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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与夜之恋:意外地怀了他的宝宝

2023-06-13 12:13 作者:停电宝kirakira  | 我要投稿

陆沉×你 第一场雨 我们的相遇总是在下雨天。 黑如墨一般的夜色,永远也停不下来的雨。  我们冷战了很久,起因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他处心积虑地“靠近”,我想我们连打招呼的机会都不会有。 “神爱世人,神女偏爱人类,最终遭遇创世神天降业火...”电视里这样演着,我突然想起那封信,就是陆沉故意让我看到的那一封。谁写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可能真的是那个创造神的转世,手握各个族群都畏惧的力量,那让各个族群都为之痴迷从而大打出手的可怕力量。 “我真的有那种力量吗?”我将手掌摊开,再蜷缩握紧,“可为什么我还是摸不透他的心呢...”如果我真的有那种逆转乾坤的力量,那为什么我现在的生活依旧过的如此迷茫?窗外的雨水越下越大,这场倾盆大雨来的匆忙,又急又狠。我转念一想其实我的生活和这场雨也很像,因为我知道雨停之后,黎明破晓,我将不得不离开这居住了一年的“小家”。 房东五天前突然通知我要收回房子,她的儿子从国外回来,着急结婚,这栋房子理所当然地要被征用为婚房。我有些措手不及,但又实在无可奈何。今天是周六,我终于可以有时间收拾行李,打包成箱,然后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搬去外婆留下的老房子暂住。 我没有办法,好像一切都是被什么安排好的。 整理杂物的时候,我不小心踢翻了床位的哆啦A梦夜灯。要不要把它扔掉呢?我有些纠结。当初是因为陆沉说他夜间视力越来越不好我才买的,我想做点什么能帮助到他,我选来选去最终被哆啦A梦的小夜灯吸引。毕竟当初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陆沉很像蓝胖子机器猫,他们都无所不能,都总能帮我实现什么愿望。我满怀憧憬地下单了两只,一只送给他,一只我留下。如今这东西竟也像极了我和他的感情,想扔掉,心却又放不下。 我感觉我得一场重病,这种不受控的情绪让我感觉很不好。手中的哆啦A梦就在垃圾桶的边缘迟迟不肯随着纸团一起坠陷悬崖。我的手在犹豫,但其实它的另一个伙伴早都被陆沉扔进垃圾桶,还随着它的好朋友领带夹一起,被他无情地扔掉。 我有时候觉得陆沉这个人好可恶,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但内心还是被刺痛到。好像他会亲自站在我面前将垃圾桶展示给我看,并说着:你瞧,我就是故意给你看,我其实对你一点都不在意。 你是不被需要的,是已经没有用处的东西。 不被在意的没用之物就是要被扔掉。 这样一想,我就真的恨上了他。陆沉总是把我推开,他想让我恨他,如他所愿也好,不愿承认也罢,这个男人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精神折磨。我一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边又知道我一定得不到答案。 或许他的抱歉已经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对不起,我想我解释不清楚那些东西......”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那两次我对他提出的质问,为什么把我送到那位老人面前后又回来?为什么在我喝下hereafter之后,明知道我不会死还是选择舍身救我? 我是从他嘴里得不出什么回答的,残忍的否认他不会说,同等的我最想听的那句他也讲不出来。 窗外的雷声响起,轰的一声令人心颤。 我知道我心颤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雷声,而是因为手中机器猫掉落,却也找不回了。 第二场雨 “你怎么了?脸色都白了,是不是没休息好?”猫哥望着我的脸,担忧地说。 “嗯?你们都看出来了?” “瞎子才会看不出来,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别了,咱们赶时间。”我抓着画板,手中的彩色铅笔一刻也不敢停歇,pristine是快销品牌,每三个月就必须要推出新品,否则将会失去最佳的竞争力。 “哎呀!再怎么赶时间,命最重要啊!快去休息休息喘口气。”我的笔被夺走,连带着整个人都被猫哥提了起来,正被推出门的时候,竟和李满满撞了个正着,满满看着我就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紧紧抓住:“我要疯了!上面说下午就要做出来样衣,杀了我吧!” “怎么会这么急?”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李满满急急忙忙地翻找东西,数来数去又说:“坏了,我刚才忘取那批纱料了!我这个脑子!” 我知道她急坏了,便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急,我帮你去拿,你先做能做的,咱们一起想办法。”我拿起仓库钥匙就要出去。猫哥担忧地拦住我我: “你行吗?” “没关系的。”我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生活再不好,我还是有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不是吗?上帝,别再夺走我最后的东西了,求您给予最后一点怜惜。 拥挤的电梯间内我感觉越来越燥热,其中的烟味让我感觉到恶心,不只是烟味我突然觉得什么都让我恶心想吐。我忍着最后一口气终于到了26楼。