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我在扬州捡到一个明教娃娃·下3.0

【突然更新!】
【哭唧唧奶猫攻X风流年上受】
【陆沉行X唐轻言】
“哪来的小猫?你挡着我家门了,让让。”清越的男声宛如平地惊雷般在陆沉行耳边响起,他猛的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眸子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人,尘封在心底的思念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多年未见的师父正搂着一位模样姣好的女人站在他眼前,师父面容依旧,岁月未曾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一头青丝用暗蓝色的发带松松束起。
陆沉行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大手一捞,蛮横的那女人挤出唐轻言的怀抱,自顾自的抱住了人,头埋在脖颈上,不等唐轻言把他推开,哑着嗓子贴着人耳朵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
唐轻言闻言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开口询问:“小哭包?”
哭包二字入耳,陆沉行鼻头一酸,通红的眼眶再也盈不住泪水,吧嗒吧嗒的往外掉,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人倾诉般抽噎出声,边哭边又断断续续的喊了几声师父。每一声都染上了泣音,让人无比的心疼。
到底是在大街上,俩大男人抱一块哭哭啼啼难免惹人侧目,唐轻言谴退了一旁的女子后,抬手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温言哄道:“乖,莫哭了,咱们先回屋好不好?”
陆沉行干抱着人不动。
最后是轻言半拽半拉的把人拉进屋,门刚拉上,陆沉行便又黏了上来,脑袋搁在人肩膀上一声不吭。
“怎么,就没话和为师说?”唐轻言拍着人后背道:“这么久了,还知道回来看师父,还算有点良心。”
“师父,我很想你。”陆沉行抽着鼻子闷声道。
“嗯,师父也想你,乖。”
话说完,两人又陷入了迷之安静。
陆沉行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想问,但一心窝子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淡淡的一句“我很想你”,道尽所有相思。
陆沉行想,就这样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绳床瓦灶,粗茶淡饭一辈子他都愿意。
唐轻言站久了浑身疼,便抬手推了推人,却被搂得更紧了,他苦笑道:“乖,先松手,师父老了身子骨不太好。”陆沉行闷闷的嗯了一声后,依旧把人抱的死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唐轻言无奈,心想着多年不见,这臭小子倒是越发的粘人了。
两人又站了片刻,唐轻言受不了了,偏头一瞧,愣住了,好家伙,臭小子居然站着睡着了。陆沉行刚哭过,长而翘的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分成几缕,眼角和鼻尖红红的,眉目间都沉淀着厚重的疲劳,格外讨人怜。
唐轻言看了半晌,实在忍不下心来叫醒徒弟,只好把人连抱带搂的给捣鼓到床上。
夜已深,床只有一张,唐轻言挠了挠头,想着还是在院子里凑合一晚,刚出门便被秋寒逼回了屋里,一身病骨隐隐发着痛。他瞅了眼在床上团成团子睡得香甜的陆沉行,心里挣扎了片刻后还是和衣躺下,接着身旁的团子往他怀里拱了拱,脑袋搁在颈边,手搭上腰,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师父后又睡过去了。
唐轻言笑了笑,道了声晚安。
陆沉行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他梦见了死亡之海里肆虐的风沙,光明顶的殊死历练,商道上马贼的鲜血,还有沾了盐水打在后背火辣辣疼的马鞭。几经梦境轮转,最后他来到了圣洁祥和的三生树下,大漠的圆月高悬,月下有一唐门弟子向他张开了双臂,微笑着喊了他一声徒弟。
他踏着细软的沙子跑去把人拥入怀中,似拥住了全部。
梦醒了。
陆沉行半眯着眼看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刺眼阳光,手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扫,凉的。他一惊,睡意霎时全无,转过头一看,榻边没人,只有陆淮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
“圣子,该用药了。”
“我师父呢。”陆沉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把垂下来的金发挽到后头,接过药皱着眉一口饮入。
“……属下无能”陆淮垂下头行了个礼,“至今未曾寻到圣子恩师的踪迹。”
陆沉行动作一顿,苦涩的药汁猛得灌进气管,呛得人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不对咳,明明昨晚师父是在这里的咳咳咳……”
“昨晚是十五月圆之夜,属下来迟了,圣子体内的旧毒复发,着了臆……”
“够了别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陆沉行把碗递回,蔚蓝的眸子在一瞬变得暗淡无光,透着将死之人的朽气,他开口问道:“我的时间还剩多少。”
“最多一年半,毒已经开始侵入眼目了。”陆淮也不隐瞒,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教中物色到新的人选了吗?”
