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翻译】《血釜(Cauldron of Blood)》·下·凯恩之女短篇

写在正文开始前:
为了理解的通顺,对许多句子做了修饰,调整了顺序,删减增补以及意译,但都尽量在符合中文习惯的前提下保留了原意。对于词汇和文章的翻译有更好的建议可以随时指出。
本篇为精灵周短篇之一, 将作三次放送。凯恩之女真是越看越爱啊!无限的热忱,无止的献身,无尽的鲜血!
太好了这一篇太好了我觉得应该是精灵周里我最喜欢的一篇了。
另:
本精神精灵翻译纯为爱发电,评论区玩烂梗的,无端抒发正义见解的只会被直球羞辱拉黑二连 。

她顿了顿,打量着脚下堆积的尸体,“而且,显然,你已经杀死了他们最后一个祭司。”
“你怎么敢?”莫罗又啐了一口,“你怎么敢装作这是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你之前又是怎么承诺的?”
她伸直手臂,想让精灵好好看看那正在发生的残杀。“你利用了我,别想狡辩。”
维拉瑟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她眯起双眼,莫罗一开始以为那是出于愤怒,但很快,更加深刻的熟悉感触动了她,她意识到那是悲伤。祭司向她走去,起初沉默不语,最终才下定决心开口。
“你已经死了,凯塔。第一亲王的阴影落在我们身上的时刻,我们就已经死了。黑暗魔王是影道(the umbral web)中的毒瘤。你明白吗?我们的命运已经染上了污秽。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死亡注定只是他人计划微不足道的部分。”
怒火烧尽了莫罗的话语,但最让她痛苦的是,她依然相信——一如过去——维拉瑟说的是真话。
“我不想看到混沌得逞。我希望你的结局配得上你。”
战场受到了扰动。随着一声狂吼,莫罗的视线被猩红覆盖。她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有那么几秒,疯狂接管了她,她神经绷紧,向精灵祭司举起大剑。但这种疯狂减弱了——尽管对于仍然陷于混战的战士们来说并非如此。一个无形的门槛已被越过,没有任何一个参与杀戮的人可以否认,也没有圣物可以提供保护。当血神的眼睛落在战场上时,极致的暴力便会得到伸张,他的信徒们受到的冲击最为强烈。近距离内没有猎物可供屠戮的血潮战士们开始互相残杀,而还活着的黎明使者也被鞭挞着陷入自我毁灭的狂热之中。
凯恩之女们并没有崩溃,但她们的决心招致了场上每个战士,每头野兽,每只恶魔的愤怒和刀剑利爪。莫罗不知道该去帮助她们,还是放任自己陷入暴怒,向身边的女精灵刀剑相向。
蓦地,一个踉跄的身影从屠杀中挣脱而出,她立刻做出了决定。她刚走上前去,老奥塞尔的身躯便滑落在地,她放下剑,想帮他重新站起身来。他已经因为恐惧而脸色发白,在莫罗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表现出了与年龄相称的苍老。鲜血从他身侧一道深深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他的外衣被撕裂,弩箭也不知去向。他已经死了,她想,维拉瑟的话语萦绕不散。
“这全疯了,队长,”他重复着,呼吸十分急促,“这一切都疯了。”
“够了,”她回答。“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现在还没有。”
“他在这里,”奥瑟尔声音颤抖,“他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
他说话时无力地敲打着她,莫罗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他要说的是什么。
“哪里?”她大声问道,“他在哪里,射手?”
她把他拉下战场,奥塞尔的头耷拉在肩膀上,只能微微点头。在战场边缘,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挥舞着带刺的黑色连枷,肆无忌惮地开始无度地屠戮,每一具被击中的躯体都瞬间化为一滩烂肉。他的每一击都凝聚着狂乱的野性,却又精确无比。链匠的每一次攻击都沿着奥塞尔走来的方向逼近,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活物,不论是血潮战士还是黎明使者,都在那连枷下一一粉碎。莫罗猜想他在寻找什么东西,寻找某个人。
她支撑着自己与奥塞尔,单手拖拽着她的大剑。链匠来了,他在恩主的垂青下愈发强大,心无旁骛地追逐着面前这只特殊的猎物。莫罗后退着,拒绝让他离开视线。
紧接着,维拉瑟走到了他们之间,阴影在莫罗的视野中升腾。维拉瑟的身形在影雾中模糊;乙太被扰动,如轻纱般滑落——莫罗听到了她的声音。
“凯塔。快走。”
她眨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祭司似乎又长多了一个半头的高度;她的长袍和仪式盔甲仍挂在身上,但双腿的位置此刻已经盘绕着蛇躯。巫术的伪装同样从她的武器上消散,暴露出一把缠绕着水晶的华丽锋刃。
链匠向维拉瑟冲来,她绕着他盘旋躲闪,看准时机在他的脊背上落下一击。他吼叫着,夹杂着愤怒与嘲讽,发出残酷而绝然的警告。
“鳞种(Scale-spawn),我要嚼碎你的心脏。”
她用矛尖挑开了连枷,回身猛转,直向他窜去,如蛇一般袭向链匠的面门。而他再次以狂嚎回应。
“我要捏碎你的脊骨!”
