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遥远
*数珠婶
*数珠丸快极化了所以一时兴起跑去抄了台词，结果抄着抄着灵感就来了（）
*糖，私设，ooc
*最后一句话原定是数珠丸的修行申请台词。等数珠丸的修行开放了我就补上——
瀬を早み 岩にせかるる 滝川の
われても末に 逢はむとぞ思ふ
河湍遇岩散，终有汇集时。
如你我之情，分离终聚首。——题记
“没有什么需要不安的，还是说想要再见他一面？”
数珠丸站在千雅的侧后方，与她一同目送着前田的身影消失在时空中漂浪穿梭的数据流里。
“不。那是他的决定，我纵然有不舍，也不该再挽留了。”千雅转过身来，挥手用灵力将本丸大门带上后迈着悠然轻灵的步子回到本丸，“这是因缘，亦是他的因果。”
对于刀剑男士们来说，修行无疑是一个能够改变想法与自身的重大决定，因此即使他们的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但他们如果在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的话是不会找身为主人的审神者提出修行申请。
在这件事上他们总是慎之又慎，但如果真的决定了也不会退缩。
数珠丸作为陪伴在千雅身边的近侍，曾经亲眼见证过许多刀剑男士们向千雅申请修行的场面，也曾目睹了他的同伴们坚定的神情与埋在眼底的迷茫，更是与千雅一同送别过许多刀剑男士们踏上遥远的未知旅途；但他也曾陪伴在千雅身边等候着修行归来的同伴们，看到了他们焕然一新的姿态与想法，对过去的遗憾与困惑的释然。曾经弥留在他们眼底的迷茫不再，只余坚定、自信与对待作为现任主人的审神者千雅的忠诚。
“数珠丸殿似乎总觉得我会不安和担心？”千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身面朝着他。
“是的。”数珠丸轻轻颔首，“虽说是我妄加揣测，但您看起来似乎确有不安。”
千雅微怔，而后轻声笑道：“相比最初，如今我已经没有那么不安和担忧了。除了您的陪伴，还因为他们是我的刀剑男士。即使行走在不同的时空里，他们现在的归处与栖身之所也只有这座本丸了。”
她最初的时候确实是不安与担忧的。即使有书信交流，她也依然不可抑制地担心着她那身处遥远时代的刀剑男士们。后来经历的多了，也尝试着换一种角度去思考问题，她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了。
“我很喜欢大家。所以我会牵挂着他们。他们出门远行的时候我也会担心，担心他们是否吃饱睡好，是否适应着他们所前往的时代和环境，我祈祷着他们能够顺利找到答案。”千雅抿了抿唇，而后缓缓道，“他们自身疑惑着、迷茫着，因而选择了修行，走上了寻找答案与解开迷惑和真相的道路。他们藉此成长为更好的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所在寻找的答案、真相与真理。数珠丸殿，我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感到难过，我只会感到期待、欣慰与高兴，并且怀抱着这样的心情等待他们归来。”
长风卷起落樱轻轻拂过她束起高马尾的银蓝发丝，而后落在了她深蓝色的纱丽裙摆间。
两人悠然穿过庭院，路上数珠丸一直不语，睫羽却是微微颤了一下。
寻找答案、解开迷惑与真相吗？
他自诞生获得人身以来便一直都抱有矛盾与迷茫。数珠丸恒次本为斩人的器物，冰冷的金属由高温加热后被重新塑形为锋锐的冷刃。他的前主人是日莲上人，他则是被日莲上人所持有的守护佛道的刀。
斩人为杀生，而杀生为佛家五戒之一。他的存在本身就触犯了杀戒，而让他来守护佛道这件事本身，究竟是对是错？
他不知道。
数珠丸恒次并不否认自身的存在，但因为自身的存在与佛家的理念相悖，而他却是守护佛道的刀，因而他对自身的存在感到疑虑和迷惘。
千雅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无论是对他也好，还是对他的观念与存在也好，她究竟是抱以怎样的态度呢？又或许，他应该自己去思忖和寻找答案？可是，最后得到的答案他又能否认可与接受？还是说他应该也去修行一番呢？
思绪回转间，一些情愫也不自觉地渗入其中。
——如果，他去修行的话，她会怎么想呢？她是否会感到一丝不舍与难过？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可会感到不适与不安，会不会思念他？她会怀抱着与等待其他刀剑男士时同样的心情等待他的归来吗？
不如问问她吧……虽然这样的举止会让他看起来或多或少有点太依赖她了。
但他想得到她的回答。
“主殿。”他忽然轻轻开口唤道。
“怎么了，数珠丸殿？”千雅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轻轻褪下鞋子踏上了通往回廊的楼梯。
“如果有一天，我向您提出了修行申请……”话说到一半，数珠丸的话语顿了顿，又随即沉默了下去，“不，没什么。请您不要在意我刚才的失态。”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是脑子一热想要冒犯她，试探她的想法？这是何等冒昧、荒谬与失礼的行为，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从她口中说出的答案……
