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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案·孽缘五十年(一)

2022-05-08 13:36 作者:翡冷翠orz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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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有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句话在双河市这样西南临山东北临河的城市得到了深刻的体现。


抱虎石水库,位于双河市西北地区,面积约1.4平方千米,位于罗萧山麓以北半山腰横山峻岭中,站在罗萧山顶远远向下望去,碧波荡漾的抱虎石水库如同一面晶莹而平滑的明镜,深深嵌入到这荒山野岭当中,让人眼前一亮。


抱虎石水库不像其他正常的水库一样禁止闲人入内,相反是国家二级水源保护区,出入口只有东侧的一条青石路,为了能给当地山区农村渔民一些活路,水库是可以对外开放捕鱼的,但一年中有至少四个月的休渔期,期间通往水库的大路会被栅栏门封死,只有在水库周围工作的环卫工人才有打开栅栏门的钥匙。


仲夏,估算着本期鱼群基本已经成熟,一些二道贩子和捕鱼人又蠢蠢欲动了。这些二道贩子和捕鱼人通常不会将现捕的鱼直接运到城关市场销售,而是通常自己留下很少一部分的鱼用罗萧山盐井的粗盐腌制起来,短时间的可以清蒸红烧,长时间保存的鱼干则需晾晒在阳光下每天超过两小时,这样腌制的鱼肉紧实,有嚼劲,适合一直攒到年夜作为当地年夜饭的大轴菜。


有欲望的地方就有市场,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这是被每一位商人奉为真理的一句话,而山脚下戴埠村的村民戴富康对这句话则有着更深的理解。戴富康家中早年十分贫穷,兄弟姐妹三个,他属老三,所以同村人常称他为戴三蛋,这家伙虽然物质生活过得不怎么好,但头脑确实出了名的灵光,到了工作挣钱的年纪,他没有像别的村民那样丢下种地打鱼的手艺活直向城市奔小康,打工十年买套房,娶上媳妇生个娃,抚养子女承家产,而是决意要留在这片他从小长大的土地,把山区三件手艺发扬光大(指耕种,打猎,捕鱼)。


20岁时,他是捕鱼的。


25岁时,他是卖鱼的。


30岁时,他是做鱼的。


35岁时,他是养鱼的。


十几年来的连续几次碰壁,让他不得不回头看看自己一路走来的路,鱼似乎成了他无法分割的一部分,没有了鱼,他也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意义。但之后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真正认识了淡水养殖业这门奇特的行业。


戴埠村最不缺的就是老人和孩子,这一点村官张成德不是不知道。一日下午,戴富康装着两大桶的淡水鱼回到村中,恰逢张成德和几位比较熟的老人在村口打扑克。戴富康眼看时间还不是很急,况且将近三伏,天气燥热难耐,便将绿色的三轮车停在了路边,去找同村的朋友要了一碗凉开水,一口灌下,暑气顿时去了一大半,喝足的他就悠闲地的看着村口槐树底下几个人打牌。一局终了,村官张成德从木头凳子上站起身来,正好迎头看见了戴富康和他的一车鱼,他打了个哈哈,道:“三蛋啊,大热天的还去镇上卖鱼啊?”


“是啊是啊,这大热天的地都给烤裂了,这卖鱼也不好赚大钱啊,现在马上快吃不起饭了,我太难了。”戴富康苦笑道。


“那是你不懂得让钱生孩子……”张成德哈哈一笑,看着戴富康的眼睛继续说道:“像你这经营法一辈子别想在城中心买套房,听你张叔一句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养鱼方法,你可以去学着新闻上那几个大学生开个淡水养殖场,年收入近百万,再怎么不济也比这来钱来的快。”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成德的一句话让戴富康着实惊了一跳,光从事渔业这么高的收入戴富康前半辈子几乎都没听说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自己忍痛从本就不大的布袋中掏出了15年辛勤劳作挤破脑袋才赚来的20万,在抱虎石水库下游的河边承包了10亩的场地用于淡水养殖鱼苗,开始了他养鱼人的生涯。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干淡水养殖这一行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行的,但可惜了戴富康是个例外,他曾精打细算过:土地承包合同期为10年,一年土地租金将近10万,本地鱼周期为9个月,每年10月中旬下苗差不多要等到次年夏才能产出,期间减去鱼饲料费用约20万到30万,自己全权管理养鱼场减去各种设备电力精力损失和意外,一年纯靠这口吃饭肯定是没有太大问题的,所有利润加起来除以总月数得到一个月平均可以获得1.5万左右总利润,不吃不喝攒个10年一套房一辆车的标配肯定没有问题,但等到十年以后哪个女人还会跟他一个老油条在一起生活呢,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押了最后一次宝。