奥赛尔拍打着莫罗的手臂,试图挣脱开去。他并非是要逃跑,她意识到——而是要减轻她的负担。她松了手,奥塞尔踉跄着走了几步,却没有倒下。
她抬头看到维拉瑟又是一阵试探性的进攻,又在链匠万钧之力的重击下俯身躲避。
战士们被伤痛与流血消磨,直至屈服,战斗的喧嚣正在减退。战场已经分解成孤立的混战,莫罗能看到的每个战士身上都带着致命的伤口。她看到一个巫灵自信地向着幸存的血潮战士跨出两步,却在第三步时倒下,死于失血;她看到那个血潮战士弯下腰去,想要收起他同族的颅骨,却被一个垂死的朝圣者刺穿脖颈,一矛毙命。
链匠身上的某些事物正在悄然生变。仿佛他继承了他的每一个战士在献身死亡的终点消散的热忱。不论如何强大,任何一个生物的嗜血都有极限,当他旋转着追击维拉瑟时,他的动作切越发狂野——甚至如同酒醉的迷狂。然而,他的打击却愈发猛烈,试图给予她毙命的一击,每一次挥砍都在黑暗中切割出巨大的裂痕。
“你给了我一份大礼,女巫!”链匠怒吼着,“你为我准备的盛宴会开启新的时代。”
他痉挛着,盔甲下有什么正在翻滚蠕动。他调整了自己的脚步,支撑着自己对抗体内翻滚的力量。“八重之道(The Eightfold Path)永无止境!”
维拉瑟调整着紧握水晶利刃的手,再次向他掠去。“血手之神的意志就是它的止息。”她冷声说道。她一次佯攻,趁他招架之时挥刀刺向他的喉咙,“你被谋杀之时便是它的终结。”
莫罗从后方靠近链匠,竭力挥舞砍向他的腿。她的大剑的剑刃深深嵌入胫甲之间,黑血从深深的撕裂伤中汩汩涌出。军阀咆哮着,单手将那沉重的连枷向她挥去。它击中了她的左肩护板。莫罗顿时眼冒金星,她感到那里的骨头已经碎了,手臂上下剧烈窜动的疼痛令她扭曲翻滚。她倒在了地上;维拉瑟将匕首划出一道锯齿状的弧线,从手腕处切断了链匠空出的那只手。她那盘旋的尾巴带着她旋转着撤后,又再次以致命的速度掠回,精灵抬起手,将刀尖向上刺入链匠腹甲旁的缺口。
她的动作矫健灵活如常,莫罗注视着她,因疼痛而半眯着眼睛。然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真实的模样。
维拉瑟保持着迅捷的速度,一朵绯红的水晶之花从链匠腹部被刺伤的位置开始生长。她盯着他,渴望看见他死去,让这场谋杀确凿无疑。他试图用连枷击中她,但精灵保持在他能触及的范围之外。莫罗看到她的肢体愈发紧绷,愈发用力。
紧接着,链匠用他手臂的残肢向维拉瑟撞去。那条残肢的血肉扭动着冒出气泡,孕育出虬曲成结的肌肉和黑色的骨头,组成变异的肢体骨血,它击中了维拉瑟的胸部。莫罗看着四只黑爪穿出祭司的后背,她的身体随之绷紧,抽搐,最后式微。
莫罗胸腔中爆发的尖叫被阻抑。她一时间无法呼吸。她再也无法区分悲伤与狂怒,也无法区分生存与责任。维拉瑟以她的目标为名,违反了这些事情之间的界限,也将其他人拖入其中。但现在,这个目标也将遗失:祭司的设计已经被死亡拖入终点。莫罗感到命运的剃刀悬在头顶,她只想将自己最后一次投入刀锋的碰撞之中。
“凯塔。快走。”
在维拉瑟痛苦的死亡中,仅有她的的遗言留存,而且——尽管一切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莫罗知道仍有一个人活着,仍有人需要她的帮助。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奥塞尔,用她的完好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一齐蹒跚地走入黑暗。
他们的逃亡没有方向。莫罗能感觉到链匠就在背后紧追不放,但笼罩的阴影让他们无法感觉其中的距离。有时,他的呐喊似乎从很远处地方向他们滚滚滚而来;有时,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喷吐在她后颈上的呼吸。奥赛尔抽搐着,喃喃自语。莫罗一开始对他要表达的意思毫无头绪,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意识到他在祈祷。