刚推进材料间,那股被存储太久的霉味就彻底让我的脑子犯了浑。我瞬时觉得天旋地转,腿站不稳,掏出电话想给满满打过去让她来帮帮我,迷糊间我在远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喂?怎么了?是拿不动了吗?” “咚!”地一声手机滑落,我昏倒在地,电话里是李满满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可惜意识与思维都停止在了那慌忙的脚步前。 迷糊中再次睁眼,我只觉得脑子好痛,全身都好痛。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李满满握住我的手,急慌慌地说,“你状态太差,都昏过去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医生说你过度劳累,供血不足。但具体情况还得拍片做检查看看。”李满满长呼一口气:“既然醒了,趁医生还没下班我就陪你去做检查吧。” “好。”我也有些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便直起身体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不幸中的万幸!我赶到26楼的时候,陆总已经把你抱起来,开始叫救护车了!”去往诊室的路上,满满绘形绘色地描述。 “他?他怎么会在那。”李满满摇摇头,“120抬担架上二十六楼太难,是陆总抱你下去的。” “啊?”我惊讶了一下,进而说道:“那他还真是个...好人。” “是啊!陆总真是个好人。后来他干脆120也不等了,叫上我直接开到了市中心医院。” “是陆总送我来的?”李满满点点头。 “他是怕员工出事吧.....” “可能是!但陆总蛮亲力亲为的,我从来没从他的脸上看过那样担忧的表情,等医生为你检查之后,他才走。” 【检查】 “女士,你怀孕了。” “啊?”我一头雾水,我旁边的李满满更是震惊。 医生一副了然的表情,指着b超上的小点说:“女士,你大概有三周的身孕了。这个小胚芽就是你的小宝宝。” 她的神情有些无奈,仿佛看到了失足少女,亦或者对她而言已经见怪不怪的一系列意外怀孕的女人们:“要不要和你男朋友商量一下,看你的表情他一定也不知道。” 我一时无言,实在有点接受不住目前这个状况。 “女士,看你年纪也不大,好像也不是很想要的样子。你想要怎么办呢?” “我...”我有些震惊,但思维很清楚,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最好要趁早。拖到几个月之后就不行的。” 回家的路上李满满的眼神好像快杀死我,我实在躲不过去她那要把我刺穿的眼神,开口道: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李满满直起了腰背,一副一定要听到消息的架势。 “但我不想谈他,我们甚至都没确定男女关系,我不想要。” “我也觉得不适合。我们的小可爱啊,千万别傻去做单亲妈妈。”李满满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八卦怪,我这样说她便知道我的难处。逼问他人从不是交友之道,但李满满还是接过我手里的药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劝着: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通知那个渣男一声,别一声不吭的!真的!” 我斟酌了一下,觉得满满的建议很对。不只是她的建议,我也觉得有必要通知他一声!我不要一声不吭地承受起他给予我的一切磨难!我不要! 第三场雨 加班时候我去茶水间泡咖啡,意外的我在那里遇到了本不该遇到的陆沉。他靠在窗子前正观望外面的雨,我有些尴尬地倒热水,想要打破寂静的时候我开口道:“陆总,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 “不必言谢,那是我应该做的。”陆沉抿了一口杯子里醇香的咖啡,神色担忧地开口:“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不用调休,我批你假,A组的项目没有那么急,新品发布会我帮你往后延......” “不用的。”我打断他,但一想起来我的确要去医院做手术,要向他请病假,便再次开口: “那我能请半个月病假吗?医院那里,我需要做个手术。” 陆沉握住杯子的手肉眼可见地收紧了,他有些诧异地询问:“什么手术?是.....哪里的问题。” “啊...”我抬头望向陆沉,“我得做个流产。” 谁的胸腔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 “流产?” “嗯,流产。怀孕了可不是得做流产?”我用搅拌棒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一下两下地旋转,妄图继续镇定地假装小事一件。我听到某人将咖啡杯放到理石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 一瞬间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就又换成了那副温柔的,体面的,我最最讨厌的善解人意又体贴的笑:“恭喜你有了宝宝,虽然不该我说这话但要不要和男朋友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呢?” 我的心轰地一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完全不想揪起陆沉的衣领像个不受控的疯子一样发泄,质问他你就没想过你自己就是孩子的爹? 我不会,我不想那样做。 我要把我的自尊捡回来,我不要再为某个人在夜里流那哭不完的泪。 我故意斗嘴一样,深吐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冷酷地说:“谢谢陆董关怀,我现在以事业为主。