他抿了抿唇，内心有些忐忑与惶恐，以及……自责。
今日睡前还是对此行忏悔一番吧。
而他那说了一半的话让千雅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数珠丸该不会是想问她，如果他申请修行的话，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吧……
“数珠丸殿想要去修行吗？”千雅与他走在回廊上。
数珠丸被她直白地戳中了心事，向来冷静的佛刀一时间也有些窘迫。
她还真是敏锐。许是因为是用心去感受而非用眼，故而对周遭的细微变化更加敏锐吧。
“不，只是有这样的考量与想法。”数珠丸定了定神，语气一如既往地从容，“不知主殿是怎样想的。”
“数珠丸殿还没有找到那个答案吗？”千雅带着他来到了钓殿，这里的视线更为开阔，景色更好，风也更为舒适，“‘身为斩人之器物却守护佛道’。”
数珠丸沉默。许久，他才轻轻应了一声：“是。我……还是找不到。”
“所以您才会这样烦恼吗。”千雅有些无奈地笑着轻叹一声，“并且在想修行的事。”
“或许能够借助修行找到答案——我是这样认为的。”数珠丸也不否认，“只不过……”
千雅抬了抬手，数珠丸会意，没有再说下去了。
清风拂来，池塘里各色莲花摇曳。
“数珠丸殿如若想要去修行，我会很高兴。但是……”千雅顿了顿，而后又道，“且不说时之政府还没有开放对于您的修行，我认为……现在的您，其实还不具备去修行的条件，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开放了您的修行，我也是不会同意让您去的。”
不具备……条件？
“此话……怎讲？”数珠丸大为不解。
明明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可以去修行的境界了，为什么千雅不会同意他去呢？
“请您不要担心，只是会暂时不让您去而已。”千雅侧首面向他，“但是，这个暂时是多久，还得取决于您。”
数珠丸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您认为，我所缺乏的条件是什么呢？”
“是心境。”明明千雅的双眼上一如既往地覆盖着白绫，但数珠丸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平静淡然，却仿佛将他完全看透了一般，“我一直都知道，数珠丸殿是个冷静的人。但是现在的您看起来依然冷静，但是您的心境并不是这样的。”
“那……您觉得我现在心境如何？”数珠丸低声问道。
“急躁，焦虑，迫切地想要去证明什么。”千雅轻叹了一声，“您在不安些什么呢？明明您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说，是我这个审神者哪些方面没有做好，所以才让您产生了焦躁不安的情绪呢？数珠丸殿，您这样会让我也感到困惑、不安与担心啊。”
数珠丸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来：“非常抱歉让您也感到了如此不安与担心，但……这不是主殿的问题。”
他为此感到羞愧。佛家人最忌焦躁，而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犯下了这个错误不说，连带着也让千雅为他担心与烦忧了。
千雅再次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沉默让风声变得清晰可闻。千雅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语，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刚刚竟然在抱怨数珠丸殿，对您发牢骚了。”
“不。”数珠丸轻笑了一声，“主殿能够对我如此直言不讳自己的心意与想法，我很高兴。”
千雅被他一个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绯色与热度蓦地浮上脸颊，她张了张嘴又合上。
因为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数珠丸抬了抬眼，将她局促不安的模样收入眼底，金眸中泛起温柔的涟漪。
“数珠丸殿所困惑之事，我无法给予答案，因为每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定义与理解都不一样。诚然如您所言，修行或许能够让您找到答案，但我认为您的心境并不符合能够去修行的条件。”千雅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后才缓缓开口，“数珠丸殿觉得，所谓修行，究竟修行的是什么呢？”
数珠丸一时间没有回答。因为千雅所提出来的正是一个关键且核心的问题。
修行，究竟是在修行什么？
修行回来确实可以变得更加强大，但通过修行而被真正改变的究竟是什么呢？
见他陷入了沉思，千雅也不打扰他，而是轻笑了一声后悄然离开了钓殿，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寝殿里。
还有很多政务等着她去处理呢。
自那以后过了一段时间。