她正经历着难言的痛苦,胸中那簇不屈不挠的火苗的顽固几乎令她气愤。也许她命中注定要成为敌人最后的猎物。也许这就是维拉瑟在演武场上,在节庆时日,在烈火花园中所见的她。她是那些勉强躲过了一整个黑暗时代的人的后嗣,她感受到其中的重负。维拉瑟经历过那些时代吗?或是说她的生命比那段岁月更加长久?现在她已死去,而凯塔·莫罗却依然屹立。
如果传说为真,那么她就逃离了另一种永恒的命运:那种链匠即将将他们的颅骨献给颅座,触及他们灵魂的永恒。事情便是如此,否则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太多的战场上听到了这样的颂词和咒语。鲜血与颅骨。鲜血与颅骨。
黑暗中,嘲笑再次响起,金铁摩擦。莫罗几欲转身面对它,正面迎向她的结局,但有些事物——也许那不过是她对即将死去的射手的责任——逼迫她继续前进。他们穿过了一场不同的战斗的废墟,维拉瑟在援助黎明使者之前一定参与过的那场战斗。死去的巫灵倒在巨大战兽的尸体旁。一尊狰狞的神像在破碎前已被半数化为水晶,残片落在满地的水晶碎屑之中。像维拉瑟一样的半蛇战士躺倒在神像周围,伸开双臂,似乎仍欲全力清除血神的亵渎之物。
就在这时,阴影四散开去,她的终点便坐落在此地。维拉瑟的神龛静静地矗立在尸堆之中,血潮和凯恩精灵都在其中。神龛的一个轮子已被斩去,歪向一边,巨釜倾斜着,其中空无一物,守龛者倒在蜿蜒的台阶上。然而,它后面那座隐约可见的雕像将它固定在原地,昭示着它仍是神圣之物。那是一尊传统的血手神像,轻盈的肌肉和愤怒的五官都以镀金的精铁制成。它伸出双臂,高举着一把比莫罗的身高还长的锯齿利刃。
她加快了步伐,但奥塞尔开始挣扎,面露惊惶之色。她低下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没事的,”她安慰他道,“我们不会再走了。”
当她把他抬上神殿的台阶上时,他微弱地稍作抵抗。从台阶的高度上,她可以看到追踪他们的黑暗。在阴霾的掩盖下,它不断变化,散发着恶意,保护其中的邪恶之物。莫罗用她还完好的那只胳膊抓起一把祭祀匕首——它掉落在一个守龛者的尸体近旁。
奥赛尔抬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绝望,“队长......”
“没事的,老朋友。”她说,“血神不会带走你。”
她思忖着,接着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猎人的双眼特有的光亮。他咳嗽着,挣扎着,“有什么不同吗——”他试图说话,但痛苦很快夺去了那些词句。
奥塞尔颤抖着,眼睛不断翻白,额头上结出一滴滴汗珠。他再也没有力量拒绝那缓慢的死亡,也没有力量拒绝那敲打灵魂的痛苦丧钟。莫罗将他轻轻地放在巨釜的边缘,他们共同的重量使神龛摇曳,在某种程度上这正好端正了它的角度。她从皮绳上拽下她的圣锤金币,放上奥塞尔颤动的胸口。
链匠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在神龛脚下不远处现身。他的盔甲隆起,变异血肉的转化将新的肌肉覆盖在旧的肌肉之上。他毫不费力地单手挥舞着他的连枷,另一只手已被恶魔的赠礼所占据。他的肩膀上爆出新的骨架,已经为新的赐福提供了位置。他咆哮而出的每一句亵渎之词,都灼烧着莫罗的感官。
她靠在奥塞尔身上,将手伸到她的胸甲下方,抓住了她携带的其他几件圣徽中的一个。那是一枚由古老黄金所打造的护符,它的一面是毒蝎的图案,另一面则是一颗滴血心脏的轮廓。这些设计的线条极尽华丽,锐利如割,如同刀击一样。这曾经是一份礼物,在离别的前夕从一只手传到另只一手中。维拉瑟从未告诉过她这件物什有多么古老。
她把它放在圣锤硬币旁侧,又将奥塞尔的头向后仰去,露出他的喉咙。链匠沉重的步伐正向她逼近,他愤怒的训词再次如潮水般冲刷着她。但莫罗此刻只听从她心中的声音,那声音笃定坚决,致命而明确。她拔出祭祀刀,穿过奥塞尔的颈部,让他的血流入巨釜的底部。她抚慰着胸中的火种,当她终结射手的生命时,祷词从她的唇间流出。
“凯拉。门沙。凯恩。(Khaela. Mensha. Khaine.)”
