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小巷》

散文#雨#青春#半真半假
文字|乡村网络基础建设
图片|Makoto Tsuka
那时还是高中,那时还是走读,那时,还在嫌食堂难吃,要去校外吃贵的。回想起来,早应该知道的。
学校附近,其实是有大商场的,但一般都不去。一是要赶晚修,二是虽然贵,但太贵。学生们都是帮衬小贩小店的,菜色丰富,有肉。曲折分叉的巷子里,才有好吃食啊。
那天下午课后,积水未干。暗灰的水泥地上,贴着细枝残叶,灰、乱,像天空。五个男孩,半跨半跳地走出校门。他们要穿过一片小巷,走过凉拌面,走过关东煮,走过饭团、牛杂、白切鸡,出到大路边,去吃冒菜。三顾冒菜。
店子,是我们里一个胖小伙推荐的。他走在前面,我们四人排在后面。路过同班的女同学时,我们打了招呼,她在校门旁的关东煮吃,提醒注意天气。
我们当然知道,带了三把伞,其中两把大的,五个人够了。
片刻就后悔了,路只走了一小半,雨突然下大。白色的雨幕,把头顶的黑电线拽得摇摇欲坠。雨点砸在青石板上,落在它经年而成的小坑里,又弹到我的鞋裤。我们缩在小臂宽的屋檐下,雨伞朝外。四周没有店铺和人家,都是白皮砖墙。
我背靠锈绿的铁皮门,小心地躲开他家的门神。贴着高个儿朋友的肩膀,我跟对面的说,回去吗?
不。
来路并不比去路好走,何况还要吃饭呢。
于是我们撸起裤腿,又往前走,大呼小叫的。当时天冷,穿的都是长裤。我还好,能时不时提一下,旁边撑伞的只能拉住一边,另一边就无暇顾及了,哈哈。开始我们走得很慢,僵硬地躲着水滩。后来肩膀湿了一半,裤腿耷拉,袜子打滑,透气的休闲鞋卟滋卟滋作响,我们就走得更快了。
直到一个拦路的水坑。
水坑很深,满是小水花,不见浅地,或砖块什么的,还浑浊。这时,我们也不想什么回去,或绕路,这饭是吃定的了。五人犹豫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胖子骂了一句怂逼,不无骄傲地收起雨伞,啪嗒一声跳进水坑,淌着水哗哗往前走。我们也笑了,干脆都收了雨伞。
到了店,我接了几手雨水抹净泥污,还用湿透的衣摆,捋了一把眼镜片。
三顾冒菜当然是吃到了,很贵,没什么印象。我们离开时,凳面桌底都是雨水,毫不夸张地说,底裤都湿了。
但我不觉得粗鄙,因为淌过水坑时,很凉爽,很痛快,咦哇鬼叫得很大声。

不需多言,如文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