数珠丸当夜向她请辞了近侍的工作，说是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对此千雅什么也没说，而是点点头后换上了长谷部来担任近侍。虽然回归到了日常的生活，但总有那么些细微之处能够表明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部屋里的香炉燃着幽幽沉香。远征回来更衣洗漱过后的青江坐在桌子前支着脑袋，看着手持念珠低声念诵经文的兄长跪坐在一旁，不禁挑了挑眉头。
从前些日子起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念诵经文是数珠丸平日的习惯，但青江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与平时不太一样。
不像之前那样冷静沉稳了。开头几天还有些许焦躁，不过现在反而更像是寻不到方向般的迷茫。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青江并不急于打断数珠丸去问这件事，而是悠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待到数珠丸念诵罢经文，青江这才抬起头来，抱臂盘腿坐好。正当他准备发问时，数珠丸却先他一步开口问道：“青江，我有些事想问你。”
“诶？您说吧，兄长。”青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没想到先开口的人反而是数珠丸。
“青江已经极化了有一段时间吧。”数珠丸向来是果决的行动派，他的言行举止向来从容，但隐约可依读出那份果决的利落，不过此时就连他的话语也都带上了少见的犹疑，“修行是极化的必要过程，但是在修行的过程中，被真正改变的到底是什么呢？”
原来是想问修行的事情啊。青江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向来温柔沉静的兄长也有这样的想法吗？虽然说到了一定的时候刀剑男士们都会有想要去修行的想法，可是据他所知，时之政府目前暂时还没有开放数珠丸的极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数珠丸冒出这样的想法呢？
没来由地灵光一闪，他忽然没头没脑问道：“您是和主人说了些什么吗？关于极化的事。”
数珠丸沉默了一下，而后摇摇头：“倒不如说，是我先起的话头。”
“……她是怎么说的？”青江眨了眨眼睛。
虽说是同一个刀派出身，来到这个本丸这么久与数珠丸朝夕相处的，青江说不上对他知根知底，但他的一些心思青江还是了解的，比如说他所纠结的那个问题，还有对千雅的情愫。数珠丸这个回答倒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毕竟数珠丸向来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稳重的性子，能让他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恐怕也只有千雅这一位女中豪杰了。
“她说，我的心境并不满足条件，所以即使届时开放了关于我的修行，她也不会同意让我去的。”数珠丸抿了抿唇，“她问我，所谓修行，修行的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是还在纠结关于斩人之器物与守护佛道之间的关系了。青江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兄长。我观察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主人该不会说您很焦躁吧。”
“你看出来了？”数珠丸微怔。
“啊。”青江点点头，揉着太阳穴问道，“所以说兄长，您焦躁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觉得自己得不到答案就不配呆在主人身边吧。”
数珠丸沉默。许久，他点点头。
“我纠结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再得不到答案的话，我的状态会影响到主殿的。”他轻声道。
这样啊。青江再次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关心则乱。
他笑了起来，开始认真地思考着应该怎样回答兄长的问题。
“对于主人留给兄长的那个问题，我倒是有话想问问兄长。”青江倒是没了平日那番不正经的模样，“陪伴在主人身边这么长一段时间，想来您也与她一同送过许多刀剑男士修行。您觉得，他们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座本丸的呢？”
数珠丸回忆和思考了一下，然后给了个保守的回答：“为了得到答案？”
至少他知道离开本丸的刀剑男士们是带着迷茫的。
“还有‘得到答案后一定会回来’的决心。”青江笑了笑，“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我们的主人。在我看来——兄长您也知道，所谓修行不单单是指对身与心的修行，它更是一场旅途。只不过对于我们刀剑男士来说，它是一场在时空中的遥远旅途。”
