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 《无瑕之刃》第二部分第七章
克莱昂的第一个警报并不是因为有新访者接近。当卢修斯和战帮所在的飞船猝不及防地要转入亚空间时，她第一次感受到惊慌。如此突然地进入灵魂之海，让虚空陷入干扰能量的狂乱之中，那股能量如同风暴卷起的洋流冲击着王冠号的两侧。
打击巡洋舰的舰桥警铃大作，船员们在控制台间慌忙穿梭，让飞船远离最严重的现实干扰。王冠号的铁骨呻吟着，在狂暴的空间涟漪中嘎吱作响。除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饥饿感毫无防备地扎进脑海，克莱昂没有注意到向她逼近的船只，直到它们齐声开火。
黑暗能量流猛烈地冲击着王冠号，她的虚空盾燃烧起来，闪烁的光焰照亮了夜空。袭击来自四面八方，以一种人脑无法想象的协作精心编排上演。打击巡洋舰展开了报复，释放了她的防御排炮的火力，向所有对象倾泻弹药，但无一命中。劫掠船只是简单地消失在虚空中，然后在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出现，再次向她扫射。
舰桥在袭击中摇晃，克莱昂用她的小手抓住她王座的扶手。“稳住护盾！”一名舰桥官员大喊，伏在显示器上，并阅览着从一个机仆嘴里滑落下来的用墨水写的牛皮纸条。她听出了老人声音里的紧张，清晰得像音乐。肾上腺素针刺般的刺激下，他的额头渗出汗水。战舰上的大部分多层能量屏障已被剥离，且在不断的攻击下坍塌。不久之后，将彻底失效。
其中一艘劫掠船在主观测窗的有利位置闪动。然后突然出现，如一柄细短剑插进了发黑的骨头。它的武器阵列破坏了保护王冠号船头的前护盾，然后迈着不可思议的流畅舞步闪现离开了。
当那艘船消融在黑暗中时，克莱昂认出了它。她认出了那些用阴影般的能量的火焰风暴蹂躏她飞船的武器。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饥饿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肉体馋涎欲滴。
黑暗之城的大门打开了。灵族。他们被黑暗灵族袭击了。
迪伦克被尖叫声惊醒。
上百个声音，甚至更多的声音向天哀号，每一个声音都像雷鸣一样在奴隶的头中爆发。剧烈的偏头痛模糊了他的视线，撕裂着他的大脑，从药剂师的固定器械留在他身上的外科手术伤口的缝隙中释放出来。对他而言，这种疼痛前所未有，肠子几乎要裂开了，还伴随着恶心，但与失落感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甘露通过汗水离开他的身体时，他还能感受到那强烈的余韵。它的消失使他感到野蛮无情的痛苦。仅剩的余裕混合物提醒着他，如果没有这种感觉，他再也无法生存。他通过它享受到如此的平静安逸，如今每一根神经都在刺痛。他在深坑恶犬号上感受过的极度孤独感再度千倍地返还。焦虑、恐慌与控制自己思想的绝望打成一片。
此时，机仆放下了他。他的四肢满是酸胀感，星星在他紧闭的双眼里迸发。他的耳朵里回荡着与他相连的尖叫声，这是他内心痛苦的任性回声。
“不。”
迪伦克睁开眼睛。那个声音不知怎的穿透了悲惨的墙壁，清晰得好像这些话语是在一间寂静的房间里说出的。他抬起头，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像电音般挠着他的血肉。
一个怪物站在他身边，穿着一套不批配的紫色陶钢战甲。那东西很大，甚至比半神药剂师还大。他的一只手握着双联喷火器，另一只手戴着带电的爪子，它们互相摩擦时嘶嘶作响，迸发出闪电。迪卢克在军团中从未见过的半神头骨和头盔在其肩上竖立的金色尖刺战利品架上发出咔哒声。
奴隶认出了那副铠甲。他在为吞世者效劳的时候见过几件价值连城的战甲。怪物般的终结者的獠牙头盔上，一对噼啪作响的天蓝色镜片正盯着迪伦克，和他带电的爪子一样，蓝得刺痛双眼。