一通电话让他和分隔将近8年的老弟兄重新联系在一起,他的弟兄名字叫朱宏帆,早年因为嫌弃山村生活贫苦而一个人进城闯荡,在这座人流量巨大的城市中的他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随着时代革新的浪潮上下起伏,在外混了八年,有吃香喝辣的时候,也有因为没钱被房东连人带行李赶到大街上吹西北风的时候,但俗话说:上帝在关了一扇门的同时却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朱宏帆的商业目光极短,但社交属性却拉满,巧舌如簧是他的代名词,在城市中漂泊八年的时间让他在每一个阶层都至少拥有一个不能说言听计从却可以道无话不谈的朋友,其中也不乏一些现在顺风顺水的大实业家,由于朱宏帆品质不错愿意在别人遇到危险时主动帮别人一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他这里早就已经不适用了,这也就是戴富康在知道他现在是个废人却依然愿意联系他的原因,他深知这背后的大量资金,只要自己获得一些实业家的投资,养殖场肯定能办的更大,说不定还可以发展为当地的上市企业,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前提下他就拨通了老友朱宏帆的电话。


两个小时的通话让两人都对对方重新提起了信任,在戴富康的蛊惑之下,朱宏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同意帮助朋友一把,即尽可能说服上层的企业家把高高在上的头低下,看一看地上这位新兴的经商者,让他把产业做大做实,而戴富康则承诺等新场子建设起来以后会把朱宏帆接回山中给他一个工作岗位,让他起码能有更多的收入来源,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各怀鬼胎的两人凑到了一起。


两个月后,整整齐齐的两百万资金被交付到戴富康手中,从来没见过世面的戴富康激动的是心脏砰砰直跳,有了这些热钱他就可以扩大自己的产业规模,也就有了更多的收入来源,虽然拉了很多人上了他这条贼船,每月交付的资金更多了,但相比于之后的高额利润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个和养殖业相关的产业:水产品加工业。山区的人特别是靠河的人一周之中的餐桌上至少要有一次鱼类的影子,他深知罗萧山特色腌制鱼干的滋味和其后的高额利润,山区人听到鱼的名字几乎能把前天的饭吐出来,但很多城市里的暴发户却为了所谓的养生而宁愿花更贵的乃至不符合实际的价格购买山区腌制鱼干,能出的起1000元每斤绝不出100元每斤,戴富康正是看上了有钱人爱攀比这一点,再一次横跳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来,在拆毁老家的一套四合院后,一座鱼类腌制加工厂拔地而起,他自己又加雇了几名当地山民作为工厂员工生产特色腌制鱼干,但由于生产周期较长,所以他抛弃了风味更加十足的长时间腌制的罗萧山鱼干,而是转而大批量生产短时间储存的咸鱼,加工周期从之前将近一个月一下子缩短到了不到3天时间,而加工鱼肉的过程也相对简单,首先将自己养殖场的一部分鲜鱼运到加工厂来,趁着鱼还没有发臭剁头去尾,除去内脏鳞片,100斤鱼变成了70斤,经过三天的脱水腌制,70斤的鱼肉减少到不到35斤,但这种腌鱼肉却能卖到惊人的110元一斤,比市场鲜鱼肉价格高出了七十个百分点,这中间的差价则被戴富康无情的抽走。还是那句老话,什么美食只要被打上特产的名号就立刻咸鱼翻了身,哪怕那是一坨屎贴上山区特产、原始生态健康无污染的标签也有专人愿意来尝上一尝。