“已经寻到了。”
“那便好。”陆沉行瞌上眸子,命令道:“继续找。”
“是。”
陆淮走后,陆沉行扶着额头熬过药效后才缓缓起床,他站在铜镜前抚摸着左胸口,看着隐在烈烈燃烧圣火之下的红色脉络,轻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能再见到您吗,师父。”
他幽幽叹了口气,手脚麻利的换上校服,出门,往扬州赶去。
扬州城内。
客栈里人声嘈杂,唯独角落里的位置能安静几分。一小队身着校服的唐门弟子正围坐在桌前,桌上的菜热气缭绕,却无人下筷。
坐在首位的唐轻言翘着二郎腿,带着金属手甲的手指把玩着小酒杯,眼神淡淡的扫了一圈人,道:“怎么?都不饿啊?”
“师叔……”唐栎蔫头耷脑的开口问道:“你带辣子了吗?”
“嗯?”
“天天吃这些菜,嘴里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唐栎咬着筷子小声嘟囔。
“是啊是啊……”一人开了口,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扬州地处江南,菜式口味偏甜,清淡,着实难为了这群从小嚼着海椒长大的唐门弟子。
唐轻言瞥了一眼桌上的菜,抬手挨个儿赏了颗爆栗,低声训斥道:“有得吃还挑!今晚是最后一单了,考核通过了就可以回唐门了,到时候你们想吃多少辣子就吃多少辣子,我管不着,但是现在,都给我起筷!”
小辈们捂着额头面面相觑,最后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顶着唐轻言冷冽的目光乖乖低头吃饭。
一队人吃完饭后又被唐轻言赶回房间休息,直到夜幕降临,宵禁开始,客栈二楼临街的窗被打开,悄无声息的掠出几道黑影。
唐轻言是最后一个出来,他展开飞鸢泛月飘到城中钟楼的走廊上,看着四下散开,渐渐隐入夜色的唐门弟子,翻出本子,考核开始。
暗堂的考核一向简单粗暴,手段不论,全看人头。考核单子都是江湖悬赏,是唐轻言特地从六会楼的悬赏单子里挑的,难度相当,目的是看这批弟子的实力足不足够入暗堂任职。
“让你好好歇着,怎么又掺和暗堂的事?”
“当考核的教官而已,无碍。”唐轻言把本子合上,扭过头冲卸去轻功缓缓落下的于宁笑了笑。
“手给我。”
唐轻言依言伸出手,嘴上卖乖道:“真没事,我最近乖得很,最多就是用了用轻功。”
于宁边把着脉,边叮嘱道:“你经脉脆弱,唐门的惊羽心法是万万不能碰的,天罗诡道一脉虽主重机关术,但也是个力气活,能少碰便少碰,慎重点总没错。对了,给你的药还有吗?”
“快用完了,等这批崽子考核完,我再和你回长安拿吧。”
“行。”
“沈琛他是真的喜欢你。”唐轻言突然道,于宁顿了顿,抬头对上唐门的眸子,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也挺喜欢他的。”
“既然两情相悦,那为何拒绝他。”
于宁收回把脉的手,神色落寞的望向悬在星幕上的圆月,“我手上有多少人命我自己都数不清,他那么干净,碰上我,不好。”
“你…!”唐轻言刚开口,却被远处突然响起的一声爆炸声给打断了,俩人齐齐转过头,便看到爆炸点的火势蔓延得很快,又顺风势,大火迅速烧红了半边夜空。
出现爆炸的点是庭欢苑,正好是唐栎的任务所在地,唐轻言心里一惊,也顾不上骂于宁了,双手一撑栏杆跃下钟楼,在半空中展开飞鸢急急往起火点飞去。
陆沉行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太背了。他本想着回扬州的庭欢苑查查,看能不能寻到一丝师父的信息。谁知前脚刚一迈出门,板凳都还没坐热,庭欢苑便炸了。
混乱中他看着一唐门弟子一身血痕,跌跌撞撞的从火海里逃了出来。陆沉行对唐门本就没什么好感,可当他看到那唐门往自己扑来时,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手一接便把人楼进怀里,提气冲出庭欢苑,往远处飞去,远离爆炸地。
唐栎靠在男人怀里呛出几口血后,颤颤巍巍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还没拉开引子,就被陆沉行制止住了,“先别动,出了城再说。”唐栎实在提不起力气,只好虚弱的点了点头,被人带着往城门掠去。
唐轻言动作很快,几个起落后便在临近庭欢苑的一处屋檐上稳住身形,刚准备运气往火海里钻时,被随后而至的于宁一把拉住,“你疯了?!”
