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海棠绾郎心(一)

OOC预警
私设预警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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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聒噪什么?!”
刚下朝,二爷说去内院正屋用个早膳,道儿也不远,穿过花园子,再过个小桥也就到了,可是刚走到锦霞轩,就听见里面摔盆砸碗的打骂下人。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刚好赶上二爷心情不错的档口,遇到个这样的事儿,把攒下来的好心情一盆水逗浇灭了。
京中男风盛行,王府里也不例外,就是身份没女眷尊贵,当个玩意儿博主子一笑罢了。张云雷想着前两天带回来一个男孩儿,碰巧公务繁忙,放了几天没管,今日空闲了,去瞧瞧住的怎么样,吃穿用度如何。
二爷站在门口,也不着人通报,悄默声的看着锦霞轩里面的景象。
坐在廊子上的侧妃已经摔了一套茶具了,碎瓷片子砸在青石板上的时候,台阶下跪着的人心惊胆战的一歪头,张云雷远远望见个侧后脸,看着眼熟,却一时间也叫不出名字,想来是哪个院子里的小厮,得罪了她。
一套描金茶具碎了也就碎了,算不得什么,二爷看着侧妃立马又要拿起第二套茶具的时候,出声制止了她。
执着它的侧妃见张云雷来了,明显一愣,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具,朝着二爷福了福身,装作委屈的道了一声“二爷”。
跪在台阶下的人没见过张云雷,但是听前面侧妃的话,也知道是他了,连忙往旁边膝行着挪了挪,低着头俯着身,一副极其恭敬害怕的模样。
二爷往前走了两步,见地上有血迹,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子,肩膀微微颤抖,想来是适才被罚跪,跪伤了膝盖,血渗出来透了衣服。
“二爷,您给评评理,这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您前年赏给臣妾的珠花。”
听见侧妃如此说,张云雷心想,前年赏的珠花,今年还能记着?爷都不记得了。
倒是跪在地上的人,听见侧妃说自己手脚不干净,欲抬头分辩,刚看了一眼,就诺诺的低下了头。
碰巧他抬头的时候,张云雷正瞧着他呢。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府里的男宠不多,这一看也就认个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自己今儿要去瞧的人,正跪在自己脚边呢!
显然侧妃是不知道的,还吊着眼角求二爷重罚了他,最好是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勾栏也好,窑子也罢,打发了出去。
“入府多久了?”
二爷倒是没着急,指使人搬了把椅子,坐下慢慢问。
“半……半月了。月初进府的。”
想是刚才哭来着,这会儿说话声哑哑的,舔舔嘴唇,还是说的不太清楚。二爷倒也不在乎,他主要想让自己那侧妃好好听听,听听他什么出身,从哪儿进的府。
“谁领你进来的?”
侧妃身边的小丫鬟倒是伶俐,端了两杯茶来,一杯先敬给二爷,一杯端到了侧妃跟前儿。
“回、回二爷话,是万总管。”
见二爷没怎么刁难他,跪着的人也定了定神,把刚才丢掉的规矩重新拾了起来,话也稳了许多,只是嗓子还哑。
张云雷翘着二郎腿端起那杯热茶,拂了拂上面飘着的茶叶,末了一伸手,递到了那人面前。
“喝口水。”
这是一众人没想到的,可贴身跟着二爷的小厮眼珠子一转,也就明白了。万总管是什么人?宫里的,这十二三的男宠又是什么人,自然是万总管孝敬给二爷的,先不说二爷看得上看不上,饶是这样的靠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
那人唯唯诺诺的接过茶盏,却不敢喝,只是用手捧着,张云雷也不管他,转头朝着站在廊子上的侧妃一记凌厉的眼刀,吓得侧妃立马跪下了。
“住哪儿?”
“就是孙侧妃锦霞轩后面的偏房。”
二爷的贴身侍从阿贵倒是机灵,先一步答了张云雷的话,心里也计算着,怕不是这位要飞上枝头了。
“既然侧妃说你手脚不干净,”张云雷今日闲,说话都慢悠悠的,倒是跪在地上的人一抖,想辩解自己没有,却不知怎么开口,急得眼睛都红了,“那你就不方便在她这里住了,搬到倚云斋去吧。”
倚云斋那是什么地?明面上是府里最偏僻冷清的地方,可是暗地里谁不知道外院和倚云斋就隔着一个小角门,王爷过去最是方便。
“叫什么?”