至于朱宏帆嘛,就让他自己一个人管理淡水养殖场得了,每月甩给他2000包吃不包住就当打发个免费苦力罢了,“爷现在有钱了,一个要饭的算个什么东西……”


2008年,富康鱼类加工厂正式挂牌营业,生产执照一个月后发下,营业后仅仅一个月所得的毛利润就顶上了投资前的两倍,戴富康从此真正得以混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时间转眼间到了这一年的仲夏,戴富康经过了几年的财富积累,已经成功坐上了当地渔业的第一把交椅,工厂两次扩大后,利益也几乎被无限放大化了,一年140万的收入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房子、车子、票子、谷子、妻子,五子登科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你走路只看着天也会被脚下的石头绊一个大跟头,正当戴富康幻想着几年后的美好生活时,一切的一切都被一条鱼、一个女人所打破了。


6月6日,如此吉利的日子,戴富康肯定也是要庆祝一下的,他在晌午起床后转手就去了由朱宏帆打理的淡水养殖场,在视察一圈后哼着《好运来》离开了养殖场。


正午十分,戴富康驱车来到了自己的水产品加工厂,却眼见到一个卷头发的又矮又胖的女人站在自己的加工厂大院中,冲着车间一顿叫骂。


“你干什么?!”戴富康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大声呼喊道。


“你们老总呢?娘的,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这个像泼妇一样的女人转过身来,指着戴富康的鼻子就是一通乱骂,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越来越大的叫吼声和戴富康的呵斥声逐渐引来了更多的工人,他们聚集在两人周围,悄悄议论着。


“我就是,请问您找我有何贵干?”戴富康冷哼一声,首先开口了,装出一副上等人的样子,垫着脚。


“你看看你,你们卖给我的鲜鱼肚子里都是些啥,啥啥啥,都是些啥?!”女人大口呼着气,把手中提着的透明塑料袋举了举。


“什么啥不啥的,你会好好说话吗?”戴富康依然是一副孤芳自赏孤高自傲的态度,连正眼都不肯看一下眼前这个泼妇,那女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劣质香水味,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恶心。


“你妈的!”那女人咬着牙,叫骂了一句,单手从塑料袋中掏出来一条已经开膛破肚刮鳞去鳍的个头不大的鱼,用手使劲拽着鱼尾巴,在空中抡了半圈,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戴富康的头上,又被弹到了地上,地上早已开膛破肚的鱼竟然扭动着身子跳了起来。站在一旁的戴富康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就是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他来不及再和那女人说一句话,而是用手抹了一把沾满了血水的脸颊,把目光投向掉落在地面的鱼。


鱼还在地上扭动着身躯,从它的嘴里猛的吐出来一股黑乎乎的东西,还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什么玩意?”戴富康嘀咕了一声,抬脚在地面的黑色污物上摩擦了一下,却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寂静的小村落上空顿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呼号……

                                2                

“喂!报案人就是你啊?”徐宋昌盯着面前这个身着西装笔挺站立的男人,抖了抖手中的笔记本。


“是,是我,戴富康,这个加工厂的厂长。”戴富康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声音颤抖。


“说说吧,案发前的事都讲一遍吧。”徐宋昌拧开笔帽,把真皮笔记本摊开放在手掌上,记下几个字,随后抬起头来继续看着这个中年男子。

戴富康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笔记本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没有其他要讲的啦?”徐宋昌把本子合上,扣上走珠笔的笔盖,把笔挂在了笔记本上。


“没,没什么了,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破案吧!”戴富康低下头,用滑腻的手抹了抹还泛着腥臭的脸庞,皱起了眉头。


徐宋昌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看向一旁正在聚精会神研究黑色污物的刘峰和晓慧。


“这啥玩意啊,黑不溜秋的,还“千里留香”?”晓慧跟在师父身旁,弯下腰,仔细看了一眼,慌忙用手在鼻尖扇了扇。


刘峰没有理会晓慧的话语,只是冷冷的说:“好好干活,别出些洋相,高腐尸体你又不是没见过!”说完,便蹲下身子,用戴上手套的右手把地上恶臭的黑色物体拿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观察起来。