至于我男朋友,他很爱我,只是不舍得我受苦。” “哦?那他为什么没来医院看你。” “哦?原来你一直守着?不然你怎么知道都有谁来看我。” 空气突然安静,陆沉不再说话。我双手环绕胸前,一副看他还能讲出什么鬼话的架势。但我什么都没等到,只看到陆沉依旧那副温和又礼貌的神情,慢吞吞地拿起那杯冷掉的咖啡。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音,这让我想到了旧时钟上的不停晃动的钟摆。路过我的时候,钟摆的声音停止了,我听到头顶有人说:“我会给你一个月的假,好好休息。”,我下意识想抓住他的手,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但我什么都没抓到,只能听到钟摆的声音快速消失在大楼的长廊中。 只要他不想见我,我就一点都抓不到他的影子。 熟悉的苦艾味消散,房间里就连那穿堂的风也没有了。 第四场雨 周严觉得老板今天很奇怪。明明上午还是和颜悦色,如今却是冷着张脸,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雨看。斜雨打窗发出“嗒嗒”的声音,像扣在人心弦上咏叹调。光启市的雨下的实在太久,太频繁。乌蒙的阴雨遮蔽了太阳,同时也蒙蔽住了人心。 谁会在这种天气心情好呢? 陆沉一言不发,周严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直到A组办公室的灯全部熄灭,那熟悉的身影登上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后,车内才响起久违的声音:“周严,帮我调查一下市中心医院最好的产科医生。” “好的,老板。”他循规蹈矩地应和着,却没注意到此时陆沉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悲怨。 陆沉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口泛起一种莫名的痛。她刚才看到他的车了,她没有走过来,她一定很怨他为什么要“监视”她。 陆沉很想像以前那样总是顺路送她回家,但此刻的他也知道,兔子小姐一定会拒绝。 他们在冷战,原因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他在推开他的兔子小姐,却又忍不住想要她的挽留。 本来以为成效已经开始明显,他们除了公事不再有另外的联系。可是她病倒了,她说她怀了小孩,她说她要请假把小孩打掉,她要做手术,他很担心。 其实陆沉不是没有想过孩子爸爸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只是他认为他们之间每一次欢好都不是自愿。 那是他带着目的性的刻意接近,那都是他的侥幸。 兔子小姐心里会喜欢的人一定不是他,她喜欢的应该是能为她带来正面情绪的人。 是更加阳光温暖的人,而不会他这样总叫她哭的男人。 那会是你总去缠着的好老师齐司礼吗? 还是那个总以未婚夫自居的自大男人。 又或者是那个总对你笑的小男孩? 还是...萧逸? 不管是怎样的情况,她都要去做手术了。陆沉想要去陪她,他尊重她的意愿,他想要去照顾兔子小姐。那是冰冷的医院,那是刺穿身体的手术...他不想不在她的身边,但又有什么借口能去陪伴呢? 什么借口,什么理由,都被他自己堵死了不是吗? 陆沉有了一瞬间的悲痛,他认为自己很卑劣。 他身上背负太多沉重的命运,他势要拉着血族,带着那些粘稠的解不开的罪恶一起下地狱。陆沉认为他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拥有她。他不想让那个小姑娘受苦,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命悬一线。他想让她恨他,没错,恨这种一辈子解不开的纠缠,总好过去做陌路人,她不想让她真的彻底把自己忘记。 陆沉心口泛起持续性的悲苦,他认为自己太过卑劣。 车里开了暖风,陆沉在暖烘烘的气流下缓缓睡去。在梦中的房间,他终于能够再次果敢地将兔子小姐抱在怀里,不用再推开。兔子小姐微笑着,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正甜甜地叫他爸爸。小姑娘,小小姑娘,还有他在热闹的光启大街上携手并肩,这里不再有血族,不再有尔虞我诈的商场,更没有永不停歇的血与争斗。有的只有平凡的陆沉和手握的爱人。 天边忽然又下起了雨,他想张开伞把孩子与兔子小姐都笼在身边,可低头一看孩子不见了。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雨,还有病床上的她在抬头质问:“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走了又要回来?为什么明知道我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是要选择用血为我解毒?”她很疲惫,眼角是连伤感的眼泪都不再有的倦,“是为了安心吗?” “不是的!”陆沉快速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 他想说清楚,他也很想说明白,他想说我是在担心你,但种种纠结后他听到自己开口说: “抱歉...我可能解释不清楚那些东西。” 兔子小姐眼里的光渐渐消散,他听到她叹了一口气,好像那些质问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算了。”她说。 算了,一切都是没有意义。 卡车巨大的轰鸣将陆沉拉回现实,他短暂的睡了一觉,身体因梦出了一身冷汗,他很久没有这种恐慌的感觉。他闭上双眼缓缓呼吸,周严很有眼力地将暖风调低,他需要冷静。 冷静,理性,这些引以为傲的东西,终于被更加复杂的情感狠狠碾碎。压抑与克制的防线被那洪水般的情绪冲刷得摇摇欲坠,爱终究是不理性的。 “周严,把车开到她家楼下。” “好的,老板。” 