张云雷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虽是头抬起来了,但是目光还垂着,守着规矩不敢直视张云雷。
不过也是,都安排到自己身边了,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传出去又该被胡诌了。
“杨九郎。”
“名字倒是新鲜,”从来宫里送入府的侍妾男宠,名字都是取喜庆吉利的叫,唯独他这个,一看就没给改过,还带着姓,“膝盖伤了就别跪着了。养伤不方便,拨给他两个机灵点的丫鬟吧。”
后半句,二爷是跟身边的阿贵说的,听却满院子都听见了。侍妾尚且不能自己有丫鬟,他一个比侍妾身份还低的,反倒是有俩丫鬟了。
孙侧妃恨的牙根儿都痒痒,谁人看不出二爷见他新鲜,对他有意思,原本自己想打发走的人,不仅没走,还被王爷瞧上了,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转道出了锦霞轩,张云雷也没心情去正屋用膳了,拐了个弯回了书房,可是刚到书房坐定,就又惦记起杨九郎了,带着阿贵两个人从小角门摸到了倚云斋。
嗬!活像个急色的王八羔子!
站到倚云斋的门口,还没迈过门槛儿,就听见里头忙慌慌的,不用说,一定是杨九郎那双膝盖上的伤。
一个男宠,连屋子住的都是侧妃下人的屋子,能有什么好药用来治伤?也是自己没照顾到,张云雷摸了摸手里的玉扳指,转头让阿贵回前院把自己那儿的好药给杨九郎拿过来。
阿贵自然恭恭敬敬的点头,忙不慌的去取,半道上心里也纳闷,怎么王爷这就把兴头放在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宠身上了,难不成真要飞上枝头?
阿贵一走,二等小厮就跟上来一步,垂着手勾着腰,先二爷几步跑进去通报。
听见王爷来了,洒扫的老婆子自然第一个跪下,进去屋里是两个小丫鬟,只见杨九郎刚褪下衣服,露着冒血珠子的膝盖,抬头看见二爷已经到了跟前儿,再不跪已经不合礼了,一咬牙就这么直直的从榻上滑了下去,膝盖差一点就磕在了地上,那伤自然是要更坏的。
“诶,你身上有伤,免礼吧。”
二爷赶了一步,将他一把扶住,拉着手好生坐到榻上。
他伤了膝盖,没清洗又没上药,能把衣服从伤口上揭下来已经很不错了,看着杨九郎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刚刚哭过,是被诬陷的委屈,也是伤口疼的难忍。
之前在锦霞轩只是居高临下略略一看,如今离得近了,坐到眼巴前儿了,二爷这才看见杨九郎虽然长的不算拔尖儿,但是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让人看着倒也眼前一亮。
眼圈红红的,鼻尖儿也红红的,唯独脸色苍白不好看,张云雷没问也知道,是刚刚吓着了。
手心冰凉,杨九郎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头在二爷手里攥着,知道不合规矩,也不敢抽出来,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瞅了一眼张云雷,这抬眼一瞧,倒显得他眼睛大了些。
“大夫马上就来,再忍忍,”王府里有大夫,不用去外面请,但是侍妾尚不能擅自请府中的大夫诊脉,更何况杨九郎,于是张云雷索性传了自己的意思,“这是几瓶药,待会儿让大夫看看哪个能用。这两天就在这儿先养着,爷吩咐她们不许来扰你,也省的你行礼牵扯到伤口。”
好家伙!府里谁看见过王爷对哪个侍妾这么关照的?杨九郎算是头一个了。
他低着头说一句应一句,声音不大,但是二爷都听在耳里,嗓子还是哑,得让大夫也跟着瞧瞧,别是罚跪连带着毁了嗓子。
“你先好好养着,爷先回前院了。”
看着早膳的时候快过了,闹这么一出张云雷也没心情吃,拍了拍杨九郎的手就要起身回书房处理公务。
这一拍不要紧,倒是把杨九郎的脸给拍红了,头微微扬了扬,忐忑的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二爷,嘴唇微微动了动,从心里挤出几个字,想让二爷听见,又怕他听见似的。
“爷……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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