然而，他并不是那个说话的人。
“不，不，不，”那声音又传来。迪伦克不敢再和终结者对视了，他朝他身后望去，看到一个站在讲坛上的身影，他掌控着塔楼半腰上的这处房间。仿佛从某种咒语中苏醒过来，迪伦克终于注意到墙壁上的恐怖，那些被屠杀的东西发出的尖叫声。
那人继续朝前走，要么没有注意到奴隶的恐惧，要么漠不关心。
“这根本不行。你在退缩，我看得很清楚。”那个身影走下讲坛，沿着围绕塔楼蜿蜒的楼梯下行。火把的光芒显露出他是另一位半神，尽管他的古老战甲上带有巫术饰物。他每走下一级楼梯，黑色法杖便发出咔嗒声，巫师朝迪伦克微笑，脸上那奇异的，雌雄同体的美令人作呕。
“你感觉到的痛苦，好像是你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但这是一个源于无知，因恐惧而存在的谎言。痛苦是有层次的，小家伙。你在表层胡乱摸索，却把隐藏的深处锁起来而不触碰。那才是正宝之所在，是于神之口所唱出的真正音乐之所在。躺好。”
奏者大步走过终结者，终结者如猎犬为主人让道般闪向一旁。他松开手中的法杖，使其悬在身边，单膝跪地，双手捧住迪伦克的头。
“别害怕，一段喜不胜收的自我发现之旅正等着你。你将在这首伟大歌曲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将是你的向导。”
迪伦克无法动弹。尽管他很想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但他无法摆脱奏者的凝视。与巫师的身体接触让人着迷，就好像只靠他的触摸就能把迪伦克拉进一个更高的状态。
奏者突然缩回双手，站了起来。迪伦克沉下双掌和膝盖，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有沉重的重物再次压在他的肩上，他难以抬头。
“阿菲莱？”
终结者在伺服器的咆哮中转过身，盯着回到讲坛，凝视虚空的奏者。
“有何指示？”阿菲莱的声音如同坦克履带碾碎石头时的低沉闷响。
“一些有趣的事正在发生，”奏者低下头，他的眼睛被突现的火光照亮了。“做好准备”。
克莱昂花了几分钟才镇定下来，然后向船员发出第一道命令。当袭击者的身份被弄清楚后，她很困惑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察觉。虽然他们光滑的船只以非人所能及的优雅在王冠号周围穿梭，但这孩子可以感觉到每一个栖身在黑暗的灵骨船体内的异形灵魂。他们是扭曲饥渴之物，不顾一切地施以必要的痛苦来推迟自己的命运。被亲王役使，追求永恒狂喜的恶魔神圣唱诗班温情吞噬的命运。
比如像克莱昂这样的恶魔。
思考让她顿了一下。她又瞥了一眼在身边若隐若现，沉默且永存的那道身影。她和卢修斯已经被分开，那个承诺带来的不安在孩子的心里播下了恐惧和一丝悸动的喜悦。她不愿意兑现这样的承诺，因此黑暗灵族必须死去。
“光矛，”克莱昂的声音轻柔而可怕，如同疯狂的摇篮曲。船员们急于获得瞄准方案，努力维持足够长的时间，以便武器启动和开火。黑暗灵族的战船毫无生机，纤细瘦长，不停地消失在阴影和干扰中，片刻后再度出现开火。
克莱昂信任她的船员。王冠号指挥甲板上的男人、女人和变种人都是前第三军团军官中的精英，就连在突袭中被纳希凯大队捕获的奴隶也是高度专业化人员。那些被发现不能按照她的标准履行职责的人都无法活到体验出她的不满限度，要么被当场处刑，要么被丢到下面，用作奏者或药剂师凯萨进行病态折磨的原材料。
克莱昂看到一艘较小的劫掠船漂动得距离王冠号太近，沉迷于对船左翼的扫射。两门光矛联合释放出的怒火扎进异形飞船，液化了它脆弱的上层结构。它在一股紫色的烟雾中爆炸，变成了一堆旋转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黑色玻璃。
舰桥上响起欢呼声。克莱昂允许他们庆祝，但对他们的妄想并不苟同。她已经参加了足够多的虚空决斗，对抗过异形舰队和帝国舰队，机会一出现她就能认出它。他们很幸运，在异形溺于片刻的贪婪时抓住了他们。其他的就没那么容易打垮了。
