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黑喵
“这就是你所坚持的东西。”
袁一琦将手里卷成筒的文件摊开,封面上的“司法鉴定意见书”出现在袁盛军的视线中。
她将手上的文件扔给他。
在看到封面上的字时,袁盛军眼里充满不可置信,他拿起那份检测报告。
手上动作颤抖得厉害,这次却并不是因为乏力。
“你是不是从没想过,你放弃的那些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袁一琦声音还在继续。
“替别人养儿子的滋味好吗?”
在看到最后一页的鉴定结果时,袁盛军脸色唰的一下变白,比原本的病态苍白还要更白,眼里的惊愕显而易见。
“这、这……这不可能……”
这台词在袁一琦意料之中,她呵了一声,“你大可以自我安慰,这份鉴定报告是假的。”
袁一琦转身要走,却被人捉住手腕,那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颤抖得厉害。
“不、不……”转头便对上袁盛军惊恐又无措的脸,“一琦、女儿……我的女儿……!”
看到这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袁一琦竟觉得有些解气。
她叫来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律师,以及庄平作为见证人。
袁一琦本以为,以袁盛军的“深情”会对许夏芸和袁承业宽容一些,给他们留下仨瓜俩枣,没想到竟什么也没有。
这绝情的态度让她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也是了,能狠心对待父亲和前妻的人,怎么指望他能原谅给自己戴绿帽的人呢。
处理完事情的袁一琦并没有在病房多待,带着人走了。
走到电梯时,听到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转身就看到医护快速往病房跑。
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之后安以告诉她,袁盛军经过紧急抢救住进了ICU。
遗嘱已经更改的事,许夏芸母子俩还不知道,仍旧做着他们的遗产大梦。
袁一琦应该立马将他们从袁宅赶出去让他们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很期待看到他们幻想破灭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从袁盛军住进ICU医生不让探视后,许夏芸母子俩果然变得安分得多了,每天在袁宅里舒舒服服的跟度假似的。
袁一琦却没时间度假,她将袁氏所有的产业清点了一遍,最后还是选择将重心放在星曜。
星曜目前是一家中型企业,在娱乐圈里不算特别出名,底下有出过几个昙花一现的爆红小偶像,身后的公司却没什么人知道。
袁总的第一步,就是把沈梦瑶推出去。让她成为公司摇钱树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她希望沈梦瑶能重回巅峰。
在她观看沈梦瑶出道作品时,竟惊奇的发现原来沈梦瑶就是她曾经特别喜欢的一个演员。
只不过那时候的袁一琦才十来岁,喜欢不过是会买印有沈梦瑶那张漂亮脸的笔记本,或者是在课桌上写下沈梦瑶饰演角色的名字。
说到底,也只是路人式追星,要不然也不会后知后觉发现沈梦瑶就是那位演员。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那时候袁一琦才发现自己对漂亮的女性更有好感。
想到这层关系,袁一琦心情变得微妙起来。
“袁总。”安以的声音打断袁一琦的思绪,“沈棠到了。”
袁一琦了然点头,放下笔往会议室走。
沈棠作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挖她的公司不在少数,但她一直为老东家卖命。眼看着经纪约将要到期,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续约的时候,她接受了袁一琦抛来的橄榄枝。
这次过来,也是与袁一琦商谈跳槽的事。
传闻中向沈棠抛橄榄枝的人很多,但她很少回应,有的甚至没有到见面环节便拒绝了。
至于为什么这次愿意过来星曜商谈。
在袁总看来,没有挖不动的人,只有钱不到位。
这是袁一琦第一次见沈棠,和新闻照片上的一样,长卷发、大红唇,因长相出众一度成为话题,在微博拥有百万粉丝的人气。
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沈经纪。”袁一琦与她短暂的握了下手便分开了。
话题几个来回后,沈棠将话题引到正题。
她询问以后在星曜的分工,本以为袁一琦挖她过来会让她挑战带那些团体偶像,没想到袁总的回复也让她十分意外。
“以后你就只用负责沈梦瑶,我希望你把她带回一线。”