“是人的左耳,不清楚有没有伤亡,最好还是调查一下吧。”刘峰招呼来徐宋昌,在他身边悄声嘀咕着。


“下一步重点调查捕鱼的水域,这玩意既然能被鱼吃进肚中,那就证明鱼生活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证据,可能是碎尸案!”徐宋昌话只听了一半就领会了刘峰的意思,招呼手下去搜索捕鱼的水域。


刘峰转了转身子,迟疑了一会,问道:“现场只有这只左耳吗,还有没有人体的其他部位了?”

戴富康听到了刘峰的话,把目光投向了警戒线外站在工人前的泼辣女人。


“是你发现的吗?”刘峰看了看这个女人,又看着地上的塑料袋,发出疑问。


“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发案子不去调查看老娘干啥?”女人很恼怒,用粗糙的手把短发往身后挽了挽,随后把双手插在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老娘吃鱼吃出问题,我自己还没追究呢,你们倒是先来找我麻烦了!”


“不是,这位女士,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刘峰不善于开导别人,只能语气平和的轻声说道。


“行吧,看在你们还给我个面子,老娘就给你们讲上一讲。这鱼,我是今天才买回家的,我老公是夜班货车司机,给人家运货的,我一个农村人,不懂得干重活,就只是每天早上去镇上买鱼做饭,等老公回家吃饭,可今天就遇上了事,这鱼我清理了两条,肠子里全是黑乎乎的东西,很臭,我寻思着你们这鱼是吃了什么东西长这么大,要回来找个说法,结果就遇上了。”这位中年妇女颠着脚,把事情讲了出来:“真见鬼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你怎么知道你买的是这家厂子的鱼?”徐宋昌凑了过来,插嘴道。


“咦!”妇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这怕是脱离了人民群众啊,这戴富康开的厂子在罗萧山都很有名啊,你们不知道?他们不只是加工鱼肉的,还干淡水养殖生意,整条产业链通吃……”

“水产养殖?养殖场在哪里?带我们去看一下。”女人话音未落,徐宋昌立刻看向了戴富康。


“哦,是的,离这6公里,我给你们带路……”戴富康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养殖场我给我朋友打理了,出了什么事你们问他去,别来问我。”

                               3

所谓的淡水养殖场,不过是在抱虎石水库下游河道边用绿色纱网拦起来的一块场地罢了。


整个养殖场面积不到工厂的一半,过了水泥砌的院墙后一眼就能望到河边的养殖区。


接待徐宋昌等人的是养殖场的管事:朱宏帆。这个人个子不高,身材壮硕,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全是水渍,浑身泛起一股鱼腥味,但他自己却并不在意。


“你就是戴富康的朋友是吧?”徐宋昌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是,警官先生,你们今天莅临我的水产养殖场有何贵干呐?”朱宏帆并没打算款待眼前的警察。


“哦,你哥们戴富康那边出了点事,你们这卖出去的鱼有问题,你知道是在哪捕捞的嘛……”

“那么多鱼,我怎么知道哪些是哪些,给我说是么时候,具体时间!”徐宋昌的话没说完就被朱宏帆一口呛了回去。


“那我就不跟你扯了,今天上午6点左右你在镇上卖的鱼,有一位短头发的农村妇女去你那买过东西,你仔细想。”徐宋昌丢掉了客套话,直接发问。


“额,你们能先让戴富康出去吗?这事不好谈!”朱宏帆犹豫不决。


“你跟我谈条件?想想你自己。”徐宋昌歪着脸,有些不可思议。


“行行行,你们要我说啥我都说,但你们先让戴富康走。”朱宏帆看着徐宋昌的眼睛,坚决的说。


徐宋昌挥手摆了摆,戴富康几人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说吧,没人拦着你。”


“戴富康这家伙太不地道了。”朱宏帆抱怨了一句:“本来跟我说好的让我从城里回来给他养鱼,但他五行啥都不缺,就缺德,五行缺德!说好的工资啥的都没了成免费劳动力了。”