陆沉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是去她外婆的旧住处。” 周严答应了一声好,原来他的老板还没有忘记小姐是因为他才不得不搬的那么远的。 雨停,月已升。 第五场雨  我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和陆沉在家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他杵在口外不肯走。问他来者合意?他又笑着说:“不邀请我进去喝杯热水吗?雨刚停,有点冷。”  我搞不懂这个男人。  热水在瓷杯里泛着雾气,雾气笼罩在人的脸上叫人看不清表情。客厅里尽是纸箱与我还没有时间去整理的东西。他看到了那些,于是我开口:“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好好招待你了,东西没有理完,四处很乱,陆总就稍微忍耐一下。”  我靠在沙发上,坐的位置离他很远。电视柜上的旧箱子里堆满杂物,在层层叠叠的物品中陆沉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只冒出的红鼻子玩具:“没扔吗?”他问。 我闻声向那堆旧物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他在说那个哆啦A梦:“啊...我是打算拿去咸鱼卖掉的,应该还会有人喜欢。”  “你不喜欢了吗?”他在反问,同时那眼里的红光也在暗暗流转。陆沉好像在期许什么答案,但这句话在我听来实在像是肉里挑筋,生生从我的脑子中挑出那些伤心过往。暖黄色的光吞噬了人性锋利的棱角,连带着那伤心神态都变得温和从容。  “哈哈...你看我这里有这么多东西,我总得断舍离给必需品腾地方。我家很小,没办法的。”我不敢去与陆沉对视,反而用手托着腮帮子盯向那个东西来转移注意力。透过上面覆盖着的一层淡淡灰土,我好像穿越了时光在与一位旧人交谈。我听见我用很小的声音说:“也不敢再喜欢了...” 不敢再去喜欢了,这份喜欢就像是用手去抓已经破碎发烂的玻璃。满手流血却依旧抓不住他翩飞的衣角,随着血液一起流走的还有那份信任。其实我一直知道我们的关系从来都不纯粹,这中间掺杂了太多真假难辨的东西。但它至少是美好的,是让人期待的。是被欺骗后也愿意相信对方有苦衷,是互相说着伤人的话却终归舍不得对方难过。 可利用不是。它只谈利益。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都不该伫立在“利用”之上,那是底线,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但为什么我又不肯真的扔到哆啦A梦呢? 和他一样,我想我可能也解释不清楚那些东西... 空气中有一些不可名状之物隔在我们之间,是沉默,更是无言以对。谁都没办法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装作若无其事,我是,他也是。  “忘了问,陆董。这么晚亲自来上门,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静默之下是我先开了口。  瓷杯放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陆沉好像并不开心我叫他这个名字:“找房子的事不用那么着急,Bob有没有告诉过你公司现在有一个进修的机会?”  “我知道,但我现在这个身体身体状况也去不成。”  “我可以帮你联系那边的医院,费用你不用担心。”  “还是不要吧。”我立刻拒绝,不知怎的我忽然很不想承别人的情,特别是来自陆沉的。他又在自作主张去安排那些他自认为对我有好处的路,却从来不问问我真实的意愿。一瞬尴尬之后我整理面容笑着对他说:“陆董,我在光启很好,如果你不打扰我的话我应该会活的更好。”  陆沉微微一滞,接着又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温和模样,好像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让他动容的东西。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起身离开,我也没打算挽留,只是陆沉穿鞋时我隐约听到他口袋里有瓷器的碰响。我有些鬼使神差,亦或者突然想确定什么东西,于是破釜沉舟般用不知哪里壮起来的胆子三步就跑到他背后,飞速将手掏进了他外套。果不其然,指教传来了瓷器的凉意,我将那不小心捏碎的瓷片摊开在手心,抬头望着他说: “原来陆董是来还这个的。”我躲开陆沉想要抓过来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碎成这样子的晴天娃娃还用粘合剂粘什么?”不得不承认送他晴天娃娃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可笑的事,不顾陆沉的阻拦我将瓷片狠狠攥在手心,松开后笑着对他说:“扔了吧,别留它,就像你扔了我那样。” 泛黄的瓷片带着手指划破的血液一起坠入门口的垃圾桶,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了一丝的爽利。我在报复他!用差不多毁灭的方式。将美好一点点撕碎是他惯用的手法,现在我也学会!他真是一位言传身教的好导师。 陆沉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改变,他在皱眉,盯着那碎瓷片看了一会,而后又转头望向了我。 他神情复杂,流露出鲜有的悲悯神色,如果可以我愿意称之为同情,哪怕我并不知道他在同情我什么。我等他朱唇轻启能讲些话语,但回应我的只有防盗门的闭合以及那句轻轻的:“晚安,保重。” 夜雨连绵(下) 第五场雨 我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和陆沉在家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他杵在口外不肯走。