沈棠十分意外,身为圈内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这个挑战不比将偶像女团带到天团难度低。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袁总,翻红比黑红还难。”
现在的袁一琦还不明白沈棠这话背后的含义,嘴角扯出一抹笑:“所以才需要你这位金牌经纪人出马。”
再说,公司也没有比沈梦瑶还更值得匹配沈棠的艺人。
沈棠笑笑,对这话没有提出质疑之意。
这场会谈十分顺利,很快沈棠便会发出更换东家的声明。
这件事原本应该由安以代为转达,可是袁总却将这事儿揽了下来。
迫不及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像是想要邀功的意思。
距离上次和沈梦瑶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网上那些负|面新|闻由于袁总加入战场,以及水军的引导,呈现出一派平和的局面。
梁昊那边的人也没有回应袁总的公开diss,将这事儿咽下肚子里。
袁一琦走进休息室时,沈梦瑶刚拍完平面回来,助理李青蔓正帮着她卸妆,见到老板来,很快叫了声:“袁总。”
背对着她的人也转头看过来,袁一琦朝李青蔓做了个眼色,对方十分识时务的找了个借口出去。
沈梦瑶眼妆卸了一半袁一琦就过来了,即便之前有过那种关系,沈梦瑶还是十分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她冷静起身想要看这位袁总要做什么,却被她喊住了。
“没事,你坐吧。”
袁一琦打量了一遍沈梦瑶的休息室。公司的艺人分三六九等,待遇自然也不一样。那些还未出道的练习生几个人挤一个休息室,名气大的有独立休息室,沙发、床、书桌一应俱全跟套房似的。
而沈梦瑶这种不红的演员,休息室独立是独立,但也没多大,只有十几平的样子。梳妆台放下去,再一套休息沙发就没什么了。
她只是走了几步,就走到沈梦瑶身边了,她看着对方坐在梳妆凳上,眼妆卸了一半又碍于自己在没有继续卸妆的样子有些好笑。
伸手拿起两片卸妆棉沾湿化妆水就要帮她卸妆,手刚伸过去,沈梦瑶很快便躲开了。
对方一脸戒备的样子让袁一琦有些心塞,她还从没遭人这么嫌弃过,解释道:“我帮你卸妆。”
“不劳烦袁总。”沈梦瑶很快回道,“我自己会卸。”
她礼貌又疏离的样子让袁一琦竟有些尴尬。
“……”
僵持间,袁一琦看出对方没有分毫要让步的意思,叹了一口气。
说:“那天晚上我弄疼你了?”
袁一琦以为,肯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这么遭嫌弃,刚说完就看到沈梦瑶的脸色变了。
她转了个身靠在梳妆台上,将沈梦瑶的视线挡了个严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有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架势。
“……”眉头在瞬间皱了下,沈梦瑶别过脸没说话,脸上的冷静已经有些绷不住。
袁一琦不喜欢她躲避的态度,伸手扶在她的下颌,稍一用力便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嘴唇一抿,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梦瑶躲开那只手,她不喜欢这种好似高人一等的交谈方式,偏偏对方真就高自己一等。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沈梦瑶丝毫不想提起,倒不如说希望它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要再想起。
她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放纵是借着酒意上头,可是现在清醒了,后悔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沦陷。也懊悔对方为什么会是袁一琦,以后会有多番交集的老板。
这种尴尬又微妙的关系,加上对方看起来并不像是和自己一样想要忘记的样子。
现在,袁一琦提了起来,无疑是在扎她的心,连带着情绪沉了下来。
以自己的职业素养和身份来说,她不应该对老板甩脸色。可是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哪有平时从容冷静的样子。
袁一琦将沈梦瑶脸色转变看在眼里,她讨厌看别人的脸色,非常讨厌。
可是现在看到沈梦瑶表情的变化,竟觉得十分……好玩。
她看过关于沈梦瑶的几则访谈,在大众的眼里,沈梦瑶从容优雅。面对主持人犀利的问题也能冷静应对,好像没什么是能伤害到她的,也没有能走进内心底线的问题。
但是她知道,沈梦瑶绝对不是外人看来那般不解风情又无趣,倒不如说非常的撩人,尤其是发出哭泣般低吟时十分惹人怜爱。
