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
「真理之争」 三伏天、知了声不绝于耳、微风轻抚、云卷云舒 九里河缓缓流淌、水流声舒缓而轻柔、河边有零星几人拿着鱼竿在钓鱼 在河边一颗老槐树下、有两个年轻人在树下交谈 左边名为吴言,右边名为尤为 “人生的意义在何?”吴言问向尤为 尤为闻言、笑道:“努力奋斗、争取功名、获取权利、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名扬天下、流芳千古、此当为人生意义” 吴言摇头道:“我以为人生而为人、理应探寻宇宙终极真理!不然哪怕获取天下,也无意义” 尤为道:“哦?那么依兄知见、何为终极真理?” 吴言顿了顿、思索片刻,言:“真理在万物当中,万物本身无区别的部分,就是真理,真理没有正反,没有始终,因为根本一致。” “像是手指做的影子互相打斗,有根本的亲近,和无需形式的特性,形式的杂质在领悟根本之后会被剔除掉,因而人按照本能做反应,不按照利害做反应,就能成就大事业。” “从原始角度,就可以推演一些事情的根本,做事的要点也从解决关卡,变成了控制水流急与缓,像是面点师傅手下千变万化的外形。” “而内在只有辩证的极致带来的,看似利害关系影响很大,而本质上影响小而平常,没有遗憾事件。” 尤为闻言、笑道:“依兄所言当为真理,但也只能为你的真理、或有人对此赞同,亦有人对此不赞同,只是知晓了真理又有何用呢?” 吴言道:“真理是最高的,永恒的,不变的,具备绝对普遍必然意义的存在,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这是存疑的。” “但人拥有对真理的追求和探寻,这种精神是高尚的,值得推崇的,因此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理不重要了,只要有人相信真理并追求它,它就能赋予人类神圣。” 尤为道:“嗯,兄弟对真理侃侃而谈,当吾之所不能及,只是吾对此真理全然不知,亦全然不懂,依兄之言,吾当为那不被推崇,精神不高尚之人、那么此真理对当下的吾到底有何意义呢?” “真理这种理念在人的思维中存在,就是它全部的意义和启迪”吴言眼神坚定道 尤为闻言愣了愣、随即笑道:“妙啊!妙啊!兄弟为吾讲了这么多,吾却如何也听不明白兄弟所讲的真理是什么!可见吾当真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沉默片刻、吴言接着道:“真理在万物中,自然也在你之中” 尤为笑道:“兄弟莫要继续讲下去了,真理在哪里吾根本毫不关心,兄弟的言论属实高深莫测,吾愚不可及、亦无心继续于这话题交谈下去了。” 吴言道:“兄弟当真对世界的终极真理毫无关心?” 尤为笑道:“哈哈!随便它喽!该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吾有什么能力去阻止?” “就算吾明白真理在万物之中又如何?吃喝拉撒不照样依旧?吾实在不明白,那索性就不明白呗,该明白就明白,不该明白就不明白,随顺自然咯!” 吴言闻言有些愤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对自己所追寻的毫不关心 斟酌片刻,吴言还想试图再说些什么:“真理存在万物之中,即万物都是合一的真理,而那真理无形则无象,所以它不应该被具体理解,也无法被具体理解。” “我们的先贤主张天人合一,正是对自然的和谐。但逻辑是非自然的,是人类理性产物,它的存在要追问这个无形到底为什么无形,于是陷入无穷尽的怀疑。” “虽然人类的理性让人类脱离动物产生质的飞跃,但同时也僭越了自然、所以你不理解是正常的,因为终极真理就是无法被理解” 尤为笑道:“好了,兄弟,吾知你想让吾接受你的真理,但吾实在无心探寻什么真理,所有概念可以讲的一套一套的,但都无法做到绝对正确让所有人都认同不是吗?吾了解了你对真理的洞见,这就够了不是吗?” 吴言闻言叹了口气,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尤为见吴言此状,笑道:“大道三千,亦有无穷之数、无穷之理,局限在单一真理之路中自会与另外的真理之路做斗争,试图说服对方,精神就陷入不断内耗中。” “你的真理我了解了,这很好、这是你要走的路,吾亦有吾要走的路,宇宙万物各司其职,各安天命,随顺自然就是咯” 吴言叹气摇了摇头,暗道:“当真是愚不可及,我讲的如此明白了对方为何就是听不明白呢?孔子曰夏虫不可语冰,属实诚不欺我啊!唉!” 突然、吴言从床上惊醒、此时,才惊觉大梦一场。 