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君主（二）

显庆元年五月 皇后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皇帝想，此时他正被皇后按着，在他的脸上印着樱桃。 “不行不行，”皇帝拒绝，“再怎么样都不行。” 皇后举着镜子:“九郎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样子。” 铜镜上，清晰的映照他的脸，和脸上胡乱印着的樱桃。 “这......成何体统？”皇帝抓起帕子，在脸上擦着。 还擦不掉。 皇后笑了笑，将他手上的帕子拿下，沾了些水，再去擦他的脸。 “总之，你有喜了就在宫里好好歇着，哪里也不许去。” “我都歇了三个月了。” “没有三个月，”皇帝认真的跟她掰扯，“到孩子出生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皇后长叹一口气，“妾究竟是九郎的妻子，还是九郎的犯人？” 皇帝有些恼了：“朕以天下供养你，难道还是害你了？” 害当然算不上，皇后轻轻叹气，只是这么大的皇宫，里面每一间都让她觉得陌生，她虽是皇后，但是侍卫也好，宫女宦官也好，他们哪一个和她有关系呢？皇城是君主的皇城，世人是君主的奴仆。她这个皇后也累，想松口气，想短暂的离开这里。 不过道理是和皇帝讲不通的，他这种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陌生感的，那还是亲他吧，把他亲到服气为止。 “服不服？服不服？” “服，服，咳咳咳......”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皇后美滋滋的走了，等到太阳将要落山时，她回来，发现皇帝还在。 “回来了。” 皇后笑得让他迷迷糊糊的。 “去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去登山，然后吃饭，”皇后说，“真没干什么。” “骑马了？” “一小段，没事的。” “喝酒了？” “没有没有，是酒水撒身上了。” “皇后！”皇帝怒了。 “九郎，”皇后眨眨眼，“我真的没事的，你放心。” “跪下！”皇帝说。 “九郎~” “朕让你跪下。” 皇后有些震惊，但还是跪下了：“九郎~” “别这样叫朕，你注意你的身份。” 贵为皇后又如何？还不是皇帝让跪就得跪下？ 皇帝的心中有些暗爽，这种权力的滋味让他着迷，他拿起旁边的鸟食，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抓起一捧，从皇后的头顶撒下。 “一个皇后罢了，”皇帝毫不在意地说，“朕能废一个，也能废第二个。” “你最好乖乖听话。”皇帝补充道。 鸟食从皇后头顶撒下，皇后的表情从震惊变为不相信，变成了屈辱，变成了麻木，变成了呆滞，最后却笑了，只是眼神中有些意冷。 “妾，多谢陛下赐教。” 皇帝笑着靠近她，手心放在皇后下颌处，就像逗猫逗狗那样挠了挠她的下颌：“这样才对嘛。”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生杀予夺，皆入他手。 权力啊，凌驾一切以上的权力啊，多么让人着迷，哪怕眼前这个人，曾经迷得他神魂颠倒又如何，不过都像一个玩具一样，高兴了逗几下，管她天上月人间风，都得乖乖的跪在他面前供他驱使，他才是人世间唯一的皇。 皇后挤出几丝笑容，表情柔顺得多，哪里有白天那样傲然的神色，简直就是被驯服的好好的。 皇帝很满意，用手想拂去皇后头顶的脏污，皇后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是马上她就俯得更低。 皇帝看不清皇后的神色了。 我刚刚干了什么，皇帝想。 他让皇后起来，皇后依言起来，有些踉跄，也有些不自在。 她的头太低了，他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皇后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刚刚干了什么？皇帝如梦初醒。 我刚刚干了什么？ “二娘？”皇帝有些惊慌，想用手拂去她身上的脏污。 “多谢陛下，妾自己来就好。”她的声音带有一丝怯懦，像是自尊心被粉碎之后的绝望。 自尊，她最在乎自尊了，天地神祗，他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她用手小心的头上身上的脏污拂去，神情倒是宁静，好像是认了命。 “我错了。”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拉着皇后的手道歉，“我知道错了，刚刚只是想跟你玩笑一下。” 皇后：“......” 皇帝：“要不你也撒我一下？” 见皇后不说话，皇帝真的慌了。 “二娘~”皇帝一边拽着皇后，一边将一把鸟食从自己头上撒下，“你看，我也撒了，我撒得比你还多呢。” 皇后很冷静：“别闹了。” 说着就讲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拂去，看上去没什么表情。 “我没闹，不，我刚刚就是在跟你玩闹，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和你玩闹一下而已，你不生气好不好。” “妾没有生气，陛下，不早了，妾有些倦了。” 皇后向外面看起，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呸，他才不是客人，他努力往皇后面前蹭，他刚刚做了亏心事，说了亏心话，现在格外的想黏着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让她原谅。 “二娘不就是想出去玩，去玩去玩，我不管你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 “一巴掌，然后一颗甜枣？” “噗~”皇帝忍不住笑了，本来他没这样觉得的，但是皇后一提，他觉得好贴切啊，可不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哈哈哈哈哈，自己怎么是个这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