问他来者合意?他又笑着说:“不邀请我进去喝杯热水吗?雨刚停,有点冷。” 我搞不懂这个男人。 热水在瓷杯里泛着雾气,雾气笼罩在人的脸上叫人看不清表情。客厅里尽是纸箱与我还没有时间去整理的东西。他看到了那些,于是我开口:“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好好招待你了,东西没有理完,四处很乱,陆总就稍微忍耐一下。” 我靠在沙发上,坐的位置离他很远。电视柜上的旧箱子里堆满杂物,在层层叠叠的物品中陆沉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只冒出的红鼻子玩具:“没扔吗?”他问。 我闻声向那堆旧物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他在说那个哆啦A梦:“啊...我是打算拿去咸鱼卖掉的,应该还会有人喜欢。” “你不喜欢了吗?”他在反问,同时那眼里的红光也在暗暗流转。陆沉好像在期许什么答案,但这句话在我听来实在像是肉里挑筋,生生从我的脑子中挑出那些伤心过往。暖黄色的光吞噬了人性锋利的棱角,连带着那伤心神态都变得温和从容。 “哈哈...你看我这里有这么多东西,我总得断舍离给必需品腾地方。我家很小,没办法的。”我不敢去与陆沉对视,反而用手托着腮帮子盯向那个东西来转移注意力。透过上面覆盖着的一层淡淡灰土,我好像穿越了时光在与一位旧人交谈。我听见我用很小的声音说:“也不敢再喜欢了...” 不敢再去喜欢了,这份喜欢就像是用手去抓已经破碎发烂的玻璃。满手流血却依旧抓不住他翩飞的衣角,随着血液一起流走的还有那份信任。其实我一直知道我们的关系从来都不纯粹,这中间掺杂了太多真假难辨的东西。但它至少是美好的,是让人期待的。是被欺骗后也愿意相信对方有苦衷,是互相说着伤人的话却终归舍不得对方难过。 可利用不是。它只谈利益。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都不该伫立在“利用”之上,那是底线,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但为什么我又不肯真的扔掉哆啦A梦呢? 和他一样,我想我可能也解释不清楚那些东西... 空气中有一些不可名状之物隔在我们之间,是沉默,更是无言以对。谁都没办法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装作若无其事,我是,他也是。 “忘了问,陆董。这么晚亲自来上门,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静默之下是我先开了口。 瓷杯放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陆沉好像并不开心我叫他这个名字:“找房子的事不用那么着急,Bob有没有告诉过你公司现在有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 “我知道,但我现在这个身体身体状况也去不成。” “我可以帮你联系那边的医院,费用你不用担心。” “还是不要吧。”我立刻拒绝,不知怎的我忽然很不想承别人的情,特别是来自陆沉的。他又在自作主张去安排那些他自认为对我有好处的路,却从来不问问我真实的意愿。一瞬尴尬之后我整理面容笑着对他说:“陆董,我在光启很好,如果你不打扰我的话我应该会活的更好。” 陆沉微微一滞,接着又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温和模样,好像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让他动容的东西。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起身离开,我也没打算挽留,只是陆沉穿鞋时我隐约听到他口袋里有瓷器的碰响。我有些鬼使神差,亦或者突然想确定什么东西,于是破釜沉舟般用不知哪里壮起来的胆子三步就跑到他背后,飞速将手掏进了他外套。果不其然,指间传来了瓷器的凉意,我将那不小心捏碎的瓷片摊开在手心,抬头望着他说: “原来陆董是来还这个的。”我躲开陆沉想要抓过来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碎成这样子的晴天娃娃还用粘合剂粘什么?”不得不承认送他晴天娃娃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可笑的事,不顾陆沉的阻拦我将瓷片狠狠攥在手心,松开后笑着对他说:“扔了吧,别留它,就像你扔了我那样。” 泛黄的瓷片带着手指划破的血液一起坠入门口的垃圾桶,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了一丝的爽利。我在报复他!用差不多毁灭的方式。将美好一点点撕碎是他惯用的手法,现在我也学会!他真是一位言传身教的好导师。 陆沉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改变,他在皱眉,盯着那碎瓷片看了一会,而后又转头望向了我。 他神情复杂,流露出鲜有的悲悯神色,如果可以我愿意称之为同情,哪怕我并不知道他在同情我什么。我等他朱唇轻启能讲些话语,但回应我的只有防盗门的闭合以及那句轻轻的:“晚安,保重。” 第六场雨 回往陆家庄园的路上,车厢内氛围冰冷得周严大气都不敢出。 陆沉神色不悦的从小姐家里出来,之后就盯着手中的残片一言不发。从后视镜中周严发现那白瓷片上沾了些许血迹,但并不知道出于这二人谁的身上。他想他应该说些什么去缓和一下老板和小姐的关系,毕竟今晚他以为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陆沉应该留在那里过夜。明明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想念而临时变路来这里,如今却又是一副大吵一架的模样。 