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敏思特档案馆——“家”
介绍:林肯敏思特档案馆,简称LMA,是一座隶属于研究灵异与超自然现象的组织的档案馆,其中收藏了许许多多诡异的故事和文档,我是实习档案员艾萨克,我的工作是将文档与手稿记录并上传到终端,以便后期调查。

以下是匿名流浪汉的自述,他讲述了自己在一个破败的街区过冬时遇到的怪事。
以下为对自述者所述内容的整理:
对于一个流浪汉来说,冬天是极为恐怖的,街头流浪十年所带给我的经验告诉我,若是你不能在第一股寒风刮过街道,或是第一滴冰冷的雨滴掉落到你的脸上时努力找到一个庇护所,那么极有可能,你会因为冻伤丢掉一些手指脚趾,或者更糟糕,冻死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而路过的人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这也是为什么我来到这片街区的原因,这里是老城区,四周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老式红砖楼房。即使在当年,这里也是只有那些底下的工人或者酒鬼会住的地方,这里正好位于一座大桥下,即使在大白天,大桥那庞大的阴影也会笼罩整片街区,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阴森的墓地,这也是其房租一直十分低廉的原因。但是三十年前,这里就被废弃了,而政府一直没有把这里拆除,像是遗忘了这里一样任由这片老街区在大桥的阴影下逐渐腐朽。
但是,这里却成了像我这样的人的天堂,警察不会到这里来,同时虽然建筑物老旧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所以很多流浪汉一到了降温的时节都会到这里来过冬。至少在前年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上年的寒流刚刚袭来的那阵子,有几个流浪汉消失了,这本没什么反常的,一开始人们以为他们要么是喝醉了倒在路边冻死了,要么就是用药过量死了,这在流浪汉的群体之间十分常见。但有一个传言一直在人们口中流转,有人说看到了失踪的某个人走进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小巷子,在小巷的尽头有一个看起来崭新的房子,这在这片破败的街区是极为反常的。他们说外墙是扎眼的血红色,一扇白色的木门毫不吝啬地敞开着,好像是主人故意为了访客而开的门,走进了房子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
故事越传越邪乎,有的人声称自己也看到了那间房子,可那不是什么崭新的房子,而是一栋由血肉构成的房子形状的肉团,像在呼吸一样地缓慢抽搐着。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失踪的人也越来越多,于是那年,人们早早地就离开了那片街区,说宁可在外面冻死也不会再去。
我不是什么勇士,我硬着头皮来到这里避难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找不到其他的庇护所了,再加上,我从来都不相信那群人口中的,传得神乎其神的鬼故事,要是让我在闹鬼的房子和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之间选一个,我绝对选前者。
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道路两旁还放着上一年人们用来烧火取暖的空油桶,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寒风灌入那些破碎的窗户和敞开的黑洞洞的大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我当时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古老的建筑物里,连鸟都没有,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我当时缓慢地走在那条街的正中央,像是一具在墓园里漫步的死尸。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巷子,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过冬了,所以我敢肯定,这巷子以前从来没有存在过,但现在,在两栋红砖楼房之间的空隙尽头,有着一间刷着诡异红漆的房子,一扇一尘不染的白色木门敞开着,像是迎接丈夫时妻子的拥抱一样。
我当时应该转头就走的,不,我应该跑,尽快离开那里,如果我那么做了,也许我的胳膊还能保住,但当时,一股莫名的好奇心从我的心底升起,我像是一只咬住了钩子的鱼一样无法自拔,一条看不见的线引着我走进了巷子,一步步地来到了那扇门前。
我不知道我期待在那门后会找到什么,按照我那些流浪汉朋友的描述,我以为那门后会是个怪物的血盆大口,但没有,门后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廉价的公寓,地上铺着一张纹理古怪的地毯,一台电视机很随意地放在地板上,正对着电视的是一张豆袋椅。
不知怎么的,我一进到房间里后就莫名产生了极度的舒适感,就好像,虽然我以及很久没有感觉到了,但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温暖、舒适且令人放松。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向了那个豆袋椅,准备像是缴械投降一样地躺倒在那上面,我把一只手放到了上面打算调整一下座椅的位置,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椅子表面的材质很奇怪,不是平常的面料甚至不是皮料,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触感,那感觉像是在摸一块冰凉的肉快,又黏又软,而且冰凉刺骨,可是当我试图把手抽回来时,却发现我的整只手已经被椅子所吞噬,看起来就像我的胳膊和那椅子长在一起了一样,而且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把我往里拉。
我几乎立刻就慌了,恐惧感把那股莫名的舒适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我试图拔出我的胳膊,但根本无济于事,随后,我周围的房间开始起了变化。
天花板开始剥落,流出褐色的粘稠液体,地板则像是毛毛虫一般在不停地蠕动,四周的墙壁渗出血肉一样的物质,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变成了由血肉组成的地狱,就好像我正处于某个巨人的胃中一样。
而那些家具,我不想再回忆起那些家具变化的样子了,那些家具慢慢变成了那些失踪了的流浪汉的模样,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他们在恳求我留下,他们把这里称作“家”,是唯一能够带给他们温暖的地方,是所有人能够同为一体,不再分离的地方。
我的大脑无法理解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有足够的理智拔出我的小刀,刺进了吸食我胳膊的那个已经变为蠕动肉团的椅子,就在我得手的瞬间,我感到拉动我的力道消失了,那些长着流浪汉模样的东西发出一致的尖叫,我转头就跑,撞开了白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最后,我在医院里醒过来,听护士说,当巡逻的警察发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血淋淋的胳膊在闹市区尖叫着奔跑,光是让我安静下来,就用了比平常计量高出五倍的镇静剂。我的胳膊没有了,他们告诉我,我的胳膊失血过多而且骨头和神经断裂,已经无力回天了,但至少,我还活着。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我在那老街区里经历的事情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我可能当时吸了点东西,或者喝的有点大,而那个红色的房子,还有房子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我的幻觉,我的胳膊则是我自己弄伤的。我试图这么劝告自己,但从那次起,我开始更努力地乞讨了,因为到了冬天,我宁可花上高价去抢那些布满虱子的救助站,也不想再到那个旧街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