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行记》第二章：春节序曲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宋）王安石《元日》 “起来！！！！！！” 一声大叫，吓醒了在床上的岩桂，随后木樨的脸上挨了一爪子。“你干什么？还让不让龙好好睡觉了？”岩桂恼火地看着捂脸的木樨。 “唔…我要出门。你是独自一个兽在家里，还是和我一起出去？”木樨边揉脸边说。 “出门？你去哪？按照人类的说法，已经快过年了，店家基本上都关门了吧？”岩桂在床上趴着，打了个哈欠，随时准备睡觉。 “你果然还是对人类世界了解不多，今天是小年。对于商贩来说，现在是一年中最后的赚钱时间。而且今天能赶大集，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呢，你不去看看？”木樨用竖瞳盯着半梦半醒的岩桂，玩味地说。 “谁想去啊…（哈欠）等等，你说有好吃的！”岩桂一下扑到木樨身上，两只兽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停！停！停！你给我下来？要好吃的咱们去买，我身上没有…”木樨边说着，边推开压在身上的岩桂。“说话不算话，不是兽！”岩桂一脸傲娇。 “话说，你用这样子出门？不怕被抓走吗？”木樨问道。“哼哼，你又没见过我的人形，自然会发出这种低级疑问。”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宋制汉服的少年就出现在了原地。 “不错嘛，不过还是换套衣服你这个汉服可是并不太适合哦∽”木樨指着岩桂的浅色汉服略带笑意地说，“大过年的，换个红色的谁看了都喜庆。”紧接着，木樨也进屋换了一身红色拜年用汉服，回头就见到一身红的岩桂站在门口：“快点儿！！要不吃的都卖完了！！！”“行，知道了…诶诶诶，你别拉我，还没拿手机！待会没法付钱！！！” 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集市，当然，另一个是被那个风风火火的人拉着跑过去的… “你慢点儿，集市才刚开！哪有那么容易卖完？”看着来人稍显稀落的集市，木樨无奈地说。 冬深的集市，即使阳光直直地晒着，数九的寒气仍会钻入每个人的脖子。就这么慢慢走，卖肉的卖肉，卖菜的卖菜，卖水果的卖水果…老板自顾自冲客人们叫着自己的价，应是想要多招揽些客人，为新春备点好彩头。红纸金字或黑字的对联连着一堆中国结摆着，虽说杂乱，但大大小小的福字中折射的仍旧是对新年的憧憬。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自然是年年的吃食，卤肉啊，熟鸡熟鸭啊，算是常见到不能再常见了。炒瓜子、炒板栗的味儿混入风中，向着每个人的鼻孔中钻去。 木樨正低头看手机备忘录的清单，却被岩桂拉了一把，“那是啥？”顺着岩桂的手看过去，只见，小摊上一口大锅，一块光亮大理石板，以及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人的头发几乎全白，可手中的勺子依旧娴熟地飞舞着。在抬高勺子的那一刻，一根晶莹剔透的丝线垂在勺子与大理石板之间。不一会儿，那人举起了铲子，将石板上的东西铲下来，之后便随意的插在了一旁用稻草扎的柱子里。那根柱子上早就插满了好多，下面过去的一个牌子上写着“糖画，十块一个”。 “马伯，又来摆摊啦！”木樨冲着正忙活的人叫唤。 那人抬头一看，见到是木樨，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脸上的褶子也缩到了一起，笑得十分爽朗。“哦哟，是你啊！来来来，马伯给你个糖画。”说着，便随手从柱子上拿下支龙形糖画。那个可以说是十分精美，橙黄橙黄的，还亮晶晶的，画出的龙也算是栩栩如生。 也是不带有一丝犹豫，木樨把十块钱塞到了那个铁盒里。“马伯，我又不差那点钱，这十块就收着吧。大过年的，出来摆摊也不容易。” “那怎么行？再给你个，来来来…”说罢，马伯便又从柱上拿下个兔子糖画，硬是塞到了木樨手里，“今年兔年，拿个这个讨个好彩头。” 看着俩人推推搡搡，你谦我让的，晾在一旁的岩桂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们… 眼看着那边儿争执了老半天，还是耐不住性子，岩桂插了进去，“好了，马伯。收下吧！”