这就是陷入感情纠葛中的男女吗?让人琢磨不透。 “周严,去墓地吧。”许久,陆沉开口。 “好的,老板。”车辙再次扭转,这次他们又将去往另一个满藏心绪之地。 灰黑色的天空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雨势比起先前略微减轻了一些。这种减轻并没有给人带来愉悦,反而从人的背后爬上一股透骨的寒。陆沉赶到墓园的时候母亲碑前的鲜花已经凋敝,花瓣枯成干叶飘落在被雨水浸湿的泥土里。陆沉蹲下身来,就在干枯花瓣掉落的地方用手指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将看不出模样的晴天娃娃残片与枯叶一同埋了进去。残片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干净,于是它找回了它纯洁的灵魂,并带着它一同永远埋葬在了土里。陆沉用手指抚平泥泞的土,他感觉他在抚摸一种柔软,在抚摸一种名为“逝去”的东西。待土地彻底平整,收回手指后,陆沉发出一声不可细闻的轻叹。 糟蹋心意的人要生吞一万根针,那满含心意的陶瓷娃娃被他亲自破坏后,怎么配用低劣的胶水黏连? 当初她有多期望,如今就有多失望。是啊,不坦诚的人就算一点点将碎片粘合,也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不想这样,却一步步亲手将关系推至成这样。 从小到大陆沉一直渴望名为“爱”的关系,父亲的手表,被藏在箱子里偷偷喂养的兔子,拉大提琴的母亲,这些都是他曾经非常渴望却又最终失去的东西。命运残酷又不可琢磨,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从来都身不由己。他的渴望带来了离别与苦楚,甚至有一段时间让陆沉一度觉得母亲的不幸与兔子的死亡都是因为他自己。如果没有他,或许母亲可以拥有更自由的人生,那只兔子也能够安然的活下去。 甚至现在的兔子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他刻意的人生干涉,必然能够活的更加轻松幸福,不必再去饱受什么精神折磨。所以他想把自己从对方的人生中剥离出来,让她去奔向所谓的正轨。陆沉并没有想到兔子小姐会陷入这段关系陷入得如此之深,在她飞蛾扑火般的执迷中陆沉竟然感到了害怕与无可适从。她的感情越真挚坦诚,就越折射出他的贫瘠与肮脏。 他不敢完全接纳这份感情,因为这段亲密关系她已经陷入太多次的生死危机。再者,这段关系的开始就带着他别有用心的目的。只不过他演的太好太投入,三分情能表现出七分,甚至连自己也骗了过去,让他觉得自己在某一刻真的爱上了她。 陆沉也曾有过希翼,希望这场骗局可以再久再长一些,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可现实的情况不允许他再演下去。陆霆吞噬掉家主的灵魂,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剥夺她的神力。他想尽可能的将她推离开这可怕的生死局,于是陆沉硬着心肠叫来了周严,告诉他让她走进那扇门。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闭,进入门后哭泣伤心的不止有兔子小姐,还有陆沉心底的那个名为“爱”的小孩。他手中的“刀”杀掉了兔子小姐投来的情意,同时也杀掉他了自己。相比拥有后失去,从未拥有更让他自在从容。哪怕看她落入别人手中,失落和遗憾都好过后悔与愤怒。 他是血族,冰冷、丑陋、高高在上,他松开了这唯一一根脆弱的绳索,任由自己重新落入黑暗的深井之地。 陆沉望着母亲的墓碑,在心底悄悄地哀怜:如果我被仇恨扭曲,你会讨厌我吗? 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如释重负,那心底的答案似乎已经告诉了自己很多遍。 从心脏传来的某种刺痛感让他难以呼吸,但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些沉静的悲伤也一同淹没在雨里,消失无迹。 第七场雨 我没有想到人流手术也要7天后才有排期,趁这个时间我买了张去邻市的高铁票。那里没有光启这座巨大机器催赶出超快节奏,我想要换个地方得到短暂的喘息。风景也好,食物也好,只要不和光启一样就都是好的。对于这个念头我苦笑一声,毕竟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从小养育我的故乡居然也会有看厌的一天。 高铁之上我遇到了一对父女。我坐在C座,那对父女就坐在AB。本以为这会是一趟绝望的“惊叫”之行,但身旁的小女孩却是彬彬有礼,这有些打破我对“吱哇”小孩的刻板印象。那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姑娘,连走路磕磕绊绊。她身边温柔的父亲正帮整理弄脏的裙子,他没有丝毫的责备,满眼都是关心与包容。 “小月,如果下次吃的慢一点就更好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小姑娘有些愧疚的努起了嘴,“我想快点吃完,好快点见到妈妈。妈妈喜欢我能吃完一整碗饭。” “只要小月好好吃饭,就算没有吃完妈妈也会很喜欢你。” 我看了看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猜测这大概是一位厌食小朋友。 “那妈妈也会喜欢吃薯片和蛋糕吗?”小姑娘看着爸爸身后藏着的塑料袋好奇发问。 “她喜欢。”男人笑了,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等下了车你和妈妈一起吃。”  我有点羡慕,羡慕他们可以拥有平凡而又稳定的幸福。温柔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这是多少人企望不来的家庭。