径。那个闪闪发光的纯金人影看向倒下的军团战士,与他的目光相遇。

这是真的吗?伽罗的脑海中掀起了情绪与想法的激流。

这是我垂死的意志在生命结束前的回光返照吗?

或者是祂?

那金色的战士不言,却像父亲一样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张开的手。这位军团战士知道,如果他接过那只手,如果他能毫不怀疑地接受并真正相信它,他就有可能再次崛起。

阿尔比亚和泰拉的儿子、黄昏突袭者、死亡守卫、游侠骑士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看到他的金属护手,下面的血肉和骨骼已然凋落成尘,在风中破碎。但这已经没什么了。他那粗糙的凡躯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灵魂将会永生。

他本该害怕的,但在那一刻他却如此激动。因为在这里,他的目的终于实现了。

神皇知晓他的名字,纳撒尼尔 伽罗的使命到此结束了。

(全文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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