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

爷爷最近经常念叨我，就回家看看吧。

年初时的那盆痒痒草，也膨胀了不少，像极了宅在家六个多月的我。葱，也进化成了完全体，葱球手感傲人。

我们家族，从我这代开始，正在失了土地。早年农时尚忙的时候，父亲偶尔回家帮干农活。于我，姑且只掰过玉米，田里的辛酸苦辣骄阳似火我是没有体验过的。

我离开了土地，我失了根。

早就想写一写我祖辈的故事。如果我有能力，我也许会写祖父在窑厂烧砖当会计的故事，我也许会写祖母带领全村妇女种棉花纺棉花的故事，那故事里面一定有山药，花生，小麦，玉米，也有牛，羊，分队时我爸抓阄抓来的驴以及与我同岁的大黄狗。

我想写一写祖辈，在块土地上为了生活而生活，因为生活而充实的故事。

但是我不能，对于一个失了根的人，已经很难再去深入体会，更无法准确表达这种情感。

这并不是说在树荫和空调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空调。土地好的很，我乐意于拥抱土地。乡下也并非不能与现代相兼容，正相反，我乐意于听到村外高速公路日夜奔腾的车流呼啸而过的声音。

只是如果并非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而紧靠亲人维系与故土的联系，那么终有一天，祖父祖母老去，我与那夏夜的星，与麦田的风，便再无瓜葛。

悲哀至极。那并非我实现人生理想的地方，它终究只是夏夜的梦。

20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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