有一瞬间我想如果陆沉做了爸爸,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幅温柔又耐心的模样?我摸着小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虽然现在感受不到什么,但一想到在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不久后就会消失,心里就泛起一阵微微的悲痛。我们的母子之情太过短暂,没陪ta多久就要别离。作为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我不得不去面对更加艰难的现实问题。我一直觉得人来到这个世上不该是历尽千苦万难,好像那人生的主旋律就是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苦难。从生到死,永不停息。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谁,都应该能够有尊严地活下去。 我有些自私,我不想经历ta为我带来的苦难。同样,我也不希望ta去经历ta不该去经历的万劫。 这是现实的,这是理性的,但陷入爱情的人哪个没畅想过未来呢?我也想过我能够和陆沉藏在布满鲜花的世外桃源里远离是非争端。如果没有血族,没有神之力,没有那些人体试验和处理不完的阴谋阳谋,那会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那会是一个幸福的美丽新世界吗?我想不出来,毕竟我和陆沉能有开始,就是基于一些特别的东西。 悲痛的情绪夹杂着胃酸不断在身体里翻腾,我的孕期反应很明显也很奇怪,大概血族的小孩就是与众不同。动车靠站后我排队走下车门,一下车我就感受到了阴雨带来的湿冷以及多种味道混合起来的气味。怀孕之后我的嗅觉异常灵敏,我闻到了不知哪里飘出来的血腥味,想吐的同时心底又泛起某种渴望,这种渴望绝不会属于人类。我的脑子快被这味道搅成浆糊,指甲卡入肉里我拼命按捺住自己想要嗜血的欲望。身体被各种感官撕扯的快要裂开。身旁的年轻父亲不断询问我有没有事,可是我已经晕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惨白,真难过,在高铁站上都没办法叫救护车。 “借过一下,我这里有东西能帮她。” 心脏骤然一紧,那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的反应。 清冷又温和的声音响于耳后,某个高大的身影穿越不停攒动的人群最终停留在我的身边。他用一块带着奇怪香味的湿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我不知道那手帕上沾染什么东西,于是干脆扭头不肯配合呼吸。西装的布料擦过了我的头顶,熟悉的苦艾味偷偷潜入我的鼻息。于是我忽然握住男人的手背,愤恨地在上面留下了数条抓痕。因为我无比确信这一定就是陆沉!只有他会来,也只有他能来。 “小姐,你的手!” “没关系。”男人打断了乘务员的惊呼,忍着我五指的力道在我耳畔温和又沉静地说:“深呼吸,不要憋着。”跟从他的指挥,配合他的节奏,慢慢的头晕之感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烈。可嗜血的欲望就像身体泛出的痒一般,一刻都不肯停止:“我...我好难受...”求助的声音如同呜咽一般脱之于口,我听到陆沉略有心疼地回应着: “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出站。”我的视线被手帕遮盖住导致我看不清楚对方的神情,他的手掌略微颤抖,我想我一定抓的很痛。 身体怎样到的酒店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楚就是天空又下起了雨。太奇怪,为什么最近的雨水总是挥散不去?就像我抑郁的心情总是没来由的降临。这似乎是某种预兆,但我又不得而知上天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从心脏迸发而出的欲望在慢慢剥削着我的意志。陆沉将我抱去床上,又很小心的放下。一沾上床我便开始疼痛地扭曲,我没想到嗜血之欲会这般叫人痛苦不堪。房间里回荡阵阵难以掩盖的呜咽,我又一次在陆沉面前失去了理性的姿态。这让我难堪,这让我讨厌自己。 陆沉茫然地看向我,眼神难得地有一瞬失焦,沉默的间断他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待我回过神来,整个身体都被禁锢在了他那温热的怀抱之中。苦艾之味充满鼻腔,我挣扎着想要脱开,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控在推搡之间。手指的间隙被他的手指覆盖,身体的间隙被他的身体覆盖。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在被他尽数吞没,毫无逃出的余地。 “陆沉......”我念出许久不念的名字,像咒语一样对面的人听到后便立刻有了反应。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不同上次那般狂风骤雨。这次是轻柔的,连动作都夹着些许疼惜。 欲望在此刻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我无比渴望着陆沉的气息,而他也心甘情愿的给予我他所拥有的一切。口中传来的是一种不同以往的潮湿的暖意,血腥之味在我的味蕾之中四散开来,那渴望已久的嗜血愿望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我像是瘾君子尝到了天堂之物般,连带着从嘴角流出的点点血迹也被我悉数吞进入腹。我想我此刻是清醒了,能够睁开双眼去看他凌乱的面庞。但我一点也不想清醒,我愿意沉迷于这个转瞬即逝的幻梦,哪怕我心里知道我不该这样做。 