首先是刺痛痛苦,随后是清晰与明确,而此之外,还有某种古老,神圣的愤怒。她长身而立,手中紧握着血淋淋的匕首,而巨釜正在激烈地翻腾。它在她的耳膜中歌唱——一声号角,呼唤着这个鄙屑的暴君的死亡。当莫罗向前迈出第一步时,神龛发生了变化,一股巨大的热浪从后方冲来。火焰吞噬了凯恩的雕像,从它的冠冕,到伸展的四肢,最后蔓延到了它的心脏,烈焰在那里煌煌燃烧。接着,它动了。
雕像大步向前,仿佛正被莫罗自身的动作催动,又即将把她超越。她被推着向前走去,不再能意识到疼痛,她一步步走下神龛,冲向链匠,举起匕首,发出战吼。
链匠伸出利爪向她扑来,但她转移了重心,这一记猛击只刮破了她的胸甲,撕开了她的半身披挂。作为回击,她将利刃刺向面前这个高大的军阀的腹部。刀刃插在了非自然的肉体与红色水晶的深痕融合之处。链匠挥舞着他的连枷想要将她击退,却在最后一瞬间调整武器的方向,因为那座被赋予生机的雕像已经落下了那燃烧的巨刃。
凯恩化身对链匠发动了攻击,莫罗被迫躲闪,以免他们力敌万钧的对抗将她压倒。每一次雕像重击被链匠的连枷击退时,都有白色的火花飞溅。她可以看到,暴君正逐渐掌握这个新对手的尺度,他的恩主的力量继续在他体内迸发。武器相遇时的愤怒似乎赋予了他力量;军阀抓住时机,向雕像的胸前猛击一拳,燃烧的碎石霎时间散落在鲜血横流的土地上。
莫罗打起精神,再次冲上前去,绕过链匠,迫使他再一次改变朝向来防备她。她不习惯以这种方式战斗,但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出于本能——她理解了那流淌的步伐和刀舞,仿佛自己已经成了吟咏这利刃之诗的大师。侵袭与撤退。侵袭再撤退。她将这场决斗的节奏编入链匠异变的皮囊之下,随着凯恩化身不可阻挡的鼓点,引领着这支舞蹈。
接着,她将带来终结。她再一次从侧面向链匠袭来;他预见了她的攻击,转身相应,全数伟力灌注到大开大合的横扫之中。这一次,她没有躲闪,没有侧身,也没有退缩——她坚守阵地。连枷的锤头带着粉碎性的怪力与莫罗的胸甲相撞,她感到呼吸、血液和生命随着她的肋骨的碎裂而流失。但有那么一刻,她岿然不动。有那么一瞬间,决斗的节奏已然改变。链匠从莫罗破碎的身体中挣脱出他的长矛,尽管不过是短短瞬息,但就在这须臾之间,一把燃烧的长剑随死而降。
凯恩化身的剑刃扣入链匠的脖颈,不断深入,压进护喉上方的缝隙,突破骨骼和筋腱,从他的腰部刺出,剑尖仍然在烧燎。在链匠被削断一半的头颅上,那双赤红色的双眼仍跳动着疯狂的光芒,而化身则将全部的重量透过剑刃压下,抵至地面,直到暴君的躯体向后折去。
链匠的身体发出了死亡时的抽搐,化身的动作也越发沉重。莫罗看到它体内的火焰正逐渐消失——她看着它再次成为一尊雕像。一座纪念碑,一场圣礼。杀戮场上的阴影散去,她举目望向故土的天空。地平线上现出了一抹深红,如同黄昏来临之际。
光点在她眼前舞动,莫罗想象着她可以透过苍穹看到在天外移动的域体:正在式微的亥尔熙,逐渐上升的乌尔枯,在远处的阿兹尔主导着一个由光芒组成的宇宙,这些光华在旋转,碰撞,又形成新的星轨。这一切永无止境,莫罗想着。接着,火焰离开了她,她的灵魂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