“你放手!唐栎还在里面!”
于宁不理会,双臂穿过腋下,紧紧的箍住唐轻言的肩膀,他贴着唐门的耳朵低声怒道:“火这么大!你进去就是送死!还要不要命了!”
四处飞来几道黑影,同样被爆炸惊动的弟子接二连三的回到唐轻言身边,于宁皱了皱眉,松开了禁锢,但两掌还是不放心的按在唐轻言的肩膀上制住他的行动,“火势这么大,唐栎怕是已经……”
“教官……”余下的唐门弟子站在一旁,他们手里都提着从目标身上割下来的脑袋,断口处正血淋淋的淌着血,空气中浓重的烟味夹杂着淡淡的腥甜味。唐轻言深吸了口气,将内心的躁动强压了下来,人也终于冷静了几分,他沉声道:“唐栎任务失败,身亡,其余人等任务完成,考核通过……撤退!”
“教官要不我们先等等吧……万一呢……”有弟子小声出言。
“庭欢苑已经完全烧塌了,生还的几率恐怕……”于宁蹙眉,提议道:“你们先跟教官回唐门,我留在这里看看情况,如何?”
“可以。”唐轻言同意,火光下他的眉目显得格外阴沉,他疲倦的抬手拍了拍于宁的肩膀,带着人离开。
因为庭欢苑走了水,城门防守的士兵大多都被调去救火了,陆沉行带着人轻而易举的出了城,在唐轻言以前留下的小院子里落了脚。
唐栎伤得重,炸伤烧伤内伤一股脑的全堆在这具年轻的躯壳里,陆沉行忙活了大半宿,直到天光乍破唐栎才悠悠转醒,剧烈的疼痛让人忍不住呻吟出声。
陆沉行正背对着他,听到声响后转过身,在床边坐下,道:“你的信号弹我放了,但没人过来接应,你先在这里养伤,过两天我再送你回唐门吧。”
“谢谢……”
“无事,反正我也顺道要去一趟唐门。”
“您…为何要…救我……?”身上的疼痛让唐栎不断抽着冷气,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顺手罢了。”陆沉行敷衍道。
唐栎被救的时候脸上扣着唐门的独当一面,这身行头打扮,明眼人一眼便瞧出来这是在出任务。陆沉行是行内人,不傻,心里跟块明镜似得,透亮得很。琢磨几下便把庭欢苑爆炸的由头猜得八九不离十,铁定和这小子跑不了干系。
庭欢苑招待的人向来非富即贵,这一炸便把不少达官贵人给得罪了,若唐栎真的是罪魁祸首,那么陆沉行就相当救了一块烫手山芋。他大可不必涉险淌这遭浑水,但细想接下来要查的事必须得走一趟唐门,救下唐栎让唐门欠个人情,这样一来双方倒也好说话。
“好生歇着,我出门整点吃食。”
“好,叨扰前辈了。”
陆沉行把门关上,在院子里伸出手,在眼前莫名其妙的挥划了几下后,放下了手。
他视力开始下降了,现在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有一个大概的样子,再远一点就更看不清了,怕是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彻底瞎了。
到了那时候,陆淮就会护送他回大漠,然后在教中静静等待死神的到来。
陆沉行从暗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颗药丸就着口水直接咽进肚子,待眼前的朦胧感散去,视界重新清晰起来,他才出了院子,往扬州城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