现在这人因为自己一句话,瞬间变了脸色,能看出来情绪里的逃避和愠怒,她知道自己刚才那话肯定是踩雷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样的人,她稍微能理解沈梦瑶对自己异于她人的态度。
看来这只单纯的小猫咪事后还真是非常后悔,她都能想象到一只小猫咪因为羞愧而钻进角落,只留下毛绒绒背影的样子。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袁一琦坏心眼上来,本想再逗逗她,可是真怕把人惹恼了引起反感,知趣没有再提,而是说:“我帮你卸妆。”
她说完,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另一种手将卸妆棉覆在她眼睛上。
虽然语气强势,动作却十分温柔,沈梦瑶本想再拒绝,可是……她也觉得自己只卸一半的样子很滑稽。
算了。
沈梦瑶仍由对方在自己脸上捣鼓,好半晌,她听到袁一琦开口了。
“你的经纪人已经定下来了。”
沈梦瑶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向她。
她看到袁一琦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唇上,仔细将红色的唇妆卸掉,看起来十分认真。她却不知道袁总其实想起了那天晚上轻轻含住这两片柔软唇瓣的触感。
她想知道自己新的经纪人是谁,难道真是沈棠,可是袁总十分坏心眼的话题到这就结束了,似在等她主动开口询问。
沈梦瑶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又是一阵无言。
啧,还挺倔。袁一琦在心里吐槽。
待卸完了妆上完护肤保养品,经纪人的话题也没有继续下去。
袁一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耳环,只有一个。
“你的耳环掉在我这了。”她将耳环拿出来,很知趣的没提那晚,沈梦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耳环。那天早上回到家看到耳环掉了一只还找了好久,就是没想到掉在酒店,还被她捡了去。
沈梦瑶伸手要去拿,袁一琦先一步躲开,问:“另一只呢?”
“……”沈梦瑶只好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拿出来另一只。
袁一琦看了看,原本耳环在沈梦瑶回到休息室的第一时间就取掉了,现在只有小小的耳洞。她帮沈梦瑶把那对耳环戴了上去。
她看着耳垂上挂着的漂亮耳环,焦点却落在耳骨那颗小小的痣上,夸赞道:“很漂亮。”不知是在说耳环,还是耳环的主人。
沈梦瑶收到过无数赞美,可这是她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419对象,还是新上任的上司。
好在袁一琦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应,想到还有事情要做便打算走了。
“我走了。”
“好的。”沈梦瑶回复得十分官方。
袁一琦却忽然弯下腰,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经纪人是沈棠。”说完便直起身朝她微微一笑。
这似曾相识带了几分宠溺的声音以及纯粹的笑容让沈梦瑶突然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岔开目光。暗自告诉自己,这只是对方的撩人手段。
当天晚上,很久没做梦的袁一琦做了个梦。
这个梦曾好几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醒来后都只有零碎的片段。
梦里,她是一个旁观者,围观她人的人生,她只记得这个梦的结局并不好。
袁一琦睁眼看着昏暗中白色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转头看向窗户。
窗户没有关,夜风轻轻吹过带起了纱帘,月光趁机泄进来。
袁一琦揉了揉额角,从床上坐起来,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她披了条薄毯站在阳台上,夜里比白天温度低很多,只吹了一会儿就感到一股凉意,这股凉意让她清醒了些。
搓了搓手臂,袁一琦回到屋子里,桌上放着的笔记本还停留在开机状态。
柔软的沙发承受着重量陷了进去,袁一琦将笔记本放在腿上,打开放在某个文件夹里的文档。
打开便是满屏幕的文字。
她将页面向下拉,一直到末端,看着上一次戛然而止的文字,又继续写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她写了几年都没写完。
这个故事写得断断续续,至今为止,她都没定下结局,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写。
中途删删改改,等到合上笔记本时,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