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羡】【不洁 虐向】 离恨楼 二十七
第二十七章 想他
雨水积在地面上，倒映出天空中洁净的白云和白云背后的蓝天。萧川跪在院中的石砖上，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垂的眉眼深处，飘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正堂中，萧夫人站在萧老爷身旁，一脸着急地好声说道：“老爷，您就让川儿起来吧。自他回来到现在，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初春寒凉，再这么下去，只怕会受不得呀...”
“你还在帮他说话！”萧老爷满脸怒火，连拧在一起的眉毛，似乎都要被心里的火气点着了。“你看看他这些日子，整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之前生辰宴，那么多贵客在此，他莫名其妙地跑出去，那么晚才回来。后来呢，收购作坊那么大的事情，居然放掉最重要的三间铺面。昨日县令登门...”萧老爷气得一边拍着桌面一边说道：“今冬供单可是关系着朝廷的大事。他呢！人是坐在这儿，心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气恼袭上心头，萧老爷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指着门外。“读书读书。如今是连礼数都不懂了。亏得昨日县令先行，否则让人见到我话都没说完，他就跑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我们这样的世家，连规矩都没有吗！”
萧老爷越说越气，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站在一旁的萧夫人见老爷如此生气，赶忙上前，理顺着老爷胸口的怒火。“好了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话还未说完，萧老爷一把推开顺着胸口的手，转头瞪着一脸担忧的夫人，说道：“你还帮他说话！今日，谁也不许给他求情。我定要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萧夫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扶着老爷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手中。
初春的阳在正午时分变得炽烈起来，萧川的额头上挂了几分细密的汗珠。过往的侍从见少爷还在跪着，一个个都低着头，连绕路的脚步都放低了许多。
宋岚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又侧头看了看萧川，蹭着已经发麻的膝盖，跪到了少爷身边。
“少爷...”才刚开口，却见萧川脸色苍白，额角冒汗，虽然还勉强支撑着，不过看着也快至极限。宋岚不由心中一惊，担忧地问道：“少爷，您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白！”
一直低垂着头的萧川，缓缓抬了抬眼。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有百十斤重，淋过雨的身体也在微微发僵。他暂收心神，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宋岚的话。萧夫人的贴身侍女挪步走出来，低声说道：“夫人说，老爷已经消气，少爷可以回去了。”
听得此话，萧川对着重新关起的房门施了一礼，扶着宋岚的手从砖地上站起了身。
房中热水已经齐备，沐浴后，萧川换下了被雨水淋透又重新风干的衣衫。待他坐在桌后木椅上的时候，这个安逸的午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昨日一天都在忙，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接着就是罚跪到现在，结果一直没有处理的事务，此时全都堆在了萧川的眼前。
他叹了一口气，忍着太阳穴上一下紧似一下的跳疼，抬手翻开了桌上的事务。——今冬供单的事，还有诸多细节没有商讨。才收购的作坊，对于此次的列单上的物品，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做到最好。
而且，虽说县令昨日已将供单的事交于萧家，可时值如今，金府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之前铺面的事，金子勋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后面金家会如何，或者说金子勋会如何，也是难以猜测的事情。
头越发疼的厉害，发僵的身体也感到了些许寒意。萧川又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住，暂时放下手中案务，抬手抵着头，在桌边休息了片刻。
宋岚收拾好自己，又吩咐厨房熬了一碗姜汤。可当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走进房中的时候，却被身后一个欢快的女声，顿住了脚步。
“表哥！”江厌离笑靥如花地迈过门槛，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桌前。而被带进的一丝寒风，让原本小憩的萧川，猛地有些寒战。