「寺院辩法」 吴言思忖梦中对话,暗道:“这场梦好真实呀,梦中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此时,房门敲响,外面传来声音:“师兄,师傅传我们去大厅早读了!” 吴言闻言,当即回声应道:“哦!好,我这就起来了。” 吴言穿好僧衣,来到大厅,此时大厅已经坐满了众师兄弟,师傅也早已安坐台上 念经声随即不绝于耳 早诵后、师傅便讲起了心经 “佛遍一切法,无我无众生,自性本自在,亦无自在,是名自在、观亦无观,是名观自在” “在对思想不断的观照下,认清了思想所阐述的一切概念,皆是生灭幻象,即度化一切恐怖,亦无恐怖,是名恐怖” “所观一切相皆不离空、空即本性,本性无性,是名本性,本性现一切相,亦超越一切相,一切皆是本性的显现、其绝对无二,所现一切相皆属生灭幻象,而本性无生无灭,无任何概念可以形容、只因其无二” 此时,吴言举起了手 师傅见状点头许可 吴言站起躬身,随即道:“师傅,对于修行,弟子有一些看法,请师傅开示、弟子以为如若知道了本性,就知道没什么可知道的,事上练是由旁人给定义的,对于知道的没啥可练的,因为他清楚本来无一事,何须事上练、不知师傅对弟子愚见如何” 师傅闻言,点头道:“嗯,吴言之见不错” 随即看向众弟子笑道:“有哪位弟子持不同看法的?” 沉默片刻,有一位弟子举手起身,道:“师傅,弟子尤为对吴言师弟的看法有不同知见” 师傅点头笑道:“说” 尤为当即说道:“我以为吴言师弟为错解,而且是邪知邪见,他没有真正明白师傅的意思” “如果只是在理上明白,不去在事上历练,不可能成就,亦不可能得解脱” “明白不代表可以做到,理上我们每一个众生都是佛,事上还不是,我们还做不到性相一如” “所以依我之见,师弟所言皆是言论,跟证悟完全是两个概念” 吴言闻言,道:“师兄所讲是非常有道理的,不论是邪见还是正见都非常有道理。” “但这都是梦中的道理,梦中的你讲的再有道理、做的事情再多么高大上,醒来后还是空无一物。” “如若能明白六祖的本来无一物,师兄自然不会在这里与师弟争辩什么正见邪见,因为你我并不存在,也不存在你我在这里看似的在对话。” “师弟很清楚没有你我,这是不可言说自然的发生,师弟非常承认师兄所说的任何道理,而这却是梦中做佛事,与不可言的本来的你毫无关系。” “不存在一个我,也自然不存在一个我的立场来与你争辩什么,梦中的对话不必太当真” 尤为当即反驳道:“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修行呢,那就是无相持戒,无相做佛事,意思就是做任何事情,心里要明白本来无一物,要明白持戒修行。” “实修实证这些都是方便说,一定要有这样的见地去所谓的修行,并不是说叫我们不要去历事炼心,不是让我们去否定事相上的“修行”事相上我们还是要依教奉行,要不然所谓的开悟就是狂慧,真正的大彻大悟不是嘴巴与大脑明白” 吴言接着道:“看来师兄还是坚持认为有一个独立的个体你需要去修行去证悟和体悟,这倒也不奇怪,不然这场看似的对话就不会进行了。” “师兄认为需要去努力修行、就修行好了、不过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发现根本不存在修行这回事,走了无数个轮回才蓦然回首地发现当下即是圆满。” “事实上根本什么都不必去做,也没有一个个体你在做、一切都是那么圆满的自然发生了,修行就是在逃离当下这个不完美的自己,但你从来都是完美的,只是你不相信罢了。” “佛即是圆满无二,你知道你就是佛,你当下就是,从来没有不是过,但你的思想告诉你需要通过一个漫长的修行过程来达到修成一个佛,你信了,仅此而已” 尤为道:“师弟在讲什么师兄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师兄我在讲什么师弟却完全听不懂、师兄在仔细讲一遍吧、要不然师弟永远都不会明白” “从理上讲每一个众生的本来就是佛,站在众生的本体来讲,每一个众生都是佛,这个不用去怀疑,但是事上众生还不是。” “为什么呢?因为众生一天到晚还是意识心在做主、众生还有严重的我执与法执,要不然佛陀不会告诉我们要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 “佛陀讲众生本来就是佛,那是站在众生的本体而讲的,佛陀讲众生需要实修实证那是站在相上角度方便说,明不明白” “ 一个人是否需要修行,就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我执与法执,如果有就要老老实实依教奉行,如果没有自然自然不需要修行,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怎么不明白呢” 