数珠丸没有说话，而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回到本丸的时候，我们也都得到了答案，自然也会想要把旅途上的所见所闻与感悟都告诉主人，把这些都分享给她。”青江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回到主人留给兄长的那个问题。我认为修行更加注重的是心的修行。一路上我们会将所见所闻铭记于心，而后再通过回忆去不断感悟，从而得到我们想要的、所追寻的答案。在我看来，这正是修行的意义所在。”
数珠丸点点头。
“不过呢——”青江突然间话锋一转，“我认为主人是对的。就算现在开放了您的修行，我也不会让您怀着急躁的心境去的。”
数珠丸愣了一下：“怎么连你也……”
“您想想看，如果您是以这样焦躁与急于求成的心境去修行的话，您还会有心思去感受修行道路上的所见所闻吗？那样的话，您还会得到答案吗？”青江反问道，“我觉得，您反而很有可能会迷失在这场旅途当中。那样的话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啊。主人想告诉您的就是这些。”
数珠丸沉默。
原来是这样啊。
修行是一场成长，而千雅希望他能够经历与享受最好的成长过程。难怪千雅在关于他修行的这件事上持以这样的态度，原来是出于这么多考量，而千雅对他竟是这般良苦用心。
看来他是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慢慢等待开放他去修行的那一天了。至于在哪一天，他也不那么在意了。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青江见他豁然开朗，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几日后千雅见到数珠丸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微妙变化。
相比之间的焦躁，他的心境倒是柔和了许多。虽然和平日还是不能相较，但已经好多了。
……有谁对他说过什么吗？千雅有些疑惑。
毕竟她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的，一时间她也忘了要多多关照一下被她那样敲打了一番的数珠丸。虽然不知道数珠丸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不过对于他的这番变化千雅还是很欣慰的。
“您现在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下午的时候，千雅把工作全扔给了长谷部，而她和数珠丸一人一刀则是在大广间里喝茶。
对于千雅撂挑子给长谷部这一行为视而不见的数珠丸则是端起茶杯，轻笑了一声：“不，只是……不想让主殿为我担心而已。”
千雅欣慰地笑了起来。
然而数珠丸的下一句话让她立刻被茶水呛到了：“我已经明白了您的心意。这样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竟让您为我如此担忧……主殿？您还好吗？”
千雅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着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不是，数珠丸到底明白了她的什么心意？！！别是她暗恋数珠丸的事吧……还是说数珠丸明白的是她不让他去修行的原因？？联系前因后果，应该，是后者吧……
数珠丸有些无奈与担忧地放下茶杯，起身来到千雅身边左侧跪坐下来。千雅将空置的左手搭在了他的左手掌心里让他扶着自己，而数珠丸的右手轻轻搭上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为她顺气。
她的身形是那样纤细，却蕴含着极其强大的灵力。
数珠丸忽然想起了什么——
即使身负如此强大的灵力，千雅的本质依旧是个人类。
她与刀剑男士不同。刀剑男士虽然本体是刀剑，是器物，但拥有人类之躯的他们本质上却是付丧神。
……那个人类女子，是他最重要的人，其次才是他的主人。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主殿需要休息一下吗？”见千雅好容易才喘上来一口气，数珠丸有些担心地问道。
千雅轻轻点头。
数珠丸想了想，低低道了声“失礼了”便将千雅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真的，不太一样。
属于女性的纤细柔软的感觉。还有……一种满足感。
终于能够接触到她了。
他们都是克制有礼的人，外加上男女性别差异，他与千雅之间的肢体接触其实并不多。
数珠丸轻轻托着她的手掌，而后忽然把手掌合拢握住了她的手。相较于他的手，千雅的手很小，形状纤细漂亮，柔若无骨。
数珠丸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千雅是一名女性，和他不一样。
……即便知道她很强大，但数珠丸还是想要守护她。不是审神者雪城千雅，也不是阴阳师雪城千雅，而是……雪城千雅这个人本身。
审神者与阴阳师都只不过是构成千雅的一部分，仅此而已。审神者让他与千雅之间有了联系，而阴阳师构成了千雅的实力。
翻涌在心中的炽热情感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那种情感却让他难以自持平日的冷静。他知道自己因为诞生时的灵力纠缠，平日里是潜意识地对千雅有情感依赖，想要得到她更多的关注。但那份情感真的仅仅只是依赖吗？