萧川睁开眼，见江厌离笑盈盈地趴在桌前，便也轻笑坐直了身体。
“表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江厌离见他脸色发白，忧心问道。
顺手将案务合起，萧川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还摇什么头啊，脸色这般不好，肯定是病了。”说完，回头对跟随的侍女说道：“快去请最好的大夫来，越快越好。”
那侍女领了一个诺，可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得江厌离又急声说道：“还有，吩咐厨房，熬些滋补的汤膳来。”那侍女低身示意，可才转身又听江厌离说道：“记得要用最好的食材，知道吗！”
“是。”那侍女最后应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去了。
侍女出去，江厌离又唤着侍从们，关门关窗拿氅衣，整间屋子瞬间变得忙碌起来。
坐在桌后的萧川，看着这些来来回回的侍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也无需如此。更何况，堆积的事本就让他心思烦乱，经江厌离这几句高声，萧川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
他拿过手边的一张白纸，提笔写道：无事，不必挂怀。
萧川扶着桌子站起身，将手中纸递到了江厌离眼前，顺手拿过宋岚端来的，已经只剩温温的姜汤，抬头喝了下去。
江厌离还想再说什么，可那股子姜汤的味道，却让她望而却步。萧川轻笑一下，已经熬红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感谢之色。
“少爷，您刚刚吩咐准备的车马，已经在府外等候了。时辰不早了，可是马上出发吗？”宋岚放下手中的汤碗，心头一转说道。
“表哥...你都病了，怎么还要出去啊？”江厌离秀眉一皱，抱怨着说道。
萧川点点头，拿过才放下的笔，在刚刚那张纸上写道：商铺要事需议，不可晚了时辰
写完，放下笔，看了一眼宋岚，吩咐府中侍从，将江厌离请到了父母的院中。
来到街上，萧川感觉身上越发冷意岑岑。他拢了一下外氅，看了一眼天边橘色的云团，那暂收心底的人儿，又一次幻化在了眼前。
好想他。此时，真的很想他......
傍晚的菱花楼，前来听曲取乐的客人愈发多了起来。前置的厅堂里，丝竹之声混合着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而后置的独立院落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晓星尘低低地读书声。
他坐在墨璃身边，将手中的古书，念给他听。只是，念的人倒是十分认真，可听的人却是神色游离。
昨晚，他将纸伞放在了自己的手中。那揉开手指的掌心，微凉中透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而那一场绵长的春雨，也在之后的一阵疾风中停了下来。雨后的夜晚空气很清新，墨璃不知道这个晚上是否有月亮，那月光是否明亮。但是他知道，那颗一直生长在暗夜的心，似乎窥见了一道光。
清夜幽幽，时辰已将近午夜。回菱花楼的小路，便成了四个人。
他们并排走着，挨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是那般清晰。自然的手臂摆动，也成为了不经意的触碰。不自然的缩回手，羞涩的脸颊，窜起了绯红。
墨璃出神地揉搓着昨夜被蹭到的手背，好像那细微的温度还没有散去。晓星尘将读过的书页翻过去，余光瞥见公子那双含笑的眉眼，咬着唇掩嘴轻笑道：“公子听书不专心，可是在想那谁谁谁呀？”
墨璃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赶忙收起心绪，低头怨声道：“别胡说...”
看公子红着脸低着头，明明心里想着还嘴硬的样子，晓星尘竟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而这一下，也让墨璃那美丽的脸颊，更添了几分玫瑰色。而心底也悄悄泛起一个声音：我...在想你呀
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的推开，房中的气氛瞬间消散。晓星尘止住笑意，回头看去，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嬷嬷。
“墨璃，我问你。自从上次你登台之后，怎么金家少爷和那个萧公子，都没有再来过。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们啊！？”
“嬷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晓星尘将书拍在桌上，两步跨到门前，大声说道：“莫说公子没得罪他们，就是得罪了也嬷嬷您的责任。成天就知道使唤公子，这么多年，你从公子身上捞了多少钱，你...”
话还没说完，嬷嬷便一把拧住晓星尘的耳朵，厉声说道：“别以为你不是我菱花楼的人，就可以这么跟我说话。会功夫怎么着，敢对我出手，我就先拿你这蹄子开刀！”
“嬷嬷，晓星尘不是...”墨璃看不到究竟怎么了，赶忙摸索着过去，想要劝解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得一阵脚步声走近。
“嬷嬷，您快过去前面瞧瞧吧，贵人来了。”伙计满脸堆笑得意地说道。
“贵人？谁啊？”
“萧公子。”伙计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