但是它们越来越近。她随意地瞥了一眼从她王座扶手上投射出来的战术全息影像便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会进行跳帮吗?船上没有军团战士来保护船员和重要区域免受屠杀和破坏。如果让他们得逞，成群的黑暗灵族掠夺者会像癌症一样在王冠号上肆意扩散，屠杀成千上万的人，并将幸存者拖入他们那扭曲城市中的一个更黑暗的命运里。
不顾判断，违背理性，克莱昂默默地祈求他们去尝试。她祈祷着，哪怕只有一小撮。只要他们的身体触碰到她的船的皮肤，将她的空气吸入他们的非人肺部一小会儿。一想到科摩罗之民在王冠号的血管里涌动，就能让她那凡躯欲火焚身，即使这会让她万劫不复。
克莱昂一扫阴霾。她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舌尖上的灵族之血和他们的汗味上。这香甜胜过花蜜，千金难求。他们只要再接近一点就可以了。
“冲入敌阵，”她下令道，点击了一系列的航向修正案，并发送给船员们。“让我们冲入敌阵。”
“可是，女主人，”一位军官来到她的王座前争辩，“我们的引擎为了能跟得上它们的速度，已经不能再快了。像我们这种吨位的舰船无法与——”
一声脆响划破空气，让男人安静下来。他僵住了，抽搐着，一股血线和脑浆从左眼中喷出，一根细长的紫色骨爪利落地刺穿了他的头骨。克莱昂手腕一抖，迅速地收回利爪，爪子融化变回了她象牙般的柔嫩手指。那名军官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倒在甲板上，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冲入敌阵，”克莱昂重复道，她的声音变得异乎寻常的深沉，震得整个甲板都在颤抖。船员们急忙服从她的命令。
克莱昂看到那人的影子从身上剥离。灵魂被成千上万只看不见的手撕裂拖入另一个世界，她冲着它的尖叫声笑了起来。
“把它烧了。”她向旁边的一个机仆做了一个手势，声音又变回那个被她偷走了肉体的年轻女孩的。
“遵命，”那个生化电子人拖着脚步来到王座旁，将尸体拖走，在甲板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黑色污迹。她沉醉在凡人灵魂被有意识的风暴生吞活剥的场景中，直到一连串的剧烈碰撞传遍王冠号的船体，使她的注意力回到了现在。
她眨了眨眼。这不是武器攻击，这股冲击不同于异形能量武器发出的噼啪作响的轰击。这是一种更尖锐、更刺耳的声音，就像饥饿的野兽在撕咬。
“女主人！”一个满口畸形牙齿的变种人嘶叫道，“外层出现大量喊叫声，敌人的刀锋进来了。”
跳帮小队。克莱昂瞪大双眼，白瞳不断膨胀，直到只有一圈纤细的金环将其与她那漆黑的巩膜隔开。她将虚空中的战斗抛之脑后，移动观测视屏（oculus viewscreen）的角度，沿着战舰的脊垛（spinal battlements）向下专注观察。
尖塔的顶端，带雉堞的的尖峰和精心设计的炮塔全都空无一物。所有本该注视着王冠号舰桥的一万两千零九十六座雕像也不翼而飞。
在克莱昂恐惧的冰冷海洋中，没有任何享乐的余地。当那高耸的身形移动时，一阵黑袍的窸窣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王座旁边。一条鼓着坚铁般肌肉的深紫色手臂从披风后面举起一把银刃。
舰桥上，克莱昂王座的前方，回响起纯澈，仿若钢铁插入甲板，声如音乐的铿锵之音。穿着长袍的身影靠近并笼罩在孩子头上，扭曲的脸颊从兜帽的深处凝视着。
是今天吗？迷失者，那东西声若洪钟，带有湿啰音，震得人牙酸。它呼出的热气，散发着肉桂和变质牛奶的腥臭味。要我今天就送你回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