还没说完，就把木樨手里的另外十块钱塞到马伯手中，“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 马伯还是没拗过那俩人，把那20块钱扔到了铁盒子里。“他是？”用手指着岩桂。 “新认识的朋友，今天一块儿来逛集。”木樨说道。 “新认识的朋友啊，都是来这里买东西的吗？” “差不多，要过年了，怎么也要办点年货。那是个朋友一同逛逛，不至于太寂寞。” “行行行，小伙长的挺俊，到时候肯定有好多女孩追你…” 岩桂的脸上一阵红扫过。 “好啦，您老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最近几天生意怎么样？”木樨问。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要不是过年这段时间人们又关注上糖画了，不然啊我，这小摊子也是开不下去咯。糖画这种手艺，越来越难传啦…”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叹。 “往好处想想，至少你还有个徒弟啊，我记得他手艺挺好的…” “他呀，我也不怎么指望他了。几天前他就走了，说是回家，但总感觉他不想再来了。”马伯无奈的说。“糖画这行，越走越没落了…不说了，你们逛你们的吧，有几个客人来了…” 大老远处，一个小女孩指着这里问他妈妈：“这是啥呀？”… 之后两人走在街上。岩桂边舔糖画边说：“这糖画也倒是个精美物件，让我看，十块钱还是便宜了。” “怎么说呢？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用金钱是衡量不了的，你手中的糖画，传承了应有400余年。小时候还挺常见，平常庙会也能见到，现在，整个县城估计也只有马伯一个人还做着了。”木樨回应道，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糖画，又默不作声。 非常正常的买年货环节来了。对联，福字，以及“满院春光”“出门见喜”都安排得妥妥的。 刚回到家，岩桂就把东西一扔，变回原形，叼着一块糕点跑到床上吃起来。 “你给我下来！吃的床上哪儿都是！！！！”木樨吼了声，用爪子提起来一脸屑的小龙。“下来就下来，别提我后脖颈。”小龙一摇一晃便挣脱木樨的爪子，跳到地板上，开始享受美味桂花糕。 “别吃了，过来帮忙，我一个人要忙一下午才行。” “我才不要，你自己过节，与我又没有关系。”岩桂把头一扭，含糊不清地吐出这句话。 “怎么？就这么不上心？” “我族之内，可没有新年这种节日，对于我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兴趣。”说完，岩桂又拿出块桂花糕。 “哦？你就不想体验一下吗？明天我们还会放炮∽”木樨玩味地说。 “也不是不行…”小龙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桌上红红的对联。 但很可惜，那微小的动作也被木樨捕捉到了。“那就…来吧！”木樨边笑边说。 接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扫除就又来了… 两兽一下午的时光，就付给全屋的打扫了… “大TM累了…”岩桂趴在床上喘气，“我为什么要体验过年…” “好了，这只是个开始，准备好迎接除夕了吗？”木樨一脸奸笑。 “不要啊！！！(ノ=Д=)ノ┻━┻” “你掀桌也没用，你已经踏上了不归路喽！放心∽明天不会像你这样累的啦∽至于今天晚上，就先好好歇息会儿吧！” “希望你没骗我…” 洗漱完后，木樨熟练地…趴到床上团起来？？？ “诶？为什么我下意识这样做？（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jpg）” “怎么？有问题吗？”岩桂回道，“很好理解吧，往白地说你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在你兽化后，龙的习性也就慢慢投映到你潜意识里。按时间推算的话，大约是在明天午夜完成投映。” “这也太巧合了吧，刚好赶上年关？！”木樨的竖瞳瞪得大大的。 “嗯，对，就这么巧合，好好享受这份惊喜吧！”边说着，岩桂把肚皮露了出来。 “算了，先睡觉。明天事，明天说。”说完，就又按着那种方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