“哦,是吗,那他这样背弃诺言你很生气对吗?”徐宋昌抓住重点,迅速切入道。


“那肯定的,这养出来的鱼比水库的鱼价值高太多了,我都从不拿出去贱卖,全扣下了。”朱宏帆挠了挠头:“养殖的和水库的都是草鱼,谁分得清真真假假,我卖的鱼都是水库里捕捞的,反正养殖只需要定时投放饲料和各种简单打扫罢了,我有的是时间上水库里面捞,纯种养殖鱼谁想糟蹋啊?”


“所以说,你今天卖出去的鱼也是水库捕捞的?”徐宋昌的注意力立刻被提了起来。


“是啊,都这么干的。”朱宏帆丝毫不在乎徐宋昌的脸色变化。


“水库是吧,带我们去。”


“你们这是要干啥呀,那么大阵仗就去水库一趟?”朱宏帆脸上写满了不解。


“没什么大事,就是发了一起案件,可能有人员伤亡,根据刚才你说的,尸体可能在水库的某处。”徐宋昌淡定的说道:“另外你还得带我们去一趟水库,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否是案件嫌疑人。”


“这……”朱宏帆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想到自己喝了不知多久的泡尸水,顿时感觉似乎有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五脏六腑狠狠地揉搓。他抑制住恶心和惊诧,大口喘着气,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跟我来……”


去往水库只需要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就行了,伴随着水流的哗哗声和脚下石子与地面碰撞的哒哒声,一大队人便跟在朱宏帆身后往山腰处爬去。


树林很密,走在河滩上,抬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只露出一小片光亮,其他地方被树木茂密的枝叶层层遮住,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斜射下来,亮亮的,照在光滑的鹅卵石上熠熠生辉。河流流速不大,上有的水库半道截胡了大部分的水流,说是条河却不如西南山区的溪。虽然水流不多,但河水却清澈明净,站在河边,可以一眼看到河底平滑的石子和一些灰绿色的水草,水草在河中慢慢摇动,仿佛在随着水流的悦动翩翩起舞。耳畔除了水流的声音还有清脆悦耳的鸟叫,树林中的鸟正用甜美的嗓音歌唱神奇而美丽的大自然。


眼前的景色,用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这句古诗形容再贴切不过,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抱虎石水库在两座山峰之间,面积虽然不是很大,湖面却在光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在翠绿色的山林的衬托下宛如钻石,被当地人成为罗萧山明珠。一条水泥路围绕着整座水库,水泥路靠近水库一侧是半人高的泥墙和堤坝,堤坝后面就是碎石和细沙遍布的水库岸边。


山间的凉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掀起轻轻的波浪,碧浪从水库中心向周围蔓延,逐渐变宽变大,最后拍在岸边,向岸上猛扑后便快速地撤退了回去,眼前的一切仿佛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这水库够我们搜索一阵子了,来,去多找几个蛙人来,尽快找出水下的其他线索,多划几个区,我们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徐宋昌这段话既是说给手下听的,也是讲给刘峰的。


手下几个武警应了一声,便拿出手机呼叫更多的潜水员进行系统性的打捞。而站在堤坝边的刘峰丝毫不紧张,只是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叹了一口气,在偌大个水库中找一具尸体可真是有点望洋兴叹了。


不到半个小时后,几个全副武装的潜水员就来到了水库边上,同时到达水库的还有一条打捞船,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也许是上天看这些警察的工作过于艰苦了吧,潜水员下水了两次就有了重大发现:水库底确实有什么东西,是个人,站着的!


在两次下潜确定这个人的具体位置后,三名潜水员换上了一个新的氧气罐,打了一个ok的手势便重新潜入了水库之下。


“这肯定是抛尸无疑了。”晓慧凝神望着湖面和那条刷着公安标语的打捞船,喃喃说道。


“废话,这是起命案,回去就有工作可干了哟!”刘峰挺了挺身子,双手叉腰。


太阳带着微笑地看着湖边站着的几个人,向西挪了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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