吴言道:“呵呵,师兄、我说没修行,你说有修行、我并不单纯与你争辩、师弟讲了这么多文字只是在试图让师兄看清楚师兄思想对于修行这件事的执着。” “师兄尝试一下从思想退后一步,看看是否能看清思想对于修行这件事的深深执着以至于让你内心起了强烈波动。” “有上就有下,有起就有落,有有就有无,你说有,我就说无,如若师兄不执着有,就不会急于与师弟争辩试图把师弟我说服。” “任何痛苦皆来自于对于立场的深深执着不放,师兄说有修行这回事,师弟就说没有修行这回事来破立场、师弟不站任何立场,且超越任何立场” 尤为闻言摇头道: “前面已经给师弟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修行只是方便说,是对未证悟的众生方便讲的,而师弟讲的这一切都是直接站在本体上在讲,然后否定事上的东西,这是外道见” “师弟的见地已经出了问题,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发现,师弟把理悟理解成了证悟,这是大邪见,如果把师弟的见地传播给初学,害人又害己” 此时有一位弟子说话了:“我支持尤为师兄的观点,吴言师弟确实是落入了执空的邪见。” 吴言接着道:“你们的观点很对,但你们却无法找到一个参照点来说自己的观点绝对正确、师弟之前一直在强调的核心是不必执着一个立场不放。” “ 悟性低的会以为我一直在抬杠,很显然这刚起身的师兄就是悟性极低的那位” “立场之争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胜负,只是在这场看似的立场争斗中,你会不会为此执着烦恼。” “且不管师弟这个外人如何,师兄观己心是否能平静包容与师兄立场对立的观点。” “因为师弟讲的一切话都是超越二元化概念的,还处在二元对立概念一直受思想支配的人很难理解。” “如果师兄感觉到被侮辱,很好,就在这个当下,先安静下来,尝试观内在,问自己,被侮辱的是谁?你是谁?我又是谁?如果师兄真的明白上面的三连问,师兄自不会再来与我争论了” 这位弟子当即被说的面红耳赤,坐下不再言语。 尤为也是摇头坐下,不再言语。 吴言见状,有些得意,当即躬身对师傅说道:“依师傅知见,弟子所言如何?” 台上师傅老僧入定,如睡着了一般,此时闻言才缓慢睁开眼睛、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很不错。” 吴言闻言当即心中大定。 师傅随即转头对尤为亦点头笑道:“你也不错、不错、很不错。” 尤为闻言也如释重负,心中大定。 吴言见状不解、暗道:“尤为师兄显然对修行有着强烈执着还不自知,我给当面指出,对方不感谢也就罢了,师傅怎么也不给指出还肯定对方呢?” 师傅许是看出吴言的困惑,当即笑道:“法无定论,诸法不一。” “不一不异、万法自然” “小草有小草的法、微风有微风的法。” “诸法空相、随顺待之” 吴言与尤为闻言皆在底下各自领悟。 正领悟之际,吴言突然从梦中惊醒,此时方才惊觉大梦一场。 「 」 从床上坐起,听着窗外的潺潺流水、鸡鸣鸟叫,竟一时还有些恍惚。 吴言回忆起刚才梦境,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思索片刻,起身穿衣。 打开木屋房门,来到屋外,看着高山流水,烈日高升、吴言重重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顿感浑身康泰。 此时河流之上飘来一艘草船,船上一身着蓑笠的渔翁坐船钓鱼 吴言见状新奇,当即对着渔翁喊道:“喂!渔翁!你为何在船上钓鱼啊?草船一直在随着水流前进,如此何时才能钓到鱼呢?” 渔翁闻言、呵呵笑道:“我怎么知道呢!” 吴言闻言更是疑惑:“你也不知道?你自己为何这么做你都不知道吗?” 渔翁笑道:“我从来都是如此钓鱼,且每日垂钓都有盈余、故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能如此钓上鱼呀!这不是本该如此吗?” 吴言闻言惊愕,呢喃道:“本该如此?” 渔夫随顺草船不断漂流,不一会就没影了。 不多会,又跑来一女童,看样子七八九岁,亦是身着蓑笠,背上还背着一鱼篓。 只是这女童竟是在水面上奔跑,且水亦能不入其分毫。 吴言见状大惊、当即喊道:“喂!女娃娃,你为何能在水面奔跑啊?这是什么绝世武功?” 女童闻言亦笑道:“我生即来如此,我怎么能知道呢?” 吴言更加疑惑不解,大喊道:“既然不知道,为何不对其加以探究呢” 女童更是嬉笑道:“我为何一定要知道呢?” 吴言当即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