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赤潮——第五章：修习天书
看着墨尘如此决然，文先生终于漏出了满意的微笑。 “孺子可教，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开始吧。” 文先生向着墨尘一指，那些天书上的文字就随心而动，一个一个的钻进了墨尘的意识里。 识海之外灵气涌动，那些墨水化作的雨滴破碎飞溅，转化成精纯的灵气补充画中世界中被墨尘吸纳的灵气。 识海之内。 文先生端坐在原处，灵气从四周汇聚过来将墨尘包裹住。 感受着天书的知识，墨尘进入了一种奇妙的顿悟状态，那些字符仿佛化作了高山大海，对外界的感知也愈发细致。 识海中天地分别，草木横生，在天地中央出现了一面镜子，将整个识海演化的世界照的纤毫毕现。 “羽先生所留之天书的修行之法和其他流派修行法有着本质的不同。羽先生说过，所谓的境界都是虚假且不存在的。” “神是人，仙是人，魔是也人，他们都是背弃了自身属于人的一切才成为了那些怪物。他们缺失了人的属性，所以这些神仙妖魔才会如此‘空’，所以才会发展到吸人精气，食人血肉的地步。” 正在天书的知识中畅游的墨尘听到文先生的话，差点心神不稳掉出了顿悟的状态。 文先生的话和墨尘的常识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在墨尘的常识里，境界分为： 一重境：炼体 二重境：聚气 三重境：藏魂 四重镜：炼魂 五重境：出窍 六重境：无漏 七重境：法身 八重境：阳神 九重境：蜕凡 突破境界到了第八重境就可以在凡间立庙享受香火，到了第九重境界更是可以直达仙界成为至高无上的仙神。 想到这里，墨尘忽然醒悟，仙神是要吃人的，他们不就是羽先生说的那些“空”的人变成的吗？也就是说这条所谓的通天大道其实是一条逐渐放弃做人的过程。 越想越心惊，墨尘仿佛可以看见一座无形无质的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头上，山下是一个又一个吃人的怪物。更可怕的是那些还没有变成怪物的人，要么成为怪物的食粮，要么只能加入他们变成怪物一起吃人。 “不，不对！不对！不该这样！这个世界不该这样！” 无数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滚，进入顿悟状态的墨尘感觉自己要疯了。 “咄！” 文先生一声怒喝，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镇住了墨尘即将崩溃的思维。 平静宁和的声音从文先生口中传出。 “所幸，羽先生意识到了这些。他为此游历凡尘，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五本天书就是羽先生的答案，他最终还是做到了。虽然那些问题仍然存在，但它们不过是断脊之犬，不足道哉。” “当你能够领悟这五本天书，你也会成为下一个羽先生。” 文先生的话在天地间回荡，无穷无尽的正气浩浩荡荡，墨尘心中的忧虑在这浩然正气之下彻底的消失无踪了。 最后一个字汇入墨尘的身体，墨尘接住了天书。 而这时，天书已经翻到了第二章。 文字显化，陡然间煞气喷涌，识海天地中邪气四起。 生长出来的草木异化扭曲，一朵朵带着黑雾散发着不详的花蕾从那些草木上长出，转瞬就开花结果，一只只扭曲诡异的怪物从裂开的果实里爬了出来。 看着这些怪物，墨尘不由得脊背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文先生仍旧稳坐钓鱼台，看着惊慌的墨尘，苍老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家伙，文先生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羽先生当时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吗？ 不知为何，文先生突然想起了羽先生，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洪先生背负着压力很大，他文先生何尝不是呢？ 洪先生还可以一醉方休，他文正可还要守着石台的阵法，守着羽先生留下来的宝物等待下一个觉醒之人。 想到这里，文先生却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思绪，因为墨尘已经被那些怪物包围了。 虽然墨尘在他自己的识海之内被杀并不会死，可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一回儿那可太冤了。 当即文先生唤出心剑，长剑化作剑雨落在了墨尘和怪物之间，围住了墨尘。 正气震荡，圈外的怪物刚一靠近就被正气弹飞。 “这就是羽先生修行的方法，恶从心起，亦由心杀，这些怪物都是由你心中的恶念邪欲显化。” “羽先生的修行之法和那些‘仙神’有些类似，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是把人的一切都放弃，而羽先生则是把人自身‘兽’的一面舍去，最终可以修成一个真正的人。” 剑鸣铮铮，又一次震退了想要扑上来的怪物们。 “这些怪物并不算强，只是麻烦了一些。当你能够把它们解决的时候，你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修行了。现在你有一刻钟的休整时间，一刻钟后我会收回心剑。” “羽先生留下来的两把剑，你现在应该用得了了。” 墨尘听后，闭目养神，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外界星火抖动，羽先生留下来的长短双剑顺着锁链进入了墨尘的识海，在墨尘身后逐渐显化。 双剑轻颤，自动飞入了墨尘的手中。 一刻钟后。 墨尘左手短剑，右手长剑立在那被文先生的心剑围成的圈子里。 心剑再次震荡正气，把那些怪物震退，飞回了文先生的手中消失不见了。 那些扭曲的怪物看见心剑被收回，身上的煞气更加浓重，墨尘仿佛能感受到它们嗜血的欲望。 墨尘并不会剑法，那长短双剑就自己舞动挥砍向那些怪物，而墨尘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双剑一起动了起来。 这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剑法，长剑杀敌，短剑护身。那些怪物就像是麦子一样被长剑一茬又一茬的收割，扑上来的怪物却在短剑的防守下连墨尘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一只怪物也被墨尘用长剑枭首。墨尘拄着长剑没有站稳，脚步一个踉跄瘫倒在地。他拼命的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跳动，肺部像是火烧过一样。 文先生的声音随之响起，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不准休息，现在去灵心镜旁！爬也要爬过去！” 墨尘想要翻身站起，双腿却没了力气。他看着屹立在天地中心的灵心镜，咬着牙向着它爬了过去。 地上的植物早已异化，黑黢黢的枝叶上长着荆棘，墨尘仍旧忍着痛爬向灵心镜，胸膛四肢都被荆棘刮的血肉模糊。 一米，两米…… 墨尘的腿已经没了知觉，血液在他爬行的道路上拖出了长长的印记。 他从来没有想过短短十几米的路程会这么遥远，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意志变得模糊。虽然只是意识体，但是在这片完整的意识海形成的天地中却又是那么真实。 不知什么时候，文先生的身下升起了一座石台。他端坐在其上，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缩在宽敞的衣袖里的双拳已然攥紧，长长的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 还有两米……还有一米…… 终于，墨尘爬到了灵心镜旁。 文先生也长出了一口气，周身鼓动的灵力也平息了下来。 “恭喜你重获新生！真正的新生！” 文先生从石台上站起，双手被指甲扎出来的伤口悄然愈合。他闪身到墨尘身侧，灵力涌动，将他和墨尘身边被异化的植物净化。那些植物散发出点点荧光，治愈着墨尘血肉模糊的意识体。 “灵镜灵镜！照我身形！灵镜灵镜！照我心神！” 在文先生的声音下，灵心镜发出耀眼的金光，镜子里是墨尘和文先生。 “墨尘，把手放在灵心镜上。” 文先生的声音依旧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 墨尘依照文先生的话把手放在了灵心镜上。 灵心镜的金光更加耀眼，一道绝强的力量竟然把文先生震飞了出去。墨尘惊讶的看着飞出去的文先生，文先生却借着这股力量向后爆退了数十米，缓缓飘落下来。 “别看我！接下来可不轻松！” 文先生哈哈大笑，背着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墨尘，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