毕竟我们已经两清,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混沌状态才能够不顾一切的拥吻下去。 耳边的湿濡阻绝了屋外磅礴的雨声。 我想我应该梦醒了。 “别再这样了,别再对我好了,你这样我又忍不住心怀希望。”我推开陆沉,努力去恢复头脑的冷静:“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就别来动摇我的心。是你不要我的,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请贯彻到底。”我带着哭腔去质问,小心翼翼的一股一股啜泣,但回应我的却只有陆沉神色里的悲情。 我不想这样没头没尾的继续下去了,我不想要不确定的答案和不确定的关系。这让我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而且永远都在怀疑自己。我要说出我心中的所有的疑问和想要表达的东西,就算他今天想逃,我也不会让他逃掉。 “陆沉,你凭什么认为你为我安排好的路就是最好的路?你总觉得你做的事是为我好。那心呢?我的意愿呢?你有问过我吗?”我不想哭,但眼泪有点控制不住,我用手指抹开眼角说:“你有点自大,你也从来不肯相信我。我没那么脆弱,你的计划,你的苦衷,你的一切难言之隐其实都可以对我表明。我又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但你没有。我不要什么都不告诉的背负,这太伤人了!” “只要你不想见我,我就连你人影都找不到!我不需要绅士,我不需要面面俱到,我也不想再患得患失了...” 那是一张绝望的面孔,绝望的女人说出了绝望的话语。 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一直由他掌控,我有些过于被动。那些或远或近的亲近其实都握在他的手里,他想找我那随时都可以找到,但我并不能,这不公平。只要他肯献出温柔的蜜,我便能立刻飞奔出去,我不想要这样若离若离的关系,这叫人痛苦,这叫人难过。而且为什么只有我栽在情绪陷阱里,而他却永远那么那么冷静自持。 我望着他的眼睛等待一个答案,但良久后我又一次地得听到了来自陆沉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道歉。 “对不起...” 然而这次我只想笑,我觉得自己好可笑好可怜。 我摇了摇头说:“陆沉,你不是哆啦A梦。你只是被设定好只会道歉和微笑的机器。” 听到这儿他的神色忽然有了一瞬的激动,我的胳膊被他高高举起按在床头,只听陆沉有些愤怒的说道:“我现在这个表情就是你所想要的答案吗?” “啪”的一声我再也忍不住,将手掌挥了过去。 “太坏了!”我难过的摇头,“太坏了......” 最后一场雨 她睡熟了,在那样噙着眼泪的状态下终于睡去。她的孕期状态有些糟糕,人类怀上血族的孩子,被折腾的只有可怜的母亲。嗜血反应不会在一天内结束,于是陆沉延长了酒店的住宿时间。但他的小姑娘却开始各种抗议,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连带着更加不肯去接受他的血液,哪怕强忍着痛苦去咬毛巾也不许让陆沉上前接近。问小姑娘什么问题她都不肯好好回答,问她身体难受吗?她说:“抱歉我不知道。”问她饿不饿她说:“对不起。” 陆沉知道她这一切的失常反应都是在小小的报复他。这样也挺好,至少是不错的情绪发泄口,于是陆沉也由她去了。只是不肯吃饭问题实在叫他头疼,万幸小姑娘并没有选择真的节食。饿凶了的时候会自己去烧水煮泡面,她只是不肯接受陆沉。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连那眼角的睫毛都带着湿润。她微薄干涩的嘴唇在轻轻颤动,额头上又布满汗液,这一切都使她看上去脆弱又无助,陆沉知道她今天一定与嗜血欲对抗的很辛苦。他轻轻靠近她,只有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沉才敢这样与他喜欢的女孩子亲近。他用水果刀刺破了手指,又将流血的关节递到了女孩的嘴边。血液流进她的口腔,只有在意识不清楚的睡梦时刻她才肯放下戒备去接受他。 窗外的雨声覆盖了内心的荒芜,有那么一瞬间陆沉想要带着她逃到天边去,令谁也找不到。留下那个孩子,然后他们仨一起在地球的某个角落肆意的生活下去。但这个念头只有一瞬,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可能。 爱与温暖不是他人生的底色,计划推进到这个地步他不能放弃,也不可以放弃。人体实验死了那么多人,为了那个计划太多人做出了太多的牺牲。理性告诉他不应该困于情爱之中,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与那个女孩待在一起,连同头脑里的感情也在不停叫嚣着思念与喜欢。 爱意终究是不受控的。 陆沉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两头拉扯,一边是血族恩怨,一边是兔子小姐。 但其实他也错了,兔子小姐可以不用站在天平的一侧令他为难。她可以帮助陆沉去推进计划,用另一种绝不是利用的关系。甚至她可以做他的刀,只是这样的道路不会在今夜显现罢了。 陆沉地将那具小小的身体禁锢在怀里,去抱住这具残损不堪的躯壳。他用几乎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其实,我很在意你”。 我很在意你,在意你甚至大过我的生命。 “胆小鬼。”倏忽之间,陆沉听到了怀里的小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低头望向她时兔子小姐依旧蹭蹭被角,并没有睁开眼睛,原来那是只一句梦呓。 “胆小鬼...” 陆沉闭上眼,再次亲吻了过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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