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安二〇二三三月丨成为一个动物和成为一只人一样
动物只不过是有动物名字的人而已
只不过是不会小众语言的人而已
只不过是长相不一样的人而已
动物歹毒、疯狂、慈爱
动物擅长隐匿、擅长捕猎、擅长学习
动物也存在国度存在意义上的王朝
可是只因为名字太过相同
才进行采集、收藏、标本模式化
是不是都应该被关在动物园里
交配、繁殖、归还野外
穿有人皮的动物们试图喂奶、检测体质、正向训练
我认为都是正常的
不过是名叫人的动物
不过是有动物名字的人
都应该赤裸地书写在书本里
印有产地、濒危程度、适合环境与繁殖情况
可以在我们进入野外的时候方便辨别
甚至摆在卧室里充当摆件
又或者穿在身上、挂在树上
展示与炫耀
有什么不同呢我不太清楚
只知道我们共同生活、共同创造
3.5
成为一个动物和成为一只人一样
鞭子鞭子挥动着
季节逃窜马也逃窜
长有瘤的梧桐树
被珍视被歧视被漠视被重视
最后被切下来贴在别处展览炫耀
逃走的马不像季节再也没回来
鞭子总有挥累的时候
后来有了轮班
有了机械化
有了计算机自我控制
它为何能称为自我现在还没想清
鞭子老了
研究材料的人发现了更耐用力学性质更好的
树被当成经济作物
总归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来换钱的
没有真正单独生长或制造的物品了
我们无法自给自足
总要被抽打着展示着前进或者生长
我们不像季节也不像马
逃不掉也停不在原地
3.9
如何生长，判断不由自己
张开的手臂同坝口拦住洪流
是柔软的过错
是单薄的过错
恐怖同压迫感临近程度一起发酵
酿成的酒糟黏在够不到的地方
荤腥味渗透
才发现水是假的胳膊是假的
面前的人或许也是假的
但拯救永远存在
疤痕存在痛是雨夜雷击
它存在于意识到的无法预测里
干燥在阳光晒到处成型
水渍和伤一样
痕迹是拥有意义的
尤其在看不见的地方
它是拥有意义的
如果将落下的羽毛比喻成局部的轻佻的微小的战争
它总是拥有意义的
3.15
快乐重要与否取决于伤痕多寡
产房是子宫的子宫
一群人花大力气战胜一群人
这是胜利人间的胜利
逐渐地人变得稀有同样人变得廉价
我们梦想从一个墓穴到另一个
在气息消散的一瞬
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事还有
名字的更换、落笔以及放弃
是为了更好而存在
是为了当下的舒适而存在
存在本身是苛刻的
条件的建立、进程的安全性、持续的运气
平均分配在每一处
滚动着麻烦着腐烂着
角落里的空瓶
曾踩在水洼上踩在沥泥上踩在同类的尸骸上
是剐蹭后的磨砂质感
最后的日子里
岁月安静如睡神
瞌睡到来不限日期的沉眠
脆弱同刚出生的模样
它是幸运的
3.18
眠眠
溪底石子作聆听状
它们保守秘密密码与谜题
是最好的保险柜
落在纱窗上的灰与灰之间握手
它们就是房间里的大象
总有一天要撑满撑爆
却不问津
和平里的小花开在春天末尾
装有食物的罐头被忘记
尘封的信泛黄被水浸泡模糊不清
光和我一样穿越许久
目的就是消失
它们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会有多远
我也一样
但我也不是光
3.20
残本（五）
描述存在和描述不存在的方法一样
都是想象
贴近极致的想象
若我在村庄推搡牛群
指挥着苦闷和干瘪的人生下坠
落了地的长出来
长出来的落了地
踉跄和观望同时期
未开始的行星命名
是理想是留在糊墙报纸上的肿瘤
梦的开始总于细小消化矩阵之列
拼凑边角的拼图片为基底
沿途捡拾了比对了陈列了兴奋感降至
关在匣子里的稻草人
夜间行走的躯壳
荷尔蒙堆积的毒素
是穿梭于下一顿饭与饭的堂屋
坐在那再也不起
便是楼外喜丧都不顾都不闻
装在盘子里的看得见的
是注意力的茧
化开是躺倒蹬腿的甲虫
它被围观
每一次行动都预示一个人的命运
解读者成为新虫
红色的光预示方位南偏西
五只蜷缩一只舒展预示着生机将至
三振三不振看到的都摇头
那些公理般的存在退下佛堂
它们既不神圣又依旧神圣
行动的水洼被风推动
又拉回牛的意识
算了算日期明天该生小牛犊了
手抬起又落下
我在天桥顶向驶来的车群挥舞
3.24
作品一百八十六
黄色袜子违背了意志
妥善保管的花粉碎
不爱喝酒的人围坐一起参加互助会
在此期间地震警报三次
烟头在角落里留下燃烧痕迹
麻烦的事情挨个被解决
猫咪坠楼钱包丢失车位纷争婚内出轨持刀抢劫
还有
贩卖人口团伙被逮捕
针头复用谣言被侦破
家暴男性被判处刑期
孩童猥亵孩童被执行
数十年冤案换得清白
鹅被抛出的鱼竿打到被翻滚的鱼搅乱兴致
破洞的袖口被卷了一天
未晾干的毛巾与水分难产
店门口捣蒜的店员
天上盘旋的孤鹰
从银行走出捂着包的老妇人
那群在推搡中大喊“凭什么”的年轻人
光抚过他们
灰尘组成大网落于他们
声音也穿透
谁在寻找道路的时候不转身不回头
什么落在车流里
在哪找到遗落的旧文化
从诞生起就不停毁灭和制造的
唯有痕迹
都在追寻都在抹除和标记
3.27
乡音难改
三流诗人只会呲哇乱叫，
是麻团，是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