他不认为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千雅的在意有些超乎寻常，而且也已经越过界限了。
他记得千雅素日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她对他向来是极好的；也知道她一直以来所努力压抑的情感。千雅虽然平时对他有礼，但更像是有意的疏远。
他不敢去深思千雅一直以来对他压抑的情感，因为他害怕一旦深思就会害怕是自己多虑，让自己内心的那份炽热冷却。但他也能看到千雅慢慢地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就像是无奈地像某个事实妥协了一般。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也不会那样患得患失。
数珠丸微怔，而后缓缓抬眸。
金瞳中倒映着千雅蜷缩在他怀里的模样。
所以，他是爱着千雅的吧。
一直以来，自诞生至今，他都对千雅怀抱着爱慕之心。
——爱慕之心，却显于色，令人生疑，询问于我。
不知多少刀剑男士看出来了呢？只是他们从不过问罢了。
数珠丸不由得苦笑。
佛说，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是故能令生死相续。
爱为十二因缘之一。缘起缘灭，一切皆是命数。而他终是破了戒律清规，无法解脱。
他知道他不该为千雅造成困扰的。或许，他应该把这份爱埋藏于心，然后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
他忽然想起来青江曾经这样告诫过他。
“修行过后实力的提升会被称之为极化。兄长，您可要想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是为了谁或者为了什么而使用。”
忽然间他了然。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要为了什么而使用了。
只是不知道千雅是怎么想的。
——她可会在我踏上修行之路时，送我前去遥远的时光和旅途？
他静静地看着千雅，终是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仿佛心上的枷锁破碎了一般的感觉——千雅能感觉到。
那是来自于数珠丸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数珠丸的眼睛。
……他符合前去修行的条件了。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时之政府开放修行了。
千雅看着时之政府发来的邮件通知，一时间心情复杂。
终于轮到他了。
她站起身，默默地开始准备修行道具、纸笔和衣装，而后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盒子里。
或许她应该自私一些，再多挽留数珠丸一些日子？
——不。她不能那么自私，也不能那样做。
“狐之助。”她轻唤了一声。
一只胖乎乎的黄毛小狐狸循声跑了过来。它蹭了蹭千雅的小腿，毛茸茸的尾巴甩了甩，软乎乎的声音自它口中发出：“千雅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帮我通知会一声数珠丸殿，时之政府开放了他的修行。”千雅跪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知道了。”狐之助应了一声，而后抬起头看向了千雅。
总觉得……她的侧脸看起来很孤独呢。
狐之助离开房间后，千雅低下头去，缓缓抬起双手合十。清冷的女声在偌大的隔间里幽幽响起，温柔而虔诚，但又因为音量太轻而被四周的宁静所吞噬。
“为您献上祈祷……”
仿佛听到这句话的只有她自己与此刻的时间。
而数珠丸在得到通知以后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点头让狐之助离开，自己则是换上了出阵服来到了千雅居住的寝殿。
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数珠丸出乎意料地确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一如既往地平静与波澜不惊。甚至，他感觉自己高兴不起来——
明明他之前是那样急切而迫不及待的。
而现在，他只觉怅然。
……在他离开本丸之后，千雅会以怎样的心情度过他不在本丸的日子呢。
——她可会在亘古不变的月光下，为行走于遥远的时间洪流与烟云过往的他合掌祈祷？
逐渐向此处靠近的脚步声是千雅再熟悉不过的。那人抬手轻轻敲了敲隔扇，而后开口温声道：“打扰了，主殿。我是数珠丸恒次。”
千雅抬起头来，放下双手交握着放在大腿上，应声道：“请进。”
征得同意后，数珠丸拉开隔扇进来又带上，而后在千雅跟前微微低下头，郑重地跪坐了下来。
沉默。
半晌，他抬起头，金瞳倒映着她的面容，他的目光从容平静，迷茫而又坚定。
他坚定于自己的目标，迷茫于他将会得到的答案。
薄唇微